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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珂沒有理會,想來下人會說的,也不多說什麽。等見到張公子詢問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如果他潛逃,那絕對就是畏罪潛逃。
但是,那張公子並沒有逃,一臉蒙圈,看著他們走來,疑惑道:“兩位小哥,這是什麽意思?”
“你可是張公子?”夏珂問。
“是我。”他說。
夏珂瞧他麵色蠟黃,一看就是縱欲過度。且衣衫不整,脖子上還有被抓過得痕跡,如果不是被柳眉抓的,就是和妻子尋歡之際被抓的。
她將那枚指環拿出來,“公子可認得這個?”
張公子麵色沉寂,其身邊的女子顯得極為驚愕。他點頭笑道:“認得,是我的。昨日就丟了,不知它怎麽會出現在你的手上?”
夏珂沒想到他會承認,笑道:“還請公子穿好衣服,隨我走一趟。”
張夫人和張老爺子帶著一群下人跟來,夫人聽到她說帶走兒子,驚恐問道:“這位公子,我兒可是犯了什麽錯?”
江夜痕扭頭說:“夫人不必恐慌,隻是喊張公子隨我們走一趟,大人問兩句話。”
“問話?”張老爺看向自己的兒子,“你小子又在外麵闖禍了?”
“爹,這話說的,孩兒都這麽大的人看,還出去闖禍?”張公子麵色委屈,身邊的侍妾拿著衣服幫忙穿上。
穿戴妥當之後,他就跟著夏珂一起出門。路上,他打量夏珂好久,欲言又止道:“這個指環你是在哪裏找到的?”
夏珂沒透露什麽,隻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幾人到了衙門裏,夏珂指著那草席上的人,“張公子去看看,那女子可認識。”
張公子胃部有些不適,將壓製住想要吐的衝動走了過去,他表情很嫌棄,揭開了一角,匆匆看了一眼,就嚇的麵色蒼白,倒在地上。
“怎麽樣?可認識?”夏珂問。
張公子不敢撒謊,從地上起來後點頭,“她怎麽會這樣?”
老婦人聽後就在一邊抽泣,她對張家也帶著恨意,當初找他私下談談孫女的親事,沒想到被他殘忍的拒絕,沒辦法才套上了夏壯,免去了沉塘的危險。
“這麽說你是認識的?”肖大人坐在正堂上詢問。
張公子轉過身子,麵對肖大人,點頭道:“確實認識,隻是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本官問你,昨日你都在做什麽?”
張公子凝眉,回道:“昨日一整天我都沒有出門,府上的人都可作證的。”
“那前一日呢?”他又問。
“前一日,我鋪子裏,裏麵的夥計可以作證。”
“你沒和柳眉見麵?”夏珂問。
張公子扭頭看過去買,搖頭道:“沒有,我們都有家室,見麵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因此……”
“張公子,你可知道,在這公堂之上,說話是要負責的。”她說。
張公子心緊了下,忙舉著手指發誓,“大人,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若有半句假話,不得好死。”
肖大人沒作聲,看向夏珂。
夏珂手握指環走過去和他麵對麵的站著,舉著那指環問:“既然知道你們已經有了家世,這個東西為何會在她的手上?”
“這……在府上我已經解釋過,前幾天掉了。”
夏珂揚起眉梢,“你確定是掉了,而不是送給她的?再或者,你們發生爭執的時候,她奪的!”
張公子驚恐的看著她,否認道:“沒有送她,確實掉了。”
“掉的有些蹊蹺,偏偏被她撿到了。”夏珂輕笑一聲,沒在繼續問,而是轉身朝屍體走去,指著道:“把她的手拿出來我看看。”
幾個衙役幫忙,露出了兩個手。指環但是捏在右手,她拿起了左手,觀察了她的指甲縫,從裏麵還真發現了,點蛛絲馬跡。
江夜痕走過去,蹲下來,跟著看了手指甲。幸好她的指甲長,而張公子的脖子到胸膛都有被抓過得血跡,是左手抓傷的沒錯。
張公子有些心虛,喉結滾動了下,緊張的盯著夏珂。他覺得這個個頭不高的男子,辦起事情來卻讓人有一種壓迫感,所以此時她全身正冒著虛汗,等著她發話,就好像被淩遲處死一般。
夏珂還沒想到該如何詢問,看到他緊張的那樣子,心裏暗笑了下,接著詢問道:“張公子似乎很害怕。”
“怕,怕是什麽,這個事情和我無關。”他扭過了頭,不敢去看夏珂。
夏珂走過去就站他對麵,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含笑詢問,“公子脖子上的抓痕是什麽所傷?”
