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患上焦慮症的姑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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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王殿,懸崖。
杜子規站在半山腰的屋子前,眼底滿皆是震驚與憤怒之色,隻因這裏麵關著的女子,就是他一心想要救出去的姑姑啊。
可她卻不認識他了,還被神王害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你不是他,你是誰啊?”女子站在窗子前,雙手抓住冰冷的鐵欄,好奇著外麵陌生氣息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杜子規隻是望著她,薄唇緊抿,並沒有說話。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會說話嗎?”女子笑得很純真無邪,像個誤入人間的精靈。
杜子規袖下雙拳緊握,複雜的眸光,緊盯著窗裏麵的她,她被人囚禁多年,這樣的寂寞,她到底是怎樣一日一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熬過來的?
“你真的不會說話啊?好可惜!”女子臉上浮現失望之色,她每天都想有人陪她說話,可是……那怕是偶爾來看她的好人,也是不能長久陪著她的。
杜子規望著她,依然沒有開口,因為,他暫時還破不開這深海玄鐵欄,救不了她出去,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麽。
“咦?又來人了。”女子雖然目不能視,可嗅覺卻極為靈敏。
神王上來後,也沒有說話,而是目光不悅的看著杜子規,似在責怪他擅闖禁地,讓她這當母親的難做。
杜子規轉身看了神王一眼,便垂下眸子,低頭走了過去。
神王眸光冰冷的看了女子一眼,便帶著杜子規離開了。
“喂!不說說話再走了嗎?”女子一隻手伸出去,在陽光下擺了擺,可要離開的人,還是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了。
高高的山上,依然隻要她和雲霧,連風都靜止了。
大祭司在山下與他們相遇,他手裏還拎著一個淺色的包袱。
神王眸光淡冷的看了大祭司一眼,便帶著杜子規走了。
杜子規在與大祭司擦肩而過時,眸光掃了那包袱一眼,是胭脂水粉的香氣,他是要去看姑姑的嗎?
神王殿那些曾經的老人,到底為何要沉默?又為何要臣服於神王腳下?把曾經好好的神王殿,變成了如今這般藏汙納垢的地方?
很多事,他都不明白,隻有今日他明白了一件事。
大祭司,他一直在守護著姑姑。
而他……是因為姑姑,他才被神王要挾,為神王賣命多年的嗎?
路上,神王頭也未回的淡淡問了句:“你知道那個女子是何人嗎?”
“孩兒不知,隻是……盲長老說她與孩兒的身世,息息相關。”杜子規知道神王一直有派人監視他,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神王一聽便知,所以對此他就沒必要撒謊了。
“她算是你的姑姑,隻不過,她中了毒,在月圓之夜她會變成吸血妖怪,為了神王殿眾人安全,隻能將她囚於高山之上,由大祭司製藥慢慢醫治她,希望她能早日康複吧!”神王說到最後,竟然還故作歎息道。
“子規記住了,以後不會再來此……打擾姑姑養病了。”杜子規雙拳緊握,準備回去就給北冥傾絕寫封信,請蕭南屏幫忙,看看能不能從竹柏影那處,得到能讓姑姑恢複正常的解藥。
