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乎其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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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影走遠,看熱鬧、圍觀的人已圍了幾圈。
詩妹向藍生道“掃興至極…此地已不可留,還是趁早回去罷。”
詩妹向探著頭的窗裏三人招手,三人才迅速快步奔來。
上馬,奔馳了半裏,詩妹突然放慢馬步,猶豫難決。
尚未等藍生開口,秦飛問道“詩姑娘可有何事?”
詩妹道“可否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秦飛笑道“有何事詩姑娘盡管吩咐,莫說是一件,就算是十件八件我倆也不敢怠慢。”
秦飛越是客氣,詩妹反倒越覺為難,她看著身前的寶兒,終於說道“可否請你幫我回去買三個糖葫蘆?我們帶回去吃。”
秦飛見詩妹的表情,原還以為是什麽棘手、難以啟齒的事,沒想到竟是這事,差點沒笑翻跌落馬下,可他卻隻敢笑在心理,憋著氣策馬往回走。
過了許久,眾人正擔心,卻見遠處塵土飛揚,一匹快馬朝三人趕來。
見詩妹低眉會心的一笑,藍生問“詩妹因何而笑?”
詩妹想起《一騎絕塵妃子笑》的詩句,淡淡地道了聲“糖葫蘆來了。”心想:不知貴妃愛不愛吃糖葫蘆?
秦飛才回來,徐芳語帶不耐,諷道“師兄,你是偷吃了幾串?怎去這麽久?”
秦飛搖頭,苦笑道“非也,非也,街上的人認出了兩位是南海門的,這會幾乎全停了買賣,都在交頭接耳暢談方才之事,特別是那賣糖葫蘆的老丈,喲暍著,說連藍大俠與詩姑娘都常買他的糖葫蘆,還說詩姑娘以前曾幫過他…”
“見到我,他認定我必是幫二位買的,怎麽也不肯收錢,我知,若不付錢,詩姑娘肯定不悅,於是和他推拖了好一會,後來眼見不行,於是想了法子,又向他拿了兩個,他才肯收下十文錢。”
說罷,三人一口氣快馬行了十餘裏,才又放慢速度,見秦飛幾次欲言又止,詩妹側身道“方才那二人一是影,形影不離的影,本是白蓮教的護法…,那女子是鬼穀陰姬,皆與我倆有深仇大恨,二人武功都非出自中土,甚是詭奇陰毒,極為難纏,往後若遇到,千萬要小心。”
停頓了一會,詩妹續道“方才在客棧說了重話,就是不欲華山派沾惹上這二人,還請兩位見諒。”
秦飛忙道“詩姑娘的好意我倆明白,若我二人不自量力前去助陣,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教二位分心,甚至枉送性命…”
徐芳道“詩姑娘,前日見兩位與師祖們切磋武藝,隻覺兩位的武功高深莫測,不知深淺,今日有幸見到二位與絕世高手對陣,才得一窺廟堂之高…,尤其是藍掌門那石破天驚的一掌,好不令人折服!”
