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再有一次,別想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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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點四十分。

    寒風陣陣,凜冽刺骨。

    訓練場上二百名女兵無一人離開這片天地,皆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一位她們不認識並且軍銜要比集訓營的營長還要高的男軍官,揪著三連三排新來的那位男排長,拳頭一個接著一個往他身上落。

    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出手招式一下比一下狠戾。

    而三連三排的男排長徐寒,任由他被人打著,從頭到尾都沒還一下手。

    “天!”

    一位女兵驚呼的同時,下意識地捂上眼睛,透過眼睛的縫隙,看到那位男軍官握拳,往徐寒臉上落了一拳,同時,揪著他衣領的手鬆開,在拳頭的巨大衝擊力之下,徐寒順勢倒下,重重一摔倒在地上,而目光落在眉宇陰鷙又狠戾的程雲天身上,淡淡一笑,然後又自己爬起來,重新站在程雲天麵前。

    蔣陶站在人群中,看著徐寒的嘴角被那一拳打的出了血,但內心沒有一絲的波動。

    程雲天在訓練剛結束便出現了,陰沉著臉,自身散發著的陰冷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到了訓練場,揪起徐寒的衣領就是一頓痛打,而徐寒古怪的不還手,任由程雲天打。

    期間,有教官以及排長連長過來拉架,程雲天還沒開口,就被徐寒冷喝走。

    程雲天能來,其實一方麵肯定是因為,顧晨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而他心中有氣,過來教訓徐寒。

    而另一方麵,其實也是因為兩個人之間的恩怨吧。

    昨天晚上,如果她沒拽著程雲天走,那在昨天晚上,徐寒就要挨揍了。

    而今天,她坐視不管。

    就算現在不打,以後她看不見地方還要打,而且,能教訓教訓徐寒,讓他長長記性,也挺好。

    她思緒飄遠,但程雲天並未停下,又揪著徐寒的衣領,開始新一輪的虐打。

    徐寒跟剛才一樣,還是不還手,臉上掛著淡笑,被人打著的時候,那雙眼睛不如之前那麽沉暗無光,現在看起來萬分明亮。

    不遠處。

    顧晨和喬牧站在那裏,同樣看著正被程雲天虐打的徐寒。

    喬牧擰了一下眉,清秀俊臉上浮現一抹擔憂,“不去將兩人拉開嗎?”

    顧晨搖搖頭,“不去,徐寒自己犯賤,招惹誰不行,非要去招惹蔣陶。”

    程雲天在當兵之前,家裏麵是做黑道生意的,因而性格方麵:狠戾、暴虐、強勢、護崽這些都算是已經刻在了他骨子裏麵,不會再改變。

    因此在認定蔣陶,同時在麵對不同的人覬覦她之後,就會有不同的解決方法。

    在麵對徐寒時,就覺得,打死他都不解恨。

    “徐寒跟程隊長之間,有些過節吧?”

    喬牧之所以這麽問,一方麵是聽顧晨提到過,徐寒在蔣陶麵前說出抹黑程雲天的話。

    而另一方麵,是他忽然想到了些關於程雲天的議論。

    顧晨看他,驚訝:“你知道?”

    “並不是特別清楚,隻是聽人議論過。”

    喬牧是海軍,而對身為陸軍的程雲天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他身邊接觸的人,也皆數都是海軍,所以在他們得知時,那些信息不曉得傳成什麽版本了。

    “就隻聽人議論說,暗鷹特種部隊的大隊長,辛辛苦苦的培養了一位特種兵,到頭來卻發現是給別人培養的。”

    顧晨點點頭,倒也沒再隱瞞,“對啊,兩人之間的過節,就是這個。”

    喬牧微微詫異,目光又落在一直被程雲天虐打的徐寒身上,震驚過後,回歸平靜,嗓音肯定又平淡:“徐寒就是程雲天培養的那名特種兵。”

    顧晨再次點頭。

    喬牧:“……”

    那這一切都了然了。

    程雲天和徐寒本就不和氣。

    現眼下,徐寒又總是找蔣陶的毛病,用言語輕浮蔣陶,那程雲天得知之後,生氣是必然。

    再者,培養一個特種兵不容易,程雲天辛辛苦苦培養成一位特種兵,到頭來,不能讓自己所用,卻是給其他的特種部隊培養的,他怎麽能不惱火?

