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徐慧的恨

字數:7894   加入書籤

A+A-


    突然徐慧瘋了似的朝著段墨衝了過來,鬼魅眼一眯,兩指鉗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徐慧吃痛手一鬆,藏在手心的刀片掉了。

    “你是誰!放開我!”徐慧嚷道。

    鬼魅手一鬆轉而掐住她的脖子,眼裏的暴戾突現,徐慧瞪大眼,一計橫踹整個膝蓋直接被鬼魅捏碎,徐慧哼唧出聲。

    慌了,她徹底怕了,她好似被一張掛滿尖鉤的網圈住,越是掙紮,這網越是收的越緊,偏偏那尖鉤不會一次性要了她的命,而是勾住她的血肉,折磨她,擊潰她。

    徐慧被那雙魔瞳怔住了,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冷冽幽深的眸子好似來自深淵惡魔,千萬年的關押折磨在一瞬間尋到發泄出口。無窮的黑暗從那瞳孔中湧出,仿佛要將徐慧吞噬,碾碎。

    突然一隻白淨的手搭在鬼魅的手背上,“我還有事要問她。”

    這場噩夢終於在徐慧放棄掙紮的前一刻結束了。

    段墨居高臨下地看著徐慧,聲音清泠,“為什麽要接近周致富?”

    徐慧手捂住脖子,偏頭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往牆麵靠去,徐慧伸手指著牆上的照片,“我要殺了這畜生!這豬狗不如的混蛋!你看看她們,還那麽年輕,那麽清純,可到頭來還不是成了一黑白照片,她們有什麽錯,她們窮就該死嗎?是這畜生,是他害了她們,是他對這些女孩做出禽獸的事,他該死!”

    段墨瞥起眉,“你是為了她們才接近周致富?”

    徐慧突然笑了,欲蓋彌彰的笑裏盡顯淒涼,“與其說為了她們,倒不如更準確說是為了我自己。”

    徐慧是十二年前被接進徐家,在那之前,她過得日子可以說是豬狗不如。

    生母是個妓女,100塊錢便能陪夜的女人,徐慧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家裏進進出出的陌生男人太多,大多數她都記不得了,隻知道有人敲門,她隻要躲進衣櫃裏就好。

    八歲的時候,生母死了,那個男人將她打死了,那個男人扔下一筆錢逃路了,徐慧從衣櫃裏爬了出來,哭著將錢裝進書包裏,她成了孤兒。

    無依無靠,流落街頭,偶然,一個阿媽將她帶回了孤兒院,那時她的書包被沒收了。

    三個月後,她被人領走了,也從此開始了惡魔般的煉獄生活。

    那人是個賭鬼,稍稍不順對徐慧便是拳打腳踢,很快家裏那點資產便被他敗個一幹二淨,借高利貸,利滾利,最後將徐慧作為賭注抵了出去。

    十歲,徐慧便被賣進了特殊場所。

    十五歲,因咬傷客人被毒打,奄奄一息的她扔在大馬路上自生自滅,也是那一年,她被徐家收養。

    十六歲,蛇妖找上她。

    十七歲,成為空門一份子。

    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全部死了,死在她親手為他們編織的美夢中,在他們自認為擁有一切站在人生巔峰時,她捏碎了那個美夢,罪惡之源——醜陋的命根子被她親手剁成碎泥,通通進了野狗肚中。

    “他們跪在我麵前,磕頭求我饒命,隻有那一刻我才是鮮活的,快樂的,我愛上了那種快感,它是那麽真實,那麽親切。”徐慧臉上綻放出從未有過的美麗。

    段墨問道,“為什麽不一開始便殺了周致富。”

    徐慧搖了搖食指,“殺了他,那怎麽足夠發泄我的怨恨呢,我讓他愛上我,沉迷我的身體的無法自拔,我要將他虛偽的皮囊一點一點揭露下來,親手摧毀他的一切,他的財富,他的地位,甚至,他的女兒!”

    “就差一步,還有一步,一切就徹底結束了,是那個賤人!是她毀了我得計劃!是她!”徐慧揮舞著手臂,粗聲怒吼,“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段墨看著發瘋的徐慧,“她是誰?”

