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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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白靈淵準備迎戰,以為此水中不明物體會破水而出時,那水下龐大無比的影子卻逐漸變淡。

    不過隻片刻,她便看見那深湖中遊動的龐大暗影在消失,似乎是下沉到水底深處並無惡意。

    見此一幕,不禁頗有些疑慮,但既然在其不明物體身上感應不到惡意,便也不必主動挑起戰鬥。

    畢竟自己體力已不知在織金龍洞堅持了多久,過了這麽久,倒是感覺不到有多餓,也沒有感覺到口渴。

    也不知這一切是不是玉珠賦予自己的能力,在她感到身子疲憊時,卻又不讓她因為沒有進食而餓死。

    自從練功後體內有了內力,好像真的比起常人在各方麵都經得住扛,省事許多。

    白靈淵此時卻不知道,這番境界唯有修煉到一定功力的人才會有。

    普通練功的人,最多也隻是身體強壯,能挨住小病小痛。

    像她如今這樣的,世間極少有。

    這道素色身影飛身往最上空而去,身影直上山川頂端,山河日落,雲層被夕陽染紅,層層疊疊。

    雲霧繚繞,仿若置身人間仙境,萬物蒼茫盡收眼底。

    此時,卻是能看見整片混沌山脈,層巒疊嶂。

    總壇的山穀從這般高空往下看,已變得渺小起來。

    欣賞著這番靜心風景,白靈淵目光不經意望向瀑布處,瞥見在寬大壯闊的瀑布旁邊,有一條山穀溪流。

    而這處山穀溪流遠離混沌山穀直圍繞在外圍通往織金龍洞背後。

    方才沒有注意到這條延伸下來的溪流,織金龍洞從頭到尾都讓她感到不簡單。

    不論是最開始的布陣格局,還是現在已安然穿過洞內出來。

    心中總感覺這條溪流絕不是貿然出現在格局講究的龍洞外,說不定…有別的考驗是需要她所去發現。

    思來,反正現在回混沌山總壇都會路過那個地方,不如順路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奇怪之處。

    白靈淵飛身而去,她素衣飄然,身影在空中留下一抹弧度。

    蒼窘之下,不起眼的素衣身影飛身而下,白靈淵仿若神人臨世。

    飛越過瀑布河流,她緩飛身懸空在溪流峽穀之間。

    夕陽斜照透過霧氣光線,山穀之中,穀縫狹隘,碧綠的水草搖蕩。

    往內飄然而去,墨藍幽幽,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深潭兩邊玉石板上青苔叢生,直通山穀幽道暗處。