他下意識想要捂住,蠕動了嘴才道:“是,和妻子尋歡不小心被抓的。”
“是嗎?那左手還是右手?”她問。
張公子垂眸,再次抬起頭,“這個我哪兒知道,大人,這也和這件事情有關嗎?說白了,你們就是不信我。”
“目前你的嫌疑最大。”肖大人道:“你若想洗脫罪名,就必須配合夏公子。”
“夏公子?”張公子有些吃驚,就好像被人戲謔一把,“原來是夏家的公子,不是什麽衙門中人,那請問你有什麽資格像審問犯人一樣審問我?”
“大膽。”肖大人拍了驚堂木,“本官給的資格,這個理由夠不夠?”
張公子咬牙,瞪了夏珂一眼,乖乖道:“那請問,夏公子還要問什麽?”
“你可知,柳眉的孩子沒了?”
張公子顯然怔住,隨即道:“孩子沒了跟我又沒關係。”
老婦人聽了嗬斥道:“禽獸,那孩子是你的,你難道不知?當初若不是你不肯娶,她又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
“老奶奶,話不可以這麽說,她是夏家的媳婦,懷的當然是夏家的種。”他看向夏壯,賤笑道:“哎?這不是夏家大公子嗎?怎麽,發現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滋味不好受吧?”
“你……”
老爺子拉住衝動的夏壯,斜眼看著張公子,“現在不是說孩子的事情,找出凶手再說。”
夏壯冷哼一聲,“我不和你這小人一般見識。”
張公子嘴角猛地扯了下。夏珂喊道:“張公子,昨日你真沒見過柳眉?”
“沒有!”他說。
夏珂轉身看向門口,“機會我給過了你了,是你自己不說的。”
張公子不解,順著她的是看了出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瞪大了眼睛。那人彎腰駝背的進來,眼神有些驚恐。
“跪下。”衙役吼了一聲,嚇得那人撲通跪地,抬起頭就開始求饒,“大人,不管我的事情,我是受人指使的。”
所有人不解,為何突然會冒出一個中年男子,看起來像個小混混一樣。
衙役說:“大人,這人鬼鬼祟祟的一直徘徊再衙門外,小的當時聽了夏公子的指示,特意關注了下衙門周圍,一旦發現有人張望,就逮捕。沒想到還真被夏公子給說中了。”
夏珂不敢邀功,輕笑道:“這也是夜痕說的,我隻是想試試看有沒有,沒想到還真有。”
這是一種心理犯罪,一般情況下,拖家帶口走不開的犯人,通常在事件暴露之後,還沒涉及到自己,就會出現一種出門打探消息的心理,而這位中年男子正印證了這個心理,也可以說做賊心虛。
再經過衙役的虛張聲勢,說張公子什麽都說了,如果真的是他,他就不得不承認。
所有人驚愕起來,江夜痕垂眸笑了下,這也是他翻看了夏珂送他的書籍,從上麵學來的。
“哼!”肖大人拍了驚堂木,所有人都一驚,他問道:“你說,你受誰指使的。”
張大人渾身發抖,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有威脅之意。
夏珂直接擋住他的視線,盯著那人問:“這裏沒人會威脅你,你就老老實實的交代,大人也會網開一麵。”
那人緩緩伸出手,指著張公子,“是,是,他指使的。”
“你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張公子有些焦急了,跪下道:“大人,冤枉。您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來就指認是我的指使的,我冤枉。”
“你敢與她對峙?”夏珂問。
中年男子一聽有些惱怒,“張公子,做人不能這樣,我還有兩個兄弟可以作證的,昨日那姑娘去找你,你把人給推了出門,姑娘在你家門前跪了好久,是你從後院出去找我兄弟三人,還給了我們銀子讓我們好好伺候著……”
“伺候?如何伺候?”夏珂凝眉。
男子唯唯諾諾,“就是,就是送我們兄弟玩了。”
難怪她身上那麽多傷!老婦人一聽兩眼一瞪暈死過去,夏壯忙將人攙扶著坐在一邊,掐了人中,才緩過神。
“我可憐的眉兒呀,死了還被人給玷汙了。”
夏珂沒理會老婦人,臉色暗了暗,盯著那人道:“你繼續說。”
“我們玩完了就走了,去向張公子討要銀子後返回來看到她又去找張公子了,我還特意跟了過去,一直到河邊,親眼看到他們發生了爭執,然後將那姑娘推入了河裏。”
那人一口氣說完,瑟瑟的睨了一眼張公子。
“你含血噴人。”張公子焦急道:“大人,他這是誣賴我。”
肖大人斜了他一眼,沒搭理,而是看著那中年男子,“你說你還有兄弟,他們人呢?”
