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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紛飛,行人極少。地麵還沒被白雪遮住,但眺望遠處,也是一片白。

    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一黑一白,同步而行。

    劉氏的墳墓再南山腳下,好在不用上山,否則,逆風而上有些艱難,可下山的時候順風,腳下路滑,定會摔跟鬥。

    八月底,劉氏和他們陰陽相隔,如今已到深冬臘月,墳頭長滿了毛草。夏珂先將草給拔掉,江夜痕將香火放好,抬起頭她已經跪下來。

    纖長的玉指拿了三更香火,江夜痕護住燭火不讓熄滅。點燃了香火後,她將手放於頭頂盯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娘,一直不敢來看您,今日我帶著夜痕來了。”她聲色雖然平靜,可內心卻洶湧澎湃。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其實,我沒有一天不想她的,每次都不敢想。想到她心裏就會難受,如果那日我就在家裏陪著她,她和弟弟定會平安無事。”

    江夜痕跟著祭拜,側臉道:“不要自責,這和你沒有關係,許是三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夏珂不以為然,笑道:“命中注定?或許吧,如果再讓我穿越一次,我定要護住她母子,誰也不能離開。”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物相克,你雖然救回了三嬸,可這一劫落在別人身上了呢?”

    她不置信的看向江夜痕,蠕動了嘴角,聽他說:“如果,這個劫難落在其他親人身上,你當如何?”

    “我不知道。”她搖頭,熱淚盈眶,“我隻知道,娘走的時候,我都沒看她最後一眼。她為我做了女兒裝,全部都壓在箱底,卻再沒機會看我換回女兒裝。”

    “以後會有機會的。”江夜痕握住她手,“等你我大婚,咱們歡歡喜喜的來祭拜她,如何?”

    “大婚?”夏珂呢喃,“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了。”

    她擦了眼淚,深吸一口氣,“好了,不這麽矯情了。小爺不是個愛哭之人。娘,千言萬語隻能再夢裏和你說了,你一定要保佑弟弟健康成長。”

    江夜痕跟著又祭拜,“三嬸,你放心,我會保護珂兒,保護三叔和錦程的。”

    夏珂站起來,又看了墳頭,“等春天,在墳邊植兩顆常青樹。”

    “可以。”他扭頭笑了笑,“我們回去吧。”

    “嗯。”她提著空籃子跟在聽他身邊,沒人的時候江夜痕拉住她手,兩人朝著村裏去。

    回來的時地麵已白,有些滑,兩人就相互攙扶著,踩在雪上咯吱咯吱響。

    “等明天雪厚了,可以帶著小夥伴們去田裏抓野雞、打野兔。”她說。

    江夜痕含笑,“想去?”

    “想。”

    “那明早我陪你。”他說。

    “好。”

    兩人回到了屋子裏,鬥笠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站在藥鋪門前抖了下來。藥鋪門還開著,夏雙兩丫頭在幫老爺子忙。夏雙瞧見夏珂,走過去喊道:“哥哥,這麽大的雪,你們去哪兒了?”

    夏珂側臉,看了一眼裏麵,回道:“去上墳了,你們冷不冷?”

    “不冷。”夏雙看著門口白雪,欣喜道:“若我是個男兒身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跟著哥哥一起風裏來雨裏去了。”

    夏珂笑出聲,“是個女孩子就不能跟著哥哥一起了?”

