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下水撈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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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自加摩一聲不吭獨自去了林中後,此下根本沒有人管她是不是坐著啥都不幹,一幹人都自顧地忙著尋枝子了。

    也許是要生火吧,尹沙有些不好意思了,偏那卷毛忽然湊了過來,與她一並坐著,但他手中仍然是抓著她那把折疊雨傘,大有死不撒手的意思。

    尹沙決定,繼續成全他那保持了一個下午的好奇心。

    趁著無人關注的功夫,尹沙脫了腳上的棉襪。

    她的棉襪已經很髒了。

    盡管基本都是見水便洗,處在水邊時更是每天都漂一下,但這一個下午跋涉下來,她那雙襪子也早已髒兮兮黑不溜丟了,本就是洗了後沒完全幹透就順手套上了,這會子,即便是已經幹透了,沾上泥漬還是愈發地辣眼了。

    她倒是很想把那雙棉襪給扔掉的。

    但她並沒有帶多餘的襪子,也沒有可以替鞋襪勉強保護腳丫子的東西。

    因為,她原要去的是氣候偏暖的地方,溫度高,又屬於渡假休閑,所以,她根本沒想要過還需要再穿襪子,也根本沒想過要帶換著穿的鞋子,私心裏,她一直覺得,穿過去的靴子,就像那些旅行裝的迷你洗漱用品,隻會在來回的路上用一下。

    誰能算到會有穿越這麽一茬啊?

    若是能預料到這情況的話,她一定會把全部家當都帶上,省得自個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活遭罪。

    心中忿忿然,再次瞧了眼那泛著濃重深綠,滿片暗色的水域,尹沙還是沒那個勇氣去洗襪子。

    回首時,瞥了眼仍然在玩弄著那把折疊雨傘的卷毛,尹沙也沒好意思開口。

    畢竟,這與鋼化玻璃杯子裝水不一樣,洗襪子的事,分明是有點侮辱人了,即便觀念不同的條件下,卷毛或許並不會在意,但還是不合適,哪怕就是讓他幫忙洗個衣服,也不妥。

    這種事,或許在存在親密關係的人身上還勉強可行,可卷毛於她,隻是不計較得失的友好而已,她不能蹬鼻子上臉。

    無奈歎了聲,尹沙最終選擇了將襪子掛在邊上的一根枯枝上,然後,便低了頭查看起自己的腳來。

    先前在最初的林子裏逃命亂竄的時候,盡管是傷了腳踝,但她那會子還穿著皮靴,倒是沒怎麽傷到腳,而這一路來也頗為辛苦,奔波中以及對那男人的忌憚,她也無暇顧及太多,隻這一個傍晚,因著與那男人之間有些尷尬,且他獨自去了密林裏,周遭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她才有機會看上一看。

    一雙襪子,其實根本沒什麽保護作用,數日折騰,也幸好是路上沒怎麽膈應的,她這雙腳還算完好,隻是,腳底還是無可避免地生出了兩個水泡,而她那本光滑的腳背,也是不知什麽時候給劃上了幾道血痕,映在她那白皙皮膚上,便是格外顯眼了。

    當然,最刺眼的還是她那腳趾甲上的祖母綠指甲油。

    在這樣一個陰森的地方,與那水域的森綠同屬一個色係,光是看著,便覺心慌。

    默默坐了好一會,正當她打算縮回腳丫子時,冷不丁,坐在她另一側的卷毛忽然探了手來。

    就在她以為他又對她身上什麽東西來了興致時,那隻粗糙的手卻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腳上。

    尹沙驚了一跳。

    那卷毛卻有些驚訝,指了她那塗了祖母綠甲油的指甲一臉興味。

    這一次,尹沙徹底無語,愣了幾秒後,便沒好氣地推開了那二傻子。

    後者卻仍然不氣餒,再一次伸手朝著她的腳丫子抓了過來。

    尹沙本想躲開他的,但這一閃身,差點從那枯樹的根係上栽下去,待到膽戰心驚穩住身子後,她的腳丫子已經再次落入了卷毛手中,而且,他好死不死還捏在了她腳板上的水泡處。

    一時間,尹沙也是疼得心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那二傻子的手中把自個的腳丫子給解放出來。

    偏那二傻子還一臉認真地指了指她腳背上的血痕,張嘴就說了一堆鳥語出來。

    她就沒指望能聽懂他說啥,所以,啥都沒聽懂,也算是沒出她的意料,她便懶得再去糟心,隻當什麽都沒聽到,將那二傻子晾在了一邊,轉而再次查看了一番腳底的水泡。

    還好,沒有破,不然一會該疼了。

    這種天氣裏,行走根本不能停頓多久,再說來,她的襪子也是有些潮濕,且麵料根本就不能隔絕髒汙,要是運氣不好,疼痛還是小事,弄個發炎什麽的,那才叫拖後腿呢!