“在家裏。”他說。
肖大人看向身邊人,“你們走一趟,將他兩位兄弟一起帶來。”
“是大人。”
夏珂轉身看向張公子,“我說過,公堂之上容不得你撒謊,你還對著公堂發過誓,張公子,說出來的話打臉了,疼不疼?”
張公子氣的咬牙,心裏也明白等那兩人來了肯定會指認自己。他猛地看向夏珂,眸子裏閃過陰狠之色,捏緊了拳頭準備一搏。
江夜痕看出他惱羞成怒,喊道:“當心。”
說完他將夏珂拉開,直接接住了張公子打來的拳頭。扭住他的手臂,揮手將他打趴在地上。衙門侍衛從上去,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肖大人麵色發寒,驚恐之餘起身指著道:“給我捆綁起來。”
“是。”
“放開我,你們放開。她死有餘辜,誰讓她扼殺了我的孩子,還對我死纏爛打,活該。”
夏壯憤怒,上前就給了他一拳,“害死了一條人命,就該以命相抵。”
肖大人還怕把人給打死了,忙伸手喊道:“快住手,本官還有很多事情沒審問清楚。”
老爺子扯住他的手臂,“別打了,他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夏壯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著老婦人道:“老夫人,其實在幾天前,我已經休了柳眉,您可能不知道,她害死了我三弟妹,還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手段有些毒辣……”
老婦人不置信,搖頭道:“不會的,我家眉兒不會殺人的,她那麽善良,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怎麽會殺人?”
夏壯也不想再說什麽,就讓她心裏保持柳眉的善良吧,“老夫人,這些銀子給您,將她安葬之後,還能過個晚年。”
老婦人也很傲骨,推開了銀子道:“既然你已經休了眉兒,就和我家沒有瓜葛,你的銀子自然用不到你來出。我老老婆不至於窮到沒有銀子給孩子安葬。”
夏珂和江夜痕也聽到了,兩人並沒有說什麽。夏珂之所以調查此事,就是要替夏家洗刷罪名,現在案子已經了結,他們也該回去了。
“爺爺。”夏珂喊道:“既然已經沒什麽事情了,我們回去吧。”
老爺子睨了一眼夏壯,“你自己看著辦了,我和珂兒先回去了。”
夏壯點頭。
肖大人見他們要走,急忙從堂上下來,喊道:“小公子留步。”
三人回頭。
“小公子,可否願意在衙門當個小捕快?”肖大人說。
夏珂聽後不可思議的笑了下,還沒出聲,他又道:“你先別急著回我,想好了再說。”
“大人,今晚的事情關於夏家的名聲,所以我必須要為夏家洗脫罪名,所以才著急抓到凶手,其實我真的沒有辦案的頭腦,大人還是繞了吧。”夏珂恭恭敬敬的說。
“你真的不用再考慮考慮?”
夏珂搖頭,“多謝大人垂愛,怕我是沒那個福氣。”
老爺子大笑道:“大人,我家裏還指望這小子掌家呢,若是給你當了捕快,那我那一大家子看怎麽辦?”
肖大人笑了笑,點頭道:“好,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在強求了。”
夏珂和江夜痕抱拳,齊聲道:“告辭。”
“恕不遠送,夜路當心。”肖大人說。
夏珂點頭,帶著老爺子和江夜痕出門上了馬車。折騰了大半夜,她都有些困了,靠在車壁上,江夜痕道:“累了?”
