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以為勝券在握了嗎，火氣這麽足。司馬雍天山寒芒的眸光凝視著他，看得廉遊有些不自在，隻聽得讓人渾身發毛的聲音：“刑部辦案本相自然信得，但作風可要按規矩來。穆將軍是蒼龍國的護國將軍，明白麽？”

    “丞相何須如此。下官身為刑部官員，自會秉公辦理，難道還知法犯法不成？”廉遊明白他的意思，護國將軍沒了意味著什麽。讓他小心供著將要走進刑部的男人、戰神。

    “廉大人知道就好。提醒下麵的人。”司馬雍可不想配合調查案情的人出了什麽事兒。到時，誰也擔待不起！

    “穆曜齊怎麽就那麽聽話呢？看到對方拿出自己的匕首，也沒必要妥協進刑部啊。”唐左謙看著廉遊等人走遠，移步司馬雍身邊嘀咕道。

    “也許不是他弄丟的呢！”司馬雍瞄了一下他，隨而走遠。

    “唉……你是什麽意思？不要走啊，說清楚！”唐左謙緊步跟上闊步疾馳的男人，惱憤，說話怎麽可以說一半留一半呢！

    ——

    三天兩頭喝著湯藥的龍昊宇日漸消瘦，端著碗盅的手有些骨感，咽下喉間的藥汁，抬起頭看人：“李桐，朝堂上有什麽事嗎？太子做得怎樣？”

    被問話的人眉頭一蹙忽而淡笑道：“皇上冊封的太子怎麽會做不好呢？皇上還是安心養好病，不要總是牽掛有的沒的。”接過空了的碗盅，準備轉身將之端出去。

    “李桐，你跟在朕身邊也不短時日了。朕難道還看不出你心裏有事嗎？”背過身的李桐，聽到他綿長憂歎的聲音，凝重的心更是沉了兩分，糾結著要不要告訴他。

    “你不想說，朕就去問龍騎衛。他們一定不敢瞞著。”龍昊宇看著他跨出去的步伐，繼續下猛料，就不信他還不動搖！

    問龍騎衛？李桐噎了，隻聽從帝皇命令的龍騎衛，一向秉公職守，還真瞞不住。想著，誰說都是說，便幹脆地坦白了。

    “穆將軍被關進了刑部？”龍昊宇怒喝，動作不算利索地想要從龍床上起來，艱難辛苦的樣子讓李桐趕緊上前扶住他。

    手上被抓得很緊，李桐能感受到他氣在頭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皇上您氣不得。穆將軍是去刑部配合調查，不是進入牢房。”

    “刑部是怎樣的，朕還不知道嗎？你去傳朕旨意，讓刑部先查出宮中刺客再忙其他。”

    額！皇上你這是赤裸裸的袒護啊！李桐明白他的意思，連連頷首稱是。以穆將軍的身份和人品，真的絕無可能去謀害一個老婦人，縱使那人是駱氏家族家主的母親。

    “皇上，老身立刻去辦。您好生歇著，不要氣惱。”李桐接收到他揮手趕人快去的眼神，“唉——”一聲出去了。

    “我們直接進皇宮嗎？”厲無問了聲和他同行的厲修。

    “估計也進不去。你看……”厲修指了指密密麻麻的巡邏隊，但眼尖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直接進吧。”

    “副統領，他們……”禁衛軍看到到了皇宮還不下飛行獸的人，準備放出自己的契約獸將之降服。“慢著。”駱裴抬起了左手，朝空中飛行獸上的人搖了搖手，見其飛落下來也放了心。

    “我們要見皇上。”厲無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的語氣帶著強勢的硬氣。後麵個別不認識他們的禁衛軍不幹了，幹脆拒絕：“你們以為想見皇上就可以見了，未免太——”

    “住口！這兩位是攝政王府的大人，不得無禮。”駱裴當聲喝住了新出茅廬的禁衛兵，眸光一橫，立刻讓他們鴉雀無聲。

    嗬嗬——他們想見皇上還見不到？厲無兩人樂笑，要知道皇上的貼身公公李桐正盼著他們回來呢！

    “我們不見皇上也行。隻是啊，李桐公公三催四請我們入宮，到時見不到人影大發脾氣可怎麽辦呢？”