    “可我爹娘會罵的,女孩子家的動不動就往外麵跑,人家也會說閑話吧?”她嘟著嘴巴,有些恨自己是個女兒身。

    “怎麽會,巾幗不讓須眉的故事多了,回頭我給你找一本花木蘭的故事書,你好好看看。”

    江夜痕眉梢揚起,這個故事他看過的,花木蘭替父從軍,原來女兒家也可以征戰南北。還有一本古書,一代女帝武則天,都讓他讚歎不已。

    “好。”夏雙歡喜地應了一聲,然後又跑進去忙著了。

    “要不要進去和爺爺打招呼?”他問。

    夏珂收起了視線,搖頭道:“不用了,估計又在研究那些醫書了,他已經看到我們來了,卻沒出聲,大概是看的入迷了。我們回去吧。”

    “嗯。”

    兩人又戴上了鬥笠回到了院子裏。

    她和江夜痕告別,將籃子和鬥笠放在一邊,隔壁屋子裏看了一眼,就知道夏元在烤火。

    當天夜裏,大雪就已經高過了門檻。

    翌日,江夜痕特意早起,圍著圍巾,帶著鬥笠去找夏珂。

    此時的夏珂還沒睡醒,聽到窗子動了下,翻身看過去,起身問道:“誰?”

    “是我。”

    夏珂這才想起來,他們約定好早上去抓野雞的,便回道:“稍等,我馬上出來。”

    她也顧不上冷不冷了,穿上了棉襖,急匆匆的去開門,怕他在外麵凍壞了。房門開了一半,她抱著手臂伸長了脖子,“進來吧。”

    江夜痕進入了堂屋,她又去了屋子裏,將鬥笠和披風拿出來擱在一邊,扭頭道:“先坐一會兒,我去洗把臉。”

    “去吧。”他說。

    沒多久隔壁的屋子裏有了點動靜,他側臉看過去,那房門就開了。夏元看到他坐在屋子裏,怔了下,還以為見鬼,定眼一定果然是他,“夜痕?你怎麽會在這裏。”

    江夜痕起身,笑道:“和小珂越好要出去的,來她還沒起來,便坐在這裏等候了。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夏元搖頭,“沒有,我也是睡不著了才起來的。你剛剛說要出去?”

    “嗯。”

    夏元凝眉,進入房裏打開了窗子看了一眼外麵,哆嗦了下身子又關上,“這麽大厚的雪,你們要去哪兒?”

    夏珂剛好進來,回道:“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抓到野雞也野兔。”

    “胡鬧,就那麽容易抓的?”夏元板起臉,“傷風怎麽辦?”

    夏珂撇嘴,“沒那麽虛弱,回來我就煮薑茶喝,總成吧?”

    她拉扯了下江夜痕,示意他往外走。她笑著拿了鬥笠和披風,跟在江夜痕的後麵出了屋子。夏元喊道:“你們當心點,別被村民的陷阱武器給傷了。”

    “知道了。”夏珂沒敢大聲喊,怕驚動了老爺子,到時候肯定又走不開了。

    兩人一踩一個大腳印,走到院門口回頭一看,她笑道:“等爺爺起來,看到腳印肯定會驚訝,這麽早就有人出門了。”

    江夜痕跟著笑了笑,輕聲道:“走吧。”

    她跟著一起繼續往前走。

    江夜痕手裏拿著一根根子,怕有水窪提前探路。夏珂跟在一邊,這麽深的雪,若是鞋子肯定會濕掉,便前後看看,沒什麽人,喊道:“夜痕等一下。”

    “怎麽?”他停下來。

    “我去找兩雙雪地鞋。”說完她消失在他眼前。

    江夜痕伸手接住那隻手鐲。沒多久,夏珂從空間出來,手裏提著兩雙鞋子,遞給他一雙,“你試試看。”

    江夜痕盯著那膠鞋,伸手撫摸了下,應該不容易進水,瞧見不脫鞋子直接穿上,疑惑道:“不用脫鞋子?”

    “不用,就這樣套上去吧,若是脫掉了鞋子,那就凍腳了。”她走動了兩下,低頭笑道:“這下好多了。”

    江夜痕跟著穿上了鞋子,剛好一腳,低頭盯著那黑色的鞋子,輕笑道:“看著很奇怪。”

    夏珂輕哼一聲,“舒服就行了,要不然我們回來的時候腳肯定凍得沒知覺了。”

    江夜痕點頭,這點還是信的。

    “我剛剛在裏麵發現了很多棉鞋,等回來後我去找幾雙出來,給家人一人一雙。”她又說。

    “好。”

    兩人出了村子,地裏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低頭看著那漫無邊際的田地,歎息道:“到處是白的,能不能捉住野雞?”