她點頭,“是有點。”
江夜痕直接坐到她身邊,她詫異的睜開了眼睛,他拍拍肩膀示意她靠著。夏珂有些尷尬,老爺子也還在,多難為情。
老爺子笑眯眯的看向其他人,就是不看他們。
後來夏珂沒靠他肩膀,倒是靠在車壁上睡著之後,自然而然就枕在他的肩膀上。到了家門口,老爺子先下馬車,江夜痕側臉看著她,輕聲喊道:“珂兒,我們到家了。”
夏珂動了下身子,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強迫自己睜開了眼睛,被他拉著下了馬車。他鬆開夏珂的手,看著她打了個哈欠,笑道:“你先進去,我把馬拉入馬廄裏。”
“沒事,我陪你。”她並沒走,衝他笑了下。
江夜痕將馬和車分開,將車放在車棚裏,把馬兒拴在了馬廄裏,然後才出來。夏珂還在原地站著,他走過去扶著,“走吧。”
夏珂笑道:“我又沒喝醉酒,還需要你攙扶,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麽困。”
她又打了個哈氣,跟著江夜痕一起回到了自家門口。他說:“我就不進去了,回去泡個腳,早點休息。”
夏珂擺手,“知道了晚安。”
夏珂進去後夏元站在門口看著她,她笑著喊道:“爹,還沒睡呢。”
“等你。”夏元攏了衣衫走過去,“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都好了,和我們夏家沒什麽關係了。”她笑了下,跟著又打了個哈氣。
“熱水都已經燒好了,你快去梳洗一下,早些睡吧。”他說。
夏珂乖乖點頭,“好,爹晚安。”
她搖搖晃晃的去了後院,廚房裏燒了一大鍋熱水,裝了滿滿一桶水。廚房內室有一個專門洗澡的地方,那是夏珂之前專門設置的。
洗完之後一身輕,反而沒多少困意了。
不過躺在床上沒多久還是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夏元也沒喊他,老爺子起來吃過早飯準備去藥鋪,文氏喊道:“爹,我夫君怎麽還沒有回來?”
老爺子回頭,恍然道:“昨夜回來太晚了,也忘記和你說了。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那柳眉怎麽說也和他夫妻一場,家裏的老婦人也已年邁,他就留下來幫忙了。”
文氏這才鬆了一口氣,含笑道:“沒事,我就是有些擔心罷了。那爹準備去藥鋪嗎?”
老爺子點頭。
“爺爺,我去幫你呀。”夏雙從院子裏出來,“我把藥櫃上的藥全部都記下來了,橫豎都能背出來,包括作用都知道了。”
老爺子看著夏雙欣慰的點頭,“好,那你就去幫我忙吧。”
他看了下東院的,隻見了夏元的身影,卻不見夏珂出沒,笑道:“你哥哥八成又在睡懶覺。”
夏雙挽著他的手,“爺爺,哥哥和你昨夜都回來的較晚,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兩人走到院子裏,夏星跟著跑出來,大喊道:“爺爺,我也要去。”
老爺子轉回頭看了一眼,隻覺得這兩個小丫頭都長大了,歡喜的點頭道:“好,走,我們一起去藥鋪。”
陳氏揮手叮囑,“星兒,要聽爺爺的話,不要調皮。”
“知道了娘。”
陳氏笑了笑,扭頭看著文氏,歎息道:“沒想到,這兩個小丫頭改變了不少。”
文氏點頭,“可不是,仿佛昨日還是兩個吵鬧的丫頭,再自己跟前哭鼻子,要求我給她買這買拿的,沒想到今日就成了好學的姑娘了。”
“是呀,靜兒最近變化也很大。不在任性了,也不會看著那胭脂水粉的就要了,甚至我說給她買,她都說自己夠用,不需要了。”陳氏笑道:“這樣的靜兒,我反而有些不安了。”
文氏走近了點,拍怕她的手道:“別胡思亂想,孩子隻要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好。”
“對對。”
兩人說著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夏珂這一睡到了中午,被餓醒的。從床上爬起來去覓食,廚房裏找到饅頭就啃了兩口。然後又再院子裏站了好一會兒,吃飽之後才去前院找夏元。
夏元抱著孩子去了村裏,她就坐在門口發呆。
江夜痕路過的事情,看她一個人坐在門口不由得喊道:“你在幹什麽?怎麽坐在這裏了?”
