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哥，俺懂了。”虎子咧著嘴笑道，“可俺不知道別人跟我相處的時候，是不是有其他想法，難道以後就不交朋友了？”

    方寧搖搖頭：“你隻需要保證自己在交朋友的時候，是真心的就好了，時間會改變一切，也會證明一切，誰也沒法保證自己會不會有變心的一天，所以你呢，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若是以後真的出了問題，也不要怕，你還有寧哥我不是嘛！”

    虎子重重點點頭：“嗯，謝謝你，寧哥！”

    押車的隊員來齊了，莊二吆喝一聲，車隊慢慢離開上鄉村，向著東阿縣走去。

    方寧忽然笑了笑。

    在以前的時候，有個叫荊軻的傻子，為了朋友的一句話，喝了頓小酒之後，就拿著把破刀，單人硬闖皇宮了。但在後世呢，若是有人出了問題，多半是樹倒猢猻散的結果，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被後世陶冶了二十多年的方寧，當然也向往這種意氣相投，歃血結誓的友情，但上輩子的所經曆、所看過的事情，總讓他覺得有些太過縹緲，所以他更主張以己為本。

    但這不意味著他是個自私的人，正是因為美好的事物太過遙遠，為了不破壞這份美好，他寧願變得自己冷血些。

    這是後世與大唐思想上的不同。

    但他又很幸運自己能夠遇到虎子這種‘單純’的家夥，並很願意去守護他的美好。

    來到大唐，方寧不可能做個老好人，那樣不但改變不了什麽，反而會讓他步步艱難，他雖然沒有什麽造福大唐的偉大追求，但既然來了，也得留下點什麽東西才行。

    所以在昨天喝酒的時候，方寧就決定了，做一個冷血的人，這不是說他要變得毫無人情、六親不認、為達目的六親不認，這樣的家夥是方寧最痛恨的人，無論怎樣，他也不會跨過這條線，方寧的態度很明確，不求有功，不求無過，隻求問心無愧。

    既然決定要‘冷血’，那麽身邊有‘虎子’這群熱血的家夥，自然是他的幸運。

    ……

    火柴交易已經經曆過多次，這次來東阿縣，當然也是輕鬆的很，清點完貨物，繳清貨款，交易就算結束了。

    不過與往常不同，因為這次是方寧帶隊，所以一向不處理這種雜事的謝蘭竟也親自走了出來，負責交易，顯然對方寧很是重視。

    “你怎麽親自來了，你不是不打算主持這種小交易嗎？”謝蘭笑著說道，隻是有點憔悴，看的出來這幾天沒怎麽睡好覺。

    方寧拂袖，笑道：“自然是來做買賣的，但是可不是這種交易。”

    “哦，那是什麽交易？”謝蘭問道。

    方寧搖搖頭：“難道我們非得在馬路上談合作嗎？就不能邀請我們進去？”

    謝蘭啞然而笑：“是我疏忽了，裏麵請。”

    方寧笑著點點頭，轉身跟莊二說了了一下，他與謝蘭進行合作，要商量一些事情，用不了這麽多人，而且村子那裏還有工作，不能耽誤了，所以就讓莊二帶著村民先回去，虎子、大牛、大壯和瘦猴留下來陪他。

    莊二趕著牛車離開之後，方寧和虎子四人才跟著謝蘭一起進入謝家商行的後宅。

    “可真夠奢華的。”議事廳裏，方寧坐在桌旁，打量著周圍的擺設，笑著說道。

    四方桌不大，共有四個凳子，謝家除了謝蘭之外，還有一個老頭也在，所以就隻給方寧他們剩下了兩個位置。

    不過除了方寧之外，虎子和大牛他們四人倒是沒有上桌，而是坐在偏桌上，他們又不知道方寧究竟想幹什麽，也沒有參與進來的想法，隻是怕方寧一個人有危險，所以才留下來的罷了。而且偏桌上麵擺著茶壺和一些小吃食，四個家夥也停不住嘴，哪怕是上鄉村開始富起來了，這些糕點等精細物品，平日裏還是舍不得買的。

    隻有虎子隱隱察覺到，方寧究竟想做什麽了。

    “你想做什麽買賣？”謝蘭首先問道。

    方寧正盯著自己的茶碗出神，大唐的茶藝與後世有根本性的不同，大唐百姓喜歡往茶水裏麵放各種調料，鹽、油、還有一些磨碎炒熟了的米粉，雖然聞著濃香，但太油膩，不是方寧能夠接受的。

    敲了敲桌子，方寧說道：“我想從你們這裏購買一些牛皮。”

    “牛皮，不行！”謝蘭還沒開口，她身邊的那個老人就拒絕了，說道：“我們謝家與朝廷簽訂了契約，牛皮作為戰略物資，首先要求提供軍隊使用，我們不能賣給你。”

    方寧嗬嗬笑了笑：“你就不打算聽聽我的價格嗎？”

    老人言辭堅定：“什麽價格都不行，除非你們能長久的從我們這裏購買牛皮，不然你們隻購買一次兩次，影響了我們跟朝廷的合作，損失太大！”

    謝蘭趁機做和事佬，“方寧，不如你先說說，你想買牛皮做什麽？”

    “我打算做一個很大的帳篷，把我的菜田籠罩起來，防止晚上有山裏的飛蟲吃掉我的菜苗。”方寧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老人發出重重的鼻音：“不就是一塊菜田嗎，用得著晚上弄個棚子，還非得用牛皮嗎？你種的什麽菜，我送你！”

    方寧眼神眯了眯，瞅瞅這老者，他有點明白為什麽謝蘭要用兩天時間才能通過與鄉村的合作想法了。

    這老頭子，太自大，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這不應是要存在的態度。

    謝蘭明顯也看出了氣氛不太怎麽好，打圓場說道：“三叔，你先別說話。方寧，如果你要弄個大帳篷，為什麽要用牛皮，用油布或者麻布，不也可以嗎，我可以低價賣給你一批。”

    方寧搖搖頭：“最近天氣太熱，用油布容易著火，麻布的話，不怎麽耐用。”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方寧也不可能讓自己的菜田出事，別說是一些牛皮了，如果方寧有錢的話，他恨不得用黃金蓋建屋子保護起來。

    而且油布和麻布，哪裏有牛皮好啊，等菜田裏的辣椒長得高一點，不用費心了，那些牛皮還能二次利用，冬天的時候給村裏的娃娃縫製幾件大襖。

    勤儉持家是美德啊。

    謝蘭有些猶豫。

    方寧笑著道：“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我給你們的報酬？”

    “是什麽？”謝蘭問。

    “聽說你們和劉家競爭的挺厲害，我可以幫你們出個主意，能夠贏過他們。”方寧說道。

    謝蘭笑了笑，有些羞赧：“牛皮雖然不好買，但費點功夫總能買到，你這突然提出交易，不會是特意為了來幫我吧。”

    方寧搖搖頭：“我需要盡快買到大量牛皮才行。”田裏的辣椒苗可等不了那麽長時間啊。

    “而且，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我是個很記仇的人，劉家既然讓我不痛快了，那我自然也不會讓他們過得舒服。”

    “好吧，什麽主意，說來聽聽？”謝蘭說道。

    方寧伸出兩個手指頭：“二十張牛皮。”

    謝蘭笑了：“好，隻要你的主意管用，就給你二十張牛皮當做報酬。”

    方寧笑了笑，從桌子上捏起一塊糕點，輕輕嚼了嚼，咽下肚之後，才邪氣的笑了笑：“再來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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