    江夜痕搖頭,“走走看,就算沒有就當出遊了。”

    “大雪天出遊……別有一番韻味。”她笑了下。

    兩人漫無目的的再田園裏走著,偶爾踩下坑裏,跌倒在雪地裏,江夜痕會拉他一把,她也會很調皮的將他推一把。明明是來捉野雞和兔子的,沒想到兩人就在雪地裏嬉鬧起來。

    “江夜痕。”夏珂抓了一把雪,揉成了雪球,直接扔了過去。

    他躲開身子,跟著抓了一把,飛了過去,拿掉了她鬥笠直接抹在她臉上,整個田園都是一片歡笑聲,廣闊無垠的天地間,成了他們嬉戲的地方。

    滾、爬、閃、躲,無人走過的雪地裏,留著他們的腳印。

    累了就躺在雪地裏,盯著天空傻笑。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下去。”她說。

    江夜痕含笑,“會的。”

    躺了好一會兒,夏珂坐起來,看了遠處沒有被他們踩過的地方,扭頭道:“你等著,別過來,我給你個驚喜。”

    江夜痕一聽坐了起來,看著她跑了起來,接著就在那片雪地上走來走去,他沒動,倒是很疑惑。好一會兒她招手喊道:“江夜痕,你過來。”

    他才起身,拍了身上的雪,跑過去。

    她站的地方,還有腳印走出來的心,中間還有一隻箭,兩顆心上寫了他們的名子。

    江夜痕疑惑道:“這是什麽意思?”

    “真不知道?”

    他搖頭,“沒明白。”

    夏珂歎息一下,走到他身邊,指著那兩顆心,中間一支箭的圖案,道:“這叫一箭穿心。”

    “一箭穿心?好端端的心,為什麽要這樣?”

    夏珂白眼,“你看那是兩顆心,一顆代表你,一顆代表我,一支箭橫穿其中,兩顆心緊緊挨著,這個意思你還不懂?”

    江夜痕恍然,笑著點頭,“那這算不算表白了?”

    夏珂輕哼一聲,揚起了下巴,“哼,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江夜痕扭頭將她抱起來,兩人就在雪地裏轉著。也會摔成一團,歡樂多多。

    等他們累了,肚子也餓了,夏珂才說:“我們去找野雞吧,這個地方被我們蹂躪的不成樣子了,幸好沒在人家田地裏,要不然肯被罵。”

    江夜痕將她拉起來,緊握她手,“走,我們去林子裏,打了野味就燒了吃,如何?”

    “好。”

    他們轉了去了林子裏,裏麵的雪要少一些,但是土地比較濕潤,走起路來比較費勁。沒多久旁邊的草叢裏總會有細微的動靜。夏珂白眼,“沒帶東西,怎麽打獵?”

    “沒帶就做一個。”他看到了野生帶刺的植物,喊道:“那邊。”

    夏珂看到那些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便將那一個手指長的刺給削了,再找來筆直而又結實的樹枝,將那刺拴在上麵,就成了一支箭。

    “箭有了,可是沒有弓。”

    “不用弓,手扔的話也是一個準。”他說著扭頭朝著草叢裏扔去,接著就聽到一陣狂撲之聲,他笑道:“這不是捉住了。”

    夏珂看過去,開心道:“這可是今天獵德第一隻獵物,是一隻大兔子。”

    江夜痕抓了起來,然後道:“先放在其他動物夠不著的地方,回頭再來取。”

    “好。”她轉身看到了一個粗大的樹幹,指著道:“放在那個上麵吧。”

    他走過去將兔子放了上去,兩人繼續往前走。林子裏倒沒有其他生物,兔子和野雞比較多,還撿了一窩野雞蛋。太裏麵的林子兩人也沒有去,就在林子頭烤了一隻兔子,夏珂用了空間裏的調料,凡是能用的都用上了。

