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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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老,您怎麽來了?”方康裕快走兩步迎上去,雙手握住了白發老人的手。
淩德元的職務地位都在方康裕之上,所以他才如此恭謹。
“我來看看你啊,老方。”淩老爺子哈哈一笑。
方金生也急忙跟上去在方康裕之後與他握了手,恭敬的叫了聲:“淩副主席。”
“快請進!快請進!”方康裕殷勤的引著淩德元走進書房,讓了剛才自己的位子給他。
他們那邊忙著讓座倒茶,淩冽的視線始終定在羅溪身上,這女人還沒回過神來呢。
他朝羅溪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過來。
羅溪腦子裏沒理清頭緒,身體卻接受了指示,不由自主站起來朝淩冽走過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在自己身側,這才舒展了些眉頭。
淩德元已經落座,方康裕坐在他下首。
方金生不敢坐,畢竟算起來,淩老是軍界的元老,還是他直屬的大領導,沒得著指示他隻能站著。
“哦,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淩老爺子指指淩冽朝方康裕說,“你們大概還沒見過,這是我的外孫,淩冽。他不喜歡沾我個老頭兒的光,所以從我沒對外說起過。”
“方老。”淩冽這才跟方康裕打了聲招呼。
方康裕一驚,但立刻鎮定下來,忙打量了眼淩冽,點點頭朝淩老笑道:“淩司令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大有您當年的風采啊。”他已一掃剛才的陰鬱,跟變了個人似的。
以方康裕的地位,淩冽是特戰隊司令一事,他還是知道的。
淩老爺子擺擺手,解釋說:“我可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當年我家裏有點兒情況,所以……”老爺子話沒說完,幹笑了一下。
方康裕立刻會意,“明白明白,您一向剛正不阿公私分明,是我們學習的楷模。”
淩老爺子點到即止,接著把一雙炯炯有神的視線落在羅溪身上:“這個就是…”他略頓了一下,瞟向淩冽。
淩冽立刻接著說:“這是我妻子。”
方康裕這次淡定了許多,微笑點頭,像是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似的,“郎才女貌,不錯不錯,您可真有福氣。”說完,他瞥了眼自己的兒子,也不打聽清楚,真是招了個大麻煩。
淩老爺子也望向羅溪,眼底滿是笑意。
羅溪此刻才稍微回過點兒神來,她設想過遲家肯定認識一些上位者,卻沒想到關係竟如此的近!職位竟如此的高!
但聽剛才淩老爺子的意思,是因為淩冽不想借著他的名頭,所以從不提此事,這的確符合他的作風,可這家夥竟連她也瞞著,太不夠意思了。
她忍不住用小手在暗裏掐他,他用力攥緊她的手算是回敬。
方康裕此時說:“讓他們都坐吧。”他朝淩老微微傾身,算是請示。
“對,都坐下吧,方部長也坐。”淩老爺子又擺擺手。
方金生、淩冽和羅溪這才坐下。
秘書適時帶著人進來重新換了茶。
“淩老,您今天來是有何指教啊?”方康裕其實心裏已經有了底,所以就主動的問起來,要是讓淩老主動發話,顯得自己太不夠誠意。
“我聽說我這孫媳婦闖了禍,這不是向你來賠個禮麽。”淩老爺子說賠禮,隻是擺個低姿態,省的顯得以上欺下。
方康裕當然明白,這是給他台階,他還不麻溜的就坡下驢,忙說:“您可別逗我了。”要真讓老爺子賠禮他哪受得起,用半開玩笑式的口氣化解了尷尬。
“我剛才還說,小羅醫生雖然年輕,說的話卻很有道理,值得我們深思啊。年輕人要進步,就得允許他們犯錯誤不是。您說這話,顯得我這老同誌不講理似的,就您一個人深明大義?噯,我可不依哈。”
他將事情輕描淡寫的化開,也給足了淩老麵子,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要知道羅溪和淩老的這層關係,打死他都不會親自過問這件事。
說到底都是因為兒子方金生的不良作風搞出來的事,他還怕淩老追究此事,哪敢再有什麽想法。所以說身正不怕影子斜,落人口實總是會處處受製。
“不不,”淩老卻比他還認真,“可不是我要偏袒啊,有錯就得承擔責任,誰都一樣。”
方康裕心裏一激靈,這是連方金生也得搭進去?淩老眼裏不揉沙子他可是知道的。
“小溪啊,你也表個態吧。”淩老爺子不等他說話,就朝羅溪說。
淩冽忙捏了下羅溪的手,她這會兒腦袋也清醒了,立刻說道:“我剛才已經跟方老說過了,節目中的過失可以按規定處罰,我們接受。”
淩老爺子點點頭,又看看方康裕,“怎麽樣,老方?”
