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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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第二天就要和周遠出發去旅行度假了,所以明晴和徐馨逸說了一聲後就稍微提前一點走了。回到家裏的時候,周遠正蹲在地上檢查還差些什麽沒帶。他見明晴回來了,便招呼她也來一起看看還有什麽沒帶。

    明晴蹲下來檢查了一會兒,搖搖頭:“沒有了。”

    周遠合上兩個箱子,站起身來。他們這次出去主要目的就是好好放鬆放鬆,有個相對寬裕自在的兩人空間。算起來,他們上一次一起出去旅遊還是她大六的暑假,而且去的也不是很遠,隻是日本的幾個主要旅遊城市。其實他自己還是有一個秘密計劃的——到了那兒,他要向她求婚。套房他訂的都是蜜月套房了,該有的氣氛他也計劃好了,就趁著他們四周年紀念日那天進行。

    雖然平日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和她提過結婚的事兒,但每次都被她給糊弄過去了。這次去了搞個浪漫正式的求婚,她想逃也逃不掉了吧?

    然而千算萬算,她還是“逃了”,而且連飛機都沒有上就“逃了”——剛吃著午飯準備出門,她就被帶教老師一個電話給叫過去支援手術了。

    她沒有辦法,也隻能邊收拾著邊安慰瞬間黑了臉的周遠:“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產婦真的特別特別多,而且我們老師也是換班換到今天的。改簽吧,明天一定可以。”

    周遠定定坐著一言不發,直到她急匆匆地出了門把門關上後才猛地一下把拳頭砸在桌子上。

    但他實在也是沒轍,隻能打電話去改簽和聯係酒店那邊說明情況了。明天最早的一班飛機也是下午兩點的了。他開始有點兒後悔為什麽要選擇去大溪地這個光是飛就要飛十幾個小時而且還沒有直達的地方——這個明明可以結婚的時候再去的,現在時間緊,老實說去馬代也差不多了。當時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一看到她刷到那條明星結婚的微博時一臉向往激動的表情就忍不住提議趁著她休假這幾天去大溪地玩。

    她當時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以為和馬代在同一個位置,就笑嗬嗬地答應了。結果後麵她自己一查,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但票和房間都訂好了,她也不想掃他的興,所以並沒有提出什麽意見。

    產婦很多,明晴跟著老師和同學都很忙,忙完了手術又馬上要去檢查病人,一刻也沒有停下了,一直忙到了大晚上。大概是忙了太久,強度也大,實習結束後去休息室換下白大褂的時候都覺得走路輕飄飄的。

    手上勉強包紮著的紗布還淌著血,現在得馬上趕去急診外科縫針和打破傷風了。不久前她在翻找藥水的時候一不留神被一個缺了口的玻璃瓶紮了一下,傷口不大,但很深。她疼得全身都在發抖,整隻手也馬上跟著腫了,最後隻能用酒精先消毒一下再簡單地包紮止血。她會縫合傷口,可實在是沒有勇氣對著自己下手。

    本來之前還回了周遠的消息說八點半可以到家,現在估計至少得到十點了。

    她沒想到這個時候的急診外科人還會這麽多——好像說是哪個工地發生了塌方事件,受傷的工人都送來了。她隻能坐著等。

    正等得發呆,一隻手忽然在她眼前晃了晃。

    “學長?”明晴抬頭看著來人,“你怎麽也來急診這邊了?”

    楊映朝是神外科室的人。

    “七點的時候剛下了台手術。合租好兄弟在急診這邊忙得不可開交,叫我吃完了順便給他打包東西來。”

    “噢……”明晴打量了一下他,心想果然還是男醫生比較適合上手術,畢竟體力是真的夠好。

    “你呢?怎麽在這裏?”

    “我?”明晴把那隻受傷的手在他眼前搖了一下,“剛剛不小心被玻璃紮了,等著縫合一下。”

    楊映朝一看她這包著的滲血紗布,問:“打破傷風了嗎?”

    “還沒,但是用酒精消毒了。”明晴看了看滿滿的都是人的急診外科科室,“人太多了。”

    “那你過來,我幫你打破傷風和上藥縫合。”楊映朝邊說邊拆開她的紗布替她檢查了一下傷口,皺了皺眉頭,“你這傷口還挺深的,一不注意就得感染。”

    “啊。”明晴愣了一下,驚喜道,“那真是謝謝學長了。”

    “不用。”楊映朝帶著她進了處置室,“你不要嫌我縫得醜就行了。”

    縫得醜?怎麽可能?學校裏去神外的學生基本上都是輪轉外科實習時實力第一梯隊的學生。

    楊映朝先給她打了第一針破傷風,然後再拆了一次性縫合包,給她縫合前消毒時安慰道:“忍著點啊。”

