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她睜著惺忪的眸子看著素兒跟幾個專門負責打扮的婢女在她身上倒騰，玲瓏身段穿著繁複拖遝的大紅色嫁衣，頭頂金鑲玉玲瓏鳳冠，墨發高挽盤成發髻，再用龍慕翡翠玉簪子固定發絲。

    白玉八仙紋手鐲與白玉雕絞絲手鐲戴在左右手腕，素兒又拿了對鑲寶石菱花紋金耳墜為她戴上，腰間佩上金鏤孔翟紋霞帔墜子，從頭到腳頗為繁雜。

    素兒滿意道，“小姐，好了。”

    終於好了，她從天未亮就被喊起床收拾打扮，到現在已是折騰了近兩個時辰。

    睜眼望向鏡子中的自己，刺眼的紅斑還盤踞在半張臉上，在與大紅色嫁衣相互映襯下似乎沒有那麽醜陋了。

    見自交小姐眸子望著鏡子，素兒低聲道，“小姐若去了這紅斑，不知該是如何人間絕色。”

    她回過神，自動忽略掉素兒的話，隻問道，“弄完了？”

    素兒上下打量了白靈淵的穿著打扮妝容，喜笑道，“小姐這身打扮真是極其漂亮，不過等會兒出閨房門時，按照禮節要蓋上紅蓋頭才吉利。”

    她看著自己手腕上，腰間戴著的翡翠珠寶，頭上還戴著不知幾斤中的金冠，隻感被千金重量壓著。

    暗道怎麽嫁個人如此麻煩，還要代替白仙樂受這份苦。

    正哀歎著，白明滄身著正裝踏進房門，看見坐在梳妝台前的整理衣服的白靈淵，用蒼老的聲音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周圍婢女得了命令行禮後便退下。

    來人蒼老的麵容帶著一絲和善，旁邊又無別人，主動開口道，“太師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白明滄在桌前椅子坐下，歎氣道，“你雖不是仙樂，可身上終究流著白家的血，如今也算是要出嫁了，犧牲你的終身幸福，此事說來也算是為父對不起你，

    你嫁過去要事事小心，九王爺看似不涉朝堂多年，實則心機深沉沒那麽簡單，若是事情有把握便回來一趟，屆時我也好將仙樂接回來，再為你尋個好人家罷了。”

    說來說去，白明滄心中隻有白仙樂這個自小在身邊長大的女兒，反正自己與其也未有什麽感情，若不是念在白府上下六百口人命，她也不會答應此事。

    “我答應你的事自會辦到，至於之後的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靈……”白明滄還欲說什麽，卻被門外素兒的喊聲打斷。

    “老爺小姐，吉時已到，九王府的迎親隊伍已到府門前。”

    白明滄起身，將話收了回去，隻緩緩道，“吉時到了。”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走吧。”

    素兒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錦緞刺繡鳳紋紅蓋頭為白靈淵蓋上，徑直出了門口。

    看著這鮮紅的身影，白明滄眸光微閃，喃喃道，“夫人，你若是在天有靈，應能看見我們的女兒今日也算是出嫁了。”

    在素兒的攙扶下她一步步穿過白府的回廊，院子，花園，婢女在其身後提著裙擺直至她腳步踏出白府大門。

    門口石獅前停放著十六人抬的羅帳大轎，迎親隊伍足足占據了往日繁華的整條街道，鑼鼓鞭炮聲此起彼伏，遠處眾多百姓在官兵的阻攔下依舊興致勃勃的看著熱鬧。

    按照天啟王朝的禮節，在大婚當日新娘未到夫家時，是不可與夫君見麵的，就算是迎親也隻能是迎親隊伍來接，隻不過皇室的迎親隊伍太過龐大了些。

    若不是此刻街道上有士兵清路，恐怕是會被圍個水泄不通。

    莫祁依舊一身黑色勁裝，見白靈淵走了出來，便下馬行禮。

    “屬下莫祁，奉王爺之命前來迎親，還請王妃上轎。”

    這個莫祁便是最初在青樓見過那個，在青樓贏了古墨塵原本是想刺探刺探情況，沒想到還是得替嫁過去。

    在素兒的攙扶下，她抬步上了花轎，轎子四周頂邊掛著紫紅色流蘇玉墜，玉墜連接著是用深紅羅帳圍起來的簾子，粗圓的紅木由十六人抬起，讓外麵人隻能若隱若現看見轎子簾帳中女子身影。

    素兒濕潤了眼眶，“小姐，您慢走，記得來接素兒。”

    她坐上花轎後，隔著紅蓋頭緩言道，“傻丫頭，別哭了，我會回來的啊。”

    “嗯……”

    莫祁見吉時已到，示意手下人可以動身了。

    最前方迎親護衛喊道，“起轎！”

    迎親隊伍吹鑼打鼓好不熱鬧。

    花轎緩緩抬起，她隻感到轎子逐漸在移動中，到了外圍街道，越能聽見周遭百姓說話聲嘈雜。

    頭上的鳳冠確實壓的她脖子不舒服，輕緩的扭動脖子鬆了送筋骨，聽覺素來靈敏的的她此刻便聽聞人群中不同的議論聲。

    有女子大哭喊道，“不…九王爺娶妻了，還是娶的正妻……”

    周遭女子聞聲也紛紛落淚，像是找到了共同語言般。

    “九王爺……嗚…”

    “今日之後王爺便不是我們大家的了…”

    類似的聲音響起，白靈淵無法理解，不就是一個男人嗎，這些女子至於如此嗎，何況天啟王朝不管是三妻四妾的男子還是貌美的男子都多了去了。

    思及上次在酒樓也隻是遠遠的看了那古墨塵一眼，他本來長什麽樣子確實還不清楚。

    管他什麽樣子，反正自己也隻是替白仙樂先嫁過去，又不真的是她夫君。

    花轎走了半晌還未到目的地，摸著袖口寬大袍子裏的東西，暗道還好這嫁衣紅袍比起尋常衣服要繁雜得多，藏東西了旁人也發現不了。

    白府在帝京東麵方向，而九王府在西麵方向，這一迎親便橫跨了半個帝京，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花轎才穩穩當當停下。

    她頭上蓋著塊紅布，看東西不真切，隻聽得莫祁聲音恭敬道，“到了。”

    終於到了，正欲起身，想到按照禮節古墨塵不是應該來接親嗎…想到此，便沒有起身。

    耳邊雖人聲鼎沸，但過了片刻還未聽人喊要下花轎，也未有什麽動靜，便出聲問道，“為何還不下花轎？”

    莫祁望著王府門前已候著的眾人，吉時已到就是不見自家主子出來。

    隻回道，“王府的吉時還有些時辰，王爺需等到吉時時方可出來。”

    她疑惑的算了算時辰，這莫祁看著一本正經，還想糊弄她，現在都過了半刻鍾吉時。也罷，那九王爺不想出來迎娶她還不想嫁。

    片刻後，才見一道紅衣身影從王府大門不急不緩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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