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8 墳頭草兩米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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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者眼裏不分男女,隻有病患,而且我並沒有說讓你全脫。”陸清狂一本正經的說著。

    “那脫什麽?”權傾走過去,坐到那張床上,有些無奈。

    “隻留短褲,其他的都脫。”陸清狂如實告知。

    “可否回避一下?”權卿有些尷尬,雖然知道等會還是要那樣麵對她,但是他當真沒有當著女人麵脫衣服的嗜好。

    “脫好叫我。”陸清狂沒有過多為難,看了季夏兩人一眼,三人一起走出了看診廳。

    “好了,陸姑娘。”權卿對她喊到。

    陸清狂轉過身後,權卿就隻剩一個短褲,陸清狂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對琳兒吩咐“把他的衣服拿一邊去掛著。”

    “嗯。”琳兒臉頰有些紅,沒說什麽,走上前抱上權卿脫下來的衣服,搭在一旁的木衣架上。

    “躺平。”陸清狂走到床前,對權卿說。

    權卿聽話的躺好後,陸清狂取來一根較粗的銀針,手指在他胃部按了按,找準位置後,一針幹脆利落的紮了進去。

    幾秒後,她取出銀針,把銀針頭上帶出的液體拿去化驗了一下,得到一個結果後,陸清狂往後退了退,看向他的腿部。

    她準確的找出胃經的所在位置,在上麵紮了幾根細細的銀針。

    “你之前做過針灸嗎?”陸清狂把銀針盒拿過來,手撫在一根根粗細不一的銀針上,問床上的人道。

    “沒有。”權卿如實的搖頭道。

    “那今天我可能會在你身上紮很多針,受得了吧?”陸清狂也提前如實交代了。

    “我可以。”權卿信心十足的樣子。

    “好。”招呼打過了,陸清狂點點頭,便開始認真的投入到施針上。

    她調製好藥水,紮針之前在裏麵浸泡了一下。

    剛開始的時候,她紮針挺順利的,她速度快,紮的也準確,從不會拔了重紮。

    隻是一向慎重的季夏,竟然一直喊她,中途打斷了她。

    “何事?”陸清狂的視線從病患身上移開,非常不悅的問。

    行醫之人都很避諱做事做到一半,被別人忽然打斷,尤其是在緊要關頭。

    看來她以後有必要要提醒季夏她們兩人一聲了。

    “老板,你看他這情況對嗎?”季夏有些擔心的問,絲毫沒把陸清狂的態度放在心上。

    陸清狂眼中有些訝異,重新看向權卿,卻發現他滿頭細汗,神情恍惚,大有暈厥之勢。

    陸清狂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伸手在他臉上拍了幾下“喂,權卿你趕緊給我清醒點,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不是不怕紮針嗎?為什麽會這個死樣子?”

    連續好幾個巴掌再加大聲責問,權卿徹底清醒過來。

    他的視線逐漸清晰,看著一臉深沉的陸清狂道“對不起啊!我暈針,隻是我並未針灸過,所以不知道連這種銀針都暈。”

    “你現在說還有什麽用,我這針剛紮了一半,你說怎麽辦?不紮了?”陸清狂挑眉問他。

    “要不你給我來點麻藥吧,我睡著了就不影響你了。”權卿想當然的請求。

    “若不是危及性命需要及時救治,你見過哪個醫生做手術時,突然換方法?”陸清狂沒好氣的瞪著他道。

    “這樣不行嗎?”權卿眼冒金星,實在是暈的不行,眼看又要昏厥過去。

    “你給我清醒點,下次再紮針之前,我會給你吃點東西,讓你睡過去,但是這針既然是你清醒的狀態下紮的,中途就不能加麻藥之類的,而且你不是單純的瞌睡,而是有暈針的症狀。”

    陸清狂伸手在他臉上再次拍了拍,眼中有一些著急。

    她重新找穴位,拿出銀針,快速的繼續剛才的工作。

    隻是現在她的工作任務比剛才更重了。

    剛才她隻需要認真投入的找穴,準確紮上銀針即可,可是現在她還要陪他聊天,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權卿,你要是這樣暈過去了,你五百萬治療費就算白掏了,我收到的錢,向來是一概不還的。”

    “心可真黑!”

