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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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房子。”艾小巫道,“就算需要,也不能有。”

    “呃?這是為何?”

    “仇家太多,他們奈何不了我,隻好趁我不在家放火燒屋泄恨。”

    “哈哈……你想得可真正深遠。”韋妝笑道。

    看著韋妝臉上的笑容,艾小巫想起那一天與韋妝在消食茶館相遇,說她是鏢局保鏢的,事過境遷,今天再思及,忽然覺得做個鏢師去保鏢也是不錯。

    “想什麽?突然又不出聲,卻有著稍許向往的樣子。”見艾小巫臉上神色少有的恍惚,韋妝覺得奇怪。

    “向往?”艾小巫問。

    “對,就是稍許向往的神情,雖然也是平平淡淡,卻和我以往見過的艾小烏鴉完全不同,要不要我找麵鏡子給你自己看看?”韋妝笑。

    “不必。”艾小巫拒絕。

    “不必?就這硬梆梆的兩個字?你不好奇你自己有所向往是一副什麽表情?”

    “不好奇。”

    “誒呀,真是無趣,這樣沉悶的養傷豈不是非常無聊,好得自然不會那麽快。”韋妝道,“我還指望你能快快好起來,你這樣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模樣,其實我真心害怕。”

    艾小巫無語的看著韋妝,她見過不少真心害怕的人,可沒有誰會像韋妝那樣害怕到笑得閃閃發光。

    韋妝似乎明白了艾小巫眼中的質疑,道:“我笑是為了給自己壯壯膽,這才記得要不停的告訴自己說:沒事兒,一切都會變好,可不能喪氣!可不能什麽事情都還沒發生就嚇得哭爹叫娘,號啕大哭到氣若猶絲。”

    “好吧,你想知道什麽?”艾小巫問。

    艾小巫的語氣極淡,似乎隻是隨口一問,韋妝聽了卻忽然精神煥發一新模樣,她更是緊盯住艾小巫,道:“你知道什麽,就告訴我什麽,行不行?”

    艾小巫淡淡的看著韋妝,淡淡地道:“我知道的,就是我受傷極重的時候,澤月公子忽然出現,然後我就被帶來了這裏,躺在床上好幾天,就這些了。”

    “你,你,你!”韋妝氣結,但轉念一想,覺得艾小巫說的也是實情,並非逗她,韋妝揮了揮手,似乎要揮去自己心中剛剛萌生起的惱意,偏著頭,眨著大眼,“你說得也沒錯,是我問錯了,那我重新問一遍哈:你猜到了什麽,就告訴我什麽,行不行?”

    “想用我的猜測來證實你自己的猜測?”

    “是啊,雖然我知道自己不笨還挺聰明,可我知道艾小烏鴉也很靠譜,所以想聽。”韋妝用力點點頭。

    “人最擅長胡思亂想,亂七八糟去猜測,天馬行空去以為,人想像的事情,有時候,它們都會在現實中發生;有時候,它們永遠都不會在現實中發生。”艾小巫道,“紅遙把你擄來,自然不是為了拿住你來威逼我,否則,你我不可能單獨同處這個房間。”

    “那就是為了繼續離間我大師兄和顏婉兒的關係啦?”韋妝又想起左相夫人對自己說起過的那番言論及左相夫人的憂慮,“我大師兄若和顏婉兒翻臉,相府和將軍府之間必然心生嫌隙,艾小烏鴉,這是否是你說過的‘利益’?”

    “當然。”

    “澤月公子會得益?澤月公子究竟是誰?難道他想迎娶顏婉兒,想做將軍女婿?”

    “將軍女婿?澤月公子應該並未看在眼裏。”艾小巫道,看著韋妝,“你住在相府,是否知道南門揚非和相府的關係如何?”

    “呃……他,南門公子和諾晴是被皇上賜婚的關係,不過……”韋妝想了想,歎了口氣,“也是一言難盡。”

    “什麽一言難盡,我猜不過三個字罷了:‘因為你’。”艾小巫道。

    “呃?因為我?”

    “嗯。”

    “這,呃……”韋妝皺起眉頭,想著艾小巫的話。

    “我還未受傷之前,在豐陽城裏聽過不少傳言,都是關於你的。司馬晨星為了你,拒絕迎娶顏婉兒;南門揚非為了你,回到京都之後每天不務正業,隻為了陪你四處遊玩閑逛。”

    “哈哈,想不到你還聽這種八卦!看你對什麽事情都無所謂不上心的樣子。呃,不過這樣說起來,其實我已經是江湖名人?”韋妝一臉很有興趣模樣。

    “不是江湖傳言,是官場子弟私下聚會時的聊天話題。”

