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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沐曉莘不解，沐雲曄開口解釋：“宇宙本是黑暗的，它的主要組成部分是一種叫做‘暗物質’的東西，我們看不到它，但是它卻真實存在。”

    “暗物質？”沐曉莘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對，我們看到的繁星夜空隻占宇宙的15%，而看不到的暗物質卻占85%。”沐雲曄稍作停頓，再次開口時，聲音裏帶了幾分飄渺的意味：“所以，黑暗才是世界最本真的麵目。”

    “是這樣嗎？”沐曉莘存了懷疑的態度。

    沐雲曄的解釋聽著有幾分道理，但是結論她並不認同。不知為什麽，他從布羅洛回來後總給她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當晚，沐曉莘向肖瑾辰問起什麽是暗物質。

    肖瑾辰解釋說暗物質是宇宙物理論中的一個名詞，是一種宇宙存在形式的假說。

    解釋了半天，沐曉莘聽得雲山霧罩，隻覺得乾坤朗朗，宇宙浩瀚，世界還有許多未解之謎。

    肖瑾辰看著沐曉莘一臉迷惘的樣子，笑著揉了揉她的短發，問她為什麽突然對物理感興趣。

    沐曉莘簡單講述了下午在沐雲曄病房裏的事情，肖瑾辰聽後目光微沉。

    “黑暗才是世界最本真的麵目。”

    這句話含有很強的雙關意味，並且偏向於一種極端的陰暗心裏。

    無論是從物理角度探討這句話的意義，還是從認知論方麵闡述世界本源，這都不是一種積極的主張。

    不知為什麽，他聽到這句話後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兩個月前，那個名叫曉光的畫家展出的畫。

    “莘莘，沐雲曄認識那個名叫曉光的畫家嗎？”

    沐曉莘點頭：“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你不覺得他說的這番話和那個畫家的繪畫主題十分契合嗎？”

    沐曉莘凝眸沉思。

    沐雲曄說，世界本是黑暗的，而那個畫家最擅長一種叫地獄邊境的黑暗畫風，確實很契合。

    “小曄說曉光是他的繪畫指導老師，我想他可能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我覺得我們應該適當了解一下這個曉光，你弟弟的思想很危險。”

    “你是不是想多了，隻是一張星空圖而已。”

    沐曉莘嘴上這麽說，但心裏也認同肖瑾辰的說法。他們確實應該好好了解一下這個指導沐雲曄六年之久的繪畫老師。

    —

    開學三周後，沐曉莘返回學校。

    大四主要是畢業實習和找工作，學校聯係了許多家實習單位供學生選擇，統一安排實習任務。

    沐曉莘來到A大經濟係，找導師在自主尋找實習單位的申請書上簽字。

    她想借著實習去李長斌新成立的公司幫忙，畢竟向寒笙在她的建議下投資了李長斌的公司，如果李長斌創業失敗，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人與人之間，越是信任，應該越努力地去回報這份信任，而不是借著信任肆意揮霍人家給予的一切。

    沐曉莘來到辦公室門口，心裏有些忐忑。因為暑假發生的事情，導師發給她的信息和資料都沒有回過，辜負了她老人家的期望，她倍感惶恐。

    她的導師是一名頗有名望的經濟學家，姓錢，名育芬，學生俗稱Vc（維生素C）教授，因為維生素C的化學名叫生育酚。她雖然已過了退休年齡，但是被A大特聘來繼續任教。

    一個五十多歲的未婚女性，將一輩子都奉獻給了學術研究，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特蕾莎修女式的隱秘而偉大的氣息。

