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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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妝聽了,心中說不出的溫暖,雖然雷遠的回答並沒有告之真正可能會有的結果,但韋妝也大概猜測得出不會太好,艾小巫說過她不曾見識過真正的黑暗,也許沒錯,真正的黑暗什麽模樣,韋妝也根本不想見識,這一刻,她內心抗拒得很。

    “那些假裝抵擋拖延的人,他們不是南門公子的手下,也不是百味居士的弟子,他們是誰?呃,艾小巫還被困在那兒,他們能否施以援手,順便救出艾小烏鴉?”韋妝抱著一絲僥幸問。

    “抱歉嗬,韋妝姑娘,對艾小巫,他們怕是無能為力相救。”百味居士卻道,“隻是我以前結交的一些江湖老朋友,早不過問江湖之事,此次重新出山,也是無奈之舉,成功救出韋妝姑娘之後,他們並不會同我們會合,撤離後便將各自散去,盡量不留下絲毫痕跡,以免惹下其他麻煩。”

    “韋妝姑娘放心,艾小巫同無心一戰之後,雖然重傷在身,但既然是被他們所救走,自然不會有生命之憂,艾小巫武功天下難逢敵手,對方或者還想借機將她留在身邊為其效力呢。”阿薑開口安慰道。

    “嗯,說得也是,隻是不知道艾小烏鴉若是死了心的拒絕澤月,他惱羞成怒之下,會不會傷害小烏鴉,澤月雖然待艾小烏鴉還好,可他身邊那個叫小蟲和蜂兒的,看小烏鴉的眼神明顯是恨不得抽她的筋剝她的皮,他們倆人的眼神,是我見過的最為可怕的眼神,此時想想,都不禁想打個寒顫。”韋妝道。

    雷遠回頭看一眼阿薑他們三人,又轉回來看一眼百味居士,最後又看向韋妝,問:“艾小巫死了心的拒絕澤月?韋妝姑娘何出此言?”

    “他們雖然救了艾小烏鴉,也給她用了不錯的藥,但是你們不知道吧,除了給她用最好的治療外傷的藥,同時又給她用抑製她內力恢複的藥,矛盾得很,因為小烏鴉拒絕喝藥,那個澤月就拿著我威脅小烏鴉,並且還讓我喂她喝,我當時也不知道,居然還傻傻的喂她……”韋妝想起難免懊惱,看著雷遠,忽然問,“雷遠大俠,你剛才說艾小烏鴉武功天下難逢敵手,她原來這麽厲害?”一直以為她隻是江湖傳說的‘最壞最不能招惹’的人。

    “當然。江湖上正常人都不會招惹艾小巫,從來是能躲多遠便躲多遠。”雷遠笑著回答。

    “那南門公子呢?他要是同艾小巫打起來,誰輸?”韋妝問。

    “呃……”雷遠眨眨眼,一時之間怔忡住,沒有立刻回答。

    “韋妝姑娘,你不久前才問過南門公子同圓圈圈交手誰更厲害,現在又問南門公子同艾小巫比較誰會輸誰會贏,你為何非得扯上南門公子?”百味居士好笑地問,“你這是認定他們終有一日會成敵對,並且會需要南門公子正麵應戰不成?”

    “所以……”得不到他們正麵回答的韋妝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難纏門也打不贏艾小巫?”

    “世上許多事情,並不是靠打打殺殺去解決。打殺能解決的事情,有時候也不是看誰武功天下第一,誰武功天下第二就可以斷定結果。”雷遠見韋妝一臉嚴謹的思考表情,好笑地道,“韋妝姑娘這是怎麽啦?突然就杞人憂天起來。”

    “我沒有杞人憂天啊!”韋妝道,“因為難纏門和艾小烏鴉根本不可能打起來麽!我隻是忽然想起,難纏門得到消息說有人花重金請艾小烏鴉來砍我腦袋的時候,他寸步不離的守護……嗯,難纏門待我真正很好,小烏鴉也是……所以,我以後也要對他們最好最好。”分明打不贏艾小巫,卻害怕她傷害自己,所以不分晝夜,一直暗中守護在旁,若不是拋卻了自身安危,又是什麽?