    權卿在暈厥的邊緣,又被她刺激的清醒過來,忍不住吐槽她。

    “心黑不心黑的,能賺錢就行了,我的理想又不是懸壺濟世。”陸清狂眯著眼睛,下手快準狠。

    “那你開什麽醫館。”權卿迷糊之間,和她還聊上了。

    “為了賺錢啊,這麽明顯你看不出來嗎,你一個人都五百萬,我一天接幾個人,幾千萬很快就到手了,這麽賺錢為什麽不開。”陸清狂一本正經的說。

    權卿沒有回應,而且眼睛強撐著還要閉起來,陸清狂便再次開了口“本來吧,你作為我第一個客戶,五百萬之內,我送了你一次改變遺傳基因的治療,但是看到你配合治療都這麽難的情況,我收回成命,不送了,反正你以後生了孩子還有一樣的病,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你說什麽?你能改變我身上的遺傳基因疾病,讓我的子孫後代再無遺傳疾病的困擾?!”

    權卿一下子徹底清醒過來,從未有人這麽大口氣,信誓旦旦的隨口跟他說著這麽有希望的話。

    他拉住陸清狂的胳膊,眼底充滿了驚訝和希望。

    “先把手撒開,這些針我好不容易才紮好,你不要亂動。”陸清狂看著他,淡定的說道。

    “好。”權卿撒開手,老實躺好,然後小心翼翼又開心,模樣像個孩子一樣,問陸清狂“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你能改變這些遺傳疾病,讓我的子孫後代不再有此困擾。”

    “敢說大話的人分兩種,一種是有真實能力,一種是吹牛皮,你覺得我像哪種?”陸清狂很快的就又紮了很多針,淡淡看了他一眼,反問道。

    “第一種吧!”權卿問。

    她確實能醫治常人不能醫治的疑難雜症甚至是要人命的絕症,所以她說話狂,因為她有資本。

    如今她可以這麽輕鬆的說這些,證明她肯定是胸有成竹的。

    “謝謝誇獎!”陸清狂莞爾一笑,紮好最後一根針。

    “什麽意思?到底能還是不能?”權卿看著她笑的燦爛的模樣,有些氣惱。

    他雖然知道她是為了讓他更清醒一些,才說的這些話,但是他心裏依舊不痛快。

    因為她的話,實在是給了他太的希望,一下子從天堂跌入地獄的落差,他心裏難免有些受不了。

    “我從不空口說白話,既然你清醒著讓我紮完了銀針,那我自然言而有信,等你這胃癌治好以後,我友情贈送你一次改變基因的機會就是了。”

    陸清看著他惱羞成怒的模樣,一點也不意外的挑了挑眉,模樣淡定無比,仿佛是見慣了病人的各種脾氣。

    “真的?你竟然真的可以改變我的基因?”權卿張大了嘴巴,有些震驚。

    若說剛才隻是驚訝和著急確認的話,那現在此刻,清楚的聽見她說的話,他內心裏是震驚的。

    “就是我可以結婚生孩子,孩子不會再像我一樣忍受這樣的痛苦?”權卿更加詳細的詢問,眼中閃著亮光,和剛進來時那個什麽都不在意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難道你還想過不結婚?”陸清狂眨眨眼睛,八卦道。

