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我的火鍋，你可要記得幫我啊！”我摸了摸自己吃得圓鼓鼓的肚子，戳起鍋裏最後一塊玉米放進嘴裏啃。買的菜兩個人幾乎全掃光了，我收拾收拾東西，把殘羹端去倒掉。

    “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姑娘，吃得倒是挺多的。瞧你，挺著個肚子，像個懷胎六月的孕婦！”大瑾打趣道。

    “還有，今天晚上的火鍋味道不錯。”大瑾接過我手裏的殘羹，端出去倒了。

    在安府給大瑾教書的日子，一如既往地繼續，隻是與姝淺相處的時間少了。為增進與珩信和安夫人之間的感情，姝淺已經一日三餐都在大堂中吃飯了。我自己在廂房裏吃飯，還算自得其樂，玉蘭偶爾也會來陪我吃。好在，姝淺已經漸漸打開安夫人的心扉。玉蘭說，姝淺在吃飯時的言行舉止，盡顯大家閨秀的本色。

    下午上完課的時間，我和姝淺就出去訪問跟做絲織品生意有聯係的人家，從安府周圍開始找，以安府為中心向四周四散輻射地找，天黑了就回來。姝淺的玉佩一遍又一遍地拿出來，一遍又一遍地放回去。距離安府的距離越遠，我們出去一次能拜訪的人家戶數就越來越少。

    大瑾也沒有食言，自從請他吃了火鍋以後，總能常常見他從安府出去。“放心啦，就快有好消息了。”他總是這樣說。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也隻能相信他了。

    在安府工作的日子還算過得充實，不知不覺一個月已經過去，我也拿到了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份工資。有錢傍身，心裏總算是踏實了點兒。趁著午飯後午睡前的空閑時間，我出去給奶奶買了個決明子枕頭。決明子盛產在長江以南，卻在這裏都能很輕易找到，可想這壬朝發展得南北有多通暢了。

    把決明子枕頭稍微曬了曬，第二天中午我便拿著它去找奶奶了。

    “奶奶，這是決明子枕頭，你睡覺的時候就枕著它睡吧。枕著決明子的時候，它對您的頭部和頸部都有按摩作用，而且聽說決明子還有潤通腸道、降低膽固醇、清肝明目的效用，對輔助睡眠是很有用的。”

    “好，好，奶奶會枕的。你有這份孝心，奶奶很是高興。”奶奶伸出手對著枕頭輕輕地摸了又摸。她的手背滿是皺紋了，皮膚很薄，彎曲的青筋在她的手背上清晰地凸起，不過皮膚並不像其他的老人的手那樣蠟黃，也沒有多少老人斑。

    “來。”奶奶牽起我的手，來到梳妝台前。“冬青，把妝奩拿出來。”

    “是，老夫人。”冬青拉開梳妝台旁一個古色古香的大抽屜，將奶奶說的“妝奩”拿了出來。

    天啊，這妝奩簡直就是一個小巧的化妝箱，這也太漂亮了！整個妝奩以黑漆為底，環扣漆以銅黃，中間以白色和紅色的花紋裝飾著，各種顏色相得益彰，整個妝奩顯得古典又高雅。

    冬青將妝奩的蓋子打開，接著在上麵支起了一麵長方形的鏡子。她又把匣子內的多個小抽屜一層層拉開，說道：“這是妝粉，這是黛粉，這是胭脂……”

    “這是……”我睜大了眼睛。

    奶奶笑眯眯道：“這是給你的妝奩，是前兩日我讓瑾兒買回來的。”

    我抿了抿嘴巴，一股熱流從心底湧起。在家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這樣用心地送給我禮物。我自己買的化妝品，也僅有一支唇膏。

    “別愣著，來，在奶奶旁邊坐下，讓冬青給你化個現在最流行的妝容，化好後奶奶來給你梳個好看的發髻。”奶奶捋捋我的發絲。

    “奶奶還是不要了吧，怎麽化我還是那個樣兒，再說，我怎麽能讓您幫我梳頭發呢？”

