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她修煉了幽冥蓮華還是別的緣故，現在似乎對這樣的溫度並不排斥。

    也許是因為人有了內力，內力在一定程度上或多或少會讓人不那麽畏熱畏寒。

    此一直通往最下方的石梯像是走了許久，仿若要直直走到地獄般。

    待走到出口門前時，身後的長明燈猛然全部熄滅。

    隨著燈火熄下，白靈淵眼前正對著的景物逐漸亮起光芒，整座石室，因為她的到來，華麗綻放。

    偌大如同地下宮殿般的恢宏建築，鐵馬銅車，陶俑鐵劍。

    成千上萬尊用泥土雕刻出來的俑整齊排排站立，手拿長矛，刀劍，栩栩如生。

    中間一條寬闊的道路石梯直直通往宮殿最裏麵的一道石門，石門高約五十米，寬約十二米，大氣莊嚴。

    隻人身處這寬闊如同宮殿般的地方內，顯得渺小又孤獨。

    不用很認真聽，哪怕是在這華麗寬大的宮殿中，也能感覺到到周遭靜謐如深潭，卻能隱約能聽見有水流聲響動。

    在這附近有水源？

    想到自己進入混沌山穀時，確實是有河流縱橫交錯，這般看來，此時她的地理位置應該已經出了混沌山穀之外。

    白靈淵抬步走進，環顧四周的陶俑與各處恢宏古老的裝飾風格。

    這裏竟有這般宏大規模的建築，而陶俑像極了在現代時所看見過的兵馬俑。

    隻是，現代時的兵馬俑是為了守護秦始皇陵墓，而這裏…這裏這般建造又是為了守候誰的陵墓？

    從這般浩大的工程可以看出，當年建造此宮殿的人從財力物力上來說，都不是尋常富貴人所能及，到很有可能是皇親國戚。

    緩步從中間的大理石道路走過，她沒有去觸碰這裏的任何一樣東西。

    在這種地宮陣法中，所放置的每一樣東西都有講究。

    很顯然這個地方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了，地麵卻不見半點灰塵，哪怕是擺放在這裏的器物都沒有半點雜塵。

    仿若與世隔絕。

    此時此刻這種詭異的感覺像是走到了陰界與陽間的交界處，透著刮骨的寒意陰森。

    待她走到大路盡頭上了石梯，偌大的石門緊閉，一眼望去，光滑得找不到半點破綻。

    走近左右看了一下，在右邊石門正中間有一處凹陷進去的如指姆般大小的凹槽。

    上前細看，凹槽不大，底部有細微凸出來的蓮花印記，恰好與佛影教的印記一般大小。

    這印記，不正式佛影紅蓮印記？

    如今這般，是不是…

    她思索著把大拇指上戴著的墨玉紅蓮戒指摘下，鑲嵌放進微凹下去的蓮槽中。

    白靈淵後退半步，緊閉著的石門緩緩上升打開，石灰飄落，小石子沿著邊緣落下，揚塵四起。

    顯然這道石門已很久沒有開啟過。

    隨著石門上升到足以讓人走進去的高度，墨玉紅蓮戒指自動從凹槽中落下，滾動進石門裏麵。

    她走進門內，蹲下身把戒指撿起，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猛烈的掌風向她襲來，她下意識的迅速躲過。

