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李桐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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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肩,還是右肩?”主位上的目光犀利嚴苛地看著下邊的人緊追直問。

    “這,小人記不得了。賭坊那麽亂,發生推撞是常有之事,大人應該知道的。”被強迫站立的吳刀疤左右看著麵前女子,眼神有點發散。

    “那本官再問,推你的人可看到?”

    “不,不知。小人撞到人之後,急著跟這位姑娘道歉。至於被人撞,小人皮糙肉厚,這點小事無所謂。”

    “那你解釋一下,為何把在賭坊穿的衣物燒了?”孟輔川問得興致盎然,如冰錐子般的笑眼驚亮地看著一問一答的嫌犯。

    “小人那天在賭坊輸得一錠銀子不剩,自覺晦氣不堪,怒火之下便燒了……”

    “哈哈哈……好!好一個晦氣不堪、怒火之下便燒了!”公堂正位上孟輔川開懷大笑,一向笑麵迎人的臉上一下子黑沉得仿似死水。“大膽狂徒,燒衣物能去晦氣,本官倒是第一次聽聞,你怎麽不把自己給燒了?信口雌黃,藐視公堂。”

    “火楚姑娘跟這小人說說,他究竟哪裏不對了。”

    “撞我的人,不是你。”火楚微微側臉,涼涼地看著左前側自掰瞎話的人:“你左右分不清沒關係,但沒有誰的手臂長在肩膀上吧,吳刀疤小人,你說呢?”

    “既然不是你,當時為何言語客氣地道歉?現在,你又想袒護著誰?”振振有詞攻擊著對方的紕漏。

    “小,小人認罪。偷冥二公子印章的人,是我。”垂頭麵如死灰地趴在地上:“孟大人,此事是小人所為。眾人皆知,冥二公子財大氣粗,小人是輸昏了頭,才做下這卑鄙之事。”

    “吳刀疤,我家少爺的印章現在何處?快點交出來!”那印章可是少爺身份的象征,被人拿去亂做文章將是大麻煩!流子狠狠地瞪著不知死活的刀疤漢子。若不是他家少爺那天酒醉去賭坊,哪會被他盜了身上之物而去?

    “吳刀疤,印章在哪裏,說出來有難度嗎?”孟輔川笑眼看著堂下抿著嘴久久不說話的人。嗬嗬!好,很好!“吳刀疤,本官留你性命,你莫要把本官當傻子!”

    哦!大人發怒了,這好好的漢子要淒慘咯!他是不是可以大顯身手了?竹竿身姿立在孟輔川左手邊的廉預躍躍欲試,心情美不可言。

    “廉預,動手。”

    “是,大人!嗬嗬嗬……”廉預聽到旁邊下令的話語,微笑的嘴角咧開來,如盯上小羊羔的目光看著死活不從的人:“乖乖的,不要激動哦!”

    吳刀疤聽著對方話語,戒備地看上他的眼瞳……

    “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

    “衙門。”

    “昨日你去賭坊做了什麽?”

    喝!這秦越衙門的人,用這手段來斷案,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見原本嘴硬瞎掰擾亂視聽的人,一五一十地答話,的確高效。

    “梧翠樓?”公堂上的人安靜如斯。除了輕聲細語問話的廉預,被催眠依聲說話的吳刀疤,其他人皆聽在耳中。

    “少爺——”流子不淡定地喚出聲,梧翠樓是他們的競爭對手。聚梅坊在少爺手上風生水起,各種經營手段盡出,在秦越各大城池屹立朝陽,有點小錢的達官貴人、市井少爺都蜂擁而至。反倒老招牌梧翠樓,客人日漸慘淡,想必早已對他們懷恨在心,才下此賊手。

    “砰——”驚堂木落下,糊裏糊塗扒了馬甲的吳刀疤驚魂一震,睜大眼睛看著公堂上眾人,口中結結巴巴,欲言又止。

    “來人,去把梧翠樓的連宛緝拿歸案。”

    “孟,孟大人——不關她的事,是小人鬼迷心竅,才偷了冥二公子的印章。願聽大人發落!”吳刀疤心急意亂,想要把罪名都安在自己身上。

    “發落?確實要嚴懲。謊話連篇,妨礙公堂,將他押下去,以袒護包庇犯事者之罪關起來。”孟輔川官袖一揮,根本不想再聽這個囹圄中人信口開河。

    “大人,犯人是我,不關其他人的事,請大人明察秋毫……”

    “拉下去——”

    “大人,大人……”吳刀疤不死心依舊瘋狂掙紮喊話,但被左右衙卒緊扣住要害,聲音愈傳愈遠,不得其說。

    “冥二公子,可認識梧翠樓連宛姑娘?”

