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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身後走出來，她看到公寓門口站了一個人。那人拉著行李箱，正靠在牆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聽到有人來，那人抬起頭。

    麵容立體，眉目郎朗，T恤下遒勁的肌肉蓬勃飽滿，麥色的肌膚在燈光散發著迷蒙的男性魅力。

    著正是去布羅洛執行任務回來的沈煜明。

    “沐曉莘，你怎麽才回來？”沈煜明起身拍拍身邊的行李箱：“呐，我房子沒了，來投奔你。”

    “這是我家，滾！”肖瑾辰直接開口趕人。

    沈煜明看都沒看肖瑾辰一眼，隻對沐曉莘說：“部隊給我放了一個月假，這期間我的食宿可就交給你了，別忘了上次你露宿街頭是我收留的你。”

    “等等！”沐曉莘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問題：“你賣了房子換的那套鳳求凰呢？”

    她怎麽記得那套首飾落在了拍賣的飯店，那可值三千萬！

    “什麽鳳求凰？”沈煜明一臉懵逼，第一反應是沐曉莘在考他背課文。

    小時候他總背不會古詩詞，老師就罰他抄一百遍，每次沐曉莘嘴上說不幫，晚上還是偷偷從家裏溜出來幫他抄課文。害怕老師看出來，她還專門模仿他的字，所以現在他們兩人的字現在非常像，如果不用專業的筆記鑒定，肉眼難以區分。

    後來沐曉莘抄煩了，就專門盯著他背課文。背不下去就揍他，不是開玩笑的那種，是真的下狠力揍。所以他現在聽到古詩文的字眼就條件反射性地緊張。

    沐曉莘看沈煜明這種反應，頓時火冒三丈：“用那麽好一套別墅換的東西，你居然丟了都不知道，沈煜明，你這麽敗家你爸媽知道嗎？”

    經沐曉莘這麽一提醒，沈煜明記起來了。他隻顧著找個借口把房子處理了，拍賣得的東西卻忘了。

    摸了摸後腦勺，沈煜明伸手指向肖瑾辰：“你問他，他那天把盒子接過去說要幫我保管。”

    “但是你當時並沒有同意，我也沒有簽訂過要幫你保護東西的協議。”

    “肖瑾辰，你他媽還想耍賴！”沈煜明擼了把胳膊就想打架。

    本來就是燥脾氣，看到肖瑾辰更容易來氣。一言不合就想動手。

    “夠了！”

    沐曉莘頭疼地看著兩人，她發現隻要兩人在一起，就總會生矛盾。

    看了看表，已經九點多了，在校紀委門外站了一下午她也累了，於是說：“進去再說，我記得那天我們三個走了後把那個盒子留在了餐桌上，洛菲小姐應該有看到，我們聯係一下她找找看。”

    “好，先進去的再說。”沈煜明忙不跌答應。

    肖瑾辰站著不動，沐曉莘知道他是在氣自己計劃的好事被人打擾了，於是拉著他的袖子小聲央求：“我們先進去吧，今天很晚了，我們先讓他住一晚，明天再想辦法好嗎？”

    “不好！”肖瑾辰一口回絕，生氣地甩開沐曉莘的手，從皮夾裏拿出一張開，走上前拍到沈煜明懷裏：“沒錢住酒店我給你，我家不歡迎你，請滾不送！”

    “君子不受嗟來之食。”沈煜明將卡扔給肖瑾辰，繞過他走向沐曉莘：“快開門給我煮個麵，我下午沒吃飯，餓死了。”

    沐曉莘看著肖瑾辰青黑的臉色，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讓沈煜明住下的，於是同他商議：“要不我帶沈煜明去我之前租的那間公寓將就一晚吧，你先上去。”

    話落，肖瑾辰本就青黑的臉色徹底冷下來，氣衝衝地打開門，冷冷留下兩個字：“上來！”

    沐曉莘歎了口氣，轉身對沈煜明說：“走吧，你進去以後少說點話，寄人籬下要有眼色。”

    走進樓門，發覺身後人沒跟上來，於是轉身問：“怎麽了？”

    “看著他的臉色生活，你不累嗎？”沈煜明憤懣不解地沐曉莘，臉上沒了剛才那副無賴的樣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很好。”沐曉莘知道沈煜明誤會了肖瑾辰，以為他平時也對她這麽凶。

    沈煜明眼裏閃過一瞬失望，拉著行李箱越過沐曉莘走向電梯，側身而過時，他說：“希望你不要自欺欺人。”

