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背靠墊子坐在馬車中，因為剛睡醒還有些迷迷瞪瞪，但她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怒火。

    “商羽，你別這樣看著我們！”

    雖然商羽的反應在沐天翊的意料之中，但被這樣的眼神盯著還是覺得不舒服。

    因為知道還沒有駛出宮門，商羽隻能保持沉默不說話，但她的眼神表達得很清楚：她需要一個解釋！為什麽一覺醒來她就上了出宮的馬車！

    沐天翊也知需要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想了想，作為代表站了出來，“我們是你的朋友，不可能見死不救！你喜歡的人是魔教少主，不是南越太子！”

    商羽沒開口，睜大眼睛質問：難道你們沒有考慮過後果嗎？一個個都不要命了嗎？

    一旁的吳樂斌讀懂商羽的眼神，伸出手搭在沐天翊的肩膀上，笑著說道：“我們知道！但還是做不到見死不救！如果因此丟了命，那就丟了吧！十八年之後還是一條好漢！”

    “你還說我們？你自己還不是為了好姐妹身陷險境嗎？我們啊，半斤八兩！所以，你不能責怪我們！”另一個世家公子接著小聲說道。

    “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渾渾噩噩的！浪跡花間，虛度人生！若是死之前能做一件瘋狂的大事，也算值得了！”

    ……

    聽著他們一句又一句的解釋，感受到他們言語間的輕鬆、態度上的決絕，商羽的心裏很複雜。有被他們的義氣感動，也害怕自己毀了他們。

    她渾身酸軟無力，沒辦法阻止；考慮到還在宮中，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又不能開口。這種情況，特別像之前聽到燕婉被流言詆毀、看著思慕被刺被砍，而她無能為力的那段時間。

    想了想，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裏祈禱，祈禱不要被發現了、不要出事。

    可惜，人生有時候就是不會按照你想的那樣發展。

    隻聽一聲怒吼“前麵的那輛馬車停下！”，然後跟著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商羽知道，禦林軍來了。

    沐天翊他們沒想到眼看著宮門就快到了，會突然被攔下來。雖然他們的臉上均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很快鎮定了下來。先是吩咐車夫停在原地等，沐天翊然後才開口安撫：“應該隻是禦林軍的例行盤查！畢竟，我們帶了一個戲班子進宮！”

    吳樂斌聽了，心思微轉，接著對馬車裏的兄弟們說道：“我們來的時候也是經曆了仔細的盤查，所以不要緊張！更何況，公主殿下的臉已經做了易容，是不會那麽容易被發現的！”

    這話說的，商羽又震驚了。雖然知道沒有鏡子，但還是下意識地自我檢查。當她看到身上的衣裙變成男子的長袍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猛地抬起頭，給了沐天翊一記眼刀。

    沐天翊見狀，急忙解釋道：“不是我們換的，是如煙，如煙姑娘！”

    聽到如煙二字，商羽更加疑惑了。因為自她被幽禁在永福宮之後，如煙就被商行、湛承允趕出了宮。距今，應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如果沐天翊說的是真的話，那就說明如煙今天是跟著他們一起進宮了。

    一想到這，商羽感覺自己好像猜到了沐天翊他們的計劃，但是她還不敢確定，隻能繼續對沐天翊投眼刀。

    吳樂斌見沐天翊有些招架不住，便替他開口了。雖然他也覺得這麽做不地道，但木已成舟，多想已是無益，隻能盡量平靜地答道：“其實，雖然這次我們有心救公主，但一直沒想到好的辦法！後來，是如煙姑娘找到我們，提出了這個方案！因為她在群芳院的時候就習得一手易容術，身形又跟公主差不多，便主動提出由她假扮公主留在永福宮，給我們爭取時間！公主臉上的易容，也是走之前她弄的！”

    對於這樣的答案，早在吳樂斌開口之前，商羽透過他的眼睛就知道了。又因為吳樂斌在心裏回想了一遍當時的情景，商羽還清楚地看到了沐天翊當時的猶豫，看到了如煙的果敢和決絕！都到了這個份上，她又能忍心去怪誰呢？

    說到底，如果她自己足夠強大，也不會讓身邊這些人身陷囹圄了。

    商羽的低落、愧疚，沐天翊他們都看在眼裏。鑒於目前的情況，他們已經是來不及去安慰了，隻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抗禦林軍的盤查了。

    “各位公子，本官奉太子之命前來搜查這架馬車！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禦林軍首領於鵬海的聲音一傳來，沐天翊他們馬上嚴正以待。

    對視一眼，吳樂斌和另一個公子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商羽的身影，然後坐在最靠外的沐天翊才慢慢掀起車簾。

    “於大人，這輛馬車就我們這幾個兄弟坐著休息，沒什麽可看的，都是幾個熟人！至於旁邊那輛，則是用來裝戲班子需要的東西！如果不放心，倒是可以盤查一下的！”

    沐天翊很是閑適地坐在車沿上，擺出一如既往的花花公子模樣，語氣輕鬆，像是完全沒有把禦林軍的盤查放在心上一樣。

    雖然他的身子有稍微擋了一下視線，簾子卻是弄到最上麵去了。從於鵬海的角度看過去，車裏麵的情況也算是一目了然。正如沐天翊所說，都是一些熟麵孔，是那群他們紈絝公子。

    饒是如此，於鵬海還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很久。等到確定沒有他要找的人之後，才拱手說道：“打擾了！”

    “於大人客氣了！”沐天翊笑了笑，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既然如此，沐三公子還是早些出宮吧！看這天色，宮門怕是要落鎖了！”

    “謝於大人提醒！”

    簡單的交流之後，沐天翊便慢慢放下車簾，轉頭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出發！”

    吳樂斌知沐天翊一時半會還回不過神，便代替他下令喊了一聲。

    外麵的車夫得令，很快又揚起鞭子，馬車又不徐不慢地走了起來。不過，大概是走了十米不到，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怒吼“攔住那輛馬車！”

    沐天翊他們一聽，臉色大變。雖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變故，也隻能命令車夫疾速驅趕。依然是馬車沒跑多久，就停了下來。

    準確地說，是翻車了。

    一把鋒利的匕首唰的一下直直地插進馬匹的脖頸中，一刀斃命。仰天長嘶之後，轟的一聲倒下。馬車裏隨之發生激烈的碰撞，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摔得人仰馬翻，有沒有受傷都得另說。

    不遠處騎馬而來的湛承允見狀，慢慢收回手，冷笑一聲。

    毫無疑問，剛剛那一刀是他扔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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