    “我自己的遺傳疾病自己知道,總不能去拖累人家姑娘,再拖累後代。”說到這個,權卿神色就黯淡了下來。

    “那你倒是挺有覺悟的。”陸清狂點頭,毫不吝嗇的讚賞。

    她不是說帶有這種遺傳疾病的人,就不能生兒育女,養育後代。

    隻是如果發病時間都普遍這麽早的話,那還不如不生。

    花一樣絢爛的年紀,卻每天在擔心在哪一天死去,何其殘忍。

    她會說權卿挺有覺悟,並不是毒舌。

    她之前在M國時,華佗子教她醫者治病,那時候她大部分還都是義診,說的好聽點就是幫人家看病不要錢,不好聽點就是拿人家當小白鼠當案例練手了。

    那時候她就見過一種遺傳疾病,比權卿這種更為複雜,發病期更早。

    有很多孩子都活不過十八歲。

    但是他們家人,不僅不限製生育,還大量的生孩子。

    一個女人一輩子的事業都在為他們家族生孩子。

    就這樣他們有很多孩子,明知道他們活不過十八歲,還把他們帶到世界上來,再看著死去,他們自以為自己很偉大,實際上自私的不得了。

    他們甚至為了讓家族多一些後代,便讓孩子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去談戀愛,蠱惑人家女孩早婚,為他們家生兒育女,淪為遺傳疾病的繁殖工具。

    別人家的孩子是多麽無辜的,他們不止禍害自己的孩子,還禍害別人家的孩子,行為何其惡毒。

    要不是她當時說服了一個深愛自己女朋友的男孩,讓他給家族的飯裏下了絕育藥,他們現在不知道霍霍了多少無辜人。

    就像傳播病毒一樣,這種遺傳疾病,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止的做法,他們賣命的傳播著,比傳播病毒有用也實際多了。

    政府不會像傳播病毒一樣治他們的罪,而那些遺傳疾病更是比病毒還要可怕,病毒尚有活下來的可能,而那種遺傳疾病卻沒有。

    “你這麽毒舌,不怕我記仇?”權卿好笑的問道。

    “我不是毒舌,就是見多了。”陸清狂無奈的攤手,並沒有騙人的模樣。

    “在此之前你也醫治過很多病人?”權卿有些驚訝。

    “所有的醫術也都是在實戰中總結出來的,如果我從未行過醫,那你覺得我敢開這個醫館,上來就治疑難雜症,要價這麽高?”陸清狂毫不在意他的質疑,因為質疑她的,遠不止他一人。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無法解釋的,原主確實不會這些,所以她也解釋不了,也不需要向誰解釋她怎麽習得的這一身醫術。

    真正懂她了解她的人,會完全相信她,不懂不相信她的人,她也不在乎。

    “你這麽年輕就醫術如此高超,得多小就學習啊!”權卿蹙著眉,有些好奇的問。

    都知道醫術工資高,但是也都知道當醫生需要怎樣的心理素質。

    比如麵對各種活體小動物,比如麵對屍體,和他待幾天幾夜也都是有的。

    像陸清狂這樣的年紀,再有這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完全可以想象到她是從很小就開始學習了。

    那膽子和心理素質根本不用說,就像她說的,不是對待病患態度頑劣,而是真的見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將來你有了孩子,可以送去學醫試試啊!”陸清狂莞爾一笑,開玩笑道。

    “那可不行,我的孩子我可不想讓她受這罪。”權卿搖頭,很堅定的說著。

    “當今這社會,若非某種特殊家庭,大人說了算麽?”陸清狂好笑的反問。

    “……”權卿沒好氣的看她一眼,不跟她繼續再聊,卻是無法反駁她說的話。

    當今社會,孩子智商近妖,比他們小時候聰明多了,小小年紀就有自己的主見和選擇,大人要尊重他們,自然也就說了不算。

    見他不再說話,陸清狂也懶得再跟他拌嘴,看了眼時間,伸手把他身上的針,一根一根全拔了。

    季夏準備好了水盆,她把手裏的銀針一股腦的全扔進了盆子裏。

    把所有針一根不落的拔下來後,她隨手扔了一個毛巾給他“自己把身上的藥汁擦一下,不可搓摩。”

    “我可以穿衣服了嗎?”權卿接過毛巾,稍稍擦拭了一下身體,問她道。

    “給你衣服。”琳兒取來衣服,遞到他跟前。

    權卿接過衣服,分別穿好,然後態度和善的問陸清狂“我還需要怎麽配合你?”