    “嗬嗬……她又不是聚梅坊的嫣語鶯調,世間女子之多,本少哪能一一識得?”冥月西微啖了口清茶。一個名不經轉的女子,盜取他的隨身印章,意欲何為?梧翠樓背後那女人,跟這事有無關係呢?

    “啊——火楚姐姐洗脫嫌疑了?好沒勁!”還沒激起什麽大波瀾,這事就與他們無關了。興致勃勃來看戲的金麟瞬間癟了氣,抱著大眼睛滴溜溜的古驚禦胡亂蹭了下。

    “嗬嗬——寶,寶——嗬嗬嗬——”以為金麟逗他玩的古驚禦樂得小嘴萌笑,小手扒向金色的眼眸。

    “小儀,走,帶我們去吃皇城頂級美味——”不想那麽早回去的駱清喬打從衙門出來就開始琢磨去哪了。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男人半摟著自己的手臂,淡紅的臉上逸出絕美的笑痕。

    “嗯?吃飽喝足好做事嗎,寶貝?”厲擎天將她滑落臉頰的鬢發撩至耳後,溫熱修長的手指似有若無地拂過她的耳垂,酸癢得駱清喬渾身一顫。

    “做啥事?你也被府衙的廉預催眠了?”駱清喬瞪大水眸,小手招呼上他的俊臉,滑滋滋的順溜溜的,倍兒有彈性,吃什麽長成這樣的?

    “為夫有沒有被催眠,寶貝要回去檢查一下嗎?想怎麽檢查都行……”

    哢哢哢——男人話尾音曖昧地挑起,無形之中意味無窮。你的冷暴、殘忍、血厲呢?貨不對款,摔!

    “主人,他們說去吃雪宴,去吧,去吧——”唯一不怕死的金麟直接打斷厲擎天的意圖,小臉激動得紅撲撲的,看得某人想一掌將他拍飛。

    “好,走起——”一聲令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尋覓美食去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不禁側目而視,紛紛留意這一大群俊男美女遊街。

    “是他們——”坐在高樓客棧上的兩處之人,都被大街上熟悉的人吸引了目光,有的玩味,有的憎怒。

    ……

    翌日一早,大家在明逸殿用早膳。

    “王妃,有來信,是給您的。”厲無從一支細長竹筒裏抽出密信,腳步不禁崴了一下,被上麵的大字囧了。

    “無,你已經老到走路蹣跚了?”厲七見他走著走著,自絆腿腳,心裏暗自偷笑,嘴上可不留情。

    “滾……”厲無覺得隻有這個字能形容自己的心情,朝癱在椅上消食的人嗆聲。最近太閑了,這人都無聊到來調侃他了!

    “給我的信?”還沒睡醒的駱清喬坐在男人腿上,聽到聲音困倦地睜開眼睛,表情疑惑不解地看了下厲無,複又看了看繼續喂食動作的厲擎天:“哪裏來的信?”

    “是宮中。”厲無指了指竹筒上特製的紋路,心想:皇上有事不是找主子,而是找王妃,不知啥回事!

    “宮中給我的信?”駱清喬更加不解了,在男人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坐姿坐好,接過厲無遞上來的尺素,入目的大字“攝政王親親娘子啟”明晃晃躺在柔軟絲帛上,任誰看了都感到汗顏不已。

    “皇宮裏,誰走非主流風格啊?”這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寫出這樣的文字來呀?

    “親親娘子?這個寫信的人不錯。寶貝快看看,裏麵說什麽。”微眯著血眸回味四個字眼的厲擎天心情愉悅,在懷裏人兒鬢角落下親吻,催促她展信一觀。

    “嗯。”駱清喬也很好奇這個奇葩人物是誰,這麽有才!

    “李桐?”看到尺素上的落款,駱清喬迅速瀏覽了下內容,原本迷糊的水眸完全清醒了:“龍昊宇生病了!”

    水眸轉瞬變成蚊香眼:“病了找我是啥意思?”信上還說不要告訴男人!

    “病死他好了!”冷冷的男音無情地說。

    “咳咳咳……他病死了,誰來當皇上?風寒這麽小的病,都千裏迢迢傳信過來,可能真的病入膏肓了!”

    遠在蒼龍國見不得光的龍昊宇適時打個一個打噴嚏,接過旁邊李桐遞來的巾帕擦了擦泛酸的鼻子,有些疲憊地說:“今年年節,朕隻能跟你過了,李桐!”一手撐著頭,眼神深邃地看著在給他搗鼓藥疙瘩的人,語氣裏無比的怨氣。

    “皇上,遊正司說最好告訴攝政王殿下。”對生病變幼稚的人,一招見血的方法就是抽一下他的軟肋,保證乖乖聽話。

    “不許說。朕隻是小小風寒,這幾日吃過遊正司的藥不是好了許多?你就不要多此一舉了。”龍昊宇龍顏泛怒,覺得他這個帝王越發沒有威嚴了,小病小痛都滿城風雨,成何體統!