    “禾夕姑娘，老夫人的好意你就領了吧。你不知道，老夫人很久以前就盼著能給自己的孫女梳頭上妝來著，你就遂了老夫人的心願吧。”冬青對我說。

    “那好吧，冬青你可不能把我化成醜八怪哦！”

    三人哈哈地笑著。

    笑罷，冬青拿起化妝工具教我化起來，一會兒拿著個粉撲在我臉上撲來撲去，一會兒拿著眉筆在我眉上描來描去……我半眯著眼睛，嘴巴不時皺著抿著。這裏的化妝品不像平時的化妝品那樣一股化學品的味道，而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奶奶在旁邊細細地看著我，仍笑眯眯道：“奶奶老了，手不大聽使喚，不然奶奶就親手給你上妝了。不過冬青應該也化得不錯，平日裏出去上香，冬青都是和我一起去的，現在流行些什麽妝容，冬青也有所見聞。”

    奶奶繼續端詳著我的臉：“瞧這眼睛，又大又水靈，再畫上了柳黛眉，真不知要迷倒多少好男兒了！”

    “奶奶您別笑話我了，哪有這麽誇張。”雖然嘴上是這麽說，我還是忍不住想仔細瞧瞧冬青給我化妝成了什麽樣子。

    我睜大眼睛，臉靠近鏡子。其實還好，這裏的人喜歡的妝容跟平時化妝的人的妝容差不多，不用在眉間畫個大花紅，也不用在嘴唇上下點兩個點。粉底、眉、腮紅什麽的都跟平時見的差不多，隻是我不太喜歡的是，冬青給我化了個大紅唇！

    “奶奶、冬青，其實這幾天我出去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現在最流行的唇妝，叫咬唇妝。”

    “咬唇妝？那是個什麽妝？”奶奶和冬青異口同聲。

    “是這樣的，我化給你們看。”我從口袋裏抽出一塊手帕，擦去了大紅唇。腦袋裏回想著網絡上教的咬唇裝，我對著鏡子，手裏蘸著胭脂像模像樣地塗起來。

    我使勁抿了兩下嘴唇，臉轉向她們：“看，就是這樣！”

    “喲，竟還可以這樣上胭脂！真好看！”

    我齜出一排牙齒，舒了一口氣，還好不用畫大紅唇！

    接著，奶奶要給我梳發髻了。奶奶說，她要給我梳個隨雲髻。我先用梳子把自己的頭發都理順了，然後乖乖地坐著，眼睛往鏡子裏看著。

    奶奶站在我身後，輕輕地捋起我的頭發，手雖緩慢卻靈巧地將我的頭發又是擰著，又是盤著，不時插上一株小小的珠花。我的頭發不算很長，要盤成隨雲髻不容易，可即便是這樣，我的頭發仍是服帖地聽從奶奶雙手的吩咐，不鬆不散。

    過了一會兒，奶奶把隨雲髻完成了。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幾分書畫裏仕女的味道。頭上的隨雲髻如它的名字一樣生動靈轉，仿佛隨雲飄動。

    “好漂亮呀，謝謝奶奶！”我讚歎道。如果此刻手裏有手機，我一定會給自己的頭來個三百六十度的自拍。

    奶奶也會心地笑了，她似乎也對自己的手藝感到很滿意。不知奶奶是否覺得，自己還有一種“寶刀未老”的感覺呢？

    安夫人開始欣賞姝淺的刺繡手藝，因此姝淺常常和安夫人在交流刺繡，我便不能常常去找她了。想來我以後可能會更常來奶奶這裏串門吧，在奶奶這裏的時光總是很快就過去。

    舍不得弄亂奶奶盤的隨雲髻，午睡的時候我的頭都不敢亂動，生怕不小心把發髻弄垮了。美好的東西，能多保存一會兒就多保存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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