神王很滿意杜子規的乖順聽話,雖然這個孩子一直冷冰冰的,可至少辦事很妥當,也不多話,更不會對她有一絲忤逆。
如此看來,當年留他一命,也算是留對了。
養一條聽話的狗容易,可養一條能幹的狗,可是需得看這條狗的天賦的。
杜子規,可說就是一條天賦不錯的狗。聽話,會辦事,且從來不會出錯。
杜子規鬥篷下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金麵具後的眸子裏一片冰寒。若不是他還想知道他父親的骸骨在哪裏,他早就邀請北冥傾絕來一起殺了這個妖婦了。
而在高山之上的房屋窗前,卻是另一番情景。
“哇!好香啊!這是什麽啊?”女子拿著一合茉莉香粉放在麵前前聞,結果,聞著聞著就忍不住打噴嚏了。
大祭司被她一個噴嚏打的,一身一臉都是香粉,他抬袖擦掉金麵具上的香粉,又伸手指尖沾一點香粉,輕輕的敷在了她臉頰上。
“咦?是這樣用的嗎?”女子伸手弄了不上香粉,便往臉上去抹,結果,就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貪玩麵粉的髒小孩了。
大祭司眸中含笑望著她這滿臉香粉的模樣,伸手如窗欄裏,輕柔的幫她抹均了香粉,又取了胭脂為她化了桃花妝,描了紅唇……望著眼前容顏嬌麗的她,他真的很心痛。
她本就是天生麗質的絕代佳人,可如今,卻要用胭脂水粉來相襯,才能讓她恢複一點往昔的絕色豔麗之姿。
“好人,你給我帶了這些香香的東西,那……我要的裙子呢?要桃花色的裙子,我記得,我以前穿著很美的。”女子還有一點模糊的記憶,可是卻不多。不過,她之前做了個夢,夢到她在桃花林裏跳舞,穿了一條像桃花瓣一樣粉嫩的輕紗羅裙,戴著一支芙蓉石的桃花簪子,真的很美。
“給你帶來了,你去換上我看看……到底有多美。”大祭司把包袱塞給了她,之後,便手拿一盒胭脂轉過身去了。
女子拿到了包袱,便回到房間,窸窸窣窣的換了上,並且,還自己挽了個小髻,戴上了那支粉色的桃花簪子,穿上了那雙繡著桃花的白色繡鞋,歡快的跑回了窗前,很開心的笑問:“我好看嗎?”
大祭司緩緩轉過身去了,望著嬌俏可愛的她,他眸光溫柔一笑道:“很好看,像桃花仙子一樣美麗。”
“真的嗎?”女子在窗前轉了幾圈,很開心,像隻歡樂的蝴蝶在飛舞。
可惜!蝴蝶身邊沒有花,隻有一個禁錮她自由的牢籠。
“真的。”大祭司望著蹁躚起舞的她,他隻有捏緊袖下的拳頭,才能控製住自己體內的殺氣不外泄。因為,他怕會嚇到她。
可對神王,他卻時刻都想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好人,我有點害怕,你今日別走了好不好?”女子很可憐的頭靠在鐵欄杆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今日又兩個陌生人來了後,她就心裏好害怕,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夜裏鬼哭狼嚎的山上了。
大祭司伸手握住她一隻冰冷的手,斜靠在窗前,望著她柔聲說:“好,我陪著你。”
“嗯。”女子抓著他溫熱的大手,用冰冷的臉頰去磨蹭他手背,嘴角邊揚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大祭司就這樣眸光溫柔的望著她,夕陽餘暉落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投在了她身上,好似他將她擁抱在了懷中一樣……
女子穿著一條粉色的羅裙,滿頭如雪白發僅用一支桃花簪挽著,白綠色的束目帶依然遮著了她的雙眼,可她卻還是美的像誤入人間的仙子。
或許,她上一世,真的是桃花仙子吧!
