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緊緊跟在罹臬身後，冷冷清清望著這一群烏合之眾是如何費盡心思賣笑討好，父皇不敢直視我，同罹臬說話時那一雙眼睛飄忽不定看向我……

    罹臬向來我行我素，世人的常說話不投機半句多永遠的景象似乎不會在他身上上演，因為他同旁人說話大多能省則省，能用一個字表達的不會用兩個字。我怎會不知道，此時此刻身為九五之尊的父皇一本正經拍他的馬屁拍得該是多麽艱辛。

    識得廬山真麵目，隻緣不在此山中。罹臬一麵應付著我父君的阿臾的同時看透了一切。他順著父君的眼光看我一眼，笑道：“末兒回來一趟不容易，姬親不見一見嗎？”

    罹臬啊罹臬，你看得倒是透徹。我父皇他眼巴巴地看著我正是因為早就料想到了這一步提前斟酌思量好了怎麽應付我才盼望著聽我問這麽一問，你這獨樹一幟不按設想的劇情發展搶在我前頭先於我將這事問了，該叫他何其恐慌。

    “哈……念曦……念曦她仍在蓬萊宮，著人去請……卻是怎麽也不肯出來……”

    我打個哈欠，故作漫不經意狀懶散道：“你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有些人身上太晦氣就連我也不願見他，我姬親比我講究那麽多，又怎麽可能願意和他碰麵……”

    父皇恨鐵不成鋼憤懣瞪我一眼，我估計他心裏當是緊了一緊，滿臉寫著警告訓斥道：“你們這些口無遮攔的長舌婦人懂什麽……”轉眼，又換上了一臉討好，對罹臬陪笑道：“這孩子不會說話，還望世子爺見諒，莫與她一般見識了去……”

    罹臬看著我，儒雅謙和一笑：“少年時候還是天真些好，無知無畏才會有所作為。”

    父皇冷冷一笑。

    “那也不能總是由著她，她今天敢罵人，明天就該動手了……”說罷，他深沉感歎了一句，無限遺憾道：“也怪我沒能教好她，連出嫁從夫的道理都不懂，竟然說世子爺晦氣！”

    我皺起眉頭，憤怒狀叫道：“少誹謗人了，我什麽時候說過罹臬晦氣！”

    “還說沒有！方才在場的人聽得真真切切，這次是看在世子爺寬宏大度才不與你計較的，若有下次，我定要好好教教你什麽是規矩！”

    “我……”

    我稍微收了收按耐不住的笑，道：“我方才說的是父皇你。”

    父皇氣得嘴一張。

    罹臬仍是端著他那儒雅從容的樣子。

    我又故意低眉順眼拽了拽罹臬的袖角，道：“我就說吧，我父皇這人很謙和的，不論你誇他什麽他都不承認。”

    罹臬：“……”

    站在我父皇身邊的相宜側姬自我認識她的時候就八麵玲瓏，如今這道行功夫更是深厚了一層，竟敢在這般尷尬的境地開口，彎下腿去福了一福道：“從來聽說扶末帝姬誇獎人的本事了的，能把黑的誇成白的，今天果然是見識到了。”

    “相宜側姬謬讚了……”我拱拱手回禮道：“我剛才還誇父皇聰明一世來的呢，現在看來……有相宜側姬在此，隻能道一句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你……”八麵玲瓏相宜那瞪眼的模樣與我父皇如出一轍，看得我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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