    與此同時，身後石門如萬斤沉重落下，在這如同宮殿的石洞中發出震耳的響動。

    還未來得及看清楚石門後的光景，便被莫名其妙襲擊。

    白靈淵口中輕念，頸脖間玉珠發出足以照亮四周的白光。

    一尊尊銅人排列在前，如同傳說中的十八羅漢般，在白光的照耀下，銅人身上散發出金色光芒。

    在這片刻時間，聽見石洞外仿佛有水流聲響動。

    十八尊羅漢如和尚矗立並排站在一起，雙手合十，透著威嚴強勁的力道。

    她隻看了眼前這些似乎像人，又不像是人的羅漢，鳳眸微眯思慮。

    這些銅人雖然外貌像極了身體健壯的正常人，可她一向感官靈敏，此刻竟感受不到眼前十八銅人的氣息。

    倒不是因為他們武功多高強，而是，在他們身子，自己發現不了來自人的生命呼吸的人氣。

    記得在從前了解過一本叫機關術的古書中曾看到過。

    傀儡，偃師製造，分別杖頭傀儡，懸線傀儡，藥發傀儡，水傀儡，肉傀儡。

    其中，最難製造，以及最巧奪天工的手藝，便是肉傀儡。

    肉傀儡提以人的血肉，皮膚，心髒，最後在偃師的巧妙製作下變成行屍走肉與常人無一物的‘人’。

    而既精通機關術，又頂級存在的偃師，二者相結合，方有可能製作出不僅有血肉，還有思想的傀儡。

    眼前這十八尊她感受不到人氣的銅人，顯然就是傀儡中最頂級的一種，肉傀。

    白靈淵正思慮時，眼前十八尊銅人雙手合十朝她行了一禮。

    十八人異口同聲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話落，十八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攻擊而來。

    白靈淵迅速閃過，落地在數米外，方才他們說的話中是什麽意思？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來不及細想其中意思，招招要命的攻勢朝著自己攻擊過來，在這個陌生封閉的環境中，隻得迎戰。

    一天一夜時間過去。

    佛影教，混沌山總壇。

    古樓大廳中，一佛影教弟子跪地稟報。

    “師尊，弟子等前去寒山庵查探過，那裏已變成一片廢墟，而寒山庵所有人的屍體都被完好安葬。”

    夏鑄九端坐於上位，胡子花白，皺紋滿麵，已是老得猜不出年輕時的模樣。

    目光滄桑深沉的望向下方時，慈祥又透著幾分威嚴。

    老者想到關於寒山庵被燒成一片廢墟，遇害的人都已下葬的事，不難猜出是白靈淵所為。

    隻是想到一個女子年輕時的嬌俏容顏，心中有一絲心酸閃過。

    那個時候錯過了，便是永遠。

    “你們此番前去查探，就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

    “回師尊，在您說的後山，我們雖沒有發現敵人留下的痕跡，可發現了一個人。”

    聽此，夏鑄九也未抱太大希望，隻道，“什麽人？”

    “一個像乞丐又不像乞丐的年輕男子，我們抓住他問話時，卻知道了他是來寒山庵找姐姐，還說他姓落。”

    “落？”老者思慮起落白也姓落，從之前的聊天中還知道落白也叫白靈淵，又道，“人呢？”

    “弟子等見他不會武功，也沒有可疑之處，便放了此人，此人現在還在寒山庵附近討飯。”

    夏鑄九思來，姓落，又在寒山庵附近找人，極有可能是在找落白。

    “你們去姑蘇城寒山庵把人帶來，切記，不可傷人。”

    “是，弟子等這就去。”

