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路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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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緣起江湖路,花非碧玉門。輕紗潔勝雪,一縷係芳魂。~

    青衣少年手持拂塵,緩步走到左順身前,左順早已擺好架式。

    青衣少年也未道“請”,便迅速用拂塵揮出一計《探囊取物》,直攻左順胸腹。

    左順橫劍避過,他雖早有防範,但見青衣少年速度如此之快,還是暗暗一驚。

    左順絲毫不敢大意,全力施展出衡山派陰柔的劍法,一劍跟著一劍,向青一少年一輪猛攻。

    青衣少年知他內力深厚,試了幾招,又發現他劍法陰柔又純練,便不與他正麵相持,仗著他絕妙的輕功與迅捷的身法,忽左忽右的從側麵進擊。

    鬥了三十招,青衣少年賣了個下盤的破綻,欲引左順倭身來攻。左順將計就計,心道:即是討不到便宜,也不致吃大虧,於是欺身一劍刺向對方右腿。

    叵料,青衣少年竟騰空而起,成了個頭下腳上的姿勢,在他飛越過左順頭頂的那一刹那,藍生隻見一道銀光從他的拂塵中疾射而出…

    “啊”藍生失聲驚呼,就在左順聽到藍生驚呼的同時,一根細如牛芒的銀針已刺入了他的後頸。

    左順登時渾身使不出半點力來,癱軟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極是痛苦。

    這突來的一幕令在場的人都驚愕不已,才不過三十餘招,雄霸一方的賊首左順竟敗下陣來,而且竟敗在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手中。

    藍生和詩妹都知道這青衣少年使得不是《無影神針》,他的針喂了毒,且毒針藏在拂塵裏,似比《無影神針》更難防範。

    左順的徒弟、幫眾們甚是不服,群起指責青衣少年不該使暗器。

    青衣少年懶得理會,回頭望了路飛一眼,淺淺一笑,退回他身旁。

    “怎地,不服輸麽?有規定不得使暗器麽?”路飛喝道,但他也算是條好漢,見左順之前對路沙手下留情,因此向青衣少年要了解藥。

    左順服下解藥,運了兩*,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便恢複過來。

    “這會丟人丟大了,沒想到我左順今日竟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中…看來這第三陣要少俠出馬了。”

    藍生驚問“他真是女子?”

    左順“她是路飛的女兒”其實左順也是這一刻才確定的。

    藍生“不知她使得是哪一派的武功?”

    左順還在尋思,一旁的詩妹卻開口道“那是古墓派的《銀蜂針》,她的輕功也是古墓派上乘的玉女心法。”

    藍生驚問“詩妹如何知道?”

    詩妹幽然道“是雲姊姊告訴我的”

    藍生明白了,南宮雪雲既教了詩妹《無影神針》,必會和她說些這方麵的常識,這《銀蜂針》和《無影神針》甚是相似,南宮世家自然不會不知。

    詩妹續道“她的蜂針不但可藏在拂塵裏,更可藏在衣袖中,師弟你要留意。”

    這時飛沙幫等了有些不耐,一些幫眾開始鼓噪,叫起陣來。

    藍生在一陣訝異聲中,提著拂塵,走到場中。

    眾人見藍生年少,背著劍執著拂塵,卻又非道士裝扮,無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青衣少年瞅著藍生,一臉輕蔑,向前走了三步,嚷聲道“誰家走失的孩兒來此玩耍?”

    她的話立即引來飛沙幫一片哄笑,但左順這頭卻個個麵色凝重,誰也笑不出來。

    包括左順在內,隻是聽得傳說,卻沒有人真正見過藍生的武功,可卻全都見識到這古墓派蜂針的可怕。

    何況傳說往往隻是繪聲繪影言過其實,這會連說書先生和菊兒都憂心不已,萬一藍生輸了,菊兒肯定要被飛沙幫搶走。

    青衣少年見藍生並無退意,冷冷地向左順道“你青龍幫果真無人了?”