夏珂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沒事,我剛剛起來,還在犯迷糊。”
她笑了下,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生病了?”江夜痕不放心,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腕,撫摸了下,“沒什麽問題呀,難道是姨媽又來看你了?”
夏珂白了他一眼抽回了手,“知道你還說出來,也不害臊。”
他笑道:“別人也聽不懂。”
說著也跟著坐了下來。
夏元回來就看他二人坐在門口,怔了下哎詢問道:“有凳子不坐偏偏坐門口?”
“爹。”夏珂站起來拍拍衣服,伸手抱著孩子,“你去哪兒了?”
江夜痕跟喊道:“三叔。”
他應了一聲,“去村裏轉了一圈,餓不餓,我去給你煮飯。”
“我啃了饅頭,這會兒反而不餓了。”她逗著孩子。
“涼的也啃。”夏元橫了她一眼,又道:“你們聊著,我去煮飯。”
天氣漸漸的冷了,江母做了三套棉襖,江夜痕試過之後很合身,是白色的衣衫,夏珂是用的淺藍色的布料,還有錦程的深藍色。
那天天色陰沉沉的,北風呼嘯,夏珂屋子後院廚房裏架起了火,正和夏元圍著火爐。江母和江夜痕來了,老遠都喊著,“小珂?”
夏珂聽到聲音,起身將門打開,看到他們喊道:“伯母,快進來。”
夏元搬來了兩凳子,讓他們坐。
“我做了給你做了棉襖,快試試看穿得穿不得。”江母溫柔的笑著。
夏珂自是驚愕,完全沒想到她會給自己做衣服,盯著她手上的那件淺藍色的棉襖,歡喜道:“謝謝伯母,真沒想到您會給我做衣服。”
“別謝了,快試試看。”她將另外一套小的遞給了夏元,“這個是給錦兒做的,孩子可憐,生下來就沒了娘,以後我若閑了就多給孩子做幾套衣服。”
夏元感激不盡,拿在手裏眼裏泛著淚花,點頭道:“真是太感謝了,謝謝你。”
夏珂看了一眼,去了內室將衣服換上,出來後左右轉動著,“伯母,你看如何?”
江夜痕見衣服穿在身上,腰部緊了點,似乎有些像女孩子的衣服,便扭頭問:“母親,似乎把她當成女孩子了。”
江母恍然,拍了額頭,“看我,嗬嗬,不過沒關係,就怕咬太小了便將這個地方用針給縫上了,拆開之後就不一樣了。”
江母手捏著腰間那一塊,夏珂卡了下,確實有縫過的痕跡,便說:“沒事兒,等下雪了穿的時候我再拆開。”
江母點頭笑了下。
“謝謝伯母。”她說。
“隻要你喜歡就好。”江母笑的開懷,她這心裏就是把夏珂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再有一個月就是新曆年了,等大年三十之前,我再趕兩套棉襖給你。”
“啊?”夏珂驚道:“不用了伯母,有這個我已經很開心了,您給自己也做一套吧。”
江母身上的衣服,都有兩年了。她都舍不得給自己做新衣服,卻還有那個心思給別人做。
“伯母也要對自己好一點,您身上的衣服都舊了,改天我去集市上買兩匹布回來,您給自己做一套吧。”她又說。
江母看著自己的衣服,笑道:“我這衣服還能穿,主要是這布料好,怎麽洗都洗不壞,還能再穿兩年呢。”
“那怎麽行,過年對小孩子來說可能是一年中最高興的時候了,因為有新衣服可以穿。大人們總是會給小孩子們做很多衣服,自己卻還穿舊的。如今咱們兩家也沒有之前那麽窮了,買兩匹布還是可以的。棉花的話,也不是買不起,更何況家裏每年都有種的。”
她又看向江夜痕,“話多說道這個份上了,倒不如今日你隨我走一趟,咱們去集市上買布回來給伯母做新衣服如何?”
江夜痕笑著點頭,溫柔道:“好,也給三叔買點布吧。”
“嗯。”
江母感動的點頭,兩個孩子長大了,知道心疼長輩了。她見夏珂要去脫衣服,便說:“別脫了,就穿著吧,外麵風大,冷。”
江夜痕跟著道:“就穿上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我還想等到過年在穿的,現在就穿上會不會太早了?”