    老者目光沉沉，算來，那孩子已去了織龍洞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過裏麵的關卡。

    若是有幸走到最後一關，那便是她的福氣，也是整個佛影教上下的幸事。

    待把佛影教徹底完全的交出去後，他也應該去寒山庵看看某人，這麽多年了，想見卻又一直不敢見。

    當年的事情，已如雲煙消散，記得那件事的人都已不存在於世上，現如今，也隻剩他這把老骨頭了。

    陽光普照，墨綠的山川樹林連綿不絕。

    織金龍洞，暗黑石門後，那道素色身影還在與攻擊的銅人纏鬥。

    白靈淵靠著頸脖上發出的白光看清周圍銅人對這幾猛烈攻擊過來的招式。

    她額頭冒著細汗，一天時間與這些銅人纏鬥，早已感到身子有些疲倦。

    自己是人身肉體，而跟自己戰鬥的是傀儡銅人，這無休止的打鬥，對於傀儡來說是不會感到疲憊。

    拔出七星龍淵劍刃應付攻擊招數，發現對麵銅人似乎知道這劍的厲害，所以隻是專注於攻擊她，而不讓劍碰到。

    反而是在自己拔出劍打鬥時，發現銅人的攻擊變得更加猛烈，似乎招招要她的命。

    白靈淵手中緊握七星龍淵，額頭冒出巨汗應對十八個人。

    饒是鐵打的身子，在十八個不知道累的傀儡纏鬥下，也扛不了多久。

    她的劍刃摩擦過某一銅人的頸脖卻總是差那麽分毫。

    憑借著光線找出每一個攻擊自己的招式破綻，招招帶著殺意，明明之前這些銅人隻是用招式與她打鬥，沒有這般殺意。

    自從自己拔出劍刃那一刻開始，這些銅人明顯變得像打了雞血一樣，不見血不甘心。

    想起剛開始攻擊她時，眼前十八尊銅人說的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個意思不是外界讓惡人回頭是岸的意思，而是讓她不要用武器，單用招式跟他們過招，才有可能過他們這一關。

    是不是這樣試試就知道了，白靈淵迅速把手中劍刃迅速收到劍鞘中，掛在腰間。

    果然，沒有了刀劍的寒光，十八尊銅人的招式相對來說要收斂了許多，至少沒有那麽濃的殺意。

    看來這關是考驗，並不像前幾關一樣，目的是在於要闖進來人的命。

    最後這一關不是要人命，那是為了什麽？

    白靈淵與眼前是十八尊銅人纏鬥著，某銅人左邊攻勢過來，而右邊銅人的攻勢相對會弱些。

    像是一種相輔相成的攻擊招式。

    左手應接而下，招招打中，卻又不足以傷害到自己。

    淩厲的眸光在十八人招式中找著破綻。

    腦海中靈光乍現，慢著！

    為何他們的招式跟自己所學的幽冥蓮華與五雷天心法相似。

    察覺到這一點不對勁，她仔細觀察著銅人攻擊的招式動作，招招精準。

    倒不是說內力有多渾厚，隻是他們僅憑那強橫的體格與精準的招式，在自己不動用內力的情況下，就能完全壓製自己。

    這顯然是根據她從一開始使用出來的招數模仿而成。

    這些人隻能被稱作傀儡，而不能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像是獲得了某種設定才會如此。

    白靈淵這番分析下來，她倒是覺得眼前這十八尊銅人明顯沒有太大的惡意。

    除了剛才拿劍打鬥外，這種招式以及傀儡的設定，更像是…更像是在考驗她。

    又或者是試探自己對抗的招數，然後模仿，更精準的壓製自己。

    既然他們是在模仿她對打，那招式的一切都來源於她自己。

    換句話說，這些銅人更像是一麵鏡子，讓她看清楚如今武功心法還有什麽缺陷的鏡子。

    這十八尊銅人就像是自己武功招式破綻上的指明燈，而她要做的，也是學他們招式中的精確性來應付。

    這樣，自己所學的五雷天心功法跟幽冥蓮華招數將會在短時間內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原來這一關的目的不是要阻撓她前進的路，而是為了提高她的內力武功。