    從這幾句話裏,藍生才終於確定她果然是個女子。

    左順一語不發,心裏明明毛得緊,卻強做鎮定。向青衣少年道“囉嗦什麽?等贏了再說話。”

    青衣少年恨恨地向藍生道“好,小弟弟,這可是你自找的,我身上可沒多帶解藥,待會可別哭爹喊娘的。”

    藍生被她激得心中有些罣怒,卻絲毫不敢大意,立即拔出魔劍,待青衣少年站定,並將拂塵橫在胸前,道了聲“請”,便迅速攻出一招《天旋地轉》,拂塵與魔劍齊發,直取青衣少年胸口及腰身。

    青衣少年大吃一驚,哪料得到藍生的劍法竟如此迅捷且刁鑽,她勉強用拂塵擋住藍生攻向胸口的魔劍,但左腰穴道卻被藍生的拂塵反手擊中,同時手中的拂塵也被藍生的魔劍震脫了手。

    現場登時鴉雀無聲,一片寂靜,沒有人料得到藍生竟然隻攻了一招便將對手擊敗。

    “快解開我穴道”青衣少年怒目叱道,“我尚未準備妥當,你這是偷襲,不算,不算,須重新來過。”

    左順這邊一陣嘩然,都說他不要臉,方才連請都沒說便向左順猛攻,最後還靠暗器取勝,這會落敗了竟耍起賴。連飛沙幫這邊都不好意思幫他說話,個個低著頭噤若寒蟬。

    藍生先從地下拾起他的拂塵,再用自己的拂塵解開他穴道,並將拂塵交給他“方才的確勝之不武,我倆重新來過,請了。”

    藍生此舉立即引來一陣騷動,左順這邊皆呼不可,好不容易奇襲成功,竟然還要放虎歸山?

    而飛沙幫這頭更是人人瞠目結舌,心想:『這娃兒也太托大了罷,他真有把握贏得了?』

    青衣少年從藍生手中狠狠接過拂塵,怒目瞅著藍生,暗道:『這可是你心甘情願的,看我這回如何收拾你。』

    藍生又拱手道了聲“請”才緩緩攻出一招《兩儀合德》。

    青衣少年離得他遠遠地,然後用拂塵與藍生的拂塵互掃一記,打算再迅速一個回抽欲擋住魔劍。

    但他又吃了一驚,他的拂塵竟被藍生的纏住,怎麽抽也抽不回來。眼見魔劍即將攻到門麵,他別無選擇,隻好鬆手棄械,欺身躲過。

    “你使得是何妖法?”青衣少年站定,大怒。

    藍生“此乃《正反兩儀劍法》並非妖法,倘若不服,我倆再來過。”

    『果然是正反兩儀!』旁觀的幾個武功高的人這會得到了確認,無不暗自心驚,這千年來隻在傳說中才有的劍法,竟被眼前這少年煉成了!

    青衣少年依然不肯認輸,還要再來,他隻知昆侖派的兩儀劍是很平常的劍法,卻從未聽過什麽《正反兩儀劍法》,自是不知厲害。

    藍生恭敬地將拂塵送還,又是聲“請”雙方重新再戰。

    這會左順這頭沒人再抗議了,大夥竟都迫不及待地想看藍生使出絕妙的劍法,還真有點希望藍生不要太快將他了結。

    青衣少年吃了兩次虧,怎還敢輕敵?他施展著絕妙的古墓派輕功,采用遊擊戰術,拂塵既不與藍生接觸,身子更是離得藍生遠遠地。

    藍生心知他是在找機會,想趁自己不備發出蜂針,因此雖內力與劍法都高出他甚多,卻也絲毫不敢大意。

    雙方緩緩繞著圈子,藍生在圓心,隨著他移轉,這哪像在比武?乍看來,根本就如孩童在捉迷藏。

    但現場的氣氛卻不輕鬆,尤其左順這邊,藍生的劍法大夥是見識了,兩人若是比劍、比招式,藍生的勝算何止七、八成,但若這般保持著距離,青衣少年身法矯健,隨時有機會射出蜂針,連號稱專接暗器的《幻影手》左順,都躲不過他的蜂針,藍生豈能避得了?

