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荀醫生一家都應該是奇葩，從拗口的名字就能猜出來。

    “你好，我是荀今的母親。”楚朝霏進來後自我介紹。

    “阿姨好，我是荀醫生的朋友，叫沐曉莘。”

    “朋友啊……”

    楚朝霏目光帶著探尋，看了眼自家兒子，又看了看肖瑾辰，最後看向桌上的保溫桶，心下了然。

    難怪突然跟她要雞湯，原來是上趕著給人姑娘獻殷勤，看樣子競爭挺激烈。

    她對這姑娘第一印象不錯，模樣幹幹淨淨的，笑容明亮，很招人喜歡。

    終於有動靜了，楚朝霏給了荀今一個鼓勵的眼神。是她這個當媽的助攻一把的時候了。

    “曉莘是吧，我常聽我家今今提起你，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楚朝霏言笑晏晏地在床邊坐下來，開始套近乎。

    床邊，肖瑾辰眼神暗了暗，眉心微蹙。

    “媽，你不要胡說。”荀今不好意思地幹咳一聲，滿眼無奈。

    “我哪裏胡說了，你經常跟我說有個姓沐的女孩子挺可愛，今天還特地讓我熬雞湯給她。”楚朝霏瞪了荀今一眼，轉頭對沐曉莘說：“我家今今比較害羞，不善表達，其實他是個特別有責任心的男人，以後你就會發現了。”

    “阿姨，我知道。”沐曉莘忍著笑點點頭。

    “媽，家裏水龍頭沒關，你快回去看看。”荀今不由分說拉起楚朝霏，將人推向病房外。

    “你爸在家呢，我不回去。”楚朝霏拉著病床的欄杆不肯走。

    兩人正僵持著，病房門又被敲響。

    沐曉莘抬頭看過去，來人是薑殊媛和向寒笙，兩人一個提著保溫桶，一個提著果籃。

    楚朝霏看著門口的人，抓著欄杆的手不自覺鬆開。

    這倆又是誰？不會也是她兒子的情敵吧。

    荀今看來了這麽多人，不好再逗留，對沐曉莘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拉著自家媽準備離開。

    楚朝霏不幹，她暗中觀察好多年，第一回遇上兒子這麽上心的女孩，當然不能拱手讓人。

    一把甩開荀今的手，端起當媽的架子，訓斥：“拉什麽拉，我來看看曉莘礙你什麽事了！你忙走你的，不用管我。”

    “媽！”荀今感到無比頭疼。

    “荀醫生，你讓阿姨待一會兒吧，反正我住這裏也挺無聊。”沐曉莘開口圓場。

    荀今無奈，正好口袋裏的手機響起，有急診，於是隻得趕去看診。

    楚朝霏看沒人妨礙自己了，連忙坐到沐曉莘身邊，占據最佳位置，以主人翁的姿態看著門口的兩人。

    門口，薑殊媛觀察著肖瑾辰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走進病房。

    “曉莘，聽說你住院了，我煲了點烏雞湯給你。”薑殊媛把保溫盒放在沐曉莘麵前的小桌上，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掃過肖瑾辰。

    “謝謝向阿姨！”沐曉莘道謝，回頭看肖瑾辰麵部線條緊繃，肅著臉，於是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你別幹站著啊，多沒禮貌。”

    肖瑾辰依舊一動不動，沐曉莘有些惱了，推了他一把，低聲說：“去倒水。”

    肖瑾辰臉色繃得更緊，怕沐曉莘生氣，於是依言去倒水。

    薑殊媛看著對沐曉莘言聽計從的肖瑾辰，再一次確定把希望放在沐曉莘身上是正確的。

    “曉莘，這位是？”楚朝霏看向薑殊媛。

    沐曉莘介紹了兩人相互認識，沒有察覺知道對方身份的兩人已經暗中較上了勁，無形的兒媳爭奪戰就此拉來帷幕。

    “曉莘，這雞湯是我家今今特地讓我給你做的，足足熬了八個小時，你嚐嚐。”

    “曉莘，這烏雞湯我放了紅棗、枸杞和阿膠，補血益氣，對身體特別好，你多喝點。”