    李桐公公請他們入宮的？那，那就是皇上的意思了。出聲阻止他們的禁衛兵頓時感覺壞了大事。若皇上問起來，他們難逃罪責。

    “兩位大人見諒，不要計較小的魯莽。下次一定不再犯，還望海涵，海涵！”生怕會被降罪的禁衛兵忙口道歉。

    “不，你們做得很好！皇宮就需要諸位這樣的人才。敢怒敢言！若是哪來一個陌生人都能隨便進入皇宮，這豈不是亂套了麽，是吧，駱統領？”厲修笑著說道，搖了搖手表示完全不介意。

    “修大人的話都記住了嗎？”

    “是，副統領大人。”禁衛兵們受教，對攝政王府的好感蹭蹭蹭上漲，默默地看著和副統領走遠的身影，心裏激動不已。

    ——

    “你們終於來了……”看到攝政王府的人出現在寢殿門口，李桐激動地將人請了進去。

    厲修跟在李桐身後，剛踏進帝皇寢殿門口，就聽到裏麵從喉間嘶啞難忍發出的咳嗽聲，濃重的藥味兒充斥鼻間，久久不散飄蕩在寢殿內。皇上的病情很嚴重！厲修急步走了進去，那縈繞飄在空氣裏的藥味是什麽他一清二楚。

    “皇上，攝政王的人來了。”李桐走近龍床，隻見迷迷糊糊睡得不甚安穩的人睜開了眼。

    皇上這樣，得病了多久？厲修沒想到這次見麵，他已經消瘦成了這副模樣。要是主子知道，不知會做出什麽來。

    “皇上聖安，讓在下診查一下。”厲修言簡意賅直指要題，示意了下李桐，便坐上了龍床側邊。

    “直接說吧。”等待對方診斷了良久，龍昊宇心裏有數，不待厲修起身便果斷說道。

    厲修當做沒看到李桐眼神的意思，直言不諱：“想必皇上也有底數，厲修不再隱瞞。皇上您這真不是病，初步推論，是毒。”

    “皇上是中毒？”李桐頓覺心力交瘁，腦子裏想到很多，一時無法承受跪了在地。先皇，先皇就是那樣去了的，難道要重蹈覆轍嗎？不可以，不可以……

    “李公公——”厲無率步走到他的身後，對著他的後頸一掌劈下，單手將人抄了起來，放在一邊躺椅上。

    “把這顆丹藥給他服下。”厲修從丹瓶裏倒出一顆天藍色的丹丸交給厲無。李桐如此激動，他們並不意外。龍昊宇臥病床上都是他親自侍候著，苦心瀝血不在話下，再加上先皇駕崩的真正原因……是人都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

    “厲修可有丹藥，讓他多睡幾天？”龍昊宇看他最近都精神不濟、夙夜憂歎，隻怕沒等他有個萬一，他就要先倒下了。

    多睡幾天，何須丹藥？厲修收到他的確切之意，走到躺椅上，拿出隨身攜帶的金針信手拈來地往李桐公公身上紮了幾處。昏睡過去的人瞬間麵色柔和，呼吸略沉，真正睡了過去。

    “皇上對刺客可察覺到什麽疑點？”厲修探了他的身體才知道，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禍引。“那人抓到，暫且留著。她跟魔物脫不了幹係。”

    “魔物？朕身上的毒，真跟魔物有關？”龍昊宇有些訝異但又略有猜測，看見他臉色凝重的樣子還笑了出來。

    “皇上——”聽到跟魔物有關，還笑得出來？厲修眉毛挑了一下，卻聽到帝皇無奈的憂傷。

    “沒想到朕有朝一日，也嚐到了擎皇弟的痛苦！是不是很棘手？”龍昊宇不痛不癢地笑著，讓厲修和厲無體會到了酸澀的滋味。

    “厲修會盡一切能力保住皇上性命。宿老和國師很快就會到，我們無論如何也會商量出法子，直至主子他們歸來。”

    “你們也驚動了國師大人？”龍昊宇皺了下眉頭，聲音微高，臉上再也笑不出來。

    “皇上這幅樣子，還想隱瞞著誰？主子說過，您要坐穩蒼龍國的帝位。難道您覺得主子樂意在後麵收拾你的爛攤子？”厲修毫不留情地損一代帝皇的顏麵。

    “咳咳咳……擎皇弟和皇弟媳他們去了哪裏？”龍昊宇覺得某人回來看到他這樣，一定沒有啥好果子吃，心裏先打個預防，準備準備。

    “皇上自己的事都沒顧得上，關心我們主子的去向作何？”

    “朕很久都沒跟小舞兒聯係了，他們兩個小的也跟著去了？”