    而徐寒一開始就有預謀的進入程雲天的特種部隊,並且走到最後,讓程雲天培養他,培養成之後,又給程雲天這麽大一個坑,那這兩人在之前,又有什麽仇?

    “徐寒和程隊長在這之前有仇嗎?”

    “沒有。”顧晨搖搖頭,眸子微眯,目光悠遠,陷入回憶當中,“而且,聽我親哥說,徐寒在之前和隊伍裏麵的隊員之間關係都挺好的,但真的算是一夜之間,就和大家鬧翻了臉。”

    “眾人不明所以,程隊長也去找過徐寒談過了好多次的話,徐寒都是不願意談的模樣,也受過多次懲罰,但,性子方麵就像溫順的綿羊發了狂一般,瘋狂的用羊角懟人。”

    “除下作戰期間,幾乎處處與人作對,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徐寒又突然提出要退伍,這種要求,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程隊長肯定不答應。”

    “更可況他無病無災的,家裏麵也沒出什麽事,再說,培養一位特種兵多不容易啊,哪會說讓退伍就讓退伍的。程隊長不同意,好話歹話說盡,甚至將姿態放到最低來挽留他,但他就一心要走,怎麽說都不行。”

    “又瞞著程隊長,去找了程隊長的上級提出這個要求,那不管是找誰,都絕對不會同意。但徐寒就是死活不在這裏了,不管是誰來做思想工作,就是一根筋不在這了,就是要退伍。”

    “最後徐寒要退伍的心可能是收了,但他又提出,要是不讓退伍,那他就去尖刀突擊隊,上級領導斟酌再三,覺得隻要人留下,什麽都好說,就這樣,徐寒去了尖刀。而那句,暗鷹特種部隊的大隊長給別人培養了一位特種兵,就是這麽流傳下來的。”

    “這件事雲天哥怎麽不惱火啊,你說辛辛苦苦培養了一個人,還沒用為自己所用,就給人家了,他怎麽不生氣?因而,這件事之後,兩人一見麵,那氣氛就緊張起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已經是敵視狀態。”

    “而且,徐寒那一出也將雲天哥弄得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明明自己非要退伍,不想待在特種部隊,可一轉頭又去了別處,這不就是打雲天哥的臉的嗎?總之,讓他沒麵子極了。”

    喬牧歎口氣,“徐寒這樣,不太厚道。”

    “非常不厚道啊。”顧晨又補充加重一句。

    而至於徐寒為什麽在一夜之間就變了性子,開始跟大家對著幹這個,明顯有隱情,但也就徐寒一人知道。

    而眼下。

    顧晨又朝那邊望過去,程雲天還是一隻手揪著徐寒的衣領,而用另外一隻手,朝他臉的另一邊又一拳落了上去,在鬆開他的衣領,徐寒再次順勢倒在地下,不過沒有像上次那樣,再站起身來。

    而程雲天又俯身一隻手將徐寒拎了起來,在他耳邊,嗓音陰沉森冷:“有什麽衝我來,找蔣陶算什麽,再有一次,別想活著出去!”

    這一刻,程雲天好像不是軍人了,好像又回到以前,成了那個心狠手辣的黑道大佬,一言一行,都是透著暴戾,狠虐。

    話落,又將徐寒狠狠扔在地上。

    徐寒微眯著眼,看著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男人,因為剛才運動量過大,在這天氣中,他額頭有汗珠滾落,從額頭,到線條緊繃銳利的側臉上,在順著下頜,流至脖頸,慢慢沒入到裏麵。

    這樣的他,無疑是陽剛的,同時,眉眼間的戾氣,也告訴他,他無疑是危險的。

    “都在看什麽,不回去睡覺了,都散了散了,是不是還想在繼續訓練?!”