    ……

    上了樓，公寓門大開著，沐曉莘給沈煜明拿了雙拖鞋，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客廳裏沒人，廚房也沒人，肖瑾辰應該在臥室，聽浴室水聲，他應該在洗澡。

    沐曉莘長舒了一口氣，正好，不讓他倆碰麵能少點火藥味。

    雖然知道收留沈煜明會惹肖瑾辰生氣，但是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她不可能對他置之不理。

    她男人太愛吃醋了，這也是一種病，以後要好好治治。

    沐曉莘將沈煜明的行李箱拉近客房，安頓他住在那裏，然後去廚房煮麵。

    她知道，沈煜明和她一樣吃什麽都不挑，於是隨便煮了碗油潑掛麵。

    麵端上桌，一直喊餓的人卻不吃，而是說先給她看樣東西。

    沈煜明像獻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裏麵紅絲絨的枕托上躺著一個金色的五角星徽章。

    “這是？”沐曉莘訝異地看著盒子裏的徽章。

    “布羅洛行動很成功，搗毀了一個大型犯罪據點，並且擊斃了多名國際通緝的頭目，這是集團軍給我頒發的一等功獎章。”

    沈煜明看著沐曉莘滿眼驚喜的神情，自己也憨憨地跟著笑。

    比起獎章，得到沐曉莘讚許的笑更讓他有成就感。

    “呐，這個送給你了！”沈煜明將盒子推給沐曉莘，看她滿目訝然，於是解釋：“這次能成功找到犯罪分子的據點，還是因為你的那條定位項鏈。所以我覺得這個獎牌更應該給你。”

    “這是給你的，你趕快收好。”沐曉莘將盒子推還給沈煜明：“有多少人從軍一輩子都沒有獲得一等功獎勵的機會，你要珍惜，不要隨便送人。”

    沈煜明堅持要給沐曉莘，沐曉莘堅決推辭，兩人推過來推過去。

    忽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起兩人推讓的盒子。

    兩人抬頭，肖瑾辰穿著一襲浴袍站在餐桌邊，因為剛洗完澡，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

    “給你你就收下。”肖瑾辰拿出獎章，掂了掂分量，對沐曉莘說：“不錯，純金的。回頭熔了它給我們訂做一對婚戒，剩下的再給你打條項鏈。”

    “……”

    “肖瑾辰！”沈煜明拍案而起。怎麽每回都有他！

    “好了好了！”沐曉莘從肖瑾辰手裏拿回獎章塞給沈煜明：“你還是自己收著吧，麵都涼了，你快吃麵。”

    沈煜明瞪了肖瑾辰一眼，最終還是收回獎章。他可不想給別人做嫁衣。

    “莘莘，你做的麵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吃。”沈煜明吃了一口麵，故意炫耀似的讚揚。

    果然，肖瑾辰聽後冰冷的視線直射沐曉莘。

    沐曉莘覺得自己很心累，幹笑著問：“要不我也給你煮一碗？”

    “不用！”肖瑾辰不屑地看了一眼沈煜明手裏的麵，轉身走向臥室：“沐曉莘，過來給我吹頭發。”

    沈煜明吃麵的手一頓，來不及阻止，沐曉莘已經狗腿地跟上去給人家吹頭發。

    這他媽還怎麽吃的下！

    沈煜明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起身跟去了臥室。

    臥室的門從裏鎖著，沈煜明試著沒擰開，於是耳朵貼著門聽裏麵的動靜。

    有細微的電吹風聲音在裏麵響起。

    裏麵，肖瑾辰佛像似的一動不動坐在床上，沐曉莘跪在身後給他吹頭發。

    她知道肖瑾辰生氣，所以先縱著他。

    半晌，肖瑾辰開口：“他對你什麽心思，你難道看不出來？”

    “什麽心思？”沐曉莘漫不經心地問。

    “他喜歡你！”

    “你誤會了，我們就是一起長大的鐵哥們兒，他從小就比較護著我。”

    “誤會？”肖瑾辰轉身搶過電吹風，關了開關沉聲道：“用別墅換了套首飾讓你保管，一等功的獎章送給你。一個男人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另一個女人，你還天真地以為是兄弟情？”

    “我……”沐曉莘語窒，低下頭，半天後低聲嚅囁：“我隻把他當好兄弟，沒想那麽多。”

    其實她不是沒有察覺，隻是不願意往那個方麵去想，下意識在逃避這個問題。

    “你不想他也不想嗎？”肖瑾辰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住情緒，讓出口的話盡量溫和：“你的逃避和忽視會給他錯誤的引導，在耽誤他的同時也會讓我難受，你明白嗎？”

