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追妻路漫漫【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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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9日,上午,安京光海海邊。

    這片區域被用來做軍事運動,因此在零下幾度的天氣中,海麵也沒有出現結冰現象。

    三百名女兵坐在海灘邊,上身隻穿一件軍綠色短袖,而下身,在營裏麵幾位女領導的監督下,單穿一條褲子,盤著腿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除此之外,還要保持著雙手掌心朝上,指尖向中間對齊,放於胸部下方的這個姿勢。

    海浪一股又一股,卷到女兵身子上,浸透衣物,接觸到皮膚,海水冰涼刺骨,就如同刀子一般,劃開外麵的血肉,又繼續一下一下刺著裏麵的骨頭,冰痛麻木。

    海風襲來,如同雪上加霜。

    這種天氣,穿著羽絨服也不願露手出來,而她們,已經脫到不能再脫,坐在這裏,訓練著。

    蔣陶咬緊牙關,極力承受著。

    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寒風凜冽,如同利刃,肆虐著她。

    一個小時,很難熬。

    尤其——

    教官拿著喇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好心”的提醒著,“堅持不住可以放棄!允許放棄的,為了一個訓練,沒有必要豁上命來達到要求,你們可以放棄的。”

    教官不斷的說著這些話,讓女兵心防坍塌,從而擊退內心心動堅持不住的女兵。

    對於這些,蔣陶倒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體會到過,而今日,在集訓營算是體會到了。

    “放棄吧,當什麽女子陸戰隊的隊員啊,你們這如花似玉的姑娘,現在這個時候,正應該是剛剛起床,而不是現在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這裏,各個凍得連爹媽都不認識了!”

    “都別放掙紮了!早晚都堅持不住,何不如就現在放棄呢?”

    “海水很冰啊,對女孩子的身體可不好,為了健康著想,趕緊放棄,也讓我們趕緊離開這鬼地方,這海風海浪一陣一陣的,凍死人了。”

    “你們都不冷嗎?你看看你們,凍得嘴唇青紫,還不放棄?”

    “報告!”

    “喲,有人要放棄了?”

    “報告教官,我堅持不下去了。”一位女兵說。

    “很好,你這個決定是明智的,是非常明智的,你可以先回宿舍穿衣服休息!”

    “報告教官,是!”

    不多時,蔣陶的視線裏麵,出現了一名女兵。

    不會這麽簡單。

    哪有這麽簡單?說堅持不住就讓人回宿舍穿衣服休息了?

    肯定還有後續!

    “都學學,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看你們一個個,蠢得跟豬一樣,明明都凍成狗了,還在這堅持著!都沒有見過你們這麽笨的人,是豬腦子吧?有好生活不去享受,偏偏要來受罪,你們就是來找虐的嗎?!”

    不得不說,這些不斷攻擊著人心防的話,有很大的影響。

    陸陸續續的,蔣陶的視線裏,或耳邊,出現一個個女兵,響起一道道喊報告的聲音,陸陸續續有人起來。

    蔣陶已經坐到屁股麻木,臉蛋被寒風刮著,身子被寒意侵襲著,凍到麻木,都沒有升出要退出的想法。

    而教官說的令人心防坍塌的話,絲毫沒停歇。

    一個小時還挺快,就聽著教官的這些話,慢慢度過,在哨聲吹起,海邊響起一陣抽氣聲。

    蔣陶將雙手慢慢放下來,維持一個動作太久,胳膊已經僵硬,抻了抻胳膊,緩解了一下,便撐著海麵慢慢站起來,又踢了踢腿,往宿舍裏麵回。

    回到宿舍,衝了熱水澡,逼退了身上的寒意,換上衣服,又去訓練場集合。

    得益於上午在海邊被海風吹被海水泡的原因,蔣陶成功的感冒了,在中午訓練結束吃過飯之後,來了一趟衛生處。

    從診室裏麵出來,蔣陶穿過走廊,看了看薛雅嫻的診室門,大門緊閉。

    本來是準備找她的,可她今天沒在,無奈之下,隻好找了別了醫生。

    邊走邊胡思亂想,吸了吸不透氣的鼻子,走到樓梯口下一樓時,就聽到薛雅嫻的聲音響起,“程隊長的母親說給他安排相親,會不會……”