    小酌一壺酒,在這山野之間,吃著野味,心境很不錯。

    吃飽喝足後,夏珂將獵來的東西兔子和野雞放入空間裏,兩人一身輕鬆的回去。一路上說說笑笑,渾身發熱。院子裏沒人,她迅速的進了屋子裏,去院子裏將那些野味全部都從空間裏扔出來,夏元看著一會兒,冒出一隻野雞,一會兒一隻兔子,嘴角狠狠地扯了扯。

    “要讓其他人看到,憑空多出這些野雞和兔子,還不嚇暈過去。”

    夏珂從裏麵出來,拍手笑道:“爹這不都習以為常了嗎,再說這個時間沒人回來家裏把。”

    她看向江夜痕,“拿一半回去吧,收拾收拾之後掛在屋簷下風幹。”

    江夜痕點頭,她又道:“那個兔子毛,一定要仔細的剝,等曬幹了還能做衣服呢。”

    “知道了。”他笑了下,拿了幾隻野兔和野雞提著回去。

    夏珂看著還有好多,就拿了兩隻給了老爺子,也給西院的老大老二,算是過年加點餐了。

    回到家裏,夏元已經燒好了開水,她卷起了袖子帶上了皮手套,夏元道:“你去抱弟弟,我來吧。”

    夏珂當即拒絕,“你去吧,我來弄。”

    夏元拗不過她,隻好抱著孩子站在一邊看著。她將兔毛小心翼翼的剝下來,將內髒等一些東西全部都掏出來,清理幹淨之後晾幹,然後上麵放了調料醃製一下,全部都掛在屋簷下。

    晚上他們燉了一隻兔子,喊了老爺子在家裏吃飯,還倒上了葡萄酒,煮了下喝起來比較暖身子。

    夏珂問道:“爺爺,咱們家養的豬什麽時候殺?”

    老爺子思索下,“等天晴了就殺了。”

    夏珂等了好久,以往殺豬,很多東西都被老爺子給扔掉了,她那時候知道空間裏有很多現代的東西可以拿出來用,可沒人知道這個秘密,自己也不好用。所以今年殺豬,一些好東西堅決不能再扔掉了。

    天晴後,房前屋後都滴著雪水,夏珂早早紛紛夏元將沒有被汙染的白雪裝了幾個罐子,等來年夏日喝了雪水可以防止中暑。這個屬於民間偏方,雖然沒有什麽科學依據,可好像也是那麽一回事。

    院子門前堆了兩個大雪人,是夏雙和夏星兩人堆的,倒也像模像樣的。夏珂還拿兩個胡蘿卜當鼻子,石子當了眼珠子,就更加的像了點。

    院子裏的雪融化完,已經是臘月二十三了,放在現代,臘月二十三、二十四正是南北方的小年,倒是在這古代沒那麽講究。當初老爺子詢問夏珂什麽日子殺豬好,夏珂是北方人,直接說:“不如就二十三。”

    於是日子定在了二十三這一天。

    村裏幾家和夏家要好的,都一家預定一隻豬蹄,夏珂要了一個。還要了裏脊肉,排骨也要了點,小腸和大腸沒人要,嫌髒。夏珂全部都端到了自己屋子裏。至於豬頭,其他人也都不會做,老爺子就把豬頭給了江家。

    剩下的就分給了西院的兩家。

    夏元盯著那豬腸子,歎息一聲,“那麽多好東西,你偏偏要這些?”