“不早不早,你就聽伯母的穿上吧,這樣她才會更開心。”夏元說。
夏珂含羞點頭,“好。”
腰間的縫住的地方也拆線了,這下看起來就像個公子了。她拿了錢袋,出去後江夜痕就將馬車套好,已經在等著她了。
夏珂出來,夏靜喊道:“小珂,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集市上買點布回來。”她說。
夏靜了然,轉眼一想也就剩下一個月就要過年了,說起布,她和妹妹的新衣服還沒著落,便道:“那我可以一起去嗎?”
夏珂怔了下,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二姐還是把棉襖穿上吧,外麵太冷。”
兩人聲音有些大,老爺子出來喊道:“你小子又去集市?賣布做新衣服?”
“爺爺。”夏珂喊了一聲。
“你等一下。”
老爺子轉身進了屋內,娶了二十兩銀子又出來,“既然是去賣布,那不如把全家的都買了吧。靜丫頭,去問問你大娘和你娘喜歡什麽顏色的布料,讓小珂一並買回來。”
夏靜點頭,回了院子裏,然後出來道:“大娘要喜慶點的顏色,深紅色。我娘要深藍色。我爹和大伯都是墨色,兩個小丫頭都要粉色,爺爺呢?”
老爺子低頭看了身上的衣服,“我?我還有穿的,就不用了。”
“那不行。”夏珂道:“既然全家都要做新衣,怎麽能讓爺爺穿舊衣服?爺爺總是玄色的衣服,我都看膩了,來個青色吧,顯年輕。”
“嘿,你這小子,說爺爺老了?”老爺子斜眼含笑,“行,你做主吧。這天兒冷,靜丫頭就別跟著一起去了。珂兒好歹會點武功,不怕冷,你需要什麽讓她給你買回來。”
夏靜雖然有些不樂意,可也知道爺爺是為了自己好,便點頭道:“好,那我就要橙色的布料吧,想來做出的衣服也好看。”
夏珂補腦了橙色衣服,覺得她也蠻適合的,便點頭道:“好,那我快去快回。”
“好,你路上當心,早去早回。”她上前走了好幾步,伸著脖子叮囑著。
夏珂上了馬車回頭看了她一眼,便進入了馬車內。
江夜痕坐在馬車前,她冷的搓搓手,掀開了車簾,“你冷不冷?”
“還行。”
她覺得自己傻了,掀開簾子那一瞬,冷氣撲麵而來,自己都哆嗦了,他怎麽可能不冷?
轉眼一想,歡喜道:“你等著,我看看空間裏有沒有毛線,我在車上給你織一件圍巾,這個可是獨一無二的。”
江夜痕手凍的通紅,聽她說獨一無二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馬車口落下的手鐲。
他無奈的笑了下,“你倒是速度快的。”
說完,她從裏麵出來了,手裏多了幾把沒滾成團的灰色線。他疑惑道:“這就是你說的線?”
“對。”她用兩腿繃著,讓後將毛線纏成滾,一共有五滾,夠織量條圍巾了。
江夜痕再回頭的時候,那散亂的線已經成了團。此時的夏珂正拿著竹簽織著。他忽然笑道:“你這模樣若是給人看了肯定要笑話你的。”
夏珂白他一眼,含笑道:“也隻有你能看到,睡還能瞧見?你要笑就笑吧,反正在你眼前,我是透明的。”
江夜痕沒作聲,就是覺得這樣的夏珂最美了。
到集市上,她將織出了五公分長圍巾,中間還有一朵梅花。馬車停下她才扭頭看過去。
“已經到了?”
江夜痕點頭,她將圍巾放下來,彎腰下了馬車。抬起頭就看到布匹店鋪。跟著江夜痕一起走了進去,看了一圈按照每個人的喜歡的布挑選了幾匹買了。
布放在馬車上,江夜痕問:“還有什麽要買的嗎?”
夏珂想了下,笑著搖頭,“沒有,我們回去吧。”
江夜痕點頭,坐上去後回頭看了一眼,她又在繼續織著。他也就沒打擾,調轉了馬車往回走去。
回到家裏,夏珂先把自己的布放入家裏,又將西苑的布送過去。文氏喊道:“小珂,把你和你爹的拿來,大娘給你們做。”
夏珂笑著還沒回答,陳氏跟著道:“那錦程的新衣服就交給我了。”
“謝謝大娘二娘。”夏珂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江母也就不用那麽辛苦了,就做自己和江夜痕的就好。
夏珂將家裏的布送了過去,再三道謝後出了西苑就去了偏院。見到江母喊道:“伯母。”
江母疑惑,“不是讓你拿布了嗎,你怎麽空手而來?”
