羅列著各種刑具的牢房裏，站滿了麵孔各異的沙伊男人。這些人高矮胖瘦不一，有的身著罩袍，有的身著迷彩服，都靜默地看著刑架上綁著的赤裸男人。

    帶著倒刺的革製軟鞭割裂空氣，呼呼有聲地抽向男子光裸的脊背，每一鞭下去都留下一道血痕。

    所有人都屏息看著，受刑的男人也一聲不吭。房間裏隻有鞭子劃過空氣的響聲和皮肉被抽打的聲音。

    不多時，男人上半身鮮血淋漓。行刑的士兵停了下來，眾人麵麵相覷，相繼一言不發地離開刑房。

    刑架上那可是他們首領的兒子，據說這次蚱蜢突襲是他引來的，所以要處死他。

    他們的首領一向公正嚴明，即使親生兒子，犯了錯誤也一樣不會饒恕。正是這樣，他們才這麽愛戴擁護他。

    那些人走後，站在刑房牆根的紮因立刻讓士兵將藍伊放下來。拿了外傷藥來為他處理傷口。

    藍伊一把推開紮因，踉蹌著步子走出刑房，豆大的汗珠流聚到線條明朗的下顎，滴落在地。

    “少爺，老爺也是為您好，您不要怨他。”紮因跟在藍伊身後開解他：“老爺會給您找個替身讓政府軍擊斃。然後送您出去避一避風頭，等這段時間過了他就接您回來。”

    藍伊沒有說話，深邃的藍眸一直盯著前方，扶著牆壁，一步步走向監獄最裏麵。

    紮因恭敬地跟在後麵，諄諄解釋接下來的安排。

    直到走到最裏麵的監獄門口，藍伊停了下來，對身後紮因低沉道：“滾！”

    紮因遲疑了一會兒，將外傷藥放在藍伊腳邊，躬身行了禮，慢慢退出去。

    藍伊按下門口的密碼，最外層的鋼化門打開，裏麵還有一道門。

    校對了指紋和虹膜掃描，滴答一聲，裏麵的門緩緩滑向兩邊。

    藍伊躬身拿起地上的藥，抬步進入門內。每走一步都會拉扯倒身上的傷口，匯聚在下巴的汗像未關緊的水龍頭一樣，接連不斷地滴落。

    進入獄室後，身後的門自動關閉。

    藍伊擰開外傷藥，一邊往裏走，一邊將透明的凝膠塗抹在傷口上。

    獄室深處，牆壁懸垂而下的鐵鏈另一端在一個纖瘦的腳踝上。

    角落裏披頭散發的女人看到藍伊，抱頭尖叫著瑟縮到牆角。

    “安靜。”

    藍伊毫無情緒的兩個字立刻讓女人停止尖叫。

    “怕我說明你還活著。”藍伊為自己塗抹著藥，似漫不經心地問：“你叫什麽，我好像忘了。”

    角落裏的女人一聲不吭，用力將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把自己骨頭揉碎團在一起。

    “不說嗎？”藍伊哼笑一聲：“看來我當初不該留下你的舌頭。”

    話落，角落裏的女人渾身劇烈一抖，用細如蚊蠅的聲音說：“潘瑩。”

    “很好，還記得自己的名字。”藍伊將藥瓶扔了，一步步靠近她：“我知道你在裝瘋賣傻，你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用這種方法來保護自己。”

    “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潘瑩忽而激動地撲到藍伊腳下。

    她在他麵前無處遁形。之前，她通過裝瘋賣傻從極樂天堂逃出來，躲過了繼續被蹂躪的日子。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在裝傻。

    “我會放你出去。”藍伊蹲下身，用指尖挑起潘瑩瘦削的下巴，深邃的藍眸中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緩慢而清晰道：“不但如此，我還會給你一張全世界最完美的臉，一個耀眼的家庭背景，以及豐富而奢華的物質生活，期待嗎？”

    潘瑩愣了愣，目光快速劃過藍伊鞭痕滿布的胸肌，用力點點頭。

    “嗬！”藍伊冷冷哼笑一聲，起身，垂眸，像看螻蟻一樣看著趴在腳下枯槁女人，低沉警告：“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做，如果這次你再浪費了我給你的重生機會，我會把你一片一片刮了喂狗，明白嗎？”

    潘瑩聽著上方如地獄喪鍾的聲音，腦海裏不由自主想象出自己被淩遲的場景。登時嚇得抖如篩糠。

    她絲毫不懷疑他會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做。這是一個喪失人性的地方，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的。

    什麽容貌、金錢、物質享受，她現在一點都不在乎。能活著離開這裏已經是她最奢侈的願望了。

    隻要能讓她重見天日，要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你剛才說你叫什麽？”

    “潘瑩。”

    “從今以後，世界上再沒有潘瑩這個人，你要完全忘記自己以前的身份，懂嗎？”

    潘瑩用力點頭，身子緊緊地爬伏在地上，表示對藍伊絕對的服從和尊敬。

    —

    京都，第一醫院。

    特護病房裏，身形修挺的男子跪在床邊拉著病床上女孩的手，偏頭將臉埋在女孩手中。

    她的手太涼了，怎麽捂都捂不熱。

    醫生說沐曉莘已經脫離了危險，一個小時後麻藥過了就可以醒來。可是他覺得隻要把她冰冷的手焐熱，她就能快點醒來。

    “傻瓜，你的血那麽珍貴，為什麽要替我擋子彈。”

    “你總是不讓人放心，我每天都為你擔心這擔心那。”

    “下回換我躺在床上，讓你也嚐嚐這種備受煎熬的滋味。”

    肖瑾辰偏頭貼著沐曉莘的手心喃喃低語，用耳朵感受她手腕脈搏的跳動。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沐曉莘下一刻就會醒來，到現在，他已經數不清自己等了多少個下一刻。

    時間旅行中有個假設，一對雙生子祥謬，一個生活在地球，另一個坐著飛船以光速飛行。許多年後，在地球上生活的詳已老態龍鍾，而乘坐飛船的謬亦如當年一樣年輕。

    由此得出結論，高處的時間比低處的流淌緩慢。也就是說，如果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時鍾，一個在樓頂，一個在樓底。樓底的那個時鍾會走的更快些。

    一個小時太漫長了。

    肖瑾辰想，一定是病房的樓層太高了，所以時間過得緩慢。如果在一樓，沐曉莘現在可能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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