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蘇給田榮軒找了一個護工，就帶著田小麥回了家。

    田小麥之前考慮過找護工，可想到就一個晚上，沒有那個必要，就作罷了。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小插曲，就讓護工守夜了。

    第二天，夏大海聽兒子講了醫院裏的事情，看兒媳婦沒精打采的樣子，就建議全家人一塊兒去鎮上的大澡堂洗澡。

    “大澡堂就是所有人全部脫光光一塊兒洗澡嗎？”一一頗有興致地問道。

    “是啊，全部光溜溜的，碰到熟人的時候最有意思了，對方的屁股躲都躲不掉。”夏大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一：“那我的屁股豈不是也要被看光了。”

    “是啊，所以很公平。”夏大海積極地慫恿道：“別看澡堂子沒有家裏的浴室幹淨，但是在那裏麵呆上兩個鍾頭再出來，絕對的神清氣爽，什麽煩惱都沒啦。”

    “真的假的？”一一表示懷疑。

    “試過一次，才能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嘛！收拾收拾東西咱們出發吧，現在去正好，洗完了我請大家下館子，想吃什麽隨便點！”

    一一對沒有嚐試的事情，有著莫大的積極性。

    但其他人都不太樂意。

    夏明蘇好麵子，他很堅定地說：“你們去吧，我是不會把屁股露給別人看的。”

    夏大海：“不行啊，你得帶著你兩個兒子。我歲數大了，進去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你這個當爹的，不能當甩手掌櫃啊！”

    夏明蘇問兩個兒子：“你們想去嗎？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弘文和弘武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去！”

    “你們倆要去？”夏明蘇感到很意外。

    “恩，去！”弘文和弘武早就被爺爺收買了，為了數額不菲的零花錢，洗個澡算不上是什麽大的代價。

    不就是大澡堂子嘛，煙霧繚繞地也看不清什麽。

    況且他們還小，丟不著什麽人。

    反正男女是分開的，沒什麽。

    田小麥還沒開口說不想去呢，夏大海就堵了她的話。

    “小麥啊，聽說你昨天碰著點不太好的事兒，去澡堂子裏麵蒸一蒸，衝衝晦氣。相信我，回來之後，絕對一掃陰霾，心情大好。”

    田小麥算是總結出夏家父子倆的解壓方法了。

    一個是悶在廚房裏做各種吃的，一個是跑到大澡堂子裏麵泡澡。

    服氣！

    真心服氣！

    老人家這麽為她著想，興致又這麽高，她怎麽能拂了他的麵子呢？

    田小麥說：“行吧，孩子們都沒去過大澡堂，今天就讓他們去見識一下吧！我上去收拾東西了。”

    貼滿了大瓷磚的澡堂裏，隻有一個巴掌大的窗戶，還是關著呢。

    看樣子，幾輩子都沒打開過的樣子。

    頂頭的燈很暗，又被霧氣包裹著，根本照不亮整個房間。

    田小麥一手牽著老小，一手拎著洗漱用品，踏進了女浴室。

    一一則拿著自己的毛巾跟在後麵。

    老爺子真是會挑日子，周末下午是人最多的時候，正中間那個像小型遊泳池似的大澡堂裏泡著許多人。

    看不到他們的身子，隻能瞧見一個個黑漆漆的腦袋和白花花的脖子。

    四周的淋浴也都被占滿了，有不少兩人合用一個噴頭的。

    好可怕的地方啊，田小麥突然想到一句毫不相關的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不知為何，大腦莫名地轉向了哲學的思維。

    胡思亂想被一個小孩的啼哭聲打斷了，田小麥看到一個女人正在打香皂，大概是快要洗完了，就朝她的方向走過去，等著排隊。

    女人看向田小麥，又看了一一和老小一眼，便笑哈哈地說道：“你們稍微等一下哈，我馬上就洗好了！”

    田小麥扯唇，尷尬地笑道：“不急不急。”

    女人一邊快速地衝洗著一邊大發感慨，“今兒這人真多啊，剛才連存衣服的箱子都不夠用了。”

    田小麥：“是啊……”

    “這倆都是你閨女啊？”

    女人的熱情比屋裏的熱浪還高，田小麥有點暈，缺氧缺得厲害。

    “恩，是我閨女。第一次來大澡堂，還不太習慣。”

