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至高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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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北看見這陣白光,以及空氣中浮動的強大力量,記得不久前在寒山庵後山山洞之中,也出現過這般場景。

    懸崖山穀之中,來往忙碌著明日加冕大典的各個佛影教人,皆是看見了從古樓正大廳屋子中發出的白光。

    原本已經休息下的老弱婦孺,均帶著敬畏的神色從窗戶外望去懸崖古樓之上。

    那是他們生活在這裏的人不能輕易上去的聖地。

    隻有四菩提使,以及教主帶著的人方可上去。

    “老教主這是…這是把畢生所學全部傳給那即將登位的佛尊了嗎?”

    處於古樓山下的司徒徽見此,唇角揚起無奈笑意。

    好在他把學術上的東西跟師尊學了個透徹,武功心法什麽的足夠了解卻是不會。

    早些年師父過百歲生日時,說想傳給他,自己對打打殺殺的終究沒什麽興趣,也就婉拒了。

    說來,他還是喜歡鑄劍陣法什麽的,今日師父把功力傳出去了,也算是完成了多年的一個心願。

    落白,落白,女子。

    懸崖古樓大廳中,白靈淵沉澱下丹田內的一口濃厚的氣息,鳳眸微睜。

    不過這一刻鍾不到的時間,眼前老者便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把百年功力傳給了她。

    “師伯為何將一身內力傳於弟子,弟子已有百年內力作為基礎,亦不會吃了旁人的虧去。”

    老者此刻靜坐在上位,像是完成了什麽心願一般,收手,長歎一口氣。

    “很久之前,我想把畢生所學傳於徽兒,可他隻對布陣鑄劍有天賦,在武學方麵也一竅不通。我也怕把內力傳給他後,他沒有基礎從未導致走火入魔。

    而你則不同,你的骨骼體質天生就有一種能把力量化為己有的能力。

    既然你已選定為佛影教至高無上的佛尊,便有義務承受這份我的禮物。

    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責任,師伯希望你,今後能負擔起造福蒼生的責任,而不是讓佛影教一直是世人口中的魔教,你是個聰明孩子,師伯知道你懂。”

    白靈淵聽得上位老者這番苦口婆心的話語,感受到自己體內與先前師父所傳的內力迅速相融合。

    也許,這就是他們所修煉功法的互補性。

    雖然師父臨終前隻是把這墨玉紅蓮戒指交給自己沒有細說,可自己知道,不管是師父還是夏老,都從心底裏希望佛影教振興。

    成為造福百姓,受百姓承認的宗教,而不是江湖各派口中的邪教,魔教。

    “師伯放心,弟子,謹遵師命。”

    “你師父被人所害之事,已有頭緒,明日加冕大典過後,你暫且先不必管佛影教中事物,去天啟帝京,查清楚此事。”

    帝京…師父以及寒山庵遇害一事,難道真的跟帝京中人有關?

    “是,師伯。”

    “現在普賢他們查到的線索是在帝京,不過也不可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帝京來找,我懷疑,除了帝京中人外,還有別的神秘門派參與,此去多加小心。”

    別的門派參與?

    在如今江湖中,除了五大正派外,還有隱秘的教派嗎?

    看來這個世界遠遠比世人所知道的更加寬廣。

    “弟子,謹遵師命。”

    夏老放心點頭,“如今你這般我也就放心了,你九泉之下的師父也放心了。待你離開佛影教後,教中事務便交給徽兒打理。我這把老骨頭,也得去姑蘇城逛上一圈了。”

    “師伯您若是出了混沌山穀,會不會引起正派的注意,招來危險?”