    出於謹慎,尹沙還是趕緊地縮回了腳丫子,回了手,打算去取那掛在粗枝上的襪子重新穿上時,她的手腕卻在中途被人給捏住了。

    同一刻,坐在她身側的二傻子揚著腦袋叫了聲:“奧西。”

    奧西……那男人回來了?

    下意識地回了頭,尹沙便見得,半刻前一聲未吭獨自去了林中的男人此下已立在了她麵前,在她轉頭的一瞬,他也低了頭來看她,蹙著眉頭。

    麵色又是有些幽沉。

    除此之外,他手中還提著隻個頭不小的藍毛鳥,以及,一塊看起來很像砂岩的巴掌大石頭。

    尹沙有些懵。

    那鳥或許是用來烤吃的,但那石頭是幹嘛的?

    砸鳥用的嗎?

    帶著絲納悶,尹沙抬眼又瞅了下男人,卻是見那男人忽然丟下了手中的物什,轉而迅速彎下了腰來。

    尹沙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便見那男人一下握住了她那隻才剛剛被卷毛那二傻子荼毒過的腳丫子。

    什麽情況?

    處在莫名其妙當中,又是再次受了些驚嚇,尹沙實在是摸不著頭緒,那男人則是並不打算多搭理她,隻顧著去打量她的腳丫子,手上的大力抓握動作卻是比那卷毛輕柔了許多。

    這一種莫名其妙的狀況,一直持續到那卷毛再次重複了剛剛她未能聽明白的話,她這才反應過來。

    這丫原是在看她腳丫子上的血痕呢?

    敢情在那卷毛抓她腳丫的時候,他便遠遠地看見了吧?

    可這也算不得什麽事,看著幹透的血跡,確實是像劃得重了些,但那也終歸是皮肉上的小傷,畢竟,她都後知後覺了,可見,那還不如她腳底板的水泡嚴重呢,他這麽折騰起來,她倒是格外不好意思了。

    想著,她便下意識地縮了縮腳,想把腳丫子從他手中移開,未料,男人卻瞬間加大了握力,而她,也倒黴地再次被捏到了腳底板的水泡。

    這一下,尹沙憋不住了,倒抽了口氣。

    而那男人,則是立刻反應了過來,手腕微動,便將她的腳丫子給半轉了過來。

    下一秒,那一雙曜石般的黑眸微微眯了眯。

    之後,他便放開了她的腳丫子。

    一驚一乍之下,又沒能做出什麽實事來,尹沙頗有些惆悵地在心裏吐槽了一番,便也沒再當回事。

    這個梗,在她心下也算是這麽過去了。

    至於那男人,他隻沉默地掃了眼她身側枯枝上掛著的那雙髒兮兮的襪子後,便轉了身去,彎了腰將地上那隻折了翅膀的大個紅毛鳥與那石塊都撿了起來,便坐到了那一處靠近那詭異水域的邊緣處。

    看樣子,是打算處理那隻鳥了。

    尹沙舒了口氣,前一刻要穿襪子的念頭又消失了。

    腳疼,身心疲累,她的懶癌又發作了。

    既然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吃食,她應該也不需要在做什麽了吧?

    撿幹枝子的話,她又不敢走遠,論起效率,隻怕那另外的五個人都比她效率高,再不然,她身側還有個二傻子呢,他做事也應當比她更上手吧?

    抱了絲僥幸,尹沙坐在原地沒動,回了頭去看那二傻子時,後者卻是正在朝著她擠眉弄眼,嘴巴翕動著,似是有話要說。

    但,她看不懂。

    就這麽坦率。

    不過,就這麽一瞬,尹沙覺得,卷毛似乎麵部抽筋抽得厲害,但她不知道該怎麽表述,猶疑了好一會,她還是選擇了閉嘴。

    也正是這一刻,她忽然聽得那坐在水邊處理鳥的男人平靜地衝著她與那卷毛所在之處喊了句話:“嗽吉(抓魚)。”

    嗽吉?