    “官場子弟私下的聚會聊天,你怎麽聽得到?”韋妝問,心中卻驀的想起魏東青說起的那句:豐陽城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韋妝韋小姐。

    “一裏之內,可聽清耳語,五裏之內,可聽清喧嘩。”艾小巫回答。

    “這麽厲害!”韋妝讚歎一聲,站累了,她又坐到床沿,“想不到你還會悄悄聽隔牆話,嗯,看著你可不像那樣的人。”

    艾小巫不語,不是她想聽,是喧嘩太過,當時又恰好一牆之隔,韋妝兩個字又耳熟。

    “所以,我還有利用價值的意思麽?”韋妝問,“若是這樣,下回那個叫澤月的對我下手,你不必強出頭硬生生挨他一掌,既然還有利用價值,應該不會真的下狠手殺了我吧?”

    “澤月公子什麽想法,會怎麽做,你還是不要揣測,也不要懷有僥幸。”艾小巫卻道。

    “咦?這是為何?”

    “他驕傲得很,豈會讓你揣測其想法,知悉其行為,再被你反製?何況,你被利用的價值,從你被相府擄走後,就已被利用完大半,剩餘小部分,澤月公子未必很在意,你自己也說過,人在屋簷下,該低頭時就低頭,保小命小緊。”

    “可除了你,還有我大師兄和南門公子,顯明也會被我累及,我必須要想想辦法的。”

    “你為何不想:你其實是被你大師兄,被南門揚非,也是被我累及呢?”艾小巫道,“再說了,你也想不出辦法,即便想得出辦法,也沒能力實施所想的辦法,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束手待斃,可不是靈劍派弟子擅長的。”

    “等待支援可不是束手待斃。”艾小巫道。澤月出手迫使她對韋妝出手相救,無非是忌諱她內力恢複之快,她出手相救,澤月便立刻放棄了繼續要走韋妝的小命,是因為還想留有餘地,有朝一日自己會投誠於他,替澤月賣命,一旦韋妝死在澤月手中,澤月知道那便是永遠失去機會。但另一方麵,澤月真實身份是太子南門昊羽,卻做出在相府擄走韋妝之事,無論如何,韋妝活著,那也是絕無可能讓她有很快脫身而去的機會,畢竟世間事情變幻莫測,而澤月此時似乎不想應對計劃以外的任何變數。

    “等待什麽支援?”韋妝瞪著艾小巫,“我大師兄和難纏門,他們雖然會不遺餘力的尋找我,可我並不覺得他們不遺餘力就能如願找到我啊,並不是我小瞧他們,不過我師傅常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去強求攀比。紅遙能夠把我從相府擄來,不被任何人發現,澤月公子自然有他的厲害之處。”

    “不是還有我麽。”艾小巫淡淡道,“你等我十五天不行?”

    “行啊,你讓我等十五年都行啊!隻是……”韋妝嚷出一句後,聲音驀的又暗淡幾分,“我不見了,大師兄必然又胡思亂想,萬一他將我失蹤的事情記賬在顏婉兒身上,又去尋她麻煩,那可不妙,難纏門對我大師兄也已經心存芥蒂,有所不滿。細想之下,總是非常不妥的感覺,我如果十五天之後才能回去,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需要麵對的麻煩,也會有自己必須解決的困境,隻能是自己。”艾小巫道。

    韋妝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就聽到門外驀的傳來澤月冷冷的聲音:“沒錯。”

    “呃。”韋妝立刻警覺的朝門口看了一眼,果然見澤月去而複返,身後還跟著小春小秋,兩個丫頭手中各端著一個托盤,上麵各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碗。

    濃鬱的藥味,飄進韋妝的鼻尖,不用喝,都能感知其苦澀難以下咽的程度。

    韋妝又瞟了臉上並無絲毫變化的艾小巫一眼,心知她應該早就知道澤月他們要進來了,居然都不提醒她一下,在韋妝看來,這個澤月不好防備,卻最應該防備。

    “韋妝姑娘無需多慮,”澤月走上前,瞟了韋妝一眼,冷淡道,“澤月請姑娘過來,隻是因為知道你是小艾唯一在意的朋友,小艾傷勢嚴重,可吃飯喝藥總是不那麽聽話,澤月想:若是韋妝姑娘能來探望及陪伴她幾天,或者會有所不同。”

    韋妝聞言,心中瞬間更多氣惱,好了傷疤忘了疼,韋妝忍不住想要拆穿他:“你若是真心想讓她快些好起來,開始就不應該給她一掌,你那一掌可狠,得讓小烏鴉多喝七八天的藥呢!”

    澤月聽了,也不反駁,目光卻定在了艾小巫的臉上,打量她一會兒後,緩緩道:“小艾在韋妝姑娘麵前,果然比較謙虛。”

    “什麽意思呢?”韋妝是真的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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