    畢竟現在眼前的老人,把百年內力傳給了她,就變成了個普普通通的老者,若是去寒山庵探望師父墓穴時,又出了什麽事……

    老者擺手,似是並不在意此事。

    “你放心,如今江湖正派這些人,不知道我長什麽樣子,我常年深居在山穀之中,他們不會發現,況且,也還有手下人暗中保護。”

    “既是這樣,那弟子多少放心些。”

    她不知道夏老與已故的師父生前有什麽恩怨糾葛,要等到其中一人死後才去看望那冰冷的石碑。

    陰陽相隔,縱然是見到了又能如何?隻能給還留在世上的人無限遺憾。

    夏老說夜深困乏,便獨自走回了屋內。

    待白靈淵走出門外,把門帶上,發現司徒徽站在門外廊道不遠處。

    剛才夏老把功力傳給自己的動靜,他應該已經知道了,現在等她,是不是覺得心中不公,想要討個公道。

    算了,反正自己有之前師父傳的接近百年的功力。

    而現在夏老所傳的功力又有整整一百年。

    現在若是司徒徽想要,便傳給他去,再幫助他把內力化解開,畢竟他才是夏老真正意義上的徒弟。

    司徒徽轉頭望向她,露出如清風般的笑意。

    “佛尊。”

    白靈淵抬步走過去,佛影教多年來都是司徒徽在打理,說來剛剛接手這個教派,在一定意義上需要司徒徽的扶持。

    而且,對於司徒徽,她也抱有一種以陣會友的真誠。

    “私下,你大可叫我落白。”

    男子聽言讓他直呼其名,目有星辰般望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依舊還不相信,不再有過多拘束。

    “落白,你…是女子?”

    白靈淵納悶,怎麽她自從織金龍洞出來,先有尤倩倩問自己是不是女子,又有司徒徽再問。

    無所謂回答道,“嗯,女子,怎麽了?”

    司徒徽像是確定了什麽般,笑而不語。

    “那這張臉不是你的本來麵貌吧?”

    她聽此言,就知道眼前男子現在有這一問是文殊跟觀音說的,隻是自己也沒有什麽好隱瞞。

    “不是,不過既然來了佛影教旁人看見是男子,在武林大會上也是以男子身份贏的,佛影教徒眾多,一時說佛尊是女子,也難免生出許多麻煩。”

    其實她心中是擔心自己若是以女子身份繼承佛影教佛尊之位,那當日古墨塵跟宇文燁已經有所懷疑,也知道她是落白。

    世人口中的魔教即將擁立佛尊,此事一定會傳遍天下,而江湖中人在武林大會上早已知道。

    今後還不如以男裝示人來得簡單方便,從今以後,在江湖上以落白的身份活著。

    司徒徽道,“無礙,我佛影教立世數百年,佛尊隻出過兩位,向來不論男女,能者居之。”

    “嗯。”

    男子見白靈淵神色淡淡的模樣,想起之前討論的學術陣法,心中已不僅僅是讚賞那麽簡單了。

    “隻不過,我沒想到,精通玄學八卦,天時布陣的人,竟然是個女子。亦是今後佛影教的佛尊,實在不得不讓我司徒徽佩服。”

    司徒徽此話說得心悅誠服,對眼前人的欣賞溢於言表。

    白靈淵知道,在這個世界,縱然是民風開放,或多或少還是對女子不能有完全平等的對待。

    哪怕是在現代那個人人提倡男女平等的社會,對女子也還是有許多不公平的地方,何況這是古代社會。

    “你又何不是讓我欣賞,所以,你現在說的,也正是我要說的。”

    畢竟在這個世界要遇到懂玄學陣法的人,很難。

    好在此人是佛影教代教主,今後經常相處的人,她做這個佛尊也不會那麽無聊。

    司徒徽聽言,二人相視一笑,知音難尋。

    “那便是多謝佛尊讚賞了。”

    “沒有旁人的時候,你還是喚我落白,畢竟,我受了你師父的百年功力,你若是想…”

    司徒徽擺手,爽朗笑道,“不必如此說,你如今貴為佛尊,那便是你應得的,何況,我也並不想學武功,這輩子隻想安安靜靜守護好佛影教。”