    “這可是好東西,別小看這些。”夏珂蹲在地上將豬屎清理幹淨。

    夏元無奈,隻好作罷。

    夏珂用豬小腸是來做火腿的,大腸就是吃的,排骨燉湯喝。還有一些瘦肉和肥肉她全部都要放再火腿裏麵。

    小腸子處理幹淨之後,她還將豬蹄上的瘦肉全部都剔下來,摻和瘦肉一起剁碎。從空間裏拿了手動灌香腸的機器,將配料全部都配好,然後放在機器上麵,還需要人幫忙,便去了隔壁把江夜痕給喊來了。

    江夜痕來後看到那些瘦肉,疑惑道:“你這是要做什麽?用得著這麽多的肉?”

    夏珂點頭,“先別說了,幫我攪動吧。”

    江夜痕按照她說的做,她就將那小腸套在管狀口,攪好的肉會從裏麵出來,再裝入小腸裏。江夜痕看著詫異道:“肉還可以裝到這裏麵去?能吃嗎?”

    夏珂白他一眼,“嫌棄啊?”

    “不是。就是覺得很好奇。”

    夏珂沒出聲,夏元抱著孩子走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珂兒,你這是做什麽?”

    “做好吃的,爹別嚷嚷,我膽小。”

    “……”夏元扯了嘴角,抱著孩子就站在一邊看著。他就是心疼那些肉,萬一被她這麽折騰壞掉了豈不是太浪費了?

    夏珂將小腸灌滿之後,一節一節的掛在牆壁上,然後將廚房收拾了好,將東西都放回到原來的地方,清洗了手後見夏元盯著那香腸發呆,笑道:“爹,你就放心吧,等過年吃的時候,就會讚不絕口了。”

    夏元聽她這麽一說倒有些期望了,又盯著那香腸道:“行,倒時候就看看這東西好不好吃,若是不好吃,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撇嘴,“我做的東西還有不好吃的?不好吃我全包了,總行了吧。”

    她看向江夜痕,“你家要不要也來點?”

    江夜痕搖頭,“我就不用了,沒有小腸了。”

    “這個簡單那,明天不是還有兩家要殺豬嗎,你隨我去問問他們要不要小腸,若是不要咱們就拿回來。”

    江夜痕一想也對,“那走吧。”

    村裏有好好幾家要殺豬,平日裏不會買豬肉吃,家裏樣的煮,就等到過年前戲殺掉。夏珂就和江夜痕去了那兩家,詢問之後人家都說小腸子不要,她就預定下來。

    第二日,人家殺豬,她就在一邊看著,等小腸出來後,就讓江夜痕把小腸給收起來,然後有賣了點豬肉,回去後夏珂就在她家忙了一個下午,灌好了香腸掛在屋簷下,等到過年就可以吃了。

    年二十六,村裏每家每戶都要蒸饃饃,夏珂家裏也不例外。和麵這些事情夏珂做不來,都是夏元做的。但是夏珂會做湯圓,就揉了一點糯米麵,包了湯圓,將上麵紮了一些孔,防止下油鍋的時候炸起來,油濺了自己燙傷就劃不來了。

    加油還炸了油條,藕圓子。夏元蒸了饅頭和包子,這些東西也夠他們過年了。

    二十八那天,老爺子帶著夏壯和夏全去堰塘裏摸魚,用漁網還撈上來了很多小魚,其他兩家都不要,夏珂就裝了一個袋子回去,蹲在後院清洗。晚上江夜痕來家裏串門,看她在廚房忙著,就幫忙燒火。

    她將小魚放在攪拌好的雞蛋麵糊裏,然後等油鍋燒開之後,將魚放進去炸,炸的涼麵金黃色撈起來。她還特意讓江夜痕嚐嚐,他翹起了大拇指,夏珂道:“你帶點回去吧,給伯母嚐嚐。”

    江夜痕點頭,伸手又拿了一個。夏珂找了個幹淨的袋子,裝了一半的魚遞給他,“喏。明日去集市嗎?”

    江夜痕遲疑了下,反問道:“你要去?”

