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的這句話一問出來，林可頓時恢複了狀態，心想總算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

    因為商行低著頭，所以他的臉便被商羽的頭發全部擋住了，使得林可無法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雖然是看不到，但就商行剛剛的聲音和語氣判斷，林可還是很快得出了結論。那就是，商行的內心是忐忑的。與其說是他在問商羽的想法，還不如說他是對這件事做出了自己的評判，因為在他的心裏，他已經篤定商羽不會原諒他們了。

    其實，林可也是這麽想的。因為之前被扔進萬年寒池之後，她有一次陰差陽錯地進入了靈石的記憶中。雖然那也是發生在滄音寺的，但時間卻是十年後了。那個時候的商羽在談到這件事的，不僅是不原諒，更是懷有深深的恨意。無論是她的親人朋友也好，還是商帝國無辜的百姓，她都不在乎，也不想管了。

    因為她在知道鎮國公府存了謀反的心之後，是打算完全置身事外的，甚至是迫切地希望他們毀了商帝國。十年的時間，都沒有將商羽心裏的不滿和恨意衝淡，更何況十年前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呢？比起以後，商羽現在的恨應該是最大的。

    不過，在看到商羽沒有馬上斬釘截鐵地回答，而是慢慢從商行的懷裏探出頭的時候，林可便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不由地眼眸微眯，更加認真地注視著滄音寺的那個角落。

    另一方麵，商行在問的時候，本來就是吞吞吐吐的，所以他私心是不希望商羽那麽快回答的。因為商羽的答案就像是對他的審判一樣，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一刻永遠都不會到來。平時，他不是那麽畏畏縮縮的人。

    隻是今天這個人是他的妹妹，做到這一地步的又是他們這些親人，所以他真的是特別害怕。

    “咦？商行居然那麽害怕？”林可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商行的小表情，雖然她跟商行接觸的不多，但她一直都覺得在他溫潤似水的後麵，是同商寒一樣的果敢和決絕。畢竟，曾經的商行是商帝國的太子！所以，在看到他那一直暖如春水的眼眸變得害怕的時候，林可不僅是驚訝的，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另一邊，商羽從商行懷裏抽離出來之後，便直直地盯著商行，眼睛一動不動。雖然距離的有些遠，又因為商羽有些側對著林可，但林可還是捕捉到了那一雙美眸下的無盡悲傷。

    像是想了很久，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一樣，商羽終於開口回答了，“哥哥，這……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隻是我……我真的不懂！不懂為什麽會突然這樣了！”

    才說了幾句，商羽又哽咽了起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充盈在整個眼眶之中。

    看的商行是一陣心疼，他急急忙忙撫上商羽的臉頰，溫柔地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商行已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因為無論他怎麽解釋，他們犧牲了商羽就是事實！還是永遠無法抹掉的事實！

    “如果……如果哥哥非要問出答案的話，我隻能說我會原諒你們的！”

    在聽到“原諒”二字的時候，不僅是商行一臉的震驚，瞳孔發生地震，林可也是呆立在當場。兩人都不懂，商羽為什麽會選擇原諒？明明她現在都還是很委屈！

    “小妹，你……你真的會原諒嗎？”商行抓著商羽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問道。就像是一個垂死掙紮的人，突然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害怕，非常害怕剛剛聽到的隻是他的幻覺。

    商行的不確信，他的懷疑，商羽看在眼裏。

    她不知道到底是出於讓商行信服，還是因為她真的有些釋然了，商羽輕輕地笑了出來，淚珠隨之奪眶而出。笑與淚都在同一張臉上，燦爛的笑容，心碎的眼淚。看上去分外和諧，卻更惹人心疼。

    “哥哥，你們之前不是一直說讓我承擔起身為公主的責任嗎？如果這是商羽公主的宿命，我願意承擔！”

    看著商羽從嚷嚷著不想承擔責任，隻想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到現在認清一切，願意擔負起她的使命，商行的心裏錯綜複雜。

    林可在旁邊聽了，由衷地感歎道：“有時候成長隻是在一瞬間！從商羽被賜死的那一刻起，也就意味著她不再是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公主了！”

    不過感歎結束之後，林可卻是有些不懂了，因為商羽十年後的態度可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到底是什麽導致的，就發人深思和引人探究了。

    其實，自林可進入靈石的記憶中以後，她就發現故事的發展好像總能按照她的想法和心意。當她怎麽想的時候，下一秒就會有人解答。當然了，這是大多數的情況，例外也是存在的。就比如每次她感覺自己最後還沒有搞清楚的時候，就被猛地拉離了那個場所。

    就像現在，林可感覺好像是快到時間了，但偏偏很多事情她還沒有搞清楚，所以心裏很忐忑。

    而就在這時，商羽卻是開口了，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哥哥，你為什麽知道在這裏的？”

    一聽到商羽這麽問，林可的心情好到爆，如果可以的話，她都想衝過去對商羽親親抱抱舉高高了，因為她真的太感謝商羽了。

    不過，林可也在心裏很快推測出，商羽現在應該是已經平複下來了，所以她現在能夠正常地、理智地看待、思考事情了。

    而商羽這邊的想法理清楚了，林可便格外期待商行的回答了。就在她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商行幾乎是沒有多想，直接說了出來，“因為王嬤嬤帶你出來的時候，我剛好看到了！大哥私心也不想你殞命，所以誰都沒說，隻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看看你！”

    “可是，你現在跑出來不要緊嗎？畢竟，叛軍們剛剛退出皇城，朝廷內外應該還是有很多事需要處理的吧！”

    林可聞言，又在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時候的商羽，還是關心商帝國的。

    “商帝國已經跟大哥無關了！大哥已經放棄皇子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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