    薛雅嫻話還沒說完,就噤聲了。

    顧遠正看著樓梯,並沒有看樓梯上方,眼見她突然不說了,邊開口便側目看她,“雲天母親說給他安排相親怎麽了?”

    接著,便注意到薛雅嫻的臉色不對勁,直視著前方,他也順著那視線望過去,可顧遠還是不明所以,看到蔣陶,就先笑著打了招呼,“哪裏不舒服啊?”

    “有點感冒。”蔣陶用手指抵了一下鼻子,鼻音略重。

    顧遠又說一句,“多喝點熱水。”

    “好。”

    聽到這句話,蔣陶就想到了網上關於多喝熱水的梗,有點想笑,不過也忍住了。

    “那你們聊,我先走了,待會還要訓練。”

    “好,注意身體。”顧遠又接了一句,錯開身子,讓蔣陶下樓。

    接著一直到了診室,薛雅嫻臉色都有點不對勁,顧遠擰了一下眉,溫聲問:“怎麽了這是?哪不舒服?”

    薛雅嫻有些擔憂:“蔣陶她會不會多想啊?”

    “多想什麽?”

    薛雅嫻看他一眼,將擔憂說了出來,“程隊長的現在算是正在追人家的蔣陶吧,那這邊正追著人家,那邊家裏麵又給安排著相親,這算是什麽意思啊?本來蔣陶對成程隊長還沒什麽感覺吧,那聽見我們那一說,不就對程隊長的印象更差勁了?”

    “隻是說安排相親,雲天又沒有去參加而且他肯定也不會去參加,為什麽要對雲天印象差勁啊?”

    “你就不懂女人!女人胡思亂想的本事很強啊,雖說程隊長肯定不會參加,但蔣陶知道程隊長一定不會參加嗎?我倒覺得,蔣陶會認為,既然家裏麵長輩都說出來了,那程隊長肯定是要去的,這樣一來,蔣陶跟程隊長之間的距離……又遠了。”

    她這麽一說,顧遠心裏也犯嘀咕了,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回去問問雲天,看他怎麽處理。”

    薛雅嫻點頭,沒過一會兒她就忙了起來,顧遠也沒多待,回了特種部隊的駐紮地。

    心事重重地去了宿舍換上作訓服,在監控室找到程雲天的位置,走了過去。

    特種兵選拔的第一輪已經結束,現眼下訓練場隻剩五十人,正在進行地獄周訓練,同時,旁邊還有老特種兵拿著大喇叭,說著一遍又一遍的讓人心防坍塌的話。

    他走過來,程雲天已經注意到了,隨口問了句:“家裏麵怎麽樣?”

    “都挺好的。不過,”顧遠正說著,又頓了一下,在程雲天已經看過來的目光中,又開口說:“我感覺你有點不太好。”

    “這話怎麽講?”程雲天擰了眉。

    “餘阿姨準備給你安排相親宴,另外還問了你在部隊裏麵有沒有情況,我說算有。”

    “安排相親宴我不去就行了,有沒有情況這個,你如實說了,沒事啊,正好讓他們靜下心來。這怎麽對我不太好了?”

    程雲天有點懷疑顧遠的語言組織能力了。

    顧遠輕咳一聲,看著他,慢聲說:“關鍵是,餘阿姨要給你相親這件事,今天在我送雅嫻回衛生處的時候,又聊起了這件事,正還被陶陶聽見了。”

    程雲天隻關注到:“你沒問陶陶哪不舒服了?為什麽要去衛生處?”