他這是以退為進,他的孫媳婦都願意接受處罰了,你們還能揪著不放?
方康裕答的很快:“淩老,這話怎麽說的?”
“該怎麽辦怎麽辦嘛,不能因為她跟我的關係就壞了規定。”
淩老說這話也是認真的,可下麵的人聽起來可能就走樣了。
“淩老,我看這事兒就交給他們電視總局吧,您日理萬機,就別再費心了。”方康裕這就是放手的意思。
“對,就交給他們領導吧。”淩老爺子點頭,“方部長還有什麽意見嗎?”他轉向方金生。
方金生表麵上不敢反對,立刻回應說:“淩老說的極是,就按您說的辦。”
淩老爺子看來是滿意了,說道:“老方啊,咱們殺一盤吧,這好久不來我手癢,哈哈。”
“好啊。”方康裕也顯得來了精神。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兒跟老方殺盤棋。”淩老爺子看了一眼淩冽,眼底似有深意。
老將出馬,幾句話的功夫就把事情解決了。
淩冽立刻會意:“好,那我們先走了。”他朝方康裕和方金生點頭示意,拉著羅溪走了出去。
方金生也站起來從書櫃裏取了棋盤為他們擺上,這才告退出來,並關上了房門。
等人都走了,方康裕在棋盤上擺著棋子,隻聽淩老爺子說:“老方啊,咱們現在是忙。但也不能忽略了,都是為人父母的,子女們的情況還是要及時了解溝通。”
這些上位者即使是閑聊,也不會像普通人那樣隻是為了八卦,方康裕自然明白,聽了淩老這話心裏已起了疑惑,這不是再暗示方金生的作風問題吧。
他沒當著小輩人的麵兒,已經算給他留了麵子,淩老現在這麽忙,哪有空真的和他下棋。
“是,是。”方康裕嘴上答應,心裏不停嘀咕。
淩老布下一枚棋子,又繼續說:“在一個位置上待得久了,人就會麻痹,把被賦予的權力看成理所應當的事,所以我時常提醒自己還有家人,對待任何事都要如履薄冰,不能放鬆啊。”
方康裕忙應承:“沒錯,我也是這麽說。”心裏還在不停揣味。
方康裕也是身處高位的人,淩老很多話隻能點到即止,所以接下來就專心的投入了棋局。
殺了一盤,淩德元就告辭出來。
方康裕心裏卻不能平靜,淩老今天多次提到子女和家人,會不會是一種暗示。
他的心思依舊放在方金生的作風問題上,這個兒子他自認為還是很優秀的,除了花心這一點,看來他有必要提醒方金生,要他收斂一些了。
淩冽和羅溪坐著淩老爺子的車出了大門,就轉乘了伍茂的車。
“你沒開車來?”羅溪好奇。K15就是軍爺的標誌。
“沒有。”淩冽說。
“你沒離開帝京嗎?”羅溪又問。
“你不餓嗎?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飯?”淩冽岔開話題。
羅溪也不再追問,隻說:“要不要叫上曉馳?”
“要麽回家,去附近的餐館叫幾個菜?”淩冽提議。
“也行。”她有其他的心事,對這頓飯倒不介意,“你怎麽知道我來這兒了?”這才是她關心的。
“有事回家再說吧。”淩冽淡淡道。
羅溪心裏也有猜測,按捺住各種好奇心,一直忍到回家。
吃完了晚飯,她立刻就把淩冽揪到樓上,肚子裏憋著好多問題呢。
淩冽不慌不忙任她牽到書房裏,然後被按在座椅裏。
她一手扶著書桌,一手掐著腰,審訊似的問:“淩副主席真的是你外公?”