    在顧晨話音響起的時候,徐寒閉上眼睛,嘴角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聽到厲聲,圍觀的女兵瞬間散開,而剩餘的幾位領導,在勸架不成也站在圍觀了之後,現眼下看到喬副營出現,都摸了摸鼻子,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然後默默消失,生怕副營長在隨便安一個“罪名”在他們身上,受懲罰。

    待人群散去之後,訓練場上就隻剩下蔣陶、程雲天、顧晨、喬牧和躺在地上的徐寒。

    蔣陶看了額頭正淌著汗的程雲天一眼,抿抿唇,在衣服口袋裏麵摸了摸,掏出紙巾遞給他麵前,沒吭聲。

    程雲天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她一眼,接過去擦了擦汗。

    剛才看程雲天打徐寒時挺解氣的,但現在安靜下來想想,覺得自己要成為集訓營的風雲人物了。

    大家隻知道,她中午被徐寒用言語輕浮,而到了晚上,就有一位外來軍官將徐寒打的,連手都不還。

    根本就沒人知道,他和徐寒之間也是有過過節的。

    四人都沉默下來,不曉得要說些什麽,程雲天擦了擦汗,又瞥了躺在地上的徐寒一眼,目光又落在蔣陶身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早點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擱往常,他是絕對要多待一會陪陪她的,但是她怕她在問他和徐寒之間有什麽淵源,他覺得那就是他人生的恥辱,生平第一次,有人死活不願意在他那裏待著,甚至他好話說盡,徐寒都是一根筋,非要離開。

    剛開始說不想當特種兵要退伍,到頭來又轉身去了別的特種部隊,不就是打他臉的嗎?怎麽不是恥辱?

    她點點頭,“路上開車小心。”

    蔣陶也沒準備問,他要是想說,主動會說,不想說,怎麽問都不會說出口。

    程雲天剛抬步走了一兩步,又停下,對她說:“徐寒要是再騷擾你,別管他是領導,盡管往他臉上招呼,不用怕。”

    蔣陶沉默一下,隻是說:“走吧。”

    四人出了訓練場,而躺在地上的徐寒卻沒人管。

    *

    宿舍裏。

    都算是前後腳進入宿舍,屋裏麵女兵幾乎都還沒睡,在看到蔣陶進來的時候,目光便跟隨著她移動起來,蔣陶麵色無常,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畢竟在上次,程雲天還出麵幫她質問陳盼,完完全全的相信她,而這一次,中午在食堂裏麵的那一幕,大家也都看見了,因此剛才在訓練場上的那一出,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怎麽回事。

    可,明白歸明白,還是跟蔣陶不太熟,不太敢去問。

    集訓營內的訓練任務重,訓練強度大,因此在訓練的時候,大家幾乎都沒什麽交流,而在私底下,一天訓練完畢,每個人累的連話都不想說,更別提之間有過交流了。

    因此,每人彼此之間,可能會跟兩三個人交好,更多的之間都是陌生。

    但,她們不敢問,並不代表跟蔣陶熟的人就不敢問。

    張麗萱趁著還沒熄燈,就跑到蔣陶麵前,湊近她低聲問:“陶陶美人,訓練場那名男軍官,是不是在替你教訓徐寒?”

    蔣陶當然是否認:“胡說八道!”

    “臥槽!”張麗萱瞪大了眼睛,一句粗口爆出來,又捂上嘴巴,呸呸呸了幾聲,默念道:“不能說髒話,不能說髒話。”

    接著又說:“你當我是眼瞎啊,那名男軍官就是那天給你撐腰的,而且在今天中午的時候,徐排長對你說話輕浮,我們也都聽見了,緊接著,這為男軍官就來了,還不是幫你教訓是什麽。”

    蔣陶麵色不變,淡定地說:“這麽會推理,要不要考慮去當警察?偵探?”