    回廊遠處,落北跟小源還在等著白靈淵,看見白靈淵跟司徒徽走過來,便笑著上前喊姐姐。

    幾人走到另一邊古樓安排的住處。

    暮色星空,山風習習,水流瀑布,薄霧繚繞。

    她來到安排好的房間中,看著房間中古老華麗,而又寬敞的布置,走過去坐在床沿窗戶前。

    放下七星龍淵,沉澱下心靜試探著自己體內的內力真氣。

    原先的內力果真極好的將後來的內力完全融合。

    當白靈淵更進一步試探她體內的內力時,發現經脈之間流動的那股強大蠻橫的力量。

    她腦海中開始默念五雷天心訣的心法武功。

    無上玉清王,統天三十六,九天普化中,化形十方界。

    披發騎麒麟,赤腳履薄冰,手把九天,嘯風鞭雷霆,能以智慧力,攝伏諸魔精,濟度長夜魂,利益於終生。

    如彼銀河水,千眼千月倫,誓於未來世,永颶佛影教。

    先前練功隻著重修煉了幽冥蓮華,五雷天心訣這般細琢磨起來,更像是道家功法。

    五雷分屬五髒。五髒之氣攢聚,會聚為一,方能達於大道,掌握五雷之妙用。

    此稱作攢簇五雷,亦即是指雷法內功修煉達到五氣朝元的境界。

    白靈淵靜坐順氣,這五雷天心訣,並無特別多的招式,與幽冥蓮華有極大區別。

    說來倒更像是對自身體質的一種蘊養,對周圍世界花草樹木的細密敏銳感知。

    懸崖古樓之下來往佛影教弟子忙前忙後準備加冕事宜,一切事物都在這般如夢似幻的風景中塵埃落定。

    次日清晨,白靈淵輕吐出一口濁氣,精神頗好。

    旭日東升,斜陽初照,混沌山穀,北方山口,古樓懸崖之後,盤龍洞。

    佛影教總壇上下數萬名戴著花紋麵具的弟子匯集於洞口外空地青玉石廣場。

    潔白的羊絨毛毯鋪地,直延伸進二十來米高的寬大洞口。

    觀音將佛尊華服送來,純白的華服上繡著繁複古老的文字,金絲銀線刺繡相互交錯繡為繁複的神聖圖騰。

    純白的素衣寬大常服讓人分不清是男裝還是女裝,卻帶著不可侵犯的聖潔。

    白靈淵沐浴完後,身穿純白男裝素服,袖口衣襟處皆繡著黑色繁複古老文字的圖騰,玉簪挽起墨發。

    即使是易容皮掩蓋,從側麵看,也依稀能看見那菱角分明的優異骨相。

    好在佛影教的佛尊加冕大典不像皇室大婚那般複雜,隻需換身衣服隨意些便可。

    走出古樓房間閣樓的木門,鳳眸遙望著整片混沌山穀。

    教眾密密麻麻整齊有序的排列在古樓右方盤龍洞外,一直到古樓側後方不容易看見的地方。

    那盤龍洞她剛來時倒是沒有注意到,如今回想起來。

    山穀正中間的黑洞,更像是陣法中的死門,而盤龍洞的所在,便像是生門般存在。

    雙門皆可進入織金龍洞地宮,但是,夏老卻讓司徒徽帶她從死門進,真乃用心良苦啊。

    意念微動,飛身從懸崖古樓之上禦風而下。

    原本在盤龍洞外等候的數萬人見上空中忽有一道素衣身影,而後又認出那正飄然而來的素衣身影,穿著的是象征著無上地位的佛尊素服,紛紛注視著來人。

    白靈淵腳尖落地在雪白毛毯平鋪成的台階之下,緩步往前走去。

    其腰間別著象征著天下寶劍之首的七星龍淵,每走一步,都帶著沉穩駭人的霸道氣勢。

    纖瘦高挑的身影散發出上古時代的神秘莊嚴氣息,仿若至尊王者,又好似神人臨世。

    萬人矚目之下,穿著素華常服男裝打扮的白靈淵一步步走上石梯步入洞口之中。

    盤龍洞是佛影教把整座山掏空,因此冬暖夏涼,裏麵布置成一座古樸的殿堂。

    因著多年未擁立佛尊,此乃百年第一次數萬人以及各分教教主到此匯集。

    各分教教主都聽說武林大會上的事,昨夜趕來又知道新擁立的佛尊又闖過了織金龍洞,心中原本還有絲不服。