    “去看看還需要買點什麽菜回來,過年總要接待一些客人,青菜總要買一點回來。”她說。

    “那我陪你。我們家沒有什麽客人,也就接一下夏爺爺和三叔,至於你大伯二伯,我看還是算了,不打算和他們過多接觸。”他看向夏珂笑了笑。

    夏珂點頭,“好,那就明天一起去吧。”

    江夜痕點頭,提著袋子回去。

    夏珂裝了一點魚給老爺子送去嚐嚐,回到家裏就列了清單,看看明天要買什麽。

    家裏的對聯每年都是村裏的老先生寫的,可今年老爺子的意思讓江夜痕來寫。所以他知道後就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到也沒什麽壓力。

    二十九那日,一起去了集市。夏元看著買了一些蔬菜,夏珂就抱著孩子帶著江夜痕隨便走走看看。看到賣花燈和煙花就買了一些。回去後夏珂就在空間裏找了紅紙,還拿了不少孔明燈出來。

    江夜痕寫了五幅對聯,分別給了西院,東院還有老爺子的正院。除夕那天上午,家家戶戶忙著貼對聯。夏珂突然想起來,自己母親去世了,是不能貼紅色的,第一年要貼白色的。

    所有人都忘記了,不是因為不知道,而是都當劉氏還在。

    夏珂要守孝三年,就拿了白色對聯去找了江夜痕,讓他寫了一副孝字對聯。

    下午上墳,江夜痕在屋子裏祭拜了自己的父親,夏珂跟著老爺子一起去了墳上,給祖輩上墳。

    晚上整個夏家全部都在老爺子的正院裏,都包了餃子,還端了兩盤菜過去,湊成了一桌子。江夜痕和江母今年也被老爺子喊去了,夏珂準備了一些果子,都是用空間裏的榨汁機榨出來的。

    晚上團年飯吃的很開心,都在說夏珂和江母家裏做的菜和包的餃子味道很好。

    飯後,有錢人家放的起煙花,就買了煙花,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絢麗多彩。丫頭們歡呼雀躍著,夏雙扭頭看向老爺子,“爺爺,咱們家也買了嗎?”

    老爺子愕然,“這個你得去問問你哥哥。”

    所有人都看向夏珂。

    “買了買了,這些東西肯定要買的,你們等著。”她轉身去了屋子裏,拿了煙花出來,放在院中,江夜痕拿著火折子走過去,蹲下來點燃,然後後退。

    片刻後,冒煙了,之後一團火衝上了天空,再黑夜中綻開。

    “好漂亮。”夏靜仰著頭笑著說了出來。

    院子裏的所有人都盯著那散開的煙花,夏珂站著江夜痕旁邊,想到了什麽不由得笑出了聲,江夜痕低頭看過去,問:“想到什麽好笑的,來說說聽聽。”

    “隻是想到了一個謎語,還是在電視上看到了,其實也很簡單。”

    “說出來看我能否猜到。”他又說。

    “什麽東西,上去上去,下來下來,左邊左邊,右邊右邊,還有中間中間。”那個電視劇,是她小時候看過的,每年暑假的時候都會重複播放,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感慨萬千。

    江夜痕又看著那煙花,“你說的不就是這個嗎?”

    夏珂笑了笑,仰頭看著那花。

    每年村民們都會在夏家門前等著守歲,每年的煙花都是她家最絢爛,還有一些窮人是買不起的,隻能遠遠的看著別家煙花,全當自己家也放過了。

    今晚全村人家燈火通明,除了奶娃娃早早的睡在母親的懷裏,懂事的孩子早就跟著哥哥姐姐們出去玩了,也有些大人不放心的跟在身邊,一直到新年到來。

    夏元怕孩子被鞭炮嚇著,就陪著孩子在後院的屋子裏烤火,前麵非常熱鬧,夏元隻能陪著孩子,看著他的天真無邪的笑容,心裏甜滋滋的。

    院子裏,不管大小孩子們都聚在一起,江夜痕含笑站在一邊看著他們玩老鷹捉小雞,夏靜當老鷹,夏珂為首,後麵還跟著兩個小丫頭。夏珂幾次喊他去玩,他都拒絕了。不是不想去,是男女有別,更何況有夏靜在,為了不讓別人誤會,他願意站在遠處看著就好。