    雙方僵持了一刻,青衣少年突然疾步向前,佯裝攻擊,待藍生拂塵方動,他卻已騰空而起,一躍丈餘…藍生知道他這是投石問路,隻站在原地不動,揚著拂塵小心戒護。

    青衣少年見藍生不肯燥進,臉色一沉,退回原地,又緩緩繞起圈子來。

    藍生估計他性子急烈,不耐久耗,最後的決戰將一觸即發。

    果然,雙方又繞了半刻,青衣少年又是疾步向前,但藍生看出他的步履要較上次快疾了些,他手中拂塵也在即將接觸到藍生時,身子驟然騰空飛起…。

    可這次,藍生卻在他意念初動之時便運足內力隨之一躍而起。

    青衣少年見藍生也躍起,心中又驚又喜。

    驚得是藍生雖年少,卻完全猜透了他的心思,而喜的是,他自忖藍生在空中絕難避過他的蜂針。

    此刻藍生隻見他手中拂塵勁揚,那暗藏的蜂針還來不及射出,卻被藍生的拂塵迎麵痛擊。

    青衣少年手中一陣酸麻,他的拂塵再度被震脫了手,之前短暫接觸,他隻知藍生內功勝過他,卻萬沒料到竟如此之強。

    兩人的身子仍在上升中,此刻已離地兩丈,青衣少年的升勢已是強弩之末,而藍生緊跟著他,勢頭還強得很,眼看他這會再也難脫逃。

    就在此刻,藍生發現他右手衣袖疾翻,一道細細的銀光竟閃電般脫然而出,而他臉上竟露著陰陰的笑意。

    藍生先前便聽詩妹說他的蜂針可藏在袖中,因此早已有了防範,拂塵隻輕輕一帶,便將蜂針卷入其中。兩人在空中相距不過三尺,而藍生又在下方,再一急揮,輕易便用拂塵點中了他腿上和腰間的穴道。

    青衣少年嚶了一聲,身子猛然下沉。

    藍生這會才驚悔不該點他穴道的,也迅速提氣隨著下沉。

    藍生先落地,眼見青衣少年畢直向他墜落,哪有功夫猶豫?隻好一把將他抱個滿懷。

    眾人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響,但見藍生解開他的穴道後,手還撫著半張被打得發紅的臉。

    青衣少年迅速跳離藍生懷裏,此刻她已長發飄逸,頓時從俊秀的青衣少年變成了冷豔的青衣少女。

    她既羞又憤直奔坐騎,跨上馬,頭也不回,一路疾馳而去。

    藍生仍撫著臉,站在那發愣,表情甚是尷尬。

    詩妹上來安慰他,將他帶回左順身旁,輕聲笑道“誰要你抱女生抱慣了,這回知道厲害了罷。”

    藍生哭笑不得,回想,他抱過詩妹,抱過彩容,抱過蘭姊與婷兒,還抱過萱兒,可那都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啊!

    藍生雖沒中她的蜂針,感覺卻似捅了蜂窩。

    飛沙幫議論了半刻,隻見幫主路飛提劍朝藍生走來,眾人暗道,他必是要親自出馬了。

    但見路飛拱手向藍生道“不知這位少俠可是逍遙派,擊敗黑山老妖並勇奪武當擂魁的少年?”

    藍生向前道“正是在下,但我乃南海門之人,並非逍遙派。”他的態度不亢不卑,左頰的五個掌印仍依稀可見。

    聽聞南海門,路飛臉色乍變,隨即笑意拳拳“方才那是老夫小女,性子和她老子一般疾烈,少俠切莫往心裏去。”

    藍生忙道“是在下唐突在先,哪敢計較?”