    可無論從武林大會還是如今所見,那種恐怖的實力就擺在麵前,誰也不敢不服。

    盤龍洞內,司徒徽身立於下方左側,落北落小源站在其後。

    在最裏麵高處的佛尊寶座,用純白玉石打造而成的座椅。

    座椅長寬約兩米,高三米,其後放著金絲楠木製成的扇子,兩名女子手拿此扇站在其後,其中一人便是尤倩倩。

    兩邊排排站立佛影教教眾,各有其貌,未戴麵具。

    白靈淵神色冷淡,深琥珀茶色眸子望向洞內緩步走向正中間直通往高出玉石座椅的地方。

    每往前走一步,路過一處佛影教弟子站著的地方,旁人便低頭不去看走進來的人,以示敬仰。

    她緩步走上高位,拂袖坐下,常服揮袖,舉止之間自有一種令人臣服的霸氣,手指間戴著的墨玉紅蓮戒指是那般耀眼。

    立於下方的司徒徽抬手,“今佛尊登位,授以墨玉紅蓮,至此為你我之主,永生不可違抗命令。”

    此刻,洞內站著數千弟子齊齊單膝跪拜,聲音自洞內傳出,響徹內外雲霄。

    “無上佛尊,佛法無邊,佛影教徒,唯命是從,若有抗令,死無葬身。”

    下一刻,洞外外麵弟子聽言,亦是單膝跪拜,口中念出此話。

    “無上佛尊,佛法無邊,佛影教徒,唯命是從,若有抗令,死無葬身。”

    聲落片刻,整片混沌山穀遙遙回蕩著數萬人的聲響,氣勢恢宏龐大,久久沒有散去。

    白靈淵鳳眸微掃,視線望過盤龍洞內外誠服眾人。

    今日,她便在正在意義上成了佛影教佛尊,所有江湖人口中,一百多年來的魔頭。

    用內力將要說的話聲音擴大說出。

    “吾繼尊位,爾等起身。”

    其餘人聽言,回應起身。

    “屬下等,謹遵佛尊之令。”

    數萬人起身,麵色恭敬沒有絲毫不敬之色。

    畢竟此時此刻端坐在盤龍洞寶座上,身有遺失百年的墨玉紅蓮戒指。

    先是在武林大會贏了盟主之位,在得到盟主之位後,卻堅定的選擇繼承佛影教的佛尊之位,而不是心向江湖正派。

    最重要的是,竟然通過了織金龍洞地宮所設定的關卡。

    雖然他們隻是普通的教徒,不清楚織金龍洞的關卡有什麽。

    可尤記得當年有一名正派尤為厲害的江湖高手前擅闖織金龍洞,當年的尚在人世的四菩提使聯手都未能阻攔,那高手此去,便再也未出來過。

    此時,各佛影教上層,以及分教教主按照站列順序走上前,一一自報姓名。

    文殊率先上前,“屬下文殊,主管天啟國分教弟子,教中代號,智菩提使。”

    話落便退後一步站回原位。

    “屬下觀音,主管南楚國分教,教中代號,悲菩提使。”

    “屬下普賢,主管西海國分教,教中代號,行菩提使。”

    “屬下地藏,主管東起國分教,教中代號,願菩提使。”

    白靈淵看見下方除文殊觀音外,另外一男一女就是教中一直在外的菩提使者,地藏與普賢,今日才趕回。

    而後,其餘十二分教教主,各是明行足,善逝,無江士,普頭陀,張雲行,立南山,李付修,林緣之……等。

    她將今日站出來自報姓名的人都認了個大概。

    沒想到佛影教十多萬名弟子,光是管理的人從上遞增至下便有數百名。

    分教弟子眾多,就算是佛影教的核心理念是不得為惡,私下應有多數人仗著佛影教是個大教派,為非作歹。

    今後得嚴格製定一個佛影教弟子不得為惡的要求,才不會繼續之前所犯的錯誤。

    以及混沌山穀的八卦陣法,還需再做改動。

    倒不如今日把布陣圖紙給司徒徽,夏老是命她今日過後便啟程去帝京查探暗中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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