    顧遠:“……”

    臉色僵硬一瞬,回答:“感冒。”

    程雲天點頭,微鬆口氣。

    他沒下文,顧遠氣結,“所以,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陶陶知道你家裏麵要給你安排相親了!”

    “家裏麵安排是一回事,我去不去又是一回事,我又不參加,怎麽對我不太好?”

    顧遠:“……”

    果然,男人的想象能力就是這樣簡單!

    他深吸一口氣,將薛雅嫻解釋給他聽的那些話又給他重複了一遍,“懂了嗎?聽明白了嗎?”

    程雲天臉色異常難看,沒好氣地看了顧遠一眼,“有什麽事不能關上門再說,在樓梯那裏瞎說什麽?!”

    顧遠一聽就不樂意了,“你這人!言論自由,我們想在哪說就在哪說,我們還沒怪蔣陶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打斷我們說話了!”

    不講理是吧?

    你不講理我比你還不講理!

    程雲天抬手揉了揉眉心,有股衝動想要立馬衝到蔣陶麵前給她解釋,但理智尚存,克製住了衝動,又擰緊了眉,“等回頭我跟她解釋。”

    顧遠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追妻路漫漫!”

    話落,一道淩厲視線就往這邊射過來,顧遠溫和一笑,離開這個危險人物。

    實際上——

    蔣陶離開衛生處之後,隻是想了想那句話,除下心裏有丁點的堵之外,別的在沒!

    她自己這邊又不肯邁出去一步,那程雲天肯定不能就這樣一直下去,家裏麵肯定是會有所安排的。

    挺正常啊,總不能她不願意邁出這一步,也讓人家跟著她一直單身啊。

    *

    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在夜間悄然而至。

    一夜之間,集訓營這一片銀裝素裹,也有著別樣景致。

    從雪的厚度就能看出來昨天晚上下的有多大,踩上去一腳,雪就淹沒到小腿肚那裏。

    每走一步,就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蔣陶低頭,一邊看著踩過的腳印子,一邊往訓練場走去,看著地上的白雪,內心蠢蠢欲動,彎腰抓了一大把雪,團成一個小雪球,抬手往眼前的張麗萱身上砸了過去。

    可——

    張麗萱突然彎腰,也不嫌地上有雪,就直接一屁股坐上了地上,將軍靴脫下來,靴口朝下,似乎是鞋子裏麵進了硌腳的東西。

    而那顆雪球……因為張麗萱的彎腰,直接砸在了陳盼身上。

    蔣陶:“……”

    冷不防的被砸了一下的陳盼,回頭就看到被寒冷天氣凍得臉蛋通紅的蔣陶,也因為天氣寒冷,雙唇也是異常紅潤,膚色白皙,白裏透紅,看著就不像是在部隊裏麵參加過訓練的!

    在如此雪景映襯下,陳盼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閃過。

    蔣陶今天很漂亮!

    一瞬間,羨慕嫉妒湧上心頭。

    在因為突然被砸了一下,心中憤怒湧起。

    陳盼和蔣陶本來就不對付,先前因為匕首,兩人結下了梁子,但是在李欣說她不應該這樣做的時候,就將對於蔣陶本就不存在的恨意壓了下去。

    認為是李欣和她不對付,她才不多管閑事,而且管了還討不到好。

    可在當天下午,蔣陶又拿匕首抵在她脖頸,她雖然當時一時生氣,可又覺得是自己先招惹她的,因此也就這忍了下去。

    可眼下,她正好好走著,突然砸她算是怎麽回事?!

    這樣想著,陳盼直接大聲質問:“你什麽意思啊?!”

    因為這一聲,好多前往訓練場的女兵都循聲望過來,蔣陶抿了抿唇,自知是自己錯了,“抱歉,砸錯人了。”

    “那我怎麽就那麽倒黴被你砸中了啊!”

