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商羽之前也曾懷疑過藥王穀的事，但沒想到平陽長公主會這麽直接地說出來。而且，還是當著無心的麵，不知道平陽長公主是認為無心已經沒什麽利用價值了，還是什麽都不在乎了。

    偏偏商羽無法通過平陽長公主的眼睛，看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所以對此也無法馬上得出結論。不過，無心的心理狀況，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商行不是滅她滿門的凶手，但無心卻間接地成為了仇人的爪牙，運用自己的醫術給仇人做事。這一做，就是十年。她苦苦追尋多年的凶手，居然一直在她的身邊。本來，她是藥王穀的嫡孫女，身份尊貴。當初之所以願意跟隨在商行的身邊，自貶身份做奴婢，也是為了報恩。但如今，這一切看來好像都成了一場笑話。

    無心表麵上雖然麵色平靜，其實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了。本來，這是一個商羽可以好好利用的機會，但念及無心的遭遇，她卻有點狠不下心了。說到底，無心也隻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而造就這一切悲劇的主人公——平陽長公主，卻像什麽都沒察覺一樣，很是怡然自得地夾起了菜、吃起了飯，留下這一桌其他人麵麵相覷。

    吃了一會兒之後，平陽長公主用胳膊戳了戳商寒，疑惑道：“我們這邊，由我把一切都說了。你們那邊，是不是也該說一下呢？”

    此話一出，滿座愕然，均猜不透平陽長公主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總之，都給他們一種這是他們一家最後一次坦白心扉的感覺。老實說，商羽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雖然她也知道這頓飯之後，很有可能物是人非，但沒到那一刻，她都是不願麵對的。

    坐在旁邊的商寒注意到了商羽的情緒，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衝她溫暖一笑。然後，作為他們這邊的代表簡簡單單地陳述道：“其實，我最開始的時候的確懷疑羽兒回來是別有所圖的。但隨著後來一天天的相處，我漸漸改變了觀點、慢慢接納了她。”

    商羽聽了，也不由地莞爾一笑，假裝生氣質問道：“最開始的那幾個月，我嚴重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妹妹！世間上，哪有哥哥會這麽對妹妹的！”

    這樣帶有撒嬌語氣的調皮話語，使得氛圍一下子輕鬆愉悅了很多，皇上和皇後都被逗笑了，一臉慈愛地看著商羽和商寒之間有愛的打鬧。

    毫無疑問，他們這邊越和諧，稱得另一邊的氣壓越低沉，心情越鬱悶，臉色越難看。

    終於，隨著平陽長公主重重地放下筷子，平靜美好的畫麵被打破了。一切，開始步入正軌。

    “我最煩的，就是看到你們之間互親友愛！帝王之家，哪裏有什麽親情可言！皇上沒有皇上的樣子，皇後有但還不夠狠心，皇子仁愛卻缺乏野心！至於公主，嗬，哪裏承擔起半分身上的責任！完全隻想著自己，按照自己的喜好來！”

    平陽長公主這麽一發怒，商羽心裏積攢已久的怒火也跟著噴了出來。她將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厲聲質問道：“難道就該像你一樣嗎？為了你自己的野心，不惜傷害無辜的人！親人也好，旁人也罷，對你有用你就留，無用就殺死！”

    “不這麽做，如何成就一番霸業呢？”平陽長公主不答反問，嘴角帶笑，“商帝國，我們是商帝國！可你看我們的國家，哪裏有半點帝國的樣子！哪裏對得起‘帝國’二字！”

    “你想讓商帝國變得名副其實，我們沒有意見！但是，你萬萬不該牽扯進那些無辜的人！十年前的叛亂，死了多少人！藥王穀一事，又死了多少！還有這三年的征戰，死去的無辜百姓，又有多少！他們沒有義務，為了你的野心犧牲！更何況，你什麽都沒為他們做，又有什麽資格要求他們心甘情願地做你的墊腳石！”

    和平陽長公主杠上來，商羽毫不示弱，她字字鏗鏘，反駁平陽長公主的謬論。

    “有沒有資格，重要嗎？”平陽長公主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眼裏滿是諷刺，語氣卻極為淡定，她一字一句地陳述道，“他們都已經為我的野心鋪路了！你在這裏為那些該死的人抱不平，有用嗎？”

    “你說他們該死？”商羽的雙手不自覺握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曾經無比親近的姑姑。

    “你對我殺人那麽有意見，你自己又何嚐不是？難道你的手上沒有沾染鮮血嗎？三年前，你和瀟然逃離皇宮的時候，殺了多少禦林軍！還有這大半年的征戰，你敢說一個人你都沒殺過嗎？少在這裏擺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樣！”說到激動之處，平陽長公主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對商羽怒目而視。

    商羽聽了平陽長公主的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地開口，“你說得沒錯！我的手上也不幹淨，但是我至少沒對自己的血肉至親下手！無論是三年前的禦林軍，還是這一年的征戰，我們都沒有選擇！現在若是不推翻你們的統治，會有更多人受到荼毒！”

    “我們？我們有什麽不好的！讓他們生活在最強大的國家裏，有什麽不好的！”平陽長公主沒有在詢問，她是非常堅定地闡述自己的想法。

    而她的想法，在商羽看來隻覺得無法理解、不可思議，“生活在曾為了一己私利，幾次三番地給百姓投放時疫的國家，是好事？他們會永遠提心吊膽，害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們是我們的臣民，生來就該臣服！我們讓他們活，是我們的恩典！讓他們死，也是他們的恩典！無論是哪一種結局，那都是他們應該承受的！誰讓他們生來就是低賤之人！”

    爭論到這，商羽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知道，無論她怎麽說，平陽長公主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或者是做出任何改變。既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商羽放棄了爭辯，慢慢坐了下來。

    平陽長公主看到商羽的舉動，並沒有贏了的感覺。相反她覺得受到了侮辱，就像是你拔出了劍，對方隻是看了一眼便淡淡地移開了，因為覺得你沒有價值。

    這麽一想，平陽長公主心底最後一絲良知全線崩潰了。她微笑著，在皇上皇後、商寒商羽身上掃了一圈，溫柔地說道：“羽兒，你不是說你從未對骨肉至親動手嗎？那姑姑今天就非要讓你嚐試一次！”

    “你什麽意思？”商羽心神一凜，心頭湧上不詳的預感。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你用靈鞭抽打商寒！也不多，就五鞭而已！當然了，你可以拒絕！不過，一旦你拒絕，我就會馬上命人催動哥哥。嫂子體內的毒蟲，讓他們瞬間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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