    路飛續道“少俠等一行人可是要去武昌?”

    藍生“是,還望路幫主行個方便。”

    路飛道“方才少俠與小女一戰已連贏了三回,小女可不服輸,老夫豈能言而無信?”

    藍生萬沒想到第三仗不必打了,這飛沙幫願意讓藍生一行走人。

    但路飛卻提出邀請,希望藍生與詩妹能去他山寨,讓他盡地主之誼。

    藍生與詩妹倒想開開眼界,瞧瞧山寨是生得何模樣,但他趁機提出要求,希望能讓左順的青龍幫眾也同去,兩幫化幹戈為玉帛。

    路飛心想,左順既已決定歸順漢軍,往後不但不會再起幹戈,說不定還得有求於他,稍和路沙商議便允諾。

    飛沙幫派出十餘幫眾,護送說書先生等人至武昌,左順隻選了唐從和另一個弟子同行,三人便與藍生和詩妹騎著馬,同往飛沙幫的山寨。

    藍生與詩妹共騎一駒,貌甚繾綣,眾人看在眼裏,心裏有數。

    馬行約兩刻,穿過一處密林,密林外已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山區,眾人沿著狹小的山路前行。

    這山寨極為險要,狹窄的山路綿延數裏,想要襲擊甚是不易。

    藍生發現每隔半裏便有暗哨,或一名或兩名飛沙幫眾,胸口懸著響哨,手持金光閃閃地大刀放哨。

    轉了幾個彎,飛沙幫的寨門乍現。

    《飛沙寨》三個血紅鬥大的字橫在門上方。

    進了山寨,藍生與詩妹方下馬,便聽一女子聲道“爹,你可幫女兒教訓那小子?”

    說話的正是路飛的女兒,她從屋裏匆匆跑出來,方才那青衣少年,這會已換了襲雪白的絲衣。

    待她定眼一望,見藍生正向她傻笑,立即變臉“哼”了聲,調頭便跑回屋裏。

    “嗬嗬嗬”路飛與路沙相視大笑,路沙道“大哥,女兒長大囉。”

    走進木搭的屋裏,映入眼簾的是寬敞卻簡陋的廳舍,幾張陳舊的幾椅,一張虎皮躺在交椅前,窗台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藍生心想這匪幫的山寨可不比武林中名門正派與世家莊院,隨時都有可能招官兵圍剿或遇宿敵來尋仇。因此並不講究氣派,貴重的財寶既都是搶來的,也絕不擺在大廳炫耀。

    依賓主坐定,立即有四、五名約十餘歲的少女端上洗臉水及茶水,其中一個年紀甚小,還不到十歲,眾人便在大廳內淨手、洗臉。

    路飛見藍生皺起眉頭,笑道“這些丫頭可不是搶來的,都是我幫弟兄的女兒,在這山寨,每個人都得幹活兒。”

    路飛問了左順青龍幫的情況,麵色甚是凝重,他雖是匪首,卻也是條響當當的好漢,既答應了藍生與左順盡棄前嫌,便也認真地關心起他的處境。

    “這木帖須少俠親自走一趟。”路飛向藍生道,他的看法與藍生不謀而合。雖沒說出原因,但藍生心理有數。與左順相比,藍生覺得路飛要來得更豪義磊落。

    話鋒一轉,路飛提到了女兒。

    “這丫頭本喚做路花,她娘給起的名,她嫌俗氣,竟改成了路非花,是非的非…”路非說著嗬嗬一笑。

    藍生看得出他對這女兒甚是疼愛。

    路飛續道“十五年前因緣巧合,認識了她師父,那時她出生沒多久,便定了師徒的名份,九年前才正式離家拜師…”

    “回寨裏一年了,被她蜂針紮過的弟兄不知數十人,幾乎沒有人躲得過,她本就心高氣傲,這會更不可一世,以為天底下沒人擋得住她的蜂針。所幸今日遇上少俠,澆了澆她的氣焰,讓她知道天有多高!”