    聞言,張麗萱切了一聲,“我跟你說,你不承認我也知道,我非常相信我那個推理。”

    蔣陶:“……”

    多麽明顯的事實,還要在推理一番,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她笨!

    俯身在床底的盆裏麵拿了洗漱用品,推開張麗萱,“起來,我要去洗漱,馬上就要關燈了。”

    張麗萱撇撇嘴,給她讓開道,看著她家陶陶美人出了宿舍,又歎口氣。

    好羨慕她家陶陶美人……

    在部隊裏麵一受委屈,就有人替她出頭,她什麽能有這種讓別人也羨慕的一幕。

    思及此,張麗萱再次重重一歎。

    *

    翌日,早上。

    一月份的六點左右,天還沒有大亮,深藍色般幕布的天空上有繁星點綴,煞是好看。

    從宿舍樓最先出門的女兵踏著夜色往訓練場走去,剛進訓練場,就看到空闊的地麵上,在燈光的映照下,有一個人的輪廓身影。

    看見的女兵們快速跑過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

    蔣陶剛進訓練場,就注意到被女兵包圍的地方,晃悠悠地走過去,擠著人群進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徐寒。

    看樣子像是躺了一晚上。

    蔣陶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他們回去的時候,徐寒還在地上躺著,而現在,因為天氣寒冷,徐寒整個身子都盡可能蜷縮在一起,尋找溫暖,可即便是這樣,看著像是還在熟睡著。

    那看來十有八九了。

    “天哪,徐排長在這睡了一晚上嗎?不冷嗎?”張麗萱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蔣陶瞥她一眼,邊從人群中退出來,邊說:“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試,要冷死了。”

    張麗萱也跟著她退出來,說著話,往隊伍集合的位置那邊走去。

    而在這一會兒,有教官過去叫醒徐寒,徐寒睜開眼睛換了個方向躺,然後將身子蜷縮在一起,繼續睡覺。

    隨後,一直持續到早上訓練結束,徐寒還在地上睡著,蔣陶去吃飯的時候,看見顧晨喊了他幾聲,他不理,顧晨氣結,抬腳踢他,徐寒還是不動,懶洋洋地看她一眼,繼續睡覺。

    顧晨不再理她,轉而進了食堂開始吃飯。

    吃飯期間,一直有目光停留在蔣陶身上,蔣陶在早上開始訓練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不覺得有什麽,隨便看。

    就快要吃完,張麗萱突然湊近,在她耳邊低聲說:“徐排長晃晃悠悠的走過來了。”

    蔣陶吃飯的動作一頓,嗯一聲。

    而徐寒雙手斜插在褲袋裏,臉色略蒼白,因為在外麵睡了一晚上渾身冷的哆嗦而以至於走路的時候夾著膀子,繃著身子,腳步虛浮的往這邊走著,到了蔣陶的桌子旁邊,腳步頓了下來,以一種將蔣陶抱在懷裏的姿勢,整個人朝她身上彎下腰。

    蔣陶已經差距到,正吃著飯,自身周圍便一道陰影籠罩下來,蔣陶眉心微動,就在他快要抱著自己的時候,雙手握著他的兩條胳膊,大力抬起,然後她順勢站起,站在桌子與桌子旁的走道裏,又轉過身去背著徐寒,拽起徐寒的兩條胳膊,就往自己背上拽,然而在下一瞬,一個過肩摔,直接將徐寒重重地摔在地上。

    整個動作完成的一氣嗬成!

    徐寒整個人躺在地上,心中憤怒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一個女人撂翻在地,沒麵子的同時,也站不起來。

    而食堂內,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就隻是想問問蔣陶,是吃膽大丸長大的嗎?

    昨天中午說徐寒是集訓營的老鼠屎,而今天早上又將徐寒撂翻在地起不來。

    膽大,牛逼!

    不過轉念一想,人家有昨天晚上那男軍官撐腰,還有什麽不敢?