夕陽西下,天光消失在了西山,隻剩下灰藍色的天空,還有這懸崖邊終年不散的翻騰雲海。
“好人,我好困,怎麽辦?”女子站了一會兒,便露出了疲態。
大祭司心知她是因為服食長生不老藥,留下了嗜睡的毛病,有心想讓她去休息,可低頭看著她緊握他手的雙手,他便咽下那句話,溫柔對她笑說:“你去把那張獸皮毯子拿來,鋪在地上,我們都靠著牆坐,你用繩子係住我們彼此的手,我就能一直陪著你了。”
“好,我去找繩子,你別走哦。”女子小心翼翼鬆開大祭司的手,轉身跑入黑暗中,扯了一塊虎皮毯子……和一根羅帶,是她用來束腰的帶子。
大祭司有些哭笑不得,可還是把羅帶另一段綁在了手腕上,另一段則係在了她手腕上。
一切弄好了,女子也就能安心的靠著牆躺下來,手裏還一直緊抓住那條羅帶,好似抓住這條羅帶,便能永遠拴住那個人一樣,至少她心裏是這麽想的。
大祭司一直側身靠在窗前,並沒有在外麵坐下來。隻因,他想看著她熟睡,想……至少守護她能有一次好夢。
然而,沒過多久,神王便派了一直飛鷹來送信,信上隻寫著兩個字:速回。
大祭司冰冷的眸光裏閃現一抹寒光,丟了紙條,揮袖射出三枚銀針,傷了送信的飛鷹,也是在用鮮血提醒神王,不要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神王敢今日帶人來此驚擾她,他就必然要讓神王付出一定的代價。
神王的確此時很遭罪,可當看到飛鷹受傷回來後,她便明白,大祭司今日是不會下山了。
他是在警告她,那怕是她,也不能去打擾對方,更不能讓對方受到絲毫驚嚇。
而今日,她與杜子規前去山上,定然是刺激到那個女人了,大祭司為了安撫她,今日便決定不下山了。
唉!癡情人是好要挾利用,可有時候他們的癡情,卻也是最為可怕的武器。
……
九月十三,無極島。北冥傾絕接到杜子規的信後,眉頭皺的便是成了川字,周身殺氣濃烈的好似要找誰去拚命。
剛泡了腳準備睡覺的蕭南屏,見他神情如此古怪,她便伸手拿過他手裏的信看了看,看完後,她便看著他遺憾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竹柏影應該幫不了他。因為憑我對竹柏影的了解,如果他真能幫對方解毒,早在神王殿居住的那些日子,就已經把解藥研製出來了。並且,憑他那行事古古怪怪的性子,說不定還會把解藥塞進別人嘴裏,逼人非吃下去不可。”
可如今,杜子規向他們求救,所求之人還是竹柏影,可見身中長生不老藥毒的人,比之以往她遇上的那些人,都要嚴重。
既然竹柏影居住在神王殿那麽久,又幫神王研究過長生不老藥,可見他對那種毒已是很了解,隻是杜子規讓他們幫忙救的人,中毒是最深的一個,而竹柏影對此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北冥傾絕一臉不悅的把信給撕了,端起她的洗腳水出去了,老半天都沒回來。
蕭南屏一個人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有點困了,這個男人才回來,隻是身子有點涼,身上是沐浴過的清香。
北冥傾絕躺下後,便揮手彈滅了那僅剩的一盞油燈。
因為顏冰謹慎,怕蠟燭對胎兒也不好,便研究了一種可以助眠安神的燈油,供於蕭南屏專屬使用。
蕭南屏側過身,伸手搭在他肌理分明的腹部上,咕噥說了句:“你再不回來,我都要睡著了。”
北冥傾絕側身換個姿勢,伸手將她溫柔的摟在懷裏,為她拉了蓋到腰上的被子,輕拍著她後背,下巴擱在她額上,柔聲哼著曲調哄她睡覺。
這些日子,她的孕吐反應可是太厲害了,害她整日都沒點精神的,連學院之事,都隻能全交給商海若去辦了。
青龍和朱雀行動力也快,不到一年時間,基本上把所有事都安排妥當了,也通知了東陵公子名下的各地掌櫃的,把原本在晉陽的總舵,已經搬到距離西海不算遠的鄯州地界上來了。
至於他的那些礦產?自有那些吃飽了太撐的老家夥去操心。
反正如今他們四人,除了傅華歆的土地沒辦法移挪外,他和她,還有商海若的產業,大頭兒總舵都挪到鄯州來了。
用不了多久,西域這條絲綢之路上,將會更加的熱鬧非凡。
而這一切的功勞,後世之人,可會懂得感恩,記在她的頭上呢?
蕭南屏已經睡著了,睡的很安穩。
北冥傾絕怕她一直側身抱著他睡會不舒服,便又把她放平躺好,他側身為她拉高些被子,半摟著她,便也閉上眼睛睡去了。
……
翌日
一覺天亮,精神爽!
蕭南屏睡的很飽,醒來都是好心情衝人笑的。
北冥傾絕已為她準備好洗漱用品,走過來,坐在床邊,伸手撫摸了下她光潔的額頭,溫柔笑問:“可以自己起床嗎?”