好一陣沉默之後,藍生聽到兩人在身後竊竊私語,徐芳道“我就說方才射飛鏢是詩姑娘藏拙於巧,你還不信…”
“或許他倆真的武功已登峰造極,暗器卻落下了。”秦飛道
“沒得事,”徐芳諷道“師兄,你就是太好強,要多向藍掌門與詩姑娘學學,他倆武功造詣如此之高,卻仍這般謙遜,這才是大俠的風範。”
“詩姑娘,”徐芳突然放開嗓子道“今日之事,回去後我倆必須稟報師祖,還請詩姑娘諒解。”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自然要與道長們說,你二人先說個大概,明早我與師弟再細訴詳情。”
戌時許,頑石造訪,寒喧問暖之後便問起白天之事,詩妹知他等不了天明,便詳細將與鬼穀陰姬和影之間的仇隙說了一遍。
頑石聽完並未加以置喙,隻讚歎道“聽徒孫說,藍兄弟渾融一掌,便將強敵擊潰,看來藍兄弟不但劍法大進,內力更達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之地。”
詩妹向藍生莞爾一笑,她知道頑石跑來,並非是關心她倆與鬼穀陰姬和影之間的仇隙,他真正有興趣的還是在武功…
翌日一早,藍生、詩妹與寶兒齊在屋後院《放鶴亭》前廣場練功,此地原是華山諸子私下練功處,暫時讓予了詩妹。
藍生先練完,在一旁觀看詩妹教寶兒練劍,越看越驚訝,詩妹教寶兒一套自創的新劍法《閉月劍法》,而這劍法與平常所見各門派的招數幾乎全都不同…劍法既巧又精煉,卻不攻也不防,獨具一格。
像是鴻鵠逍遙遊於天地之間,又像黃鳥獨飛,集於化外一隅。
詩妹向寶兒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無常,月無我。唯有無常無我方能擺脫造化。”
藍生心中詫異不已,這《無常、無我》是佛家的觀念學說,與道教開宗明義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極相近。
寶兒才練完劍,秦飛與徐芳便連袂而來。
兩人盛讚昨日與影博劍之事,詩妹則感謝徐芳,希望她以後能常探去望心兒。
徐芳滿口答應,並說昨日已稟報師祖,師祖特允她與秦飛每十日便下山一趟。
詩妹沒料到頑石等人竟這般仗義,投桃報李,詩妹說自創了一套兩人合練的劍法,想要與徐芳、秦飛切磋。
秦飛與徐芳大喜,隨即拔劍與詩妹切磋起來。
這套劍法是詩妹從《兩儀合徳》中《領悟》而來,當時看過後山仙子共舞後,自己便在夢境中使過…。
這套劍法不過八式,徐芳與秦飛底子本就不差,因之不到一個時辰便授完,兩人演練幾次基本已無誤,隻是默契上須多練習。
此時徐芳提議至教場觀看眾師弟習武,三人遂欣然尾隨而往。
日常教場裏練功的都是第三代弟子,最多隻有第二代的兩人在旁指導,頑石等人每月偶爾隻會出來一兩次,可今日,第一代的四人全都來了,就如前幾天的比武,除了歐陽湘成,整個《南華山》幾乎全部到齊。
詩妹朝藍生暗暗一笑,知道必是頑石又設了局。
“藍掌門,詩姑娘。”頑石老遠便笑容可掬地向他倆拱手示意。
待兩人走近,原來此刻眾人全在練習暗器。
教場南端擺了座可移動、木製的標靶,靶心正中央插著兩柄閃閃耀眼的飛刀。
藍生方才還不知詩妹的笑意,他側身見寶兒也笑,這會可明白了大半。
心道:寶兒跟著詩妹才幾天,便似長了通天角的靈犀,怎自己似越來越遲鈍。
頑石嚷聲道“秦飛、徐芳,你二人先來各擲兩種暗器。”
兩人恭敬地齊聲道「諾」,徐芳率先至案前挑了兩枚金錢鏢和一柄飛刀,然後移步到十五步線前準備投擲。
華山等名門正派,可沒什麽男子讓女子的事,一切都依輩份,排行行事。
此刻,已有弟子迅速趨前將靶中的飛刀拔出…
徐芳先望著詩妹,淺淺一笑,然後又回首迅速瞥了浣砂一眼,帶著幾分的自信,吸氣、凝神、揚手…