    藍生“她的蜂針確實厲害,在下隻是僥幸躲過。”

    豈知立即從身後傳來一女子聲道“當然是僥幸,不然我倆再比試比試。”

    藍生猛回首,見路非花手執拂塵,傲氣衝天,一身素雪地立在他身後。

    剛才沒看清,這會藍生才瞧了仔細,這路非花生得甚是好看,她的長發如絲般柔順,五官細致,尤其膚色白皙如玉,吹彈可破,想必是因那古墓派常年不見日曬所致。

    光從外表,怎麽也看不出她竟會是個潑辣任性、爭強好勝的女子。

    “花兒休要放肆,”路飛輕喝“這會藍少俠可是爹請來的貴客,方才連輸了三回還不服麽?”

    隻聽這路非花又“哼”了聲,奔出屋外。

    路飛搖頭道“讓少俠見笑了…,看來老夫得養她一輩子囉。”

    藍生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女兒如此潑辣,怎有人敢娶?

    藍生頓覺有趣,這路非花雖生得美,可就好似生了蜂刺般,令人提心吊膽、敬而遠之。

    閑聊了近三刻,有少女來報,說是餐宴已準備妥當。

    眾人便隨著路飛前往餐廳。

    這飛沙寨的餐廳甚是寬闊,大小略如仙芙派的點滴閣,隻是哄鬧不已,打老遠藍生便聽到幫眾震耳欲聾的叫罵嘻鬧聲。

    大魚大肉,山鮮水味堆了滿桌,菜色之豐盛,為藍生平生所僅見。

    路飛“這雞鴨多半是寨裏自己養的,後山有湖,水產亦豐。要養活這大幫子兄弟實非易事。”他的臉上既欣慰又帶了點蒼茫。

    藍生和左順等人與路飛兄弟及路非花共八人坐在主桌,路非花坐在藍生對麵,始終繃著臉、低著頭不發一語,她和藍生與詩妹一樣不喝酒,也不食葷腥。

    人差不多齊了,路飛緩緩立起,頓時鴉雀無聲。

    路飛銳利的雙眼環顧一周,嚷聲“各位弟兄,今日飛沙幫來了幾位貴客,這位青龍幫的左幫主,相信大家都認識的,今起飛沙幫與青龍幫盡棄前嫌,以前有什麽恩怨的,一筆勾消,哪位弟兄不服的現在站出來說話…”

    路飛停頓了一會,看底下有議論的,但卻沒人不服,續道“我飛沙幫與青龍幫一南一北,唇齒相依,就依之前,以蒼山為界,互不侵犯…”

    路飛說完,左順立即站起,端了滿碗的二鍋頭,嚷道“各位飛沙幫的兄弟,以往我青龍幫眾得罪之處,左順在此賠禮了,我先幹為敬。”

    說著左順將一大碗酒往喉嚨裏猛灌,就像是孩童灌蟋蟀般…灌完酒,以衣袖抹了嘴,將碗口朝地,引來一陣叫好聲。

    左順帶的另兩人因輩低,且唐從今日敗了陣,路飛並未特意介紹,他瞥了藍生一眼後續道“另還有一位少年英雄,相信弟兄們都聽過他的事跡,卻沒人知道他的名號,更沒人見過他。”

    “這位少年英雄便是一劍擊敗黑山老妖,三劍重創蒙古第一勇士的藍少俠…”

    現場頓時一陣鼓噪,有吹響哨的,有敲桌子拍板凳的,還有幾個年輕女子猛拍手鼓掌,給足藍生麵子。

    藍生臉紅到了大半個脖子,低著頭不知所措。

    而他卻發現路非花知道他的來曆後,表情甚是驚訝。

    這時詩妹拉了他桌下的手,輕聲道“敬大家一杯水酒罷。”

    藍生頓時醒悟,起身,雙手端著桌前的開水“各位兄長、姊姊,藍生不能飲酒,以此淨水一杯,先幹為敬。”