    抓魚的意思吧?

    那麽……條件反射瞅了眼卷毛,尹沙隻見得那二傻子此下已是苦了一張臉,滿眉頭褶子。

    還真是要卷毛去抓魚的意思啊?

    可是這天都暗了,那水也是沉得可怕,外加水麵寬度驚人,別說下水了,光是遠遠地看著她都不願意靠近,誰知道那水到底有多深啊,水下又會有些什麽東西!

    然而,男人似乎壓根不打算放過卷毛,一聲未成,遍再一聲。

    這一回,比之前一次的平靜聲調,已是有了不少的怒意,哪怕就這麽聽著,尹沙都能聽出男人音色中的沉冷。

    大抵對男人有些懼怕,所以,第二聲一出,卷毛便是在迅速站起了身來,雖還是滿麵不情不願,但到底也是選擇了往著那河邊靠去。

    男人沒再說第三次。

    因為,卷毛已經跳了下去。

    縱然不敢離得太近,但她所在的這一處依然離那水域不太遠,所以,卷毛下水時,水裏的狀況,她瞧得一清二楚。

    那水,就像她認定的那般,很深。

    卷毛跳下去的瞬間,她便是瞅見那墨綠色水草蕩漾了開,露出的間隙中一片深黯,瞅著就鮫人害怕。

    倒是那水,區別於那一大片濃重帶出來的渾濁錯覺,反而是很清,隻是因著那河底大批量的水草覆蓋,讓人心生恐懼與不適罷了。

    卷毛的水下功夫似乎很是不錯。

    入水時,那水麵隻是微微起了些許波瀾,等到她潛入了水底後,便是整個地蕩漾了幾圈,便再無動靜,連著那水下的墨綠色,都很快靜止了下來。

    尹沙其實是有些懷疑的。

    這樣密集的水草長勢,這水域中,隻怕是氧氣不足,不太適合魚類生活。

    但這也僅僅隻是她之於現代的科學知識所做出的判別。

    因為,遠古時代與現代,還是存在一定的差異的,畢竟,那時候的物種與現世的相當不一樣,而且,單細胞往複雜方向進化的時候,對於自然界的要求其實也是比較低的。

    跟物種本身的發展其實也一樣,需求的增多,都是因為本身的複雜化。

    或許,這個時候,某一些魚類恰恰就是需要許多的水草來生存,也未可知。

    思及此,尹沙也算是卸下了心頭的疑慮。

    隻是對於卷毛,她難免還是有些擔心。

    主要,還是因為她本身怕水,這水域的狀況,也過於嚇人。

    但事實證明,她的擔心完全是多慮的。

    如那夜那男人在她麵前鬥那類豹巨獸一般,她懼怕的,未必他們就懼怕,她以現代人辦不到的事來類比他們,也根本就是錯的,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完全都是小兒科。

    也確實就是這麽一會,她幾乎連小差都沒開多少,那卷毛便是自水中探出了腦袋來,但他出水相當不平靜。

    跟她猜測的那些話的意思一樣,那男人讓他入水,確實是就是讓他去抓魚,而今,他上來的時候,也確實真的抓了條個頭相當大,且樣子十分古怪的魚。

    爾後,他便爬了上來。

    比之入水時,包括最初他被男人踹進了那一處溪流中,這一次他顯得相當吃力,像是廢了很大的功夫才爬了上來。

    尹沙以為是那水中的水草纏住了他,但實際卻不是她想的那樣。

    這種情況一直到那男人有些受不了他的撲騰狀況,伸手將他揪上來,才算是告一段落。

    這足夠令她驚掉眼珠子了。

    因為,除開他手中抓的那一條個頭不小的怪魚,他腿上還纏了一條魚。

    不過,那或許並不能被稱之為魚,因為,它的樣子看起來與魚實在是相差甚遠,倒是與現代海洋裏的軟體動物,譬如烏賊水母之類的有些像,外表上看著,就如橡皮泥一般,軟耷耷地纏在了卷毛的腿上。

    驚詫中,那卷毛卻是不客氣,在坐回岸上休息了數秒後,他便伸了手,使勁將那幺蛾子給拽了下來。

    而看他的樣子,似乎絲毫都不驚奇。

    那東西,就像是他料定會掛在他腿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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