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商羽是打定注意不能生氣、不能說難聽的話、要耐著性子、裝出一副好妹妹的模樣和商行聊，但聽到和商寒有關的話的時候，她完全控製不住體內的洪荒怒意。

    如果不是她現在身體虛弱，沒什麽力氣，她估計都要直接甩商行一巴掌了！

    他對妹妹可怕的占有欲，害死了他的親弟弟！親弟弟啊！商羽可以認定他是真的發自內心疼愛妹妹的，但也認定他的愛已經畸形了！而且，就他在決戰之際跑到這裏來找她行為來說，商行已經魔怔了！

    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商羽才沒敢說出那些她罵商行的話，擔心不小心刺激到他。足足深呼吸好幾次，商羽才勉強安撫住內心的情緒，努力平靜地反問道：“哥哥，如果當年你知道姑姑派你送來的靈珠會要了我的命，你還會送給我嗎？”

    聽到商羽的提問，商行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畢竟，他剛剛是做好聽到那個他很有可能不想聽到的答案，他做了所有的準備，商羽卻巧妙地避開了這個問題。

    輕笑一聲，商行心裏倒是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還可以抱著殘存的希望欺騙自己一會兒。驀地將手從商羽的後腦勺穿過，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裏，另一隻手則是一下又一下輕摸著她的頭。

    這樣親昵的舉動，讓商羽猛地憶起了初次見麵商行替她包紮傷口時的溫柔。恍惚間，卻已發生那麽的事。前塵往事是真是假，商羽已不願去追尋。

    “哥哥不用回答了！羽兒知道你的答案！”

    商羽粲然一笑，明明是溫暖似水，眼眸中卻帶著一片冷意。商行輕摸商羽的頭的那隻手，猛地僵住了，他對上那雙一如初見時幹淨純粹的眼睛，整個人瞬間怔住了，既像是在等待商羽的回答，又像是在等到商羽的審判一樣。

    商行的表情，商羽看在眼裏，卻隻當沒察覺到，她笑著、不帶有任何感情，用非常篤定的語氣說道：“就算從頭來過，你依然會選擇那條路！也許，你的確是將妹妹放在心上的，但卻遠遠比不上你對權力、對巔峰的渴望！”

    說到這裏的時候，商寒臉上的溫柔慢慢消失，隻見唇峰緊抿，周身的氣壓低得有些可怕。他沒有說話，沒有反駁，隻是直直地盯著商羽，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商羽無奈一笑，在商行的注視下，接著道：“你總是拿自己和商寒比，覺得你才是做哥哥做得最好的那個！也許，曾經是這樣吧！但當你將野心放在第一位，走上了為到達權力巔峰不惜一切的時候，哥哥這個身份就已經不知不覺地退而其次了！感情這種東西，是相互的！誰真的對誰好，都是能夠感受到的！”

    “你怨商寒搶走了妹妹，可當妹妹和你的大業發生衝突的時候，你很多次都是選擇舍棄了她！甚至是有時候因為你所謂的嫉妒，要將她推向火坑，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殺了她在乎的人！捫心自問，你是真的疼愛妹妹，還是為了滿足你心中好哥哥的需要！”

    最後一句，可謂是直接點破了商行的心思。其實，他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疼愛妹妹、那麽關心她，他隻是已經習慣了“好哥哥”的人設。哪怕他為了權勢無數次犧牲妹妹，他也希望能夠得到妹妹的愛，也希望妹妹可以像以前一樣圍在他身邊跟他親昵、對他撒嬌。

    但是，正如商羽剛剛所說感情是相互的，他一次又一次寒了妹妹的心，他們又怎麽可能回到從前？

    “成就一番大業，有些東西是必須舍去的！你想要兩手抓，又怎麽可能！如果，你隻是單純地想追求權力、地位，我不會怪你，你依然是我的哥哥！畢竟，每個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雖然我不認可，但我會尊重！但是，從你為了那些害死父母、哥哥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斷絕了所有的關係！”

    “你問我，如果當初死的是你，我會不會那麽難過？我告訴你，不會！那是你應該承受的結局！無數無辜的生命死在你的手裏，難道你不該用命償還嗎？”

    哪怕商羽最開始的確想的是控製情緒、安撫商行，但說著說著她的憤怒就遏製不住了，尤其是提到父母、哥哥的時候。距離他們離世才一個月，商羽又豈是那麽容易走出來的人！更何況，眼前站的還是她的仇人！她是不可能一直保持心平氣和的！

    商行聽了這個回答，竟是大笑了起來，但聲音很是淒婉悲涼。商羽說的，他何嚐不明白呢？隻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瀟然急衝衝地出現在了帳子門口，目光灼灼地盯著商行。如果眼神是刀的話，商行估計已經被刺得千瘡百孔了。

    “放了她！”瀟然拔出劍，冷聲道。

    商行聞言，猛地抓住商羽的肩膀，完全沒有想要鬆開的打算，他的眼睛明明暖如春風，但卻給人濃濃的殺意，“小妹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

    “你還有臉叫她妹妹！”瀟然的劍鋒直指商行，眼睛裏的殺意絕對不遜於商行。

    “她是我的妹妹！是我一個人的！”抓住商羽肩膀的那隻是不斷用力，商行的語氣也格外肯定，像是要拚命守護已經不存在了的東西一樣。

    瀟然心知多說無益，手腕一轉，直直地朝商行刺了過去。

    等到燕婉、思慕她們發覺不妙趕回營地的時候，瀟然正和商行打得不可開交，火花四射。既然大軍已經回來了，就斷沒有幹看的道理，一下子都加入了進去。

    雖然商行一手抓著商羽的肩膀，隻能騰出一隻手和瀟然打，瀟然依然打不過商行。準確地說，不是打不過，是無法拿下商行。那麽多的人，都無法拿下商行。

    其中，有被巫術侵染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商行現在已經魔怔了，極盡癲狂！不是說他的武功有多麽的厲害，而是他用自己的意誌將巫術發揮到了極致！

    所有上來打的人，他都當做是要和他搶妹妹的人。他心裏明白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一旦放手，妹妹就再也不是他的了！所以，哪怕是受多重的傷，他都沒有放開商羽。又因為他的意誌時刻保持清醒，圍在他周圍的黑霧遲遲無法散開。哪怕是被打趴，瀟然他們都無法近他的身。

    燕婉也想對付平陽長公主那樣用毒，無奈給平陽長公主下毒之前，他們提前服下過解藥，所以不會被波及。但如今，商行可謂是帶著商羽上躥下跳。先不說在哪裏投毒都無法確定，就是投毒了，也很有可能波及無辜。

    好在，商行不會傷害商羽，所以瀟然他們便決定打消耗戰，看商行到底能堅持多久。

    但是，他們遠遠低估了一個“妹控”到極致的人的堅持，遠遠低估了商行十多年來的執念！更何況，他現在自知大勢已去，權利也好、地位也罷都沒了，若是連從小放在心上的妹妹也沒了，那就真的孑然一身了！他的生命，也就沒了半分意義！

    看著一直持續、仿佛沒有盡頭的戰局，商羽心裏很無奈。明明她剛剛已經跟商行說得很清楚了，但他卻是怎麽都放不下；明明她都已經沒把商行當哥哥了，不懂他為什麽還要那麽執著；明明商行也知道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愛妹妹……

    最無奈的，要屬她現在身體虛弱，完全提不上一點靈力，亦無法動彈。沒有能力，解開這個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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