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交個朋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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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匹黑馬疾如雷電的速度飛奔,但因為四個蹄子上都有用軟布包裹,所以馬蹄落地聲並不大,韋妝坐在馬背上,兩手用力抓緊韁繩,速度太快,她感覺都要被拋下馬背,一開始玄七同的輕功還能跟得上,但稍久一點後,玄七同的速度明顯就要慢了些,當韋妝再次回頭去看,就隻能隱約看見玄七同追過來的模糊身姿了,韋妝抓緊韁繩,減緩了黑馬狂奔的速度,所幸減速之後不多久,玄七同就追上來了。
“哎喲,早知道咱們月隱山的馬跑得這麽快,我也應該騎馬才對。”玄七同追得有些氣喘。
“七師兄,你累了就上馬,等不那麽累了再用輕功。”韋妝建議,“我們也跑了這許久,離月隱山很遠了,我覺得二師兄是追不上咱們了。”
隻是離月隱山遠了,但還不是很遠,而且,依然在連綿的山中,估計至少還得跑一個時辰才能去到村莊或市集之地。玄七同暗想,但他確實累了,所以立刻飛身上馬,坐在韋妝身後。
此時明月當空,星辰稀少,遠處的山脈似乎依舊遙遠,而眼前四周的樹木飛退而去,卻仿佛永無止息又源源不斷的重新冒出。
離開月隱山,與大師兄半路會合,從此逍遙快活的願景刺激著兩人的情緒,雖然入夜漸深,除了天上明月與四周的高山樹木,就隻有他們兩人一馬,隻有馬蹄聲與他們兩人偶爾的交談聲在黑夜中存在,除此外就是一片寂靜,可兩個人依然是一臉興奮與期待,完全忽略了月隱山的其他師兄們若是發現他們不見了,是否會擔憂,兩個無心無肺的人,一前一後的端坐在馬背上,臉上笑容洋溢,眼神中各自期待滿滿。
就這樣又策馬奔馳約一個時辰,連綿的山脈終於被甩在他們身後,遠遠的前方,已經沒有山脈,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隻有四周還是有許多枝繁葉茂的大樹屹立,他們順著唯一的泥巴小路繼續馬不停蹄,終於不久後在夜色中看見了一個村落。
“很快就到子時了,我們看看前麵村子裏有沒有什麽廢棄的破廟,先休息一下,明早再出發。”玄七同道。
“好啊,我正好肚子餓了。”韋妝說。
“呃……”玄七同剛想告訴她這麽晚可找不到吃食,便見到遠處的村子入口處,似乎直挺挺的豎著兩條黑影,其中一個很高的樣子,格外打眼,也許是另外一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原因。
“韋妝,你看。”玄七同提醒她,“前麵好像站著兩個人,嗯,應該是人,不是什麽石碑什麽的。”但他們居然始終一動不動,隔得太遠,玄七同也不能確定。
“當然是人,”韋妝的眼神向來好,雖然很遠,但還是可以確定,“你看麽,他們的衣服會隨風擺動呢,雖然很微弱,石碑上麵總不會被人掛著衣服什麽的吧?”
“嘖,是啊,這麽晚,他們不在家裏睡覺,站在村口做什麽?韋妝,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尋常,我們要小心行事啊。”玄七同有著好奇,吩咐著。
韋妝卻沒那麽多想法:“有什麽奇怪,我們兩個不也正坐在馬背上跑路麽。嘿嘿嘿!”