“是。”
“怎麽沒聽你說過?”
“本來打算婚禮前帶你去見他。”
他用平靜敘述的語調,不像是敷衍。
“你又怎麽知道我去了那裏?”她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他的表情。
“我在你手機裏裝了實時定位監控,然後又跟伍茂確認了一下。”他說的依舊很平靜,像是說一件極平常的事。
可羅溪卻有點兒懵!
本來想審訊他來著,沒想到不用大刑伺候,他自己就招了。這家夥的行為總是出人意表。
“你幹嘛……監視我?”
“安全考慮。不然今天就不能及時趕到了。”
“就算這樣,你用得著連我手機裏所有的操作都監視起來嗎?你明明就是窺探我隱私。”
“你怎麽知道?”他雖然這樣問,卻沒有一點愧疚的樣子。
“你別管。”她可不能出賣喻昊炎,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說,“你今天就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我發現你行蹤異常,就可以根據其他信息及時做出反應。”
軍爺的理由真夠冠冕堂皇的。
“別說的跟官方發言人似的。”她不為所動。
“因為你總喜歡擅自行動,我怕你遇到什麽危險。你是我老婆,很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這是他的心裏話。
他的聲調變得異常柔和,低壓的濃眉下清澈的黑眸熠熠閃光,那裏是一片坦蕩,讓她不禁為之一動。
這家夥擺出這種樣子,明顯知道她吃軟不吃硬,如果他表現出一點強硬或抵賴,她的火氣立刻就會上來。
可現在對著這雙勾人的眼睛,她竟然一點兒氣都生不起來了……作孽。
“那你幹嘛不告訴我?不是說好了沒有秘密的。”她的口氣漸漸軟下來。
“那時候,你總跟我對著幹,我怕你不同意。”
這……還怪她咯?
她的眼睛又不由睜大了。
“這件事是我考慮欠妥,以後不會這樣了。”在她火氣竄起來之前,他大手一攬,將她圈過來,仰頭凝視著她,“而且沒有異常情況的時候,我不會偷窺你。”
他難得的耐心,壓著性子輕聲細語,想把這件事趕快碼過去。
她也看明白了,這家夥什麽時候學會這一手了,從沒見過他這樣柔軟的樣子,以前那種霸道囂張呢?
不得不說,這樣的軍爺別有一種‘風情’,看得她心軟心癢,心裏不住暗罵自己沒出息,竟被他的美男計攻陷了。
“再說,”見她麵色緩和了,淩冽突然又說,“你有什麽怕被我看到的嗎?”
“當然沒有,我光明磊落的很。”她立刻反駁,心裏不禁一抽,這家夥居然還能倒打一耙?
看他薄唇勾起,眼底鋪滿笑意,她拿小手錘了一下他的肩膀,卻沒舍得用力。
“別生氣了,今天方康裕有沒有為難你?”淩冽對她的捶打毫不在意。
她繃了一會兒,終於繃不住了,悻悻的說:“方康裕沒說話,但方金生不肯罷休,不知道他想怎麽樣,後來你們就來了。”
“還好我到的及時,方康裕要是發了話,事情就沒那麽好挽回了。放心,以後方金生不敢再輕易招惹你了。”這才是淩冽的目的。
“你有沒有調查到什麽?”羅溪轉而問。
“方金生的確有利用職務便利謀取私利的行為,但你也看到了,以方康裕的地位,這樣的事情不足以撼動他。況且,你也不是要這樣的結果吧。”
“沒錯。”羅溪點頭。
“關於那件事,雖然有線索指向他,但還不足以說明他就是背後的人,很多事不用他親自動手,即便找到下麵的人,沒有確鑿的證據也無法動到他。”
“方康裕會不會也……”
淩冽搖頭:“我認為不會。以他今天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做這樣的事。”
羅溪點頭,她也有同樣的想法,隻是想讓淩冽為她確認一下。
“我讓外公對方康裕旁敲側擊一下。”
“咦?你告訴外公了?那是不是其他人會介入?”羅溪驚道。
“我沒有說那件事,也沒有提到你。”
羅溪瞅著他,沉思了片刻,問道:“你是想故意打草驚蛇,逼他有動作?萬一他從此收手了怎麽辦。”
“如果真的是他,就算想收手,那些人會放過他嗎?什麽錢都不好賺的,他想謀取暴利就要付出代價,他要是能收手,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羅溪又點點頭,“你有沒有調查過他前妻?就是方雪兒的母親。”
“嗯,”淩冽點頭,“他們離婚之前,方雪兒和她母親就已經入了外國籍,這已經違反規定。現在她們母女名下有不少房產、股票、存款。”
“他們會不會是假離婚?”羅溪問。
“不排除這個可能,也許私下還有什麽協議。但是錢款的走向表麵都沒有問題,他們在國外,要深入查起來還需要時間。”
“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查清他到底是不是出賣情報的背後主使。對了,那個叫章萍的女人查的怎麽樣了?”