    徐慧咧開紅唇,露出狡猾的笑,“她很厲害的,你不是她的對手,你打不過她的……”

    鬼魅拉住段墨的手,“我們走吧。”

    段墨看著癡笑的徐慧,點了點頭。

    “我見過那副畫。”徐慧冷不丁出聲,“我知道你在找那副畫,我知道它在哪兒。”

    段墨停住腳步,“在哪裏?”

    徐慧將牆上的照片滋啦一聲全部扯了下來,然後趴在地上,用照片拚砌出一張女人臉。

    仔細一看,好像就是一堆“包小姐”,但猛的一瞧,這張女人臉居然與上官婉兒有幾分相似。

    徐慧站起來,平靜地說道,“她是上官婉兒的媽媽,周致富的妻子,也是周致富唯一愛過的女人。”

    “十年前,那個女人從鄉下探親回來,偏生運氣不好,乘坐的大巴車遇到變態殺人犯,女的被奸殺,男的被捅死,車上無一人幸免。如果你調查過周致富,你就會發現,他的公司也就是從那一年突然崛起,成金融領域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這些女人,在某些方麵或多或少都有點那人的影子,可能是眼睛,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一個眼神,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徐慧的聲音很輕,平淡的語調宛如在述說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那你呢?”段看著被單獨放在一側的她的照片。

    “我啊,當然是為了報仇咯。”徐慧輕笑著,“那年他僥幸逃過一劫,白白費了我好大的勁兒,不過,他死了,最終還是死了……”

    段墨和鬼魅回了南苑,屋子裏靜極了,好似被施了沉睡魔咒,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鬼魅拉著段墨,直奔三樓。

    景一聽到聲響從房間裏出來,隻瞅見一黑白餘影消失在二樓轉拐處,她走了過去,伸出碰了碰,空氣中她摸到一透明的屏障,指尖用力戳了戳,反而被一股強大的勁兒彈了回來。腦海裏不由冒出起那位房東的話:

    “南苑三樓,生者勿進。”

    鬼魅給段墨斟了杯茶,濃鬱的茶香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口口甘潤,沁著茶香。段墨砸了砸嘴,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杯好茶。

    “茶不錯。”段墨大方地讚揚道。

    鬼魅給段墨重新斟上,笑著說道,“喝了我的茶,可是要付出報酬的。”

    段墨再次端起茶杯,“什麽報酬。”

    “一壇桃花酒。”

    段墨喂茶的手一頓,茶杯就這樣貼靠在唇瓣上,段墨抿了口茶,這茶水的味道不如之前美味了,有種隔夜的餿味。

    鬼魅伸手撫平段墨蹙起的眉角,無奈道,“說你沒變還終究還是變了,這種細枝末節的事不值得你蹙眉。”

    “我變了……”段墨喃喃細語。

    “換了個環境,總是會有些不同。”鬼魅抽回手,懶懶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冰涼,他不願細述。

    段墨垂著眼眸,沉默幾秒,堅定道,“桃花酒,三月後取。”

    鬼魅看著段墨,眉眼漸漸彎起,“好。”

    “墨墨,你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我都睡著了。”熊葉從被窩裏探出雞窩頭,睡眼朦朧地看著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段墨。

    “熄燈後。”段墨往包裏塞了個蘋果,這是最後一個蘋果,看來得找個時間去趟水果店了。

    段墨剛出門,杜春燕拎起包緊跟其後,她們睡著了,但她沒有,段墨是今早五點回來的。

    段墨依舊先去小山坡修煉一會兒,見時間差不多了,才休閑地往教室走去。

    不出意料,她又是最後一個到教室的。

    上午考政治和化學,段墨從書堆裏取出政治書大喇喇地擺在桌上,桌下雙手飛快地忙活著。

    “段墨,你是多喜歡吃蘋果啊,你還真是將那話完美詮釋啊,天天一蘋果,疾病遠離你。”楊樂喝著牛奶,打趣道。

    段墨小口咀嚼著蘋果塊,回道,“蘋果好吃。”

    “那是因為你沒吃過其他的,我跟你說,還有好多稀奇水果,那才是真的好吃,對了,我爸從新西蘭給我寄了一箱車厘子,下午給你帶,保證比你那蘋果好吃。”楊樂砸吧著嘴,好似在回味那股美味。

    杜春燕咬著唇,手緊緊握著筆杆,為什麽,為什麽有些人不學習,天天玩兒,也可以輕輕鬆鬆就取得別人所達不到的好成績,憑什麽!

    “杜春燕!”

    “杜春燕!”