    峽穀水流之間她所行的通道,無風自涼。

    半晌後,白靈淵穿過峽穀直到最裏麵不見天日的地方,已然到了暮色降臨之時。

    往前看去,隱約可以看見還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山洞在前方。

    而山洞中除了散發出的透骨涼意,隱約可見點點星辰光亮,想來可能是鍾乳石之類的石頭。

    飛身往前去,落地後打量起四周,整個山洞散發著無盡涼意,皆由不知多少年的寒冰凝結而成。

    參差不齊的石壁上生長著淡紫色的水晶,水晶外凝結著厚厚的冰塊,

    白靈淵對著手心哈了一口氣,先前就算是在闖關時陶俑殿中所感受到的刮骨寒意,也未像這般刺骨冰涼。

    頂著這股寒意朝裏麵走去,洞穴中的冰晶自然散發出一陣足以引路的白光。

    寒氣森然,她走到一道厚厚的冰晶石門前,石門旁邊有一塊凸出來格外引人注意的紫水晶。

    在這全是白晶玉石的地方,有這一塊紫水晶,顯得很是突兀。

    思慮著按在紫水晶上,水晶凹陷下去,陣陣冰寒的霧氣從緩緩打開的冰玉石門中冒出。

    寒氣逼人,像是多年未曾開封啟動過的機關。

    隨之而來的,還有透心的涼意。

    這種涼意逼得她不得不調動體內內力護住心脈筋骨,從而才能繼續往裏走。

    如同水晶宮般的洞穴彌漫著絲絲陰寒的霧氣,白靈淵打量起洞穴內的格局。

    寒冰未化,堅固如鐵,即使是在這般夏時的天氣季節,依舊保持著冰塊的形態。

    而且這些寒冰像是已堆積了好幾百年,寒氣陰盛。

    踏步走進,薄霧繚繞之內,仿若有一整塊寒冰玉石突起,在這山洞中格外引人注目,隻是距離太遠還暫時巧得不真切。

    她頗為警惕起四周,走近中央放著寒冰玉石的位置。

    待走了幾步,才隱約看見在其間好像躺著個女子模樣的人。

    在這種寸草不生極寒之地怎麽會有人?

    白靈淵自然散發出一陣內力氣息,身周白霧被撥開。

    這般走近,她才看清楚,用玉石寒冰鑲嵌著的冰棺內,躺著一名錦衣華服的貌美女子。

    女子年紀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雲髻高挽,衣物上琳琅配環,雪膚臉頰跟露來的纖纖雙手有薄冰覆蓋。

    就這般靜躺著恬靜溫婉,姿容絕色,豐盈飽滿。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

    女子雖若真人,卻毫無半點生命氣息,此刻隻像是睡著了般,躺在冰棺之中。

    若不是因為沒有動彈,她還真當人隻是睡著的,而不是生命已經逝去。

    隻是不知,這般姿容足以撼動天下的女子在最美好的年華死去,又被人送到此處冰封,是為何?

    白靈淵鳳眸望向冰棺中躺著的女子,細想之下,這女子被冰封在混沌山穀附近,與佛影教會不會有什麽關係?

    想起闖關時看見的陶俑殿,裏麵的格局確實像是在守候陵墓,想來,極有可能是在守候眼前這個女子的陵墓。

    可地宮洞穴與這個地方相隔的距離極遠,在陣法以及陪葬格局上來說,都不合理。

    隻是為什麽這名女子死了會藏在這麽隱秘的地方,而不是直接下葬。

    思慮著,白靈淵打量起四周,除了不會融化的寒冰冰牆,並未有什麽不妥之處。

    這寒洞裏著實冷,也不知道這具像睡著了的屍體在這樣極寒的環境中保存了多少年。

    既然這處隻是此女子的墓穴,那她也不便多留。

    白靈淵原路返回,她縱然心中頗有不解,也沒有再細究其中原因。

    或許這個女子已死多年,往事早已化作雲煙散去,她也沒有什麽興趣去了解。

    當務之急,先回混沌山穀,做接下來應該做的事。

    走出白霧彌漫的冰晶石門,按下門外的紫水晶,門便關上。

    仿若她從來沒有來過一般,那冰晶中的女子就這樣永遠安靜的沉睡下去。

    看著手上戴著的墨玉紅蓮戒指,白靈淵易容皮掩蓋著的平凡麵容,散發出與容貌格格不入的懾人風華。

    佛影教,佛尊。

    ……

    暮色時分,混沌山穀總壇。

    俊秀高瘦的男子被觀音用繩子綁著帶入山穀石路中。

    觀音妖嬈的身姿在前,回頭看了一眼穿著破爛卻俊秀貌美的男子,認不出出言調戲。

    “小郎君,你叫什麽名字呀?”

    跟在後麵的年輕男子瞬間紅了臉,隻跟在後麵走著,低頭不去看前麵說話女子。

    “我…我姓落。”

    “姐姐我知道你姓落,我們佛尊也姓落,還有一個也姓落,隻是不知你叫落什麽?”

    跟著走路的清秀男子猶豫說道,“落小源。”

    觀音轉頭,輕功閃過靠近落小源,眉眼如絲看著他,口中輕念。

    “小源?”

    落小源對於眼前這個妖嬈風姿的姐姐顯然很懼怕,身子僵住不敢動,滿臉嚴肅。

    “嗯。”

    觀音在落小源臉上輕撫一把揩油。

    轉而扭頭走路說道,“喲,別怕嘛,姐姐又不會吃了你,放心,姐姐我早就不幹拿人一血的活了。”

    一……一血?落小源臉色一抽,看說話女子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中鬆了一口氣。

    這個外人口中的佛影教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竟然有這樣不把世俗規矩放在眼裏的女子。

    也不知道姐姐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二人穿梭在林間往山穀內走去,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已是走了一刻鍾。

    落小源回想起觀音的話,他想起記憶中救了自己的女子,望向前方帶路人。

    “請問觀音姐姐,我要何時才能找到要找的人?”