“伯母,我大娘說幫忙做了,我就是特意來告訴你,你可以不用那麽辛苦了。”湊在江母耳邊小聲道:“我是不是很壞?這麽冷的天,我可不想伯母的手凍壞了。”
江母聽後心裏暖暖的,果然都說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多貼心呀。
“知道心疼伯母了,算伯母沒白疼你。不過,你大娘還要給自己家裏人做,還有你爺爺的,忙的過來嗎?”
夏珂搖頭,“可大娘都這樣說了,應該沒問題吧?我二姐也會呀,二姐肯定會幫忙的。”
“那好吧,那我就不用操心了。”
夏珂回去之後就鑽到了自己屋子裏,專心的織圍巾。夏元覺得奇怪,屋子裏那麽冷,也不去烤火便在門口喊道:“珂兒,你都在屋子裏一下午了,也不烤火了?”
夏珂這才揉揉酸疼的眼睛,腿都麻掉了,起來活動了下筋骨,打開房門笑道:“沒事,我在織圍巾呢。爹,你看。”
下緣看著灰色的東西,疑惑道:“這就是圍巾?”
“對,晚上再來一晚上就成了。”她滿懷欣喜的盯著那長長的圍巾,又道:“這個織好了,我在給你和爺爺織一條。”
“有何用?”
夏珂撇嘴,這東西在現代父母親那個年代,可以作為定情信物的。她道:“禦寒。”
“禦寒?倒也新鮮的。”夏元笑了下。
“爹,像這樣的。”她將圍巾纏繞在脖子上,“這樣冷風就進入不到脖子裏,多暖和呀。”
夏元看後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用的,老實交代,這個是給誰織的?”
夏珂麵色緋紅,低著頭關注手裏的圍巾,軟軟道:“爹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哈哈哈,我家珂兒終於開竅了?”
“爹!”夏珂嬌嗔道:“哎呀,我不跟你說了,我繼續忙了。”
“屋子裏又沒火爐,你一個人悶在屋子裏,也不怕冷?還是隨我一起圍著火爐坐吧,起碼這手也不會凍著。”夏元隨後跟進去說。
夏珂想了想,點頭道:“好,那就隨你一起去。”
她抱著毛線團跟在夏元的身後去了火爐屋子裏,一邊織圍巾一邊和夏元嘮嗑,不知不覺這一天就過去了,晚上又用了點時間總算是織好了。她自己圍在脖子上拿著鏡子看了看,覺得很好看,滿意道:“改天也給自己織一個。”
因為一條圍巾,她激動的一個晚上都沒睡著。翌日一早,她就起來了,做了早餐等著夏元起來,吃過了早飯後就又去房裏抱了一會兒孩子,等大家都吃過早飯後,她才拿著圍巾朝著隔壁去。
外麵風很大,天陰森森的,她仰頭看了一眼,八成是要下雪了。
“小珂?這麽早,吃飯了嗎?”
夏珂扭頭看著江母笑著點頭,她將一團灰色的圍巾藏在身後,走過去道:“伯母早,我已經吃過了,夜痕不會還沒起床吧?”
江母看向江夜痕的屋子,“早起來了,在念書呢,我給你喊,夜……”
“別。”夏珂拉住她,“我自己去吧。”
“哎。”
江母看著她背後藏著什麽,不過也沒看出來什麽東西,笑眯眯的看著她進入了江夜痕的房間。
將夜痕聽到了她的聲音,就等她自己進來。
“這麽認真。”她了房裏,手依然背在身後。
江夜痕看向她,歪著腦袋指著道:“藏著什麽?”
“你猜。”她咬著唇瓣,睜著一雙大眼睛。
江夜痕輕笑,“你說的圍巾?”
“沒點意思。”她將圍巾扔給他,“織好了,你試試。”
江夜痕接住圍巾,伸手展開,凝眉道:“你確定這個沒織錯?”
夏珂白眼,“怎麽,不喜歡啊?你不要的話,我就送給許言了。”
“敢!”他將圍巾攬在懷裏,眯起了眼睛,“莫非,你還許諾給他織一個?”