    藍生想學左順大碗灌酒的豪氣,不料卻因喝得太急,竟嗆到喉嚨,猛咳了幾聲,引來一陣又一陣的嘩笑。

    連對麵的路非花都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藍生尷尬之極,猛然坐下,但見路非花仍笑意不止,並不時瞅著他瞧。

    藍生發現她的笑容如花兒盛開般的美豔,不過藍生始終不敢再抬頭看她,怕又招惹她,那一巴掌直教他餘悸猶存。

    自這一笑之後,路非花的臉便沒再板過,藍生始終弄不明白,不知她之前是氣自己打輸了,還是氣藍生抱她。

    左順等三人酒量甚好,與路飛兄弟你一杯我一碗地幹著烈酒。

    藍生端起桌前開水,立起向路非花道“路姊姊,今日小弟多有得罪,現以水代酒向姊姊賠不是。”

    叵料路非花豪氣頓起,轉身向路飛要了碗酒,與藍生碰了碗,一幹而盡。

    酒過三尋,菜過五味,路飛向左順道“左兄此番倘若真能投了漢軍,倒也未必是件壞事,朱陳之戰最多秋天便要分出勝負,義軍一統大江南北已指日可待,到了那一天,哪還有我山寨立足之地?”

    路飛說的是至理,中土數千年來皆是如此,天下紛亂時群雄四起,盜賊匪寇據地為王,一旦天下一統,匪寇們不是回老家種田便是被官兵剿滅。

    路飛續道“我這山寨眼下聲勢雖大,卻是末日黃花,開一刻是一刻,開一時是一時。隻是身為幫主,不得不為弟兄們早做打算。”

    藍生與詩妹始終保持緘默,努力埋首於盤中佳肴,總覺天下大事是大人的事,自己尚年幼,天塌下來也與他倆無關。

    說著說著路飛提到那新入夥的湖北雙雄,原來他二人曾是陳友諒部屬,與陳友諒另一拜把兄弟張必先頗有交情。張必先是大漢宰相,在陳友諒身邊說話也頗有份量,拉他二人入夥,便是希望他日漢軍一統天下時,能派上用場。

    眾人聊著,路沙見藍生隻顧著吃,敬了他一杯水“以少俠之見朱元璋與漢軍誰會打贏這場仗?”

    藍生愣了半晌,萬沒想到路沙竟會問他這問題,若是問了歐陽湘因,她必說得頭頭是道。這天下事,自己哪裏懂得半點?朱元璋與陳友諒誰勝誰負與他何幹?他隻知弘智在朱營,張定邊卻在漢軍,隻要他倆莫捉對廝殺,平安無事便好。

    藍生支吾道“在下年少,對天下事懵懂無知,不敢置喙。”

    藍生的回答又引來路非花一聲竊笑。

    路飛看在眼裏,向藍生道“藍少俠,小女這一年來除了用蜂針紮人時笑過外,平日無論如何逗弄,從不輕展笑顏,沒想,今日卻…”

    他的話沒說完,被路非花嗔目一聲“爹”打斷,路飛見一向刁蠻任性的女兒竟害起臊,更是放聲大笑,樂不可遏。

    本來吃完飯便要走的,尤其左順寨裏還有事,非得趕回不可。後經商議,及路飛的盛情懇留,左順等人和藍生約好相見的時間、地點,便先離去。而藍生與詩妹再多待一天,明天中午用過午餐後才走。

    他倆留下的理由是一樣的,路飛說後山有個美麗的湖泊,下午可帶二人去走走。

    藍生與詩妹雖不識水性,也不愛坐船,卻忒愛玩水,尤其藍生,對水總有說不出的感情,潺潺溪水中有母親溫柔的笑顏,有一個個母親留下的故事,更有他對母親無盡的思念,當然這思念中還有一部份是關於姊姊的。

    『姊姊你可好麽?藍生答應詩妹不去找你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