    A大特聘她，是因為經濟係不能沒她這根頂梁柱。隻要她帶過的學生，畢業後會被各大公司高新聘請爭相錄用。

    因而A大經濟係的學生都想找她做導師，但是她每屆隻收一兩個學生，還是看心情收的。

    沐曉莘幸運的成為了她為數不多的弟子中的一個。之所以會被選中，還是源於一次上課睡覺鬧出的烏龍事件。

    那天，沐曉莘因為前一晚熬了通宵，課堂上一直在打瞌睡。

    毫無防備地，Vc點了她起來回答問題。而沐曉莘連問題是什麽都不知道，看黑板上寫著“經濟發展”四個字，於是硬著頭皮回答。

    清了清嗓子，她開始侃侃而談：“經濟發展如同一條銜著自己的尾巴蛇。開始即結束，其規律可以說是一個輪回的圓。現今，以比特幣的興起為開端，Q幣、微幣、點券等，越來越多的虛擬貨幣代替了真實貨幣。隨著發展，虛擬經濟也就演變成虛幻經濟。當金融泡沫破滅，虛幻經濟就會釀成金融危機。最終，一切歸零，重新開始。”

    回答完，教室裏一片安靜，大家經過短暫的懵逼狀態後哄堂大笑，旁邊一名同學提醒：“Vc問的是經濟學之父是誰？”

    沐曉莘當場就懵了，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這連三歲小孩都知道。誰知道一個權威的經濟學教授會問這麽簡單的問題。

    為了救場，沐曉莘幹咳一聲補充：“老師，經濟學之父是亞當·斯密。我以上所說的內容就是他的觀點主張。”

    話一出口，沐曉莘當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越說越離譜。因為亞當·斯密那個時代根本沒有虛擬貨幣這個概念。

    看著台上教授沉沉的麵容，她覺得自己完了，這門課必掛無疑。數學係的肖鐵麵和經濟係的錢判官，是A大最著名的兩個掛科閻王。

    他們有三個掛科原則。一，看不順眼掛掉；二，上課被逮住掛掉；三，遲到早退曠課多於兩次掛掉。

    沐曉莘垂著頭等待死亡宣判，同學都屏息寧神等待Vc的反應。

    講台上，錢育芬嘴角下垂，幹癟的唇緊抿著，久久沉默不語。就在大家認為她會把這信口胡謅的女生趕出教室時，她終於開口。

    “這位同學，你叫什麽？”Vc聲音有些顫抖，大家以為她壓抑著隱而不發的怒氣。

    沐曉莘以為自己的名字要上閻王的生死簿，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說。

    台上的Vc急了，衝下講台拉住沐曉莘的手問：“你選導師了嗎，我做你的導師可以嗎？”

    瞬時，教室裏炸開了鍋。本以為錢教授要收的學生一定是時常坐在第一排的尖子生，沒想到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女生單憑幾句答非所問的話，就讓錢教授破格提前收錄。

    後來沐曉莘才知道，她上課說的那番話跟錢教授最新研究的虛擬貨幣理論不謀而合。並且她簡單的幾句話對當時處在研究瓶頸的她起到了醍醐灌頂的效果。

    再後來，她光榮的成了錢育芬的關門弟子。

    所以她這三年，在一個優秀導師的指導下學習了最精辟深奧的經濟學知識，跟著她分析了很多發展前沿的實際案例。這也正是她為何有能力操盤的原因。

    想起暑假為犯罪分子洗錢的經曆，沐曉莘有點心虛。要是錢教授知道她用她所教授的知識洗白那些肮髒的罪惡之錢，她一定會跟她斷絕師生關係。

    沐曉莘深吸一口氣進入辦公室，錢教授正伏在案頭用放大鏡看資料。

    敲了敲門，那顆頭發灰白的腦袋從書案上抬起頭。可能因為長期從事腦力勞動，她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老得多。

    揉了揉眼睛，錢育芬將放大鏡擱在一邊，趕忙拿起老花鏡戴上。

    看清來人，那皺紋滿布的臉微微顫抖，放開嗓門高聲訓斥：“一個假期都哪瘋去了？我發給你的學術論文看了沒有，我讓你做的幾個案子做了嗎？半瓶水就裝不住了到處晃。我跟你說過說多少次了，做學問要踏實，要持之以恒，要……”

    “教授……”沐曉莘截住錢育芬的話，聲音突然變得哽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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