    沐曉莘抬頭看看兩個家長殷切的眼神，再低頭看看麵前的兩碗雞湯，實在有些為難該先喝哪個。

    要是兩個胳膊都能動就好了，她可以同時喝。

    沐曉莘正為難著，肖瑾辰將兩杯水放分別放在薑殊媛和楚朝霏麵前，順手端起烏雞湯，在床邊坐下來給沐曉莘喂。

    薑殊媛眼裏閃過欣喜，不斷摸索著手裏的水杯，高興得眼泛淚花。

    雖然肖瑾辰至今不願意看她一眼，到底還是偏袒她的。

    楚朝霏卻不開心了，悶悶不樂地喝了口水，看著肖瑾辰問：“曉莘，他是誰？”

    “忘了介紹，他是我男朋友，叫肖瑾辰。”

    “你有男朋友了？”楚朝霏驚訝地問。

    還不待沐曉莘說什麽，楚朝霏把水杯放在桌上，起身風風火火地衝出去，口中還念念有詞：“小兔崽子，惦記別人女朋友，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沐曉莘：“……”

    她和荀今真的隻是普通朋友，男女之間也是存在單純的友誼的。

    —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薑殊媛每天都會帶各種營養補品來看沐曉莘。

    沐曉莘察覺到每次薑殊媛來時，肖瑾辰都會找借口離開，後來問向寒笙才知道原因。

    肖瑾辰從來沒有跟她講過家裏的事情，原來他的父親就是數學係的鐵麵教授肖亦鐸。他的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就離異，也正是那一年，他離家出走遇到了她。

    知道事情真相的沐曉莘肩負起消除他們母子隔閡的重任。總是找借口讓肖瑾辰多和薑殊媛相處。

    沐曉莘看得出來，雖然肖瑾辰很排斥和薑殊媛說話，但是那緊繃的臉色在一天天緩和。

    一周後，A大新學期開始。

    沐曉莘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本可以出院，但肖瑾辰不同意，非要等到結的痂掉了才能讓她出院。

    大四沒什麽課程，於是沐曉莘請了兩個星期的假。

    沐雲曄被A大美術係錄取，由於身體的問題，請了一個月假，免去新生入學的軍訓。

    經過一個星期的心理治療，沐雲曄已經恢複了正常表述能力，輕微的自閉並不影響他繼續上學。

    沐曉莘打算一個月後看看他的恢複情況再決定要不要他休學。

    沈煜明執行完任務回來了，新聞上報道了已擊斃布羅洛的犯罪分子頭目讓巴恰·多隆和藍伊。

    沐曉莘徹底鬆了一口氣，雖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好在生活已漸漸步入正軌。

    這兩個月的假期就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後生活還得繼續。

    肖瑾辰決定在A大生物係待最後一年，等到沐曉莘畢業後就將她的養父母接回來，重新找一個醫療條件和實驗設施好的外國城市，移民去那裏。

    住院的日子總是百無聊賴，尤其是沒病還住院，沐曉莘覺得自己都要被悶死了。

    午覺醒來，肖瑾辰去學校處理一些事情，沐曉莘無聊地刷著學校論壇。

    很快，她被論壇上的一個熱門帖子吸引——A大新晉校花蕭依晴。

    上麵說這個蕭依晴是今年考進A大生物係的研究生，入校隻一周便登上校花評選排行榜第一名，而且票數遠遠超過第二名。

    沐曉莘看著照片裏的蕭依晴，五官確實精致到無可挑剔，三庭五眼，完美的黃金分割比例，簡直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生，確實擔得起校花的稱呼。

    沐曉莘關了帖子，正要退出論壇，一個新發的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A大校花校草，生物係雙蕭（肖）。

    帖子中，集合了肖瑾辰和蕭依晴的照片。都是各種抓拍，俊男美女，360度無死角。

    發帖不到五分鍾，評論區已經炸了。

    有大一的新生說要轉專業，有人說要組隊去參觀校花校草，有人說雙肖（蕭）絕對可以秒殺全國各大高校的校花校草，甚至有人說他們兩個在一起，生出來的小孩肯定會成精。

    沐曉莘本來沒太在意這個蕭依晴，但是和肖瑾辰放在一起，不免開始關注。

    下午，肖瑾辰回來後，沐曉莘將蕭依晴的照片放在他麵前。

    “怎麽了？”肖瑾辰掃了照片一眼，將紙袋裏的飯盒拿出來擺在桌上，盡量掩去眸中的不快。

    沐曉莘說有點想念食堂的飯菜，他特地排隊去打的。天知道他去食堂打飯都遭遇了什麽，簡直成了國寶熊貓，一路上被人圍觀指點。所以到現在心情都很不好。

    “你認識嗎，A大新選出來的校花？”