    最後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夏珂喊道:“江夜痕,快去放鞭炮。”

    夏全早就準備好了,拿著火折子笑嗬嗬道:“我來吧。”

    丫頭們都站在一邊捂著耳朵,江夜痕走過去將夏珂拉到了外麵,其他人都看著夏全,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

    “怎麽了?”夏珂說。

    江夜痕回頭看了一眼,兩人站在藥鋪的屋簷下,接著炮竹響徹大地,江夜痕看著漫天的煙花,扭頭喊道:“夏珂,四季萬福。”

    說完他摟著她的身子,勾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夏珂要說的話還在嘴邊,被他突如其來的吻給嚇回去了,她忙伸手推來,退後一不紅著臉道:“家人都在,你也太膽大了,萬一被看見了怎麽辦?”

    “不會,他們都在裏麵。”江夜痕輕笑著。

    她扭過了頭,看向其他地方,然後說:“你知道在我那個世界是怎麽祝賀的嗎?”

    “如何祝賀?”

    她拱起手麵對他,“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大同小異,不過這紅包是什麽?”他問。

    “就是壓歲錢,小孩子去家裏,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長輩都會給點銀子的,我們那裏叫壓歲錢。這裏就是給一點糖果,或者是銅板。”她說。

    江夜痕點頭,“差不多的,如果是鎮上大戶人家,都是給禮物,送的都是金銀珠寶,村子裏就隨意點,給一兩個銅板。”

    “對。”

    “兩個哥哥在這裏。”夏雙和夏星手牽手走來,夏星回頭喊道:“姐,哥哥在這裏呢。”

    夏珂這才走了過去,看夏清從院子裏出來,說:“眨眼就不見你們了,原來在這裏。”

    夏珂點應了一聲,隨即道:“外麵比較冷,進去吧。”

    大家又回了院子裏,做了一會兒遊戲,都有些困了,便跟著大人們回自己家裏。外麵就剩下夏珂和江夜痕,她扭頭問道:“你困不困?”

    他搖頭,“不困。”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她說:“回去眯一會兒吧,明日還要早起。”

    “嗯,晚安。”

    “安。”

    夜間又簌簌的下起了雪,天才剛剛亮老爺子就先去放鞭炮了。夏珂聽到鞭炮聲,就醒了。新年的的衣服是江母親手做的,她穿上後在鏡子前麵轉了下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出去。

    “爺爺,新年安康。”她喊道。

    老爺子穿的衣服是文氏做的,看到夏珂笑嗬嗬道:“好好好,待會兒去我哪裏,給你拿壓歲錢。”

    夏珂搖頭,“都這麽大了還要什麽壓歲錢,留著給兩個妹妹吧。”

    夏珂說這個話的時候,夏全和夏壯都出來了,聽到了倒也覺得欣慰。兩人互相看看,齊身喊道:“爹,新年大吉大利。”

    “好,你們都起來了?”

    “爺爺,我們也起來了。”兩個小丫頭跑了出來。

    老爺子笑眯眯的點頭,夏全喊道:“今天都在我家吃飯,舊年在大哥家裏,今年該我家了。媳婦早就做好了早餐,等你們都來呢。”

    老爺子扭頭喊道:“好,都去吃飯吧。”

    “爺爺先去,我去洗把臉。”

    老爺子回頭看了她一眼,扭頭問夏全,“飯做的可有多的?”

    他言外之意就是問他將江家喊上夠不夠。

    夏全明白他的意思,今天新年第一天,喊上江家人也可以,他說:“爹先進去,我去喊江家母子。”

    老爺子點頭,笑嗬嗬的朝著西院走去。

    夏珂洗完臉從屋子裏出來後,夏全剛好從偏院出來,她疑惑地喊道:“二伯。”

    夏全笑了下,“我去喊你伯母,來家裏吃飯。”

    “哦。”夏珂點頭,“那他們來嗎?”