    “皇上如果還繼續修煉的話,李桐轉頭就告訴攝政王殿下。”

    “你……”龍昊宇氣結,很想甩龍袍大喝:“老子不幹了,愛咋咋滴!”他是皇帝,卻被人管得像是籠中鳥。

    “皇上莫要跟自己置氣,李桐都是為了您好,為了蒼龍國百姓好!皇上龍體微恙已久,小病不察成大病,老身覺得要謹小慎微,防患於未然。”按照屈遊的吩咐,將好幾種藥草磨成漿汁濃稠狀即可飲下最好。

    “朕以為你眼裏換主了呢!”龍昊宇接過微熱的稠汁一飲而下,拿巾帕擦了擦嘴角,忍不住腹誹滿眼笑意的宮中老人。

    “李桐年老氣衰,承蒙聖上厚愛,才站在這裏,誰還看得上老身這油盡燈枯的人?”

    “咳咳……”龍昊宇被他低微的姿態雷住,幹咳了兩聲:“你得看著朕,還要幫朕看著蒼龍國,哪來這麽多有的沒的亂想?”

    “皇上倒會奴役老身!”李桐嘴裏說著臉上老淚縱橫,側過身微掩失態。竟然被這個看著長大的帝皇說動了心懷,這是報複自己把他病重的事偷偷告訴攝正王妃嗎?

    “皇上,顧美人那裏遞了消息過來。說皇後娘娘邀見了穆將軍,又在想法子讓三皇子殿下入軍營。”

    “哦?她倒是很用心。”

    “是啊!看來她不是說說而已。雖然暗衛早就報告這事,但她也確實稟報了。所以完成十件事情,還剩三件了。”

    “朕看起來比不上穆曜齊?”

    “嗬嗬……皇上說的是什麽話?蘿卜青菜,各有所愛。顧美人喜歡重口味、啃老骨頭,難道皇上心裏介懷?”

    “她現在是朕名義上的妃子,哪天朕成全廢了她,就算出淤泥而不染,你覺得穆曜齊會看上她?”龍昊宇對她的性情有些欣賞,那麽執著大了她一倍年齡不止的穆曜齊,勇氣可嘉!他日後要不要送她一道賜婚聖旨啊?

    “很難說。老身沒見過穆將軍對誰動心。看上隻對打戰修煉感興趣的老男人,顧美人要想如願,路途漫漫啊!”

    “三皇兒要去軍營之事,就讓他從城門吏做起吧!”皇後三番四次到禦書房他麵前晃悠,夫妻多年,又豈不知她的半點心思?每次顧落如應景打斷,她終是另辟小徑了!

    “三皇子武修修為甚高,在眾皇子中當得第一,皇上是想磨磨他心高氣傲的性子?”去當小小城門吏,不知三皇子願不願意呢!

    “皇子也當循例,軍中不是空有身手就無敵的地方,他不想當,朕也不會格外擢拔。”蒼龍國的浩瀚大軍,每個軍士都是憑自己累下的功勳晉升。縱是皇族也當一視同仁,不能亂了其中規章。

    “隻怕皇後娘娘那邊……”李桐欲言又止。想必大皇子參與朝政這事讓那邊心生齟齬了,三皇子是皇後的親獨子,當城門吏得看多少人的眼色啊!

    “就這麽定了!”吃過藥有點倦意的龍昊宇抬了抬手,就這樣決定了龍靖宣的去處。此時龍昊宇心裏想的是,穆曜齊將球踢回給他,他就把人安到他管轄的最下麵,若三皇兒真有軍事才能和不凡魄力,也不至於湮沒。

    “哎……”李桐輕輕歎了一口氣,皇家碗裏的水,又有哪個帝皇端得平呢?就看三皇子在軍中的造化了!一步步爬升,才能獲得各大將領的認可和臣服啊!

    “皇上,荊霄靈神之事,不知他們是不是收到什麽風聲,都沉寂了。”原想皇上假意閉關期間,能把有牽連的人一網打盡。對方不動,他們不能打草驚蛇。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沉寂麽?這次四國聖壇祁音日恐怕不寧靜了!”微闔閉目養神的龍昊宇沉吟,看著偌大宮殿若有所思。“宣穆曜齊、兩位丞相過來。”

    “皇上不先歇息一下?”李桐見他明明有了困意。“朕現在就要見他們。”龍昊宇龍顏一沉,明明是他在這時提起那些煩心事,哪裏還有心思安穩睡下?

    “老身這就去傳他們入宮。”李桐知道皇上怨嗔自己了,見不得光這些日,就光看著他這張老臉,已實屬不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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