    “知道了。”此時明晴已經疼得齜牙咧嘴了。

    最後,她還是疼得不受控製,手一直在抖,還是靠著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死死壓著才沒有彈起來。眼淚也是刷的一下流了下來,根本不受控製。

    折騰完了,已經快十點半了。明晴早已經精疲力盡,冷汗涔涔地冒。

    “你也算堅強了。”楊映朝在處理用過的一次性醫療用品時說道,“你不知道,像你這種沒打麻醉的縫合,上回我到普外去找我那個好兄弟,他也是正給一個姑娘縫傷口。那姑娘哭喊得那叫一個淒慘,而你也就哼哼了那麽幾下。”

    明晴無奈地浮起一抹苦笑:“我這是已經累到沒力氣喊了。”

    “辛苦了。”楊映朝伸了個懶腰,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趕緊先回去休息吧。”

    楊映朝開車順路捎了明晴到她小區的門口,道別後就開著車走了。明晴拖著步伐刷卡進了大門,門旁的長椅坐著一個人,一看到她來了就走過去截住她的路。

    周遠問:“怎麽晚了兩個小時。”

    “發生了一點兒事,所以晚了。”她歉疚地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裏等我。”

    “剛剛是誰送你回來的?”他的臉色有些沉,“發生了什麽事?”

    “就……”明晴看他臉色不對,便猶豫了一下,“楊映朝。”

    還沒等她說發生了什麽事,他就打斷了她的話:“又是他?”

    她不明所以:“怎麽了?”

    周遠看著她,冷笑道:“上回他把你送出醫院正門,這回把你送到小區門口,那下回,是不是該把你送到家裏麵了?”

    她眼皮一跳,霍地抬眼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周遠別過臉去,“隨便說說。”

    “你隨便說說就說出這種話了?”

    他不吱聲,但臉色看著仍是這麽陰沉。她直直地盯著他:“你說清楚——憑什麽隨便說說就能說出這種話。”

    他把臉別回來重新看著她,眼神有些奇怪,卻還是一言不發。

    等了半天,他也還是這副懶得理會她的神情。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製自己稍稍冷靜:“你愛說不說。”說完,她從他身邊繞了過去,往家的方向走。

    自從他們因為那個口紅印大鬧了一番後,兩個人好像就變得這麽別扭了起來。雖然表麵上看著還是和以往一樣和諧,但實際上有很多的矛盾一觸即發——無論大事小事,新帳舊帳。

    很多問題,並不是每一次睡睡沙發就能輕易解決的。

    她變得愈發地沒有安全感,對他又開始試著保持一段距離,好不讓自己淪陷得太無可救藥,而他已經懶得像之前那樣忍著寵著,變得愛時不時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她冷言冷語嘲諷幾句。

    三年之痛,七年之癢。他們的瓶頸,竟然還是介於這兩個年數之間。

    他跟在她身後,抱著手臂一副無所謂地態度:“你走什麽啊?我們有什麽好吵的?我之前問你的時候你不都是這麽一副態度嗎?”

    她咬了咬嘴唇,隻顧著自己走,不理他。

    “剛說你了一下你就打回原型了?”他加快了點兒腳步,走在她身旁把臉湊近看,“這樣就生氣了?”

    她還是不理他,進了單元門,按了電梯。

    他的語調變得輕浮:“你還真不理我了是吧?啊?我問你話呢你別憋著啊。”

    說著,還一把扯過她的手。天黑,他沒留神她左手包著塊紗布,就這麽用力一抓。她本來就被他的語調煩得胸悶氣短,現在傷口被他這麽一碰,痛得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你打我?”他冷冷地看著緊緊咬著嘴唇發顫的她,視線往下移,這才發現了她手上纏著的紗布,心下一驚——難怪剛剛握著覺得手感不對,“怎麽回事?”

    她不理他,徑直進了電梯。

    他跟著她,抓著她的手腕問:“你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吐出幾個字:“玻璃瓶紮的。”

    “玻璃瓶紮的?”他緊張了起來,“怎麽紮的,處理了沒有?”

    她沒再做聲,默默地出了電梯,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你說話啊明晴。”他不依不饒地問,“你這樣子算什麽?”

    等兩人都進了屋,他嘭的一下把門關上:“說話。”

    沉默,又是這樣窒息的沉默。

    他氣急敗壞,腦子一熱,整個人撲上去把她給抱了起來。

    明晴身體不平衡,結結實實地摔進了他的懷裏,慌亂地掙紮了起來。他把她往床上一扔,一下子又壓了上去。

    “你放開我,放開!”她眼裏蓄著的淚一下子全都落了出來,徒勞地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使勁推他。

    “你現在知道說話了?”他的臉埋在她頸上低低地冷笑,手卻毫不含糊地一把把她的襯衫撕開,“是不是非要用這種方式你才會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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