    “皇上就不要套話了。主子回來之時，您最好還安然無恙。我們幾個就住在這了，還請皇上安排安排。”

    噎住！啥話都套不到，龍昊宇的好奇心隻能苦苦按捺下，安分地服從對方的診治。

    “那個刺客動手的時候，朕雖然被定住無法動彈，但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兒。”

    “是什麽香味兒？”厲無謹慎近身問道。接到厲遲傳訊時，他都要以為皇宮侍衛、帝皇龍騎衛形同虛設了，光天化日之下都能讓刺客鑽了空子，太窩囊了。

    “未曾聞過的香味兒。朕也說不出什麽來，很淡很淺，但肯定不是後宮嬪妃用的香料。”

    “那她不是後宮的嬪妃了？”厲無心思縝密地揣摩著。能瞞過眾多視線對帝皇行刺，膽識心計非同常人。

    “不是後宮嬪妃，但也是對後宮非常熟悉的人。你想，能將一個後宮妃子麵皮完整剝下，有條不紊端著補湯到禦書房行凶，之後消失無影無蹤。若是人生地不熟的人，能辦到嗎？”厲修言辭鑿鑿地補充道，“後宮還是要嚴加查探，不能放過一點蛛絲馬跡，尤其是服侍宮妃的侍女。她能夠將儀嬪扮演得以假亂真、不出紕漏，連皇上都看走了眼，還逞了凶，真有能耐。”

    “你是在指朕有眼無珠唄……”龍昊宇嘀咕了一聲，卻被耳尖的厲無兩人聽到了。

    “皇上貴為一國之君，被一個送吃的女人得了手，還覺得很光榮不成？”厲無當下駁了他的顏麵，隻怕主子在的話，說話更刻薄。

    “咳咳咳，朕可沒有這麽想……”龍昊宇尷尬地側了臉，被他們兩個單刀直入的打臉漲紅了耳根，一時無話，靜謐地接過丹藥吞了下去。須臾，渾身氣爽、精神一振，臥躺床上多日的疲憊也一掃而空。這是什麽丹丸？龍昊宇往他手中丹瓶瞄了好幾眼，看著遞到眼前青綠色的瓶身，接了過去。

    “每日三次，一次兩顆。”厲修提醒了下他服藥時間，起身準備離去之時又道：“今夜藥浴。”

    厲無拿了整好的聖旨往他麵前一攤：“按玉璽。”龍昊宇幾乎是一目十行看他寫在上麵的名堂，嘖嘖稱讚，連他的字跡都模仿得入木三分，這人是專門練過的吧！等龍昊宇的印璽落下，厲無“唰”一聲將之收了起來，跟著厲修走出了寢殿。

    “真是土匪作風。”龍昊宇憋屈地躺了下去，看著安穩睡在躺椅上的人，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沒有人侍候他了！人有三急怎麽辦？

    ——

    “哐哐，當——”牢房從外打開，純鐵摩擦的聲音在偌大安靜的地牢地下響起。

    “你們不要待太久啊！我們這兒是有規矩的。”獄卒提醒了他兩句，接了對方拋來的銀袋，掂了掂笑了，和左右使個眼色，便往外走遠了。

    穆曜齊魁梧健壯的身軀側躺在床上，案桌上攤著書籍，茶杯上的煙氣嫋嫋升起，看得出人還沒躺下多時。

    顧落如朝身邊兩人遞了個眼神，手往嘴上一拉，作出禁聲的含意。一同前來的副官和老陸會意地站到了一邊。

    “你們來做什麽？”還沒等顧落如動手作弄他，穆曜齊的聲音在豪華氣派的牢房裏響了起來。

    “我們來做什麽？你還好意思問。你都被關進牢裏那麽多天，我們在外麵擔心得要命。可你，看起來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顧落如想要將他從床上拽起來，穆曜齊一個利索翻轉動作鯉魚挺身，看向準備動粗的“男子”。

    “你們回去吧。”淡淡的一句話吩咐道。

    “穆曜齊，我們好不容易才疏通獄卒進來看你，你就這個態度？”顧落如有些氣急，看他其臉色平靜得讓人看不透徹，根本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好，穆曜齊，我這就進來陪你。”顧落如作勢一把撕扯下自己身上的勁裝，露出女子裝扮。

    “你……”穆曜齊腦門開始犯疼，站了起來，看著昂首挺胸瞪著自己的女人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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