“嗯,可以。”蕭南屏昨晚睡的比較好,今兒醒來精神也好,應該不會出現營養不良,輕微貧血頭暈眩的症狀了。
“我覺得還是不能信,唉!還是我服侍你起床吧。”北冥傾絕指尖點她鼻尖一下,對她溫柔寵溺一笑,這才起身去櫃子裏幫她找今日要穿的衣服,以及鞋襪。
蕭南屏坐在床上,望著他忙碌的背影,她都覺得自己快被養廢了。
北冥傾絕拿著衣服鞋襪回到床邊,一邊給穿襪子,一邊聲音溫柔道:“聽顏叔叔說,頭幾個月很重要,必須要看好你,否則出點小意外,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聽了這話,我挺害怕的,也有點後悔要孩子了。”
蕭南屏能感覺到,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幫她穿襪子的手指,都是一直在微微發抖的,可見他是真的在害怕……
北冥傾絕為她穿好衣服鞋襪,伺候她洗漱罷,才出門去了紫晶殿的小廚房,把熬好的雜糧粥給她端過來。
蕭南屏坐在桌邊,吃著為甘香糯的雜糧粥,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卻發現他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這種緊張的感覺,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北冥傾絕的焦慮症,是在看著她孕吐吃不下東西開始的。雖然,後頭他親自下廚,慢慢地總算是讓她不吐那麽厲害了。可他……他在想,孕吐都已是折磨的她如此難受了,那生產的時候,她豈不是要更……
“夫君,我和孩子都不會有事,你放輕鬆點好嗎?”蕭南屏笑望著他,感覺她懷孕一次,他都要得產前憂鬱症了。
“嗯。”北冥傾絕起身收拾了碗筷,輕點頭答應的很好,可他還是一臉愁容滿麵的樣子。
蕭南屏仰頭一扶額歎聲氣,看來是要讓他親眼見見人生孩子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硬生有點遭罪而已,有顏冰這位神醫在,她怎麽可能會有事?
北冥傾絕在廚房失魂落魄的隨便喝了碗粥,之後,就被她拽走了。
一路上,某少主都在打聽誰家在生孩子?她想去看看。
然後,她打聽到了一家,哪家媳婦兒嫁進門三年,總算是懷上了。
剛好,就今日在生孩子。
蕭南屏打聽清楚了哪家的住址,便帶著北冥傾絕去觀摩別人生孩子了。
這一家人一見少主和姑爺來了,一個個的是又驚又喜在院子裏跪倒了一大片。
後來,他們才知道,少主是來看他們家兒媳婦生孩子的,真是嚇死他們了,還以為是他們家有誰糊塗衝撞了少主,讓少主登門興師問罪來了呢。
“啊——”
“深呼吸,用力!”
“嗯……啊!”
“再用點力,孩子頭出來了。”
北冥傾絕越站在外頭聽,越是臉色蒼白。今日出門沒戴麵具,他被嚇壞的樣子,自是展露在眾人麵前無疑了。
蕭南屏倒是一臉的淡定,或者該說她懵懂,生孩子真有這麽疼嗎?
“哇啊哇啊……”
幾聲清亮的嬰兒啼哭生傳來,一家人總算是小鬆口氣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走出來,拉著自家老伴和兒子手,激動的笑說道:“母子平安,是個丫頭。”
“好好,母子平安就好。”這家當家人,可算是和兒子一起鬆口氣了。
蕭南屏聽到孩子平安降生後,便扭過頭對他笑說:“看吧?生孩子很容易……咦?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還流汗了?手怎麽也這麽冰?”
北冥傾絕沒有說話,隻是打橫抱起她,便離開了這家農家小院。
院子裏的一家人可全愣住了,少主帶姑爺來看女人生孩子,這是存心要嚇壞姑爺吧?
他們都聽說了,姑爺近來患上了焦慮症,皆因少主懷孕之故。
------題外話------
沒心沒肺的某少主,帶著某姑爺親臨現場去觀摩別人生孩子,後果是……某姑爺從焦慮症,真的變成產前憂鬱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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