    製造出這十八個銅人的創始人，也是希望闖過前麵兩關要做佛尊的人，在今後的日子裏不論遇到什麽都能走得更遠。

    帶領整個佛影教走得更遠。

    難怪在她進入混沌山第一天，夏老就讓她來織金龍洞接受挑戰。

    也是看出了她雖然內力醇厚，但對於武學的了解還達不到一個極高的層次，所以才讓這十八尊銅人來磨練她。

    如果猜測得沒錯，她要做的，就是將每一尊銅人的招式，精準到位，再打回去。

    邊應付著一邊想著，白靈淵迅速後空翻過，遂即接招輪流攻擊而來的銅人。

    每一個銅人都不會相同時間一起上，隻會兩人分九組接二連三朝她攻擊過來。

    雖然看似是十八人同上的局麵，可在之間與之纏鬥的人卻是能發現有眨眼間的緩衝時間。

    白靈淵利用著這瞬間的緩衝時間思慮，記住了每一組銅人攻擊的順序招式。

    現在隻需等到下一輪攻勢過來，將招式一一打過，說不定銅人就不會再攻擊。

    按照這個想法，她以銅人使出的招式來應對銅人。

    一輪過後，發現銅人還在攻擊，並沒有行得通。

    兩輪過後，銅人的攻擊招數力道明顯弱了許多。

    待第三輪。

    白靈淵每打一組，攻擊過來的銅人招數僵住，像是被觸動了某種機關一樣。不再動彈。

    看見這個，她就知道推斷得沒錯。

    接下來所有銅人皆被白靈淵翻手旋轉過的招式給定住。

    直到攻擊而來的銅人都定在原地時，她眸色定定掃過這十八銅人。

    發現這些傀儡就算是被定住，各個人擺出的不同招式也是源於幽冥蓮華與五雷天心功法。

    每一招都拿捏到位，即使是定住也能感受到哪種招式間所散發出來的強勁的力道。

    白靈淵忽然明白，原來這十八尊銅人就是她所用招數的反映。

    從最開始不夠準確的招數，到現在銅人所定位擺出來的招式動作，二者前後相差區別極大。

    也正因為她達到了銅人模仿招數的極限要求，所以這些銅人才會停止攻擊。

    而她也感到，經脈在打鬥這段時間氣血變得更加流暢。

    隻是不知現在自己的武功招式相對於旁人來說，達到一個什麽境界了。

    “多謝。”

    這話顯然不是對麵前聽不懂人話的銅人說的，這十八尊銅人不過是得到了原先創始人的設定。

    能創造出這樣的比活人更厲害百倍的傀儡，這佛影教的創始人著實不簡單。

    白靈淵思來石洞裏麵走去，穿過十八尊定著的銅人。

    頸脖上的玉珠光亮逐漸明亮了許多，她走到石洞最裏麵，聽見水流的聲音越來越響。

    隨著她走近緊閉著的山門，外麵水流的聲音響動，山門像是有感應般，緩緩上升打開。

    外麵的陽光猛然照射進來，眼睛長時間在黑暗中忽然有些適應過這種刺眼的陽光。

    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水流聲，眼前的寬大瀑布飛流嘩嘩落如下方浩蕩寬闊的河流。

    河流幽綠深藍，仿若不注意就會從深河間冒出什麽怪物把周圍所有事物吞噬掉。

    在金色耀眼的陽光下，瀑布濺射出來的說話散發著灼目的光芒，用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來形容亦不為過。

    白靈淵走出石門，身後石門遂即落下。

    她眯眼望向外麵風景，斜陽的餘輝灑滿大地，山川秀美，令人心曠神怡，河流湖水似海般波瀾壯闊，襟三江而帶五湖。

    偶有飛鳥群飛而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如此，她便算是過了織金洞的所有考驗了嗎？

    這織金龍洞的考驗說難也不難，說不難對於不懂陣法的人來說確又是極難。

    就像是途徑那座宮殿時，若是不懂的人碰了什麽東西，估計可能會引起別的麻煩。

    畢竟那個宮殿中，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陰氣，那種感覺就像是離地獄隻有一個恍然的空間。

    既然過來了，也就不再多想。

    伸個懶腰舒展舒展筋骨，意識微動，頸脖間玉珠光芒暗淡而下，白靈淵身子逐漸淩空而起，飛身而上。

    她斜眼往身下看去，瀑布懸崖上遍布怪石嶙峋，在水流的長久衝擊下逐漸變得光滑。

    而眼下寬闊幽藍的河水中，似乎有一個極其龐大的暗影遊動。

    身子懸在高空中往下方往了一眼，直覺告訴她，這一望無際的湖水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即將破水而出。

    白靈淵隱隱感覺到河水中絕對還有什麽東西，卻是沒有什麽危機感，眉頭輕皺握緊身後腰間掛著的七星龍淵劍柄。

    嚴陣以待。

    這水中奇怪的東西要是換做人在地麵上，定是無法輕易看見察覺。

    可是她現在身處上空，能清楚的看見那碧綠的湖水湧動下，由於水底東西在遊動，所以湖水顏色有些會也別深，變成墨綠色乃至深黑。

    －－－－－－題外話－－－－－－

    ——

    文中提到的，建造織金龍洞的人，在作者君另外一本文《權謀之暴君滾下榻》中。

    看過《權謀》的親，悄悄告訴你，這佛影教是帝子淼的女兒所造，也就是《權謀》古墨離女主角的孫女。

    看完本篇無聊的親，可以去看看噢，不會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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