    徐寒躺在地上起不來,抬手捂上眼睛,聲音虛弱無力:“蔣陶,去衛生處讓軍醫給我開點退燒藥。”

    “不去。”蔣陶嗓音的冷淡回一句,繼續坐在位置上吃飯。

    張麗萱看了看她家陶陶美人的冷酷側顏,咽了口吐沫。

    有大佬撐腰就是不一樣……

    好羨慕啊!

    “蔣陶……”

    “來兩個人,幫忙把徐排長抬到衛生處。”

    徐寒的話音剛出,就被喬牧溫潤好聽的嗓音打斷。

    很快過來兩位排長,抬著徐寒就走了。

    而就是徐寒這麽一發燒,在接下來的兩天都沒在出現過。

    *

    2月4號,下午。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除夕夜。

    而集訓營內,所有人員加起來差不多有三百位,都要一塊度過新年,而在這個下午和晚上,她們還是像往常一樣,開始訓練。

    “全體都有——立正——稍息——立正!”

    “所有人,往二連二排的位置走去!聽我口令——全體都有——齊步走!”

    高力話音落,三連三排齊刷刷往二連二排走去。

    二連二排就在正前方,走過去不用多長時間,與此同時,別的排也往二連二排那邊靠攏。

    隊伍從左到右,從一連一排到三連三排,全部集合在一起。

    而前方正中央位置,在集訓營內很少露麵的營長胡華全在今天出現,自身有著軍人必備的嚴肅剛正氣勢,在看到隊列站齊之後,拍了拍手中的喇叭,一陣刺耳聲音過去之後,他嚴肅的嗓音傳入每個人的耳內。

    “今天是陰曆一八年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迎來我們新年第一天,我們領導經過討論及決定!為了讓大家在集訓營內第一次感受到人性化,因此在今天下午和明天一整天,集訓營內所有人員!休息一天半!算是新年福利!”

    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

    分明就在剛才,還在想著要在集訓營內一邊訓練一邊過年了,而現在,就有了這麽一個消息,猶如一記悶雷,在一瞬間炸懵了所有人!

    如果現在不是呈立正姿勢的話,估計有人就要跳起來了。

    “這一天半,家裏麵是西北省內的女兵,我們集訓營有專車可以送你們回去!而西北省外的女兵,考慮到時間和路程的問題,請多見諒,但你們可以自行安排這一天半的時間,想要外出的,去門衛那裏登記清楚,允許外出!”

    “好了,我要說的大概就這麽多。祝大家新年快樂!”

    “最後,解散之後,先去找各排排長領取手機,領完手機後,去宿舍收拾東西,到停車場尋找大巴車,每輛大巴車的前擋風玻璃處,標記的有要送的區域,大家看清楚,別坐錯了車!”

    “另外,大巴車三點出發,三點準時出發,誰超過那個時間點,很抱歉!”

    “解散!”

    也就是胡華全的最後一句話落地,隊伍裏麵便沸騰起來,蔣陶也高興,隻不過情緒掩飾的比較好。

    她去了排長辦公室,徐寒不在,隻有副排長在屋裏麵坐著,領了手機和充電器之後,回了宿舍。

    她其實沒什麽要收拾的,就將夏季的幾套衣服拿回去,又將冬天的棉服也收拾了裝進手提袋裏,準備回去換新的來。

    裝好之後,本來打算跟張麗萱打聲招呼的,在宿舍裏麵沒看見她人,便就作罷,拎著衣服往停車場走。

    這一路上,有歡呼雀躍聲,有不能回家的遺憾歎氣聲,蔣陶聽著這聲音走到了停車場,在停靠的五輛大巴車中的第三輛上麵看到了寫有安京市區,以及臨邊的幾個縣級市。

    上了車子,司機便讓她在一張表格上寫了姓名電話和送達地址,蔣陶沒寫家裏麵軍區大院的地址,而是寫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車上也有其他人再坐,如果看見她進了軍區大院,保不齊會在猜測一番,她還不如麻煩一點,寫公寓那邊的位置,然後自己在開車回去。