玄七同聽著韋妝笑得無心無肺,看著前麵那站立的黑影越來越近,果然是站著的兩個大活人,他們其實都挺高,都穿著黑色衣服,靜默不語,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極為傲然的站立姿態,也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萬一是與不足公子的人狹路相逢又該如何是好,玄七同這時候似乎突然想起要擔憂的事情其實不少,而且也應該同情一下二師兄左倚玄,他不由陷入沉默。
黑馬又奔馬了兩盞茶的工夫,已到那兩條黑影跟前。
也許是馬蹄聲驚擾了他們,站立的兩名男子,同時望向他們。
四雙目光互望著,馬兒繼續狂奔著,也就兩口茶水,眨兩下眼的事情,他們即將擦身錯過。
月色下,那個站立在村口身形極高的男子,目光陰冷又帶著某種無法形容的狠戾,更是帶著噬血者的獨有的殘虐,他竟是狠狠的盯牢著韋妝,無比凶悍的目光追隨著她一晃而過的身影,即便倆人一馬入村後便拐上小道,已經離去得久了,沒了蹤跡,隻餘塵土少許飛揚,他還扭頭繼續看著。
不知為什麽,那雙眼神雖然讓人覺得滿身冰冷,甚至表現出很明顯的不友善,可也意外的有些眼熟,而且那雙眼睛的主人,相貌倒是極為俊美,甚至有少許妖嬈的味道,雖然那麽惡狠狠的隻是一直盯著她看,所以韋妝並沒有感覺有多恐懼。
韋妝回頭望了又望,確定已經看不到他們兩個,不由道:“七師兄,那個人長得挺美,可眼神真是很凶,比二師兄生氣時還凶。”
玄七同也回頭望了一眼,知道他們雖然很注目於韋妝,卻沒有追來的意思,不由大大鬆了口氣,隻是再次回憶起那個身形極高的俊美男子望著韋妝的眼神,心中蕩漾起的不詳與不安又被蕩起得更開。
“二師兄這輩子,都不曾用過那麽凶狠的眼神看過你好不好?”玄七同不由為左倚玄抱不平,再說,月隱山都知道,誰敢拿那麽凶惡的眼神看著韋妝,師傅和大師兄非挖瞎他不可,在月隱山,韋妝就是塊寶。
村口,站立的兩條身影仍然一動不動,隻是偶爾的風吹過來,他們的衣擺會隨之飄蕩幾下。
“主子。”稍微矮個的黑衣男子輕聲開口,“回去歇息一會吧,您的傷還未全愈,實在不宜久站,何況此時已經夜深露重。”
居然是她,這麽晚,是什麽原因讓她要和一名男子共乘一騎趕路,而且由她的眼神可以得知,她並沒有認出自己,十幾天前,他身負重傷,幾乎命絕,她還要為他挖坑準備進行掩埋,離開時,他也分明說得清楚:“下回見麵,要認出我,否則韋妝,你會很慘。”
她沒有認出他,或者對他,還有對他的交待,她是根本不以為意的。但他為何卻覺得有些在意?南門揚非垂下眼瞼,陷入自己的思緒裏。
“主子?”雷遠見他沉默,眼神中更是不安起來,還欲說什麽,南門揚非卻忽然扭頭看向他,示意他禁聲,雷遠便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有人追他們,兩個。”南門揚非望著韋妝來時的方向,兩排大樹漫延,雖然夜裏風聲少許,卻隱藏不了追蹤者的痕跡,“但是,卻又忽然停下。”
南門揚非雖然說得簡潔,但雷遠卻聽得明白。
“主子的意思?”雷遠問,凝視著南門揚非,看著他眼中升起的血腥殺意,心中大概已經清楚,隻等南門揚非一聲令下。
追來的兩個人,武功遠在韋妝他們之上不知多少,卻隻是一直暗中保持不會被韋妝他們發現的距離,追蹤而不直接擒拿或者殺死,那麽他們對韋妝,必然沒有傷害之意,忽然止步,隻怕是因為發現了他與雷遠,對方忌憚自己,那麽自然知曉他的身份,月隱山附近百裏內,能夠知曉他身份的人,自然是十幾天前重傷他的那兩個人的手下,若是那兩個本尊追來,自然不會有絲毫忌憚的道理。
“讓他們永遠消失。”南門揚非道,他既不願韋妝被那夥人追蹤,更不願自己的行蹤重新被那夥人掌握。他失字才落音,身旁的雷遠身形已掠走,如一道黑色閃電飛出。
南門揚非盯著雷遠消失的地方,靜靜的站立,無聲無息,似乎並不擔心雷遠以一敵二會吃虧。
兩盞茶的時間過去,黑影一閃,雷遠已回到南門揚非身旁站定,他朝南門揚非拱了拱手,回複結果:“主子,事情已經辦妥。”