    觀音往前走著,聲音媚然傳來。

    “你說的是佛尊,佛尊前日去闖織金龍洞,今日這個時辰,應該也快到了該出來的時辰了,不過…”

    “不過什麽?”

    觀音惆悵道,“不過不知道佛尊能否安然無恙出來,聽天由命吧。”

    落小源一聽此言急了,腳步加快,“姐姐,我們走快些,你快帶我去那個什麽洞。”

    “你以為那個洞是人都能進啊?洞口現在還守著一個姓落的,你倒是可以跟他在一處等等。”

    聞言,身後男子疑惑,還有一個姓落的?難道是姐姐的親人?

    遂即忙緊跟上去,“快走快走!”

    觀音被忽然推著走,什麽時候她變得這麽沒有殺傷力了,和孩子是不是對佛影教有什麽誤會?

    無奈二人隻得往前走著。

    觀音帶著落小源走進了佛影教總壇,落小源被混沌山穀中的景色震得目瞪口呆。

    直到一路走到高台上的洞穴風口處,便看見有一男子蹲身在洞口等待。

    除了觀音端來吃喝的東西,落北已在洞口等了三天兩夜。

    而在落北旁邊,還站著一英姿颯爽的貌美女子,正是剛加入佛影教的尤倩倩,左手腕處的殷紅蓮花印記格外引人注目。

    尤倩倩看著洞口蹲著的男子,說道,“喂,我聽他們說你叫落北。”

    落北不理會說話的女子,隻一眼望著漆黑的洞穴口。

    尤倩倩知道眼前男子不愛說話,先前隻當落北是落白身邊的跟班,後又聽文殊說落北是落白的弟弟。

    既然是弟弟,那就更要把關係弄好。

    複又試探道,“落北你好,我叫尤倩倩,跟你一樣在等你哥哥,不過我有點好奇,為什麽你跟你哥長相區別這麽大。”

    確實,在白靈淵易容皮的掩蓋下,不知情的人都以為她隻是一個平凡長相的男子。

    與天生俊顏卻萌新的落北在外貌上比起來,差了不是一截。

    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想著,一個空有其表無實力,一個實力爆棚在別人看來卻長相平平。

    隻是眼前男子總是不理會自己,莫不會是個啞巴吧。

    落北麵無表情抬頭望了說話女子一眼,隨後看見在尤倩倩身後石梯走上來的二人。

    正是觀音跟落小源。

    觀音似是對落北跟尤倩倩在此感到習以為常,領著身後清秀男子,她妖嬈著身姿走近。

    “這個也是來找佛尊的,姓落,落北你又有伴兒了。”

    落北視線望向觀音身後,看見是一相貌清秀的男子,又聽見此人姓落,幾天來頭一次說話。

    “你姓落?”

    落小源看向眼前與自己說話的英俊男子,察覺對方沒有惡意後點頭。

    “嗯。”

    尤倩倩聽見落北說話,略有些氣腦插話,“原來你不是啞巴!”

    “誰告訴你我是啞巴。”

    落北話音剛落,不再看說話女子,隻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俊秀陌生男子。

    “你叫落什麽?”

    “落小源。”

    落北撓頭,記得自己也從來沒有聽姐姐說過,還有姓落的親人或者什麽。

    不過他跟著姐姐時間也不久,說不定此人還真跟姐姐有關也說不準。

    想到這些,落北友好道,“你過來,我們一起在這裏等。”

    落小源輕應聲走近,看著那狂風肆掠的黑暗洞穴,麵露擔心。

    “姐姐就是在這裏麵嗎?”

    落北點頭,“嗯嗯。”

    “那會不會有什麽危險,進去了多久?”