    “幹嘛!”杜春燕突然大聲吼道。

    教室頓時靜了下來,全部轉頭看了過來,楊樂撓了撓臉,有些尷尬,“那個,你筆袋掉了。”

    杜春燕垂下頭,悶聲道,“謝謝。”

    “哦,不客氣。”楊樂尷尬回應。

    杜春燕趴在桌上,眼裏泛著晶瑩,上齒摳咬著嘴唇,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楊樂朝段墨投了個詢問的眼神,段墨扔掉手中的蘋果核,擦掉指尖的果汁,隨口道,“你政治背完了?”

    楊樂一噎,“段墨,你這就沒意思了哈。”

    楊樂前排的男生,語重心長道,“學習使你快樂。”

    “你——”楊樂徹底被嗆住了。

    又是提前45分鍾交卷,這次段墨沒有回南苑,而是直接去了周致富家。

    “你找誰?”周阿姨問道。

    “上官婉兒。”

    “小姐不在家,請問你有什麽事?”周阿姨打量著段墨。

    段墨從兜裏摸出一張照片,“你把這個給她,她自會見我。”

    周阿姨從段墨手中接過照片,回屋很快便將段墨請了進去。

    “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上官婉兒舉著手頭的照片,神情凝重地看著段墨。

    “你不用管,你隻要知道你做那些事我都知道就好。”段墨風輕雲淡道。

    上官婉兒緊抿唇,她已經很小心了,甚至每次去做那事都會喬裝打扮,為什麽還會被人發現。

    “你想要什麽。”上官婉兒不傻,她完全可以拿著這些照片去曝光她,讓她身敗名裂,可是她沒有,除非自己手裏有她想要的東西,這樣一想,上官婉兒反而冷靜下來。

    “一幅畫。”段墨說道。

    上官婉兒輕笑出聲,“別的沒有,畫我倒是有的是。”

    “周致富畫的那幅。”

    上官婉兒一愣,那副畫她見過,毫無美感,甚至沒有一點畫技可言,在她看來,那畫還不如三歲小孩畫的有水平。

    “你來晚了,那畫已經被人拿走了。”上官婉兒端起茶杯,故作優雅地抿了口茶,“一個女人,半個月前,她拿著一張跟你這張類似的照片來找我,你倆提出的要求都是一樣,也是這幅畫。”

    段墨蹙眉,“她是誰?”

    “沒見過,不過聽她口音,倒像是從石刻來的。”上官婉兒想了想,“她身上佩戴有一串手珠,那是石刻常見的。”

    “石刻。”又是那裏。

    段墨起身準備離開。

    “慢著。”上官婉兒突然喊住她,“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上官婉兒拽住段墨的手腕,“畫我沒有,其他的,你在提其他的要求,隻要我能做到,我都去做,隻求你別把這事說出去,好不好,我求求你。”

    “收手吧。”段墨歎息一聲。

    “最後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隻要三天,我隻要三天時間,三天後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收手,我答應你,我會離開這裏,在也不會回來了,最後在給我三天,好不好。”上官婉兒跪在段墨腳下,哭著喊道。

    “你的事我不會插手。”段墨俯身看著上官婉兒,聲音清冷,“不過,有句老話你可以聽聽,習慣成自然。”說完段墨拂去上官婉兒的手。

    上官婉兒跌坐在地上,臉上掛著淒慘的笑,“這毒無藥可解啊。”

    孤零零的照片單薄地躺在沙發腳旁,與照片裏那笑靨如花的姑娘形成鮮明的對比。

    上官婉兒第一次發現周致富特殊癖好是在三年前,她躲在櫃子裏聽了一宿的女人哭聲,第二天,卻發現那個女人笑靨如花的躺在爸爸的懷裏,精致的妝容,嫵媚的身姿,昨晚那一切好像是她臆想出來的。

    一個星期後,她親眼目睹了那個女人是如何在爸爸身下輾轉承歡,它就如同一個噩夢,夜夜纏繞著她,刺激著她的神經。

    終於,她瘋了。

    她恨女人,是那些賤貨勾引他爸爸,把她父親引上歧路,是她們把這個家破壞了,她要報仇!她要她們去死!

    為了照片裏的那個女人她籌備了一個月,三天,隻要給她三天時間,一切仇恨都了結了,而她也解脫了。

    那個女人便是三年前的那個女人,也是她噩夢的開始。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