夏珂翻了眼睛,“你不要,那我就給他。”
“誰說我不要了。”江夜痕提著那圍巾,疑惑道:“隻是這個要如何戴?你給我戴。”
他伸出手。
夏珂怔了下,接了圍巾,對他說:“你頭低點。”
他走近了點,彎腰低頭。
夏珂將圍巾纏在他的脖子上,整理了下,含笑道:“好了,多帥氣的小夥子呀,瞬間變的高大上了。一條圍巾,拯救了你的顏值。”
江夜痕知道他在誇獎自己,抿嘴笑道:“就這樣係的?”
“嗯,就這樣。”她滿意的點頭。
江夜痕瞧她那模樣,跟著笑了。隨即低頭猝不及防的親了她一口。
夏珂愣住,捂著臉頰,低著頭紅著臉,“你在這樣,我就生氣了。”
“那我以後親你之前要跟你說句,我要親你了?”
夏珂抬起頭,看著他坐下來,伸手將她拉入了懷裏。她驚呼一下,頓時從他腿上彈起來,他卻摟著她的腰,壞笑道:“別動。”
“讓伯母看到不好。”她扣著江夜痕的手。
“放心,母親不會進來的。”他盯著夏珂可愛嬌羞的模樣,伸手撫摸道:“好想看你穿女兒裝的模樣,一定很美。”
“別貧。”她仰著頭嘴角噙笑。
“我說的實話,就拿著清雋的模樣,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人,我看就連那許言都要為你折腰了。”江夜痕話語透著著酸溜溜的醋意,指腹摩擦她的臉頰,溫柔笑著,“我喜歡你,應該從發現你女兒身的那一刻,就喜歡你了。”
“喜歡?”夏珂聽了心裏甜滋滋的。
“不,喜歡太淺。”
喜歡太淺,可愛又太深了。
江夜痕見她不做聲,邊問:“你呢?喜歡我嗎?”
夏珂心大概被丘比特撞了下,她盯著江夜痕,含笑道:“大概是喜歡吧。”
大概……是喜歡!
也好,起碼是喜歡。
“你可分得清,對我和對許言的感情?”他怕夏珂弄錯,怕她對許言和自己一樣。
夏珂臉色驟變,瞪眼道:“你廢話,我當然知道了。我拿他當朋友的,那種兄弟情義,怎可和你我之間的男女之情相比?”
“真的?”江夜痕眸子裏都透著深深的愛意,手臂緊了幾分,盯著她唇瓣湊了過去。
她沒躲,勾著他的脖子,坐在他的推上,忘情相吻。
此時之外,江夜痕不敢做什麽,也不敢讓夏珂就留。倒不是他控製不住,而是以後被人發現女兒身,有和自己走這麽近,會被人說閑話。
夏珂紅著臉回去的,躲過了夏元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將自己捂在被子裏傻傻的笑著。
吃過午飯後,外麵就飄起了雪花。夏雙和夏星兩孩子,高興的在院子裏歡呼著。
夏珂就站著門口笑著,夏元從衣櫃裏拿出了以前劉氏給她做的黑色披風,喊道:“珂兒,穿上。”
夏珂回頭看著他手上的披風,笑容漸漸的斂去。她垂著眸子接過手,心情變的十分沉重,“這還是那年,娘給我做的,這上麵的兔毛還是那年我去山上獵的,可……”
“給你拿個披風而已,感慨那麽多!”
夏珂抬起頭,他卻迅速的轉過身子,默默拭淚。
“對不起爹,我隻是睹物思人。”
夏元轉身,“你若是想她了,就去看看吧。”
夏珂點頭,“等會兒就去。”
她準備了貢品,趁著雪還沒下大,趁著路還能走,便準備出門。江夜痕看到她身影,忍不住喊道:“你去哪兒?”
夏珂回頭,手裏還提著籃子,戴著鬥笠,“我去上墳。”
“看看三嬸?”
“嗯。”
他道:“我隨你一起,我也好久沒去了。你等我一下,馬上就來。”
夏珂沒出聲,他轉身朝著偏遠而去,沒多久他同樣帶著鬥笠出來,脖子上戴著她織的圍巾,伸手拿過她手裏的籃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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