    “來的,你要不等一下,我先回去?”

    夏珂點頭,“二伯去忙吧,我過去看看。”

    他夏全點頭回去,她轉身去了偏院,看到江母喊道:“伯母,新年好。”

    “小珂,好好好,快來吃糖果。”江母看到她衝屋子裏喊道:“夜痕,小珂來了,快把點心拿出來給小珂吃。”

    江夜痕聽了後,端起了桌子上的點心盤子,站在門口喊道:“快進來。”

    她進去後,江母上下看看,“這身衣服穿的挺合適的,很好看。”

    “謝謝伯母誇獎。”夏珂看向江夜痕,發現他衣服的顏色和自己的不一樣,麵色微紅,“一樣的顏色。”

    “嗯,母親說,你不能穿女兒裝,就穿一樣的衣裳吧。”他笑了笑,拿起了點心遞給她,“這是母親去年采的桂花,做出來的桂花糕,你嚐嚐看。”

    她接過手咬了一口,點頭笑道:“好吃,很香甜。對了伯母,我二伯喊你們去家裏吃飯,我也是來喊你們一起過去的,都收拾好了嗎?”

    江母點頭,“沒什麽好收拾的,今年也不知道怎麽了,你二伯會突然來家裏喊我們一起過去吃飯。”

    “不管是什麽原因,他來喊就是代表了自己的餓一點心意,走吧伯母。”夏珂走在她左邊,攙扶她,江夜痕跟在右邊一起朝著西院走去。

    待他們到了家裏,夏全招手喊道:“快來,快來,就等你們了。”

    江母和江夜痕紛紛給大家拜年,然後才坐下來。

    早上熱熱鬧鬧的過去了,吃過飯後,夏壯就帶著家裏的孩子們去村裏串門子,很多人看到江夜痕都讓他好好念書,爭取考個好官,看到夏珂基本上都詢問她和沈阿花的事情。

    夏珂無奈,看來村裏的人都盼著她把阿花娶回家呢。

    夏珂抱著弟弟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回來,都兜裏裝滿了糕點,還有十幾個銅板,都是和鳳家交情身後的叔伯們給的。

    自家兩個伯伯給了二兩銀子,爺爺給了五兩銀子,那是他唯一的孫子,自然給的要多。夏珂都將這些銀子存起來,每年存一點,等孩子長大了,也會有不少銀子。

    過年這一眨眼就過去了,元宵節那日,老爺子特意給了大家銀子,讓他們去集市上,買自己喜歡的蓮花燈,去東湖放花燈。夏珂和江夜痕帶著江母和夏元一起去遊玩,江母看到女人坊的衣服,喊道:“小珂,今晚沒有其他人在,不如進去換一套女兒裝,和夜痕大大方方的出去玩,如何?”

    夏珂瞪大了眼睛,心驚了下。

    夏元跟著道:“你伯母說的對,爹也還沒見過你穿女兒裝呢。”

    “萬一被熟人發現了可怎麽辦?”她有些擔憂。

    江夜痕轉身看到攤位上賣麵具的,伸手拿了一個銀色麵具,“戴上這個應該好多了。”

    夏珂盯著那麵具,最終點頭,有些期待也有些擔憂。

    江母跟她一起進去挑選了一件衣服,接著兩人進入了內室。江母親自給她綰發,她看著銅鏡裏麵的自己,唇紅齒白,麵容姣好,不由得害羞起來。

    “多標致的姑娘。”江母拉著她道:“我們出去,嚇嚇他們。”

    “我這樣很嚇人嗎?”她撫摸自己的臉,不願意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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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萬的稿子,今天全部浪完,4月真是一個字都沒寫,一個是工作原因,倒班厲害,一個多多少少和訂閱有點關係,明天開始,大概萬更不了,具體能寫多少還不知道,但是請還在看文的小可愛放心,不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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