    聽這語氣,就知道陳盼不相信。

    已經穿好鞋子的張麗萱站起身,不舍得她家陶美人被人說一句,“無緣無故的,陶美人怎麽可能會砸你!再說,小時候玩雪仗,不也被人砸過嗎?怎麽了啊?!”

    “好了,本來就是我的錯,抱歉啊。”

    本就不對付,冷不丁的被砸一下,火大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旁邊也有人出聲了,“行了,大早上別吵吵了,被教官看到,你們兩個受罰不說,很有可能我們也要被連累。再有什麽你們私底下再說!”

    “就是就是,別連累我們大家。部隊裏麵要學會團結,這麽吵吵,不就是讓教官罰的嗎?!”

    旁邊人三言兩語,陳盼沒在吭聲,冷冷看她一眼,扭頭就走。

    她走遠,張麗萱湊近了些,“怎麽回事啊?你砸她幹什麽?”

    提起這個,蔣陶也是萬分無奈,抬手按了按眉心:“本來是要砸你的,誰知道你突然彎腰,就砸中她了!”

    聞言,張麗萱歎口氣,用著萬分可惜的語氣說:“真可惜,沒有被陶美人砸中,就像是失寵的感覺。”

    一大清早被一場爭吵擾了心情的蔣陶聽見這一句,頓時又笑了出來,“你能不能別這麽搞笑?”

    “就是這樣嘛,你又不是故意砸她的,而且你也道歉了,就別再不高興了,多笑一笑!”

    蔣陶看她一眼,不得不說,心情好了一些。

    “不過,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拿雪球砸我?”

    “好幾年沒玩過了,突然想玩。”

    蔣陶說的不誇張。

    自從寫文之後,任何娛樂活動都等於自動放棄了。

    “幼稚哦。”張麗萱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無語。

    接著,又低頭看了看淹沒了自己小腿肚的雪的厚度,若有所思,“你說,雪下的這麽厚,眼下一時半會也不會化掉,會不會讓我們休息一天?”

    蔣陶瞥她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張麗萱撇撇嘴,整個人就像是蔫了的花朵一樣,沒了生機。

    的確不可能!

    集合之後,沒有任何的緩衝,每名女兵背著重三十公斤的武器裝備,在雪地裏麵,進行十五公裏武裝越野。

    雪地裏麵並不好跑,明知軍靴防滑,但還是會下意識的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這種小心翼翼,不僅使得身體疲累,就連心髒,也由於太過繃緊,如同超了負荷般承受不住,而感覺到心累。

    十五公裏跑完,又去了體能訓練室進行訓練,挨到早飯時間。

    吃早飯過程中,蔣陶受到了陳盼的兩次冷眉豎眼,兩次過後,蔣陶就忍不了了的,預備她要是再來一次的時候,就直接上前找她談談,將話說清楚!

    覺得心裏不順暢,可以,出去打一架!

    別又在心裏弄那些有的沒的,她沒有精力應付。

    不過,也就那兩次之後,陳盼似乎也懂得適可而止,便正常起來,沒有在關注她。

    而吃過早飯,接下來的一整天,一邊訓練一邊除雪。

    蔣陶都搞不懂了,就連除個雪都要來個比賽。

    十人一組,每個人劃分一片區域,最快除完的五個人,可以自行訓練,而剩下的五個人,接受各種懲罰。

    集訓營除雪工具有限,因此每一輪兩個組進行,而還沒輪到的組,在還沒除雪除到的區域內,站軍姿,而已經比賽完的,該自行比賽就自行比賽,該受懲罰就受懲罰。

    一整天下來,蔣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沒有除過雪,不懂的技巧,因而被懲罰的不輕,不過好在,都挺過去了。

    ------題外話------

    二更來啦。

    *

    突然想到一個小劇場,送給大家!

    薛雅嫻說:“蔣陶對程隊長沒什麽感覺啊。”

    程隊長怒:“你再說一遍!會不會說話!”

    *

    哈哈,心疼我程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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