    寫完地址之後,她選了靠前的位置坐下,便等著時間一點一點逼近。

    坐這輛車的女兵並不多,有十個左右,在三點的時候車子準時開動,在前麵兩輛相繼離開之後,這輛車子跟著出發,蔣陶輕舒口氣,一想到可以回家過年,那種愉悅感覺從頭發絲開始蔓延至四肢,全身都舒暢極了。

    集訓營所在位置已經遠離安京市區了,走了約莫有一個半小時才到達市區,這期間送了兩位女兵,而又約莫走了半個小時,蔣陶所在的公寓玫瑰苑到了,臨下車前,司機告訴她明天快到這裏會給她電話,讓她早點在樓下等著。

    蔣陶了然,下了車。

    而車上還剩餘的六七位的女兵在蔣陶下車之後,一陣豔羨。

    “這是市中心吧?那這裏房子應該貴到離譜吧?蔣陶住在這裏……那家庭條件挺好的啊。”

    “她看著就像是富養長大的女孩子,那氣質就跟我們不一樣。”

    “好羨慕。”

    “我們排裏麵的易歡在之前就是和蔣陶就是一個連隊的,聽她說,蔣陶的家庭條件挺好,而且她個人條件也很好,易歡說蔣陶是作家,賣了個版權,五百萬!”

    “我天!真的假的啊?五百萬啊。”

    “她們那個連隊的女兵都知道,不過你們聽聽就行了,這也是易歡不小心說漏了嘴,我們再三逼問下,才透漏了這麽一點信息,你們聽聽就行了。”

    “知道知道,你放心!”

    “五百萬啊,我們得奮鬥多少年……”

    “好厲害,不佩服人家不行,長得好,又這麽會賺錢!沒天理!”

    “而且,人家還有那麽帥的一位男軍官撐著腰!”

    “別說了別說了,我一會兒就要嫉妒而不是羨慕了。”

    “換話題換話題,不能在背後議論人家,不太好。”

    另外幾個人也附和:“換換換!”

    *

    而已經乘著電梯到了三十樓的蔣陶絲毫不知自己被人羨慕著,走到門前,從上衣口袋裏麵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公寓擺設還是那樣,一點都沒變,一進屋一股子久違感撲麵而來。

    有四個多月沒回來了,看到熟悉的擺設以及想起之前自己在這裏的一點一滴,就有股想哭的衝動。

    吸了吸鼻子,沒有細細去看,在門口玄關處拿了車鑰匙,又打開門出去,乘著電梯到負一樓,在停車場找到停車位,將車上的遮塵布掀開,開了駕駛座的門,將駕駛座和方向盤擦了擦,這才坐了進去,發動車子,往軍區大院去。

    除夕夜,除下車輛比平時有所減少,別的過年的那些氣氛,在這裏通通看不到,都是一棟棟冰冷的水泥建築。

    印象裏,小時候的安京還沒發展成這個樣子,高樓大廈特別少,那時候每家每戶都住著小院子,一到過年,都掛上紅燈籠,在那幾天的夜晚徹夜長明。

    而在除夕夜過了十二點之後,都開始放鞭炮,放煙花,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特別有過年氣氛。

    包括她之前住的老軍區大院也是一樣,過年氣氛特種濃重。

    而現在,市區裏麵,高樓大廈豎起,煙花爆竹這些,在市區禁止,同時,每家每戶都住在樓房裏,那些過年氣氛,隻存在回憶裏麵。

    蔣陶胡亂想著,便收回思緒專心開車,饒是一路暢通的情況下,還用了四十多分鍾,到了軍區大院的大門,她落在車窗朝門口的哨兵笑了笑。

    那哨兵一看是她,便笑著打招呼:“挺長時間沒見你了。”

    “是挺長時間沒回來了。”

