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看到你在廚房裏忙，是在做什麽甜點呢？”

    “焦糖布丁。”她笑笑，“來一杯嗎？”

    周遠點頭，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一會是要等她一直等到七點的啊，一杯怎麽夠他打消時間？所以他說道：“我要四杯，謝謝。”

    “好的。”明晴打了小票，“一會兒我給您端出去吧。”

    周遠付了錢後就抱著團團走到院子裏去，找了個可以看到明晴的位置坐下了。隔著院子和店子的牆是堵玻璃牆，周遠選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明晴的側影。

    現在院子裏的位置基本上是空的，店子裏的客人也少，所以他偷看她偷看得毫無壓力，根本沒人察覺或擋著他——當然，除了懷裏的團團目睹著他在偷看她的全過程外。它側著狐狸似的小臉看著主人，似乎在疑惑主人在看什麽東西會這樣高興。

    不一會兒，明晴就端著他點的四個布丁出來了。他自然而然地把視線移開，巧妙地避免了被她發現自己在偷看她。

    周遠衝她道謝：“謝謝啊。”

    “不客氣。”

    說完，明晴微微躬下身子逗了逗他懷中的團團：“團團，還記得姐姐嗎？”

    團團眨巴著亮亮的眼睛看著她。

    明晴直起身，笑道：“看來它不記得我了啊。”

    “不會。”周遠摸了摸團團的耳後根，“它沒有衝你大叫也沒有回避你，證明它對你應該還是有印象的。”

    “是嗎？”明晴笑著又俯身逗了團團一會兒，就起身對周遠說道，“我先回去工作了啊。你慢慢吃。”

    “好，你去忙吧。”

    明晴回到店子裏後，周遠就把團團的牽引繩栓到桌子腿，拍拍它的腦袋：“呆在這兒乖乖的啊，哥哥去洗個手就回來。”

    明晴到廚房洗幹淨手後，就又坐回吧台了。

    周遠邊吃邊偷看她。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她做的焦糖布丁特別好吃，好吃到他想狼吞虎咽地一口氣把它給全部吃完才過癮。可是一想到為了打發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就隻好節製地一小勺一小勺舀著吃。她係著深棕色的圍裙，並帶著同色係的店員頭巾，嫻熟老練地招呼每一位進店的客人，沒客人來的時候她也沒閑著，坐在吧台旁高腳椅上認認真真地看書，偶爾會消失去廚房裏幫幫忙，不過很快又回來了。

    終於，周遠憑借一個小時一杯布丁的超級慢速度等到了七點。他一見她換下店員服，背著包準備往外麵走後就趕緊一手牽著團團，一手拿著剩下的最後一杯焦糖布丁追了出去。

    剛剛走出店門口的明晴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去，奇怪地看著他：“你還沒走啊？”

    “沒有。”周遠搖搖頭，很幹脆地承認，“我在等你下班。”

    在剛剛等待她的三個小時中他琢磨透了一點兒東西——如果再這樣子猶猶豫豫、害羞靦腆的話，他和她的關係是不會有如何實質性的飛躍的，所以倒不如厚著臉皮直來直去痛快，就像上次那樣，與其糾結著該發什麽內容的短信給她，倒不如直接去找她來得爽快。

    明晴犯了糊塗，抬眼看他：“你在……等我？”

    “是，我在等你。”他把手裏的那杯焦糖布丁塞到她手裏，“你做的焦糖布丁特別好吃。現在是飯點了，你還沒吃晚飯，也該餓了。”

    “我……”明晴看看手中的布丁又看看他，不知他要唱哪出，“你吃吧，我不餓。”

    “你就趕緊吃吧。”周遠怕她又把布丁塞回給自己，所以下意識抓著她正準備伸向自己的那隻握著布丁杯子的手，“你都忙了大半天了，辛苦了。”

    明晴盯著他握著她的手。周遠發現不對勁了趕緊訕訕地鬆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明晴感到有些尷尬，但見他應該是無意冒犯的也就不說什麽了：“那我收下了啊，謝謝。”

    周遠再接再厲道：“還有，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明晴推脫：“可是我現在想回學校了。”

    “那我送你回學校吧。”周遠並不打算放棄。他低頭一看，發現團團非常爭氣地蹭到了明晴腳邊：“你看，團團也想跟你呆在一起久一點兒。”

    團團非常懂事地蹭了蹭明晴的腳，仰頭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還汪汪地叫了幾聲。周遠很是滿意這種效果，也趁機用自己的那雙並不算大但也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明晴看。兩雙水汪汪的眼睛雙重攻擊果然非常有效，明晴被這一人一狗弄得沒辦法了：“好吧，我跟你一起吃晚飯。”

    由於寵物不能進店，所以是周遠去附近的餐飲店買吃的回來，明晴牽著團團在店外麵等他。等他買完出來以後，兩人就一起坐在街旁的石凳上一起吃飯，而團團則乖乖地趴在明晴的腳旁。

    這是周遠第一次坐在街旁的長椅吃飯。他吃得非常開心，也不管經過的路人好奇地打量他倆。他吃的是咖喱牛肉蓋澆飯，給她買的是黑椒牛肉蓋澆飯，兩個人並排坐著隻顧著吃東西，團團則悠閑地趴在明晴腳邊蹭著她。吃完後，明晴主動收拾了他們留下的垃圾，並把錢給他。一開始他不肯要。但她態度堅決，他也隻能收下了。

    周遠就跟著她一起往醫科大學的北門走去。

    昏黃的路燈下，她牽著團團不緊不慢地在他身邊走著。有晚風徐徐吹來，樹葉嘩嘩作響。其實已經十一月了，但是這座南方的城市還是沒有明顯的寒意。

    周遠雙手插進上衣的兜裏，隨口問：“在深藍閣做兼職做了多久了？感覺怎麽樣？”

    “做了快一年，感覺還行吧。”明晴漫不經心地答道，“我們的老板就是和我同一個學院的學姐。她畢業後嫌在醫院當醫生太苦太累，就自己在這裏開了家甜品店。她對我們這些去她店裏做兼職的學弟學妹們都很照顧，允許我們在閑暇時間看書溫習。”

    “那不錯啊。”周遠接著說，“感覺你們學醫的，真的是挺辛苦的。不說出來當醫生後，光是學習階段背的東西就很多。”

    “確實，背東西的時候背得相當痛苦。”

    他繼續問：“你在店裏除了做焦糖布丁還做什麽別的甜點嗎？”

    明晴搖搖頭：“店裏的甜點我就隻會做焦糖布丁。我在店裏的本職工作是前台點餐收銀，廚房忙的話才會去搭把手的，因為廚房地兒比較小，人太多的話反而會礙著甜點師們工作。焦糖布丁最好做，我哪有他們這麽大能耐作出那麽好看又好吃的甜品啊。”

    周遠很認真地說道：“可是你做的焦糖布丁特別好吃！”

    明晴笑了笑：“謝謝，我知道了。”

    停了一會兒，她問道：“你是C市本地生嗎？”

    “嗯，本地生。對了。”他伸出手，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除了舞會以外，我前幾次見你你都是戴著眼鏡的，怎麽今天不戴了？”

    “我眼鏡度數，所以平時基本不戴，上課時間才戴，但如果課是最後一節課的話我就經常會懶得摘下來。”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有的沒的。周遠低頭，看著地上他和她的影子，被前方的路燈燈光拉得很長，離路燈越近就縮得越短，同時也變得越深。走到路燈下時，影子簡直就成了兩個小墩子了，但下一盞路燈照過來的光又使得兩個小墩子後有了淡淡的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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