    “哈哈,相信韋妝姑娘會言出必行,且言而有信。”百味居士朗笑一聲。

    “言出必行,言而有信,意思不是差不多麽?”韋妝不明白他笑什麽,看著遠處隱藏在夜色中的街道,她又問雷遠,“我們這是到了哪裏?還有多久才能到相府?”

    “呃?韋妝姑娘,主子交待過,先帶姑娘去鍋納百味……”雷遠道。

    “那怕是不妥當。”韋妝已經聽百味居士提過,自然知道南門揚非有過的打算,但她內心卻因此很是不安,說不出原由,仿佛隻是一種感覺,“我被人綁走了好幾天,大師兄一定快急瘋了,我是被你們救出來的,我不去鍋納百味,南門自然也知道我平安無事,可以放心;但大師兄沒見著我,必然心急如焚中,又或是知道我人在鍋納百味後,怕是會誤會我被擄走是與南門有關。”

    “咱們主子以前不怕相府的人誤會,如今就更不怕相府的人誤會了!”伊常道。

    阿薑輕咳一聲,不悅的瞪了伊常一眼,伊常則回瞪他一眼,仿佛無聲的反問:本來就是!我可說錯?

    林飛雲好笑的看向伊常,以眼神暗示的看向韋妝,伊常這才反應過來:對,南門揚非是不怕相府的人誤會,甚至生氣相府的人對韋妝不但沒有保護的能力,還處處設計她,可韋妝不同,韋妝顧及自己的大師兄,所以害怕司馬晨星與南門揚非之間鬧僵。

    “韋妝姑娘對南門公子的稱呼倒是多變哈。”百味居士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般,感歎,其實隻是想轉移韋妝的注意力。不過,南門公子,南門,難纏門,各種稱呼,韋妝確實喊得隨意,世上隻怕也隻有一個韋妝,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給南門揚非扣上各種稱呼。

    “還好吧?他也是常常亂喊我名字啊!”韋妝道,笨妝,大木樁,可沒一個好聽的,雖然是回應百味居士,但心中卻依然想著伊常的那句:咱們主子以前不怕相府的人誤會,如今就更不怕相府的人誤會了!她被紅遙擄走之後,南門揚非和相府,相府和將軍府,必然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雷遠大俠,我是一定要先回相府的。”韋妝看著雷遠,知道南門揚非不在,她隻能和雷遠講道理。

    “韋妝姑娘,主子的命令,屬下們不敢違抗啊。”雷遠一臉的愛莫能助表情。

    “但難纏們這種要求實在不講道理,師門永遠是師門,大師兄永遠是大師兄,他們是我的家人,我如今平安無事,自然是要給家人先報個平安。我雖然是你們相救才得以脫身,但你們救我,可不是為了讓我換一個地方被困。”

    “哎呀!韋妝姑娘這話說得可讓人傷心至極!”後麵的林飛雲小聲嚷道,“您去鍋納百味怎麽會是被困?您隻想呼風就不會下雨,您隻想喚雨就不會刮風!整個鍋納百味,您會是最厲害的韋妝姑娘啊。”

    韋妝輕籲一聲,讓馬停下,眾人不解,便隻好拉緊韁繩,跟著她停下。

    雷遠淡淡的笑著,無奈的瞟一眼阿薑。

    阿薑便道:“韋妝姑娘或許不知道:您在相府居然能夠被人擄走,是意外又是必然。”

    “我被紅遙和蜂兒扛著離開時,很驚訝也很不解,因為她們是扛著我光明正大的走出院門的,阿原躺在院子門口昏迷不醒,其他的護衛也不見一個出來阻攔。”韋妝道,“我當時沒有想得明白,可最近幾天慢慢的也就想明白了:肯定是相府出了家賊,所以同紅遙裏應外合,這才輕易把我擄走了。”

    “韋妝姑娘猜測得對,不過卻不是全部,您被擄走,其中經過又何止是一波三折?”阿薑歎息一聲,遞給雷遠一個眼神,讓他繼續往下說。

    “那天想擄走韋妝姑娘的,可不隻是有那個叫紅遙的。”雷遠便接著道,“相府有家賊同紅遙裏應外合不假,但當時我們有守在相府外圍,紅遙擄了韋妝姑娘想要偷偷溜出去不被我們發現,那是沒有可能。”