“這個女人到底怎麽了?”淩冽問。
“我覺得她沒瘋,卻被關進了精神病房,而且我曾經見過她,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直覺有點兒不尋常。”
“我還以為你發現了什麽。”
“那你到底查到沒有?”羅溪又問。
這時,淩冽的手機響起來,他拿起來一看,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羅溪瞟了一眼,電話上顯示的是李局。
這通電話很簡短,淩冽很快就掛了。
“是章萍的事?”她迫不及待的問。
“有點兒意思,這個女人的檔案被封了,市局局長都查不到。”
“為什麽?”
“說是上頭的意思。”
“哪個上頭?”羅溪皺眉。
淩冽搖頭。
“咱們不是也有上頭?”羅溪摟著他的脖子,這個‘上頭’自然是淩冽的外公。
淩冽輕笑一聲,還沒發話,羅溪的手機又響起來。
“今天怎麽回事。”她拿起電話來一看,竟然是台長。
“羅醫生,總局發話了,你的節目可以繼續了,下期節目要趕一點,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們要不要接受處罰?”羅溪故意問。
“嗨,什麽處罰不處罰的。節目組明天會跟你溝通,我就不打擾你了啊,羅醫生,好好休息,千萬別累著。”台長的口氣比之前又客氣了好多。
這件事引起的話題熱度還沒完全過去,正好可以用來提高收視率,台長自然著急趕下一期。
“哎呀,外公真是厲害。”羅溪放下電話忍不住感歎,這效率也太高了。
電視總局可不是吃幹飯的,雖然不知道具體是誰,但能讓方金生服軟的人估計不是方老爺子就是比方老爺子還厲害的人物,哪敢怠慢,立刻就解了禁。
“關於章萍的事,我再查一下吧。”淩冽說著,將她抱到自己腿上。
羅溪順從的坐下,依舊攬著他:“還沒來得及問你,你不是出任務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本來就沒離開,一直待在營地。”
“咦?”羅溪疑惑。
“這次邊境上出了幾起暴力事件,我隻派了人去支援。很快會有報道出來。”
也許淩冽隻是造成自己離開的假象,關於他的行蹤和特戰隊的行動,除非有報道出來的事,否則他不會說,所以她沒有再追問。
但她心裏卻有種隱隱的不安,“怎麽了?”淩冽見她突然沉默,問道。
“會不會,這是在聲東擊西,也許他們有什麽其他目的?”羅溪說。
“你怎麽會這麽想?”
羅溪又沉默了,這是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和金明柯有關。
雖然在接觸了他之後,原來對他的那種恐懼感變得不那麽強烈,但她依舊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抬起眸子凝視著他,他回應她溫柔的目光,這仿佛給了她勇氣:“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說吧。”他絲毫沒有驚訝,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發間,像是鼓勵。
於是她終於把那兩次與他擦肩而過的情形,和宴會上遇到金明柯時的感覺,還有與他在射擊俱樂部見麵的事說了。
淩冽依舊沒有表現出吃驚,隻是輕撫她的手指停了下來,說道:“以後你最好不要和他太接近。”
“你是不是知道他?”看著他的神情,羅溪有種預感。
“上次高利貸事件的時候,他曾在你家附近出現過。”
“真的?”這下羅溪倒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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