    “這有什麽可不習慣的，洗澡在哪兒都是一樣洗。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嗬嗬嗬，多來幾次就算了，體驗過一次就算功德圓滿了。

    話說，田小麥這也是第一次來大澡堂洗澡，她也是新手菜鳥一枚啊。

    她以前隻洗過單間，這種裸體大派對，還是第一次嚐試。

    “你閨女遺傳了你的長相吧，都這麽漂亮！以後肯定是個大美人。”

    “謝謝啊……”

    田小麥心想著，你要是看到孩子的爹，大概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孩子她爹的顏值可比她高了不止一點點。

    “行了，我洗好了，你們趕緊過來洗吧！”女人拎著裝有毛巾和香皂的小籃子走了出來，她朝田小麥擺擺手，大聲喊道：“咱回見啊！”

    “啊……”田小麥磕巴了一下，說：“回見。”

    回什麽見啊回見，都不認識。

    這自來熟的勁兒太過分了也挺讓人受不了的。

    田小麥發現淋浴的水溫不能調，試了試溫度，有點燙。

    一一望著中間的大澡堂子，問娘親：“咱們不進去泡一泡嗎？”

    田小麥俯身小聲說道：“那麽多人在裏頭泡著，不幹淨，容易得病，咱們洗洗淋浴就行了。回頭在家裏安個浴缸，到時候再讓你們泡澡，成吧？”

    一一很痛快地點了頭，“恩，成！”

    老小一下子看到這麽多沒穿衣服的人，有點害怕，始終躲在娘和姐姐的中間，不敢亂看，也不敢亂動。

    女澡堂這邊總體還好，男澡堂那頭可就有些複雜了。

    夏明蘇一進去，就覺得透不過氣，到處都飄著臭腳丫子味兒和汗臭味。

    個別老爺們用的還是洗衣服的那種硫磺皂，聞起來比臭腳丫子味兒好不了多少。

    中心大浴池裏的水麵上不知道飄著什麽東西，髒得簡直沒眼看。

    可裏麵還是坐滿了人，都在大聲地說笑著，氣氛好的跟小酒館似的。

    夏大海晃了晃脖子，覺得通體舒暢，徑自來到水池子邊，對兩個孫子說：“跟爺爺下去吧？”

    “爹呢？”弘文回頭看向夏明蘇。

    夏大海笑了笑，說：“你爹他小時候泡過這種澡堂子了，他不喜歡，就不勉強他了。”

    弘武有點猶豫，心理障礙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一個個子很矮，手臂卻很長的男人從夏明蘇身邊走過，走到弘文和弘武旁邊，跟他們開了句玩笑，“哈哈哈，瞧瞧你們的小雞仔都沒長大呢！”

    兩個孩子眨眨眼，顯然沒聽懂，什麽小雞仔？

    夏明蘇搖搖頭，有些成年人總是喜歡跟小孩開這種低劣的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好嗎？單純在滿足你們的惡趣味好嗎？

    夏明蘇走上前，扯唇道：“你比他們的也大不了多少，還是泡你的澡去吧。”

    長臂男人明顯不高興了，“你說什麽？你管什麽閑事啊？”

    夏明蘇：“他倆是我兒子，管閑事的人不是我。我隻看到有人過來沒事找事。”

    “是你兒子怎麽了？什麽破玩意，一點玩笑都開不得了還……”長臂男人說著將夏明蘇上下打量了一遍，視線停在某個地方幾秒鍾的時間，後來他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什麽叫相形見絀，這就是了。

    夏明蘇沒再搭理這人，對倆兒子說：“你們陪爺爺泡一會兒，不想泡了就上來衝澡。”

    “知道了。”弘文很利索地下了堂子。

    弘武卻做了好半天的思想工作，才踏出第一步。

    鬼知道他是帶著怎樣上墳的心情下得澡堂子啊！

    不知道哪個人起的頭，唱起了《戀曲1990》，後來大家都跟著一塊兒唱了。

    澡堂子裏麵順便變成了大型合唱團，跑調跑到太平洋的人大有人在，但一點都不影響愉快的氣氛。

    連夏明蘇和弘武都跟著放鬆了下來。

    果然什麽難聞的味道，聞久了都會麻木。

    果然人的心情是會被氣氛帶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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