    蔣陶回話的時候,哨兵已經開了收縮門,蔣陶道了聲謝謝,開車進去,在公共停車場停好,往家裏回。

    她家在八號院,緊鄰著的就是邵瑾鈺家,九號院,蔣陶看了他家一眼,繼續往前麵走著,到了八號院,推開外麵的鐵柵欄門,走進去的時候又順手關上,走到大門旁,摸了摸口袋裏麵的鑰匙,沒掏出來,抬手按了幾下門鈴。

    很快有腳步聲響起,而在腳步聲停止的時候,門在下一瞬打開,蔣正明在看到門口站的那個人時,頓時愣了,好半晌說出話來。

    蔣陶忍住因為太想念父母而想要哭出來的情緒,笑了笑,撒嬌說:“爸,你愣著幹什麽啊,哪有讓女兒站在門外的啊。”

    “誰啊?怎麽站在……”陶青見蔣正明不動,便走過來問,等看清楚門口站的那個人時,也噤聲了。

    蔣正明最先反應過來,一邊笑著一邊錯開身子,讓她走進來。

    “不是不能休息嗎?”

    蔣陶走進去,換著鞋回答著:“今天下午突然通知的。”

    話落,又張開雙臂抱著陶青,在她頭發上蹭了蹭,嗓音軟軟地:“媽,好想你啊。”

    “媽也想你。”陶青嗓音仔細聽來還有些哽咽。

    蔣陶從她懷裏退出來,又伸手抱著蔣正明,笑著說:“也很想爸。”

    蔣正明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溫和:“一樣,也想你。”

    又從他懷裏退出來,蔣陶嘿嘿笑了笑,“我先上樓洗個澡,等洗完澡再聊。”

    “去吧,慢點。”

    蔣陶嗯一聲,就往二樓跑。

    每天訓練完身上都一身汗,她今天回來匆忙,沒洗澡,就隻換了衣服,她怕身上有味,怕被他們兩個嫌棄。

    她洗澡也挺快,洗完之後,從衣櫃裏麵拿出一套好幾個月的沒穿的家居服,糾結幾番,到底是換上了,同時在心裏默念著“這是幹淨的,這是幹淨的,沒有灰塵”,心裏才舒服了一點點,然後拿著手機下樓,蔣正明和陶青都在沙發上坐著,看見她下來,笑了笑。

    “你們吃飯了沒啊?”她問的時候,下意識地往餐桌那裏望了一眼,幹幹淨淨的。

    “沒呢,你不在家,我和你媽尋思著,一會兒隨便吃點。”蔣正明嗓音渾厚地回答著,又問:“你想吃什麽,今天我和你媽親自下廚。”

    蔣陶也沒說隨便什麽都行,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父母想讓她吃點好的同時他們也高興,便想了想說:“我想吃,排骨,魚,還有肉。”

    聞言,陶青便按著沙發站起身來,笑著說:“好,我們現在就去準備。”

    聽著語氣都十分高興。

    “家裏沒魚啊。”蔣正明也站起身來,剛走了幾步,又說。

    “那不……”吃魚也行。

    “我去你邵伯伯家借一條。”

    蔣陶一句話還沒說完,蔣正明就又說道。

    陶青點了一下頭:“也行,去他們家借一條。”

    “我跟你一塊去吧,這麽長時間沒見,跟人家打聲招呼。”

    她老爸去借魚,那到了他家裏麵肯定會寒暄幾句,如果老爸再說,是她回來了,那她卻沒有出現,那多難看啊。

    尤其,兩家關係也挺好,她理應去打個招呼的。

    “走吧,是要去看看人家的,不去的話,人家知道你回來了,不去看看人家,這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蔣陶嗯一聲,到門口換了鞋,和蔣正明一塊出了門。

    這個時間點,軍區大院的水泥路上,也沒車輛和熟人路過,家家戶戶通火通明,想來是已經團聚在一起正在吃年夜飯,而她們家,好幾年了,在過年的時候,隻有一家三口。

    看著空曠沒有行人經過的水泥路,平生出幾分寂寥傷感,不期然的,蔣陶想到了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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