    “把這個吃了,回去四個小時後洗洗澡。”陸清狂直接拿一個藥丸,塞進了他嘴裏。

    “你給我吃的什麽?”權卿將藥咽下去以後,有些擔憂的問道。

    “毒藥。”陸清狂頭也不抬的開口。

    “啊?”權卿驚訝。

    “我又不是隻治病,我還會下毒,人家都說醫毒不分家,你不懂?”陸清狂反問。

    “那你為何要給我下毒?”權卿感覺身體並無異樣,有些不解的問道。

    “看你不順眼唄,醫好你再毒死你,還有錢賺,不是挺好?”陸清狂眯著眼睛,帶著笑。

    “權少爺,我老板在跟你開玩笑,沒想到你還當真了,你可真可愛。”季夏強忍著笑意,出聲提醒道。

    “開玩笑?”權卿驚訝的看著季夏。

    “是啊,醫者之間經常會開各種玩笑,你習慣了就好,如果他們還願意跟你開玩笑,說明你的情況並不嚴重,他們完全有把握,這樣的情況是非常樂觀的呢。”琳兒笑著解釋道。

    她們都說她單純好騙,沒想到還有人比她還可愛天真,當真是有趣。

    “今天的治療告一段落,你可以回了,那上麵是我的二維碼,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我這兒有一份食譜,懶得動手寫字,等會發給你。”陸清狂調製著他們看不懂的藥水,抬頭對權卿說道。

    “好。”權卿打開手機,添加了通訊錄。

    “權少爺,我送你出去。”琳兒積極的笑著對他說。

    “好。”權卿看了陸清狂一眼,見她頭都沒抬一下,便點頭跟著琳兒走了出去。

    “今天的藥就不用吃了,剛才我們老板給你吃過了。”走到院子裏的時候,琳兒囑咐道。

    “權某知道了,多謝!”權卿從口袋裏掏出那個陸清狂扔給他的瓷瓶,了然的點點頭。

    “少爺,你終於出來了,怎麽樣了?”權卿一出宅子的門,立刻有兩人圍了上來,一臉關心。

    “有救。”權卿隻是開口說了兩個字,他的人便開心的雀躍了起來。

    “少爺,當真有救嗎?”

    “少爺,這神醫可真厲害啊!”

    “是啊少爺,本以為她和那些人一樣,也是吹噓的本事大過醫術,就是帶您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碰到活神醫了。”

    ……

    權卿的兩個屬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琳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她打開門,從裏麵走出來,指著兩人很嚴肅的警告“我們老板的壞話可不是誰想說就可以說的,你們膽真肥,竟然敢在醫館門口非議我老板,知道上次說我老板壞話的人,墳頭草都有兩米多高了嗎?”

    “你這丫頭……”

    他們兩個大男人,也都是陪著權卿出生入死的人,被這樣一個黃毛丫頭指著鼻子詛咒,難免有些氣,惡狠狠的剛想開口反駁,卻被權卿嗬責了。

    “閉嘴,神醫能救人也能殺人,言多必失,我平常是怎麽教你們的,跟琳兒姑娘道歉!”

    “少爺,你怎麽……”一個屬下非常不忿的頂嘴。

    “少爺的命還掌握在別人手中,我們確實不易得罪,小三你收斂一點。”另外一個屬下卻是瞬間明了了。

    他們找了多少名醫,去過多少地方,唯有這裏能治他家少爺的病,為了他家少爺,他們上刀山下火海,沒有什麽苦不能吃的。

    眼下要是因為他們兩個多嘴,得罪了這醫館裏的姑娘,裏麵的老板一個不開心,不治了,那他們得有多自責多罪過。

    “對不起,剛才多有得罪,一時多嘴,把你老板比喻成了往常遇見的那種醫生,還希望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海涵一些。”

    經過提醒,另外一人的態度也軟了下,兩人誠心誠意的向琳兒鞠躬道歉。

    “我念在你們是初犯,又是因為護主心切,就不跟你們計較了,若是有下次,我可不保證你們能豎著回去。”琳兒神色稍稍緩和,對兩人再次警告。

    “是,我們以後定當注意,多謝姑娘海涵。”兩人誠心誠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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