    沐曉莘點點頭，不想再因為這個問題和肖瑾辰爭吵。

    道理她都懂，但是她覺得肖瑾辰還是不夠了解她和沈煜明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他不明白那種不是親人而勝似親人的感覺。人的情感複雜而難以描摹，不能用理性的眼光去看待。

    肖瑾辰什麽都好，但是看到情感問題太過武斷理性，所以他才總是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

    兩人正沉默地對視，臥室外響起一聲悶響。

    沐曉莘開門出去，沈煜明手握拖鞋衝著她咧嘴而笑：“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嗎？剛才有隻蟑螂，我在打蟑螂。”

    —

    公寓有一廳兩室，沈煜明住了客房，為了彰顯自己的主權，肖瑾辰堅持讓沐曉莘跟自己睡一起。

    沐曉莘想借此跟沈煜明表明態度，於是答應了肖瑾辰。

    但是，隻要她進了臥室，門外就會響起拍蟑螂的聲音，還一聲比一聲響。

    沐曉莘扯開肖瑾辰捂著自己耳朵的手，翻身下床。

    開門，沈煜明依舊蹲在門口對她咧嘴而笑：“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嗎？剛才有隻蟑螂，我在打蟑螂。”

    “你打的蟑螂呢？”

    “沒打中，跑了！”

    “……”

    於是後半夜，沐曉莘終於忍無可忍地搬到沙發去睡。直到進入夢鄉，那拍蟑螂的聲音還像是魔音一樣，一直啪——啪——啪地響個不停。

    第二天清晨，沐曉莘頂著兩隻熊貓眼醒來，起身一看，自己身在臥室。

    原來是肖瑾辰在她睡著後將她抱進了臥室，自己睡了沙發。

    沐曉莘趿著拖鞋走出臥室，廚房裏叮嗵作響，她快步趕過去，隻見兩個大男人，一個係著碎花圍裙手握平底鍋，一個係著純灰色圍裙拿著鍋鏟，在那裏胡亂揮擾。

    “你們在幹什麽？”

    “我要攤煎餅，他不給我鏟！”沈煜明率先開口。

    肖瑾辰冷哼一聲：“我要煎雞蛋做三明治，他不給我鍋。”

    “……”

    沐曉莘覺得有必要盡快給沈煜明找個去處，再這樣下去，她會有一種當幼稚園老師的錯覺。

    正要把兩人趕出廚房，門鈴聲響起。

    “我訂了鮮奶。”肖瑾辰解釋。

    “沈煜明，你先把我的圍裙脫下來。”

    沐曉莘交代了一聲轉身去開門。廚房裏的兩個人又陷入爭執。

    沐曉莘打開門，瞬間愣怔在那裏。來人並不是送牛奶的。

    門外，一身迫人氣勢的中年男人怒氣騰騰地看著沐曉莘，雙眼布滿血絲，神態略微疲憊。

    他身後站著兩名挺拔如鬆的年輕男子，目不斜視，是標準的軍人站姿。

    沐曉莘認得，來人沈煜明的父親。

    “叔叔……”

    沈棟梁直接推開沐曉莘衝進門，當看到自己兒子一身女性圍裙拿著鍋站在流理台邊時，積壓了一夜的暴躁情緒噴薄而發。

    “你個孽畜！我把你養這麽大是給女人做飯的？”

    在他們沈家的家規裏，流血流汗不流淚，男人不能被兒女情長羈絆。君子遠庖廚，成大事者要遠離瓶瓶罐罐，不能困在柴米油鹽裏。

    沈棟梁氣極，隨手提了把椅子衝進廚房砸向沈煜明。

    就在椅子快要落到沈煜明身上時，一把鍋鏟穿過椅背的橫木搭在上麵的置物櫃邊緣，攔下了砸向沈煜明的椅子。

    “這是我家，要教訓兒子請帶回自己家，不要損壞我的財產。”肖瑾辰不卑不亢地與沈棟梁對視，絲毫不為他的威嚴所攝。

    沈棟梁咄咄逼視著肖瑾辰，半晌後，高聲對門外警衛員喊：“把這逆子給我帶回去！”

    門外的兩名警衛員進來架人，沈煜明知道拗不過自己的父親，反抗隻是讓自己在沐曉莘麵前出醜，於是甩開警衛員的手自己走。

    沈棟梁冷哼一聲，轉身走出廚房。走到門口，狠狠瞪了沐曉莘一眼，大步離開。

    “等等！”肖瑾辰叫住欲離去的沈棟梁，將手裏了的東西扔過去：“把你兒子的獎章收好，不要再讓他偷偷放進我老婆的口袋裏。”

    沈棟梁看著手中的功勳章，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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