    “見過，係主任帶她來過我的辦公室。”肖瑾辰說著夾起一塊糖醋排骨，仔細翻看，確定沒有異物才夾到沐曉莘碗裏。

    他對食堂飯菜有心理陰影。

    “係主任帶她去你辦公室幹什麽？”

    “要我做她的導師。”

    “你答應了？”沐曉莘突然有些心慌。

    “拒絕了。”

    “為什麽？”

    “我等你畢業就會離開A大，不收研究生。”肖瑾辰抬頭看向沐曉莘：“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學校論壇上提到她，有點好奇。”沐曉莘夾起碗裏的排骨，邊啃邊試探性地問：“怎麽樣，她真人是不是很漂亮？”

    “單論皮囊，確實無可挑剔。”肖瑾辰客觀地評價。

    “那你覺得她是個怎麽樣的人？”

    “沐曉莘！”肖瑾辰忍耐了半天，終於冷了臉色：“從我回來你就一直在問這個女生，我們為什麽要討論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你有注意到你吃的是什麽嗎？”

    肖瑾辰生了氣，他特地打了食堂的飯菜想給沐曉莘一個驚喜，但是她的注意力卻一直在別人身上。

    沐曉莘一愣，垂眸看向手裏的排骨，這才嚐出來是食堂的味道。

    “對不起，我隻好奇一下你們生物係的係花而已。”

    “有什麽可好奇的，你怎麽不好奇我今天下午都做了什麽事？”肖瑾辰生氣反問。

    沐曉莘被他的怒氣搞得莫名其妙，事情的發展方向不對啊。

    按理說，這件事情應該是她因為吃醋才問的，怎麽現在成了他因為她提到這個人而吃醋。這不符合邏輯常理。

    —

    於是，經過這件事，係主任再次帶著蕭依晴來辦公室談收生的事情時，肖瑾辰直接摔門離開。

    “抱歉，肖教授年輕氣盛，脾氣有些古怪，你不要介意。”係主任跟身旁的蕭依晴道歉。

    “沒關係的主任，既然肖教授不願意收我，我可以換其他導師。”蕭依晴將鬢角的頭發別到耳後，不緊不慢地開口。

    她說話的聲音溫柔又舒緩，像春風拂麵，仿佛帶著怡人的花香。

    係主任怔了怔，回神：“沒關係，我再試著說服一下肖教授，他會答應的。”

    畢竟人家爸爸捐了學校一座圖書館和一棟實驗樓，還承諾要一個體育館。如果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到家門口的財神就要飛走了。

    蕭依晴溫婉地笑著點點頭，每一個表情都恰到好處，配上那絕美的五官，一舉一動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官享受。

    出了辦公室，一群學生哄鬧著跑開，還有些趴在牆邊偷看新來的校花研究生。

    係主任搖了搖頭，心裏難免有點不是滋味。

    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青出於藍，從外貌到才學到智商，都比他年輕時出色很多。

    現在，他走在路上，十個學生有九個不認識他。唯一一個認識的，還避開視線裝作不認識。反觀肖瑾辰，走哪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他在肖瑾辰麵前，一點前輩的優越感都沒有。

    同樣是做科研的，他自問成果不少，但一輩子都沒像肖瑾辰這樣風光過，比不得啊。

    —

    晚上，沐曉莘趁著林清茹和沐振升不在，偷偷去看沐雲曄。

    他正坐在窗邊畫畫，那清瘦筆挺得背影一如從前，幹幹淨淨，清清冷冷，讓人憐惜。

    這兩個星期，他恢複得很好，差不多已經回到從前的那個狀態。說實話這個恢複速度很讓她驚訝，但是醫生說心理上的問題不同於生理疾病，主要取決於患者自身情況，並不好掌握。

    剛把沐雲曄救出來的那幾天，她也受了傷，所以沒有去照顧他。後來還是沐雲曄主動到病房來找她。

    沐曉莘輕輕走到沐雲曄身後，他正在畫一張星空圖。黑色的背景，上麵星星點點閃耀著華光，非常生動的一幅畫。

    “姐，你看到了什麽？”沐雲曄忽然開口問。

    沐曉莘有些訝然，他居然察覺到她在身後。

    “繁星燦爛的夜空。”

    “你看到的隻有15%。”沐雲曄轉過身來，漂亮的丹鳳眼專注地看著沐曉莘，漆黑的瞳仁中反射著光點，像極了他筆下夜空中的星子。

    “是嗎，還有什麽？”沐曉莘繼續端詳畫架上的畫。隻是一張星空圖，搞不明白還有哪裏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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