    “好久了……”

    二人一見如故的開始討論,旁邊尤倩倩聽見早已驚了神色。

    她不由得問道身側無所事事的觀音。

    “他…他們口中說的‘姐姐’是誰?”

    觀音聞言,像看傻子一樣看了問出這句話的女子一眼,悠閑出言。

    “佛尊啊。”

    “佛尊?你們佛尊不是落白嗎?怎麽變成女的了?”

    “哦,對了,之前忘記告訴你了,我們佛尊就是女的。”

    得到觀音肯定的回答,尤倩倩還是不相信,神色一愣。

    “不,不可能啊,在武林大會上,落白他…”

    “哎,打住打住,你現在是佛影教的人了,要尊稱佛尊。別落白不落白的稱呼了,按照教規,這樣稱呼佛尊,是會按照教規重罰的,先記你一次過。”

    尤倩倩正了神色,帶著幾分不確定。

    “那你肯定的告訴我,佛尊他究竟是男,還是…女。”

    觀音看著尤倩倩問出這話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就好像是在問,對與她來說極重要的人一般。

    難道武林大會時,尤倩倩戰敗喜歡上佛尊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很有可能是這樣。

    自己若是告訴尤倩倩,佛尊是女的…是不是有點缺德了。

    思來想去隻得道,“這個…男的還是女的,這重要嗎,我佛影教的佛尊從來就是用實力說話,不分男女。”

    從這句話中,尤倩倩已是能猜出個大概,在沒有得到最後的答案前,卻還是在自己欺騙自己。

    “你們說了不算,我要等佛尊出來的親自問她。”

    觀音心中輕吐一口氣。

    “行,到時候你自己問佛尊吧,省得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你。”

    “……”聽了這話,尤倩倩心中更加忐忑,若是女子,那她…

    此時地麵洞口落北跟落小源二人熟悉的聊著天。

    落小源滔滔不絕的說自己是如何從帝京來到姑蘇,又是怎麽找到寒山庵,發現那裏是一片廢墟的。

    而落北則難得主動告訴落小源,寒山庵發生了什麽,又為何被燒成一片灰燼。

    落小源聽後,心中難過的同時,又聽落北說起他是如何被救起,又是如何跟著白靈淵到這兒的。

    二人認真的閑聊著,早已把旁邊站著的兩名女子忘得一幹二淨。

    暮色時分,夜色逐漸暗沉下來。

    落北跟落小源肚子開始咕嚕叫起來。

    落小源問道旁邊蹲身的男子。

    “這裏哪兒有吃的啊?”

    “吃的?”落北話落眼巴巴看著不遠處站著一直被冷落的觀音,“要吃的。”

    觀音滿頭黑線,麵色平靜過後瞬間火冒三丈。

    “要吃的自己去吃去!老娘不伺候了!”

    說完觀音轉身走下高台,不再理會餓肚子的二人。

    落北見人走了,望了一眼黑洞風口,見人還沒有出來,又看著小源。

    “我知道吃的在哪兒,你跟我來。”

    落小源猶豫著,“可不是還要等姐姐出來嗎。”

    “嗯…我在這兒等了兩三天了,姐姐還是沒有出來,先去拿點吃的,讓她在這裏等。”

    說話間,落北手指指向旁邊站著的尤倩倩。

    “她?行嗎?”

    “嗯,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反正我在這兒等的時候,她也在這兒等,而且話多得不得了。”

    二人邊走邊說著,直接忽略旁邊尤倩倩的情緒。

    尤倩倩握緊手中劍,想到觀音剛才的話已心亂如麻。

    “你們兩個要去吃飯就去!哪兒來這麽多廢話啊。”

    落北跟落小源說話頓住一秒,直接無視冒火女子,隨後走下高台石梯。

    細小的討論聲音傳入尤倩倩耳中。

    “你看我說吧,她會在這兒等的,我們快些去拿些吃的回來,免得姐姐出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你跟我。”

    “嗯嗯。”

    尤倩倩看見二人走遠,才雙手垂下,坐在高台地上遙望著天空,目光惆悵。

    他是女的。

    回想起武林大會比賽時眼中男子的那般風華,不管別人怎麽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是個女子。

    她要親口問,聽那個人親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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