南門揚非輕嗯一聲,表示已知曉,又站了片刻,他道:“回吧。如果明天還等不回伊常,我們也隻好先起程回豐陽了。”
“是。”雷遠回答,見南門揚非啟步往村子裏走,趕緊跟在了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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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是有,就是此時裏麵居然有燈光折射出,但木門虛掩,所以看不見裏麵具體情景如何。韋妝探著腦袋四處張望,此時她與玄七同已經下馬,她在前,玄七同牽著馬在後跟著,韋妝一邊繼續往破廟走近,一邊暗自猜測裏麵是否真的已經有了其他人,眼瞅著到了門口幾步遠的距離,她腳步有些急切跨大幾步,甚至還隔著較遠距離就伸出手,想要推開那扇虛掩的木門,然而,忽然“呼啦”一聲,竟不知從何處突然就紛湧出兩列黑衣人,不巧的就擋在了韋妝的前麵,玄七同駭了一跳,丟了韁繩衝上前便拉了韋妝後退一步,將韋妝與那兩列突然冒出的黑衣人隔擋開。
“呃……”韋妝也受了一驚,但很快鎮定,她瞪著圓溜溜的大眼,上前一步,與玄七同並排站立,她沒有說話,隻是悄悄的數了數,門口那突然不知從何處蹦出的兩列人,居然有十一個,看他們服飾顏色與款式統一,韋妝暗猜可能與月隱山一樣,同門師兄弟都是一樣的服飾,或者他們是哪個門派正好經過此地,與她們一樣無處安身,所以暫時到破廟避一下。
隻見那十一個人中,一個國字臉的黑衣人衝他們一揖,開口道:“實在抱歉,此處已經有人借宿,隻好請兩位另尋他處了。”他雖然拒絕他們進入破廟,但阻止的語氣卻顯得很是有禮。
對方看著人多,而且穩中有序,看著不像一般出門在外恰好錯過了客棧的路人,玄七同拉了拉韋妝的衣袖,暗示不如離開算了。
韋妝卻心有不甘,她此時覺是又餓又困,這破廟位置已經很偏僻,他們也是找了許久才找到這麽一處地方,再不想尋其他地方歇息,她伸長脖子又看了看破廟,雖然破,但很大,看著那個開口說話的國字臉,自然就認作他是帶頭的老大了,韋妝望著他問:“你們有沒有一百個人?”
聽她如此問,國字臉似乎愣了愣,但很快回答:“沒有。”他們不過十四個人罷了,當然他不會傻到主動坦誠相告。
“你看,人在江湖,四海為家,又何必為難落難了的沒地方住的人呢?行個方便就那麽難?”韋妝問,她覺得這個時候可以講講道理,“我看這破廟至少能擠進兩百個人,你們雖然人多,可畢竟還是沒有一百個,再加兩個人進去暫避一下又有何不妥?當然,你們若實在不樂意,我和我師兄也不是非要進到裏麵去,就讓我們兩個在屋簷下住一晚也是可以的,至少,萬一今晚下雨,我們也不會淋濕。”先混著,混熟悉一下,沒準對方就會讓他們進破廟暫住一晚。
國字臉聽了她的話,很認真的抬頭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圓月,失聲笑道:“姑娘,今晚不像會下雨的樣子。”明月朗朗星辰稀稀,很好的天氣,他笑著說完,目光由半空收回,再看向韋妝和玄七同,看到他們身後忽然如影子飄近的南門揚非與雷遠,似乎怔忡了一下。
夜裏,南門揚非的眼神非常炯亮深沉,直直的落在了韋妝的後腦勺,他並沒有繼續往前,而是突然停下身子,站在了韋妝身後,似乎看著那個後腦勺看得出了神。
今夜,與她看似注定有緣,南門揚非暗忖,目光驀然瞟向國字臉,卻見國字臉一臉怔忡卻已經抬起雙手朝他作揖行禮,南門揚非眼神不悅,但已經來不及用眼神阻止,那國字臉已經開口:“主子,您回來了。”
聽國字臉忽然對著他們身後行禮,知道自己身後必然是悄無聲息來了其他人,韋妝立即半轉了身回頭去看,便看見了南門揚非和雷遠,原來是村口見過的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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