隻見金光一閃,兩枚金錢鏢《督》的一聲,應聲射中靶心。
徐芳此擲,不論力道與準度都無可指摘,直徑寸餘的金錢鏢,幾近一半崁入楊木的靶心,歡呼叫好聲不絕於耳。
待弟子使勁拔出金錢鏢,徐芳凝神、入定、繼續投擲飛刀,寒閃閃的飛刀甫見離手,靶心那端《哆》一聲,已入木三分,又迅速迎來一片掌聲。
“擲得真好!”藍生向徐芳賀道,可見昨日在夜市射飛鏢時,她有所保留。
徐芳回了藍生與詩妹一個菀爾,便轉身退出。
接下來換秦飛上陣,他也選了兩枚金錢鏢與一柄飛刀,似有意與徐芳一別苗頭。
秦飛退至二十步線前,詭詭地向徐芳一笑,才回首以目光向般岩與師父示意,屏氣凝神、準備投擲。
秦飛將金錢鏢與飛刀全置於右手,在眾人的引盼下,豁然出手。
刹那間,三枚《暗器》便全都坎入靶心,力道明顯較徐芳更強些。
歡呼已畢,般岩走進教場,嚷聲道“投擲暗器最難的便是一心二用,左右同時出手,秦飛練就可一手同時擲出兩種不同的暗器,已是爾輩中佼佼者,今後爾輩毋需勤加練習。暗器雖難登大雅之堂,可危急時卻常可活人性命,甚而轉敗為勝,絕不可小覷。”
眾人唯唯諾諾,個個精神抖擻,秦飛伺機請般岩露一手,般岩回身望了詩妹一眼,道“江湖盛傳詩姑娘的暗器乃武林一絕,今日老夫在詩姑娘麵前獻醜了。”
說罷,般岩走到案前,漫不經心地隨手撿了幾種暗器,然後一旋身,雙手齊發…
現場驚呼不已,靶心上布滿五、六種不同的暗器,除了兩枚金錢鏢與一把飛刀外,還有蒺藜與梅花針。
這置暗器的木案,距靶心有二十餘步之遙,般岩能用雙手同時、迅速將四種不同的暗器擲中靶心,可見他擲暗器的手法已堪稱當世一流。
般岩謙遜一番,向藍生與詩妹拱手道了聲“見笑了”便退回原地。
不少人此刻眼神都偷偷瞥過詩妹,想瞧瞧她的反應,可大夥卻失望了,詩妹的表情似乎永遠都那樣怡然恬淡。
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大家心裏早已有數,也早有期待,可華山諸子並不著急,隻聽頑石道“寶兒姑娘,久未見你擲暗器,不知可願上前試試?”
頑石算是寶兒半個恩師,又是德高望重之輩,他既已開口寶兒豈能推辭?
擲暗器雖是寶兒的弱項,可悲慘的童年早將她淬練得無所懼怕。
她用眼神向詩妹請示,詩妹笑道“這兒都是先輩高手,寶兒盡力便好,切勿有得失心。”
寶兒向藍生與詩妹端立拱手,然後轉身向頑石拱手、恭敬道“寶兒遵命”
寶兒選了兩支飛刀,站在離標靶最近的十步在線,沉靜、專注地就像隻饑餓的鳥兒盯著他的獵物。
然後寶兒出手了,她連續擲了兩鏢,一鏢正中靶心,可另一鏢卻稍稍偏了些,隻擲中第二圈。
現場一片歎息,寶兒走向前,將飛刀拔下,再置回案上,然後端立拱手向頑石道“寶兒有負道長教誨,可寶兒已盡力了。”說罷黯然走回詩妹身旁
頑石有點過意不去,忙道“寶兒姑娘,你學武不過半年,已是難能可貴,正如令師所言,千萬莫將得失看得太重…”
詩妹也拉起寶兒的手,輕聲道“寶兒,盡力就好,師父已很滿意了。”
見寶兒仍耿耿於懷,詩妹向藍生道“師弟,你也前去擲兩鏢,看看功夫比昨日進步了沒。”
藍生欣然笑道“好哇,既然大夥如此興致。”
藍生說罷走至案前,琢磨了半天,還是選了兩柄飛刀,移身到十步線前,向頑石等人道“在下從來沒練過暗器,若射偏了,諸位大可一笑置之。”
藍生此話頗令在場的人疑惑,不知他是過於謙遜,還是真的沒練過暗器。不過,眾人都寧願相信他是謙遜過頭,也難以置信,眼前這被譽為天下第一的俠士,竟然不會擲暗器。
暗器是各大門派必修之課,豈知唯獨南海門不學,師父師叔也都不曾教過。
屏氣凝神之後,藍生出手,也如寶兒般快刀斬亂麻,連續擲出兩鏢。(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