    可他們確實沒有發現……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在澤月的院子裏呆了好幾天,韋妝暗忖,認真聽著雷遠的話,知道他會繼續往下說,解釋他們沒有發現的原因。

    “那一天,左相同顏將軍合謀,故意支開司馬大公子,就是為了把韋妝姑娘綁了,再將您藏在顏將軍的軟轎中帶離相府,然後再借此威脅大公子與顏婉兒成婚,附加條件是他們成婚之日,你也同嫁大公子。隻不過因為有家賊的原故,您最後並沒有被他們塞進軟轎,待大公子發現時,我們都誤以為您被藏在顏將軍轎中離開,所以急著追趕顏將軍,對方這才趁著相府內外空虛,從容將您帶走。”雷遠簡單敘述一番。

    韋妝認真聽著,臉色情不自禁變幻幾輪,驚訝,不能置信,失望,難過,憤慨……

    “那麽……大師兄和將軍府是不是翻臉了?南門公子和相府關係又如何了?”韋妝問。

    “主子和相府關係原本一直不鹹不淡著,如今雖然更甚,倒也沒什麽,隻不過司馬大公子和顏婉兒確實鬧得挺僵。”雷遠道,“主子擔心您回到相府會有其他意外發生,所以才特別交待,一定是請韋妝姑娘先去鍋納百味,至於韋妝姑娘擔心司馬大公子,雷遠想,不如就讓林飛雲辛苦一趟,替韋妝姑娘去給司馬大公子報個平安,他若實在要連夜趕來鍋納百味見過韋妝姑娘後才安心,咱們也不會攔著,若是他放心,待主子趕回來,韋妝姑娘休息好後,由主子帶著韋妝姑娘再去相府親自報平安,也是可以的,韋妝姑娘覺得呢?”

    雷遠解釋得也清楚,考慮得似乎也算周詳,可韋妝想了想,覺得並不是那麽妥當,如果南門揚非不放心相府,首先考慮的應該是帶她去五王府暫避,為何卻是鍋納百味?難道南門揚非覺得他自己的王府,如今也不是那麽安全?韋妝不解,但猜想自己將疑問提出來,雷遠他們必然也不會如實回答,以免她擔心更多,於是道:“南門公子,相府還有將軍府,他們關係變差,那並不是什麽好事吧?我知道南門是擔心我,可我也不願意他們為了我,導致他們的關係更加惡化,讓不好的事情變得更糟糕。我可以去鍋納百味,因為我相信南門揚非的安排肯定有他的原因,但去鍋納百味之前,我必須先去相府同大師兄說清楚,讓他放心。”既然把她從相府擄走是故意,讓她被救走又是故意,事情當然不似表麵看見的簡單,這個時候,南門揚非和相府若是鬧得不愉快,也許就會有人趁機發難,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韋妝所思所想,也隻能從江湖人的習性出發去猜測。

    百味居士驀的一聲笑,道:“世上事情,原本就是好事占一半,壞事占一半,然後好事變壞的各占一半,壞事變好的又各占一半。”唯一的好事,就是韋妝如今已經被他們保護著,韋妝天真,還希望三方關係會因為她的平安歸來得到緩和,但箭已離弦,哪有回弓的可能?就是南門揚非,也猜測不出南門昊羽下一步會做什麽,但無論他做什麽,必然隻為鏟除異己。

    “呃?”韋妝沒聽明白。

    卻聽百味居士又笑道:“韋妝姑娘,抱歉。”南門揚非找到他,請他幫忙出山尋找韋妝下落之時,百味心中便已經猜測到南門揚非選擇了一條艱難之路,他無法坐視不理。

    韋妝似乎有些明白了,不禁有些生氣的看著百味居士:“百味居士的意思是:不管我的想法是什麽,隻能是先去鍋納百味?”

    百味居士訕訕的一笑,道:“韋妝姑娘是不是想罵人?您罵吧,其實百味臉皮挺厚的,挨得起。”

    “呃?”韋妝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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