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我放的火嗎？”

    “應該不是，他是突然斷氣的，似乎是中了毒。”

    “中毒？什麽毒？”

    “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我一心想知道真相，隻專注的聽他講話去了，千層，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我感覺耳邊有什麽東西唰的一下飛過去了，那東西應該十分細小，或許……是毒針？”

    按著自己的猜想，千層在楊全上身摸了摸，不出所料，在心髒處摸到一個硌手的東西。

    毒針已刺入皮膚中，隻有針頭還留在外邊。

    “別碰，我怕你也沾到毒。”

    浮霜收回手，順著針頭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我害死了他。”

    一定是這大火太顯眼，引來了那藏在暗處的敵人，所以才要趕盡殺絕，生怕她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會是誰，到底是誰。

    “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要怪就怪那個害死他的人，你也別太自責了。”

    浮霜久久盯著那具屍體，無法言語。

    “別看了，我們走吧。”

    “那他怎麽辦？”

    “會有人為他收屍的。”

    浮霜側過頭，直視著千層的雙眼，曾經幹淨無比的眼眸中，此刻映照著熊熊燃燒的大火。

    一路上，浮霜都默默低著頭，這次是她太衝動了，不僅沒有問出那背後指使之人是誰，還害得楊全真的丟了性命。

    不過倒是知道了一件有用的事，就是那個小囊的用處，能讓使用的人偽裝成受傷流血。而這東西，她在小木屋也發現了一個，這肯定不是巧合。

    腦海中閃過那天的場景，浮霜很自然的想起一個人。

    真的會是她嗎？

    “我們到了，外麵冷，快進去吧。”

    浮霜沒有立刻回答千層，而是看著千金樓的匾額出了神，她以前從未好好打量過它，如今一看，可真是陌生。

    聯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浮霜的心裏已有了答案。

    “我想去東街看燈會，千層，你和我一起嗎？”

    “你若想去，我便陪你。”

    “那好，獎勵你一串糖葫蘆。”

    “我又不是……”

    她還是把他當小孩兒呢，不過，這樣正好。

    “不是什麽？”

    “我又不是因為想吃糖葫蘆才陪你去的。”

    “不吃呀，那才好呢，給我省銀子了。”浮霜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收回錢袋。

    千層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錢袋。

    “誰說不吃的，我的意思是一串太少了。”

    千層明白，浮霜的故作開心隻為掩飾心底的難過，所以他配合她。

    “好好好。”

    還沒到東街，便已看見那邊的光亮，像是把天都染了色，路邊時不時有小孩子經過，手裏提著個小燈，露出童真笑容，似是剛從那邊歸來，興致猶在。

    連浮霜都忍不住憧憬起來，那到底是怎樣一副壯觀景象，盡管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真正到達目的地後，還是深深吃了一驚。

    那不是燈會，或許稱之為燈海更為合適。

    各式各樣的燈發出柔柔的光，期待著看的人給它們一個擁抱，它們確實有這種魅力，浮霜忍不住伸出了手，摸向了一隻兔子形狀的燈。

    那兔子燈做得十分逼真，尾巴耳朵三瓣嘴，圓滾滾的身體和四條腿，一樣都不缺，就連身體發出的光也是白色的，精致得很，看上去十分討喜。

    “在這兒等我一會，我去那邊買糖葫蘆。”

    浮霜朝千層點了點頭。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兔子燈上，模樣太專注，以至於不知身後有人在靠近。

    一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攬在她腰間，將她帶離了人群中，浮霜連呼叫的機會都沒有，那人速度實在太快。

    然而迎接她的並不是危險。

    稍暗些的深巷中，兩個身影親密相擁，宋亦將下巴抵在浮霜肩上，不遠不近，若即若離。

    浮霜任由他這樣抱著，同樣靜默不語，像是說好的默契，就這樣，便已十分美好。

    許久之後，宋亦總算舍得放開了她，唇角不經意溢出笑聲。

    他的聲音比以往低沉了些，浮霜聽得仔細，偶遇的驚喜被暖意代替，因此也沒去在意。

    “他是誰？”

    浮霜一愣，沒想明白宋亦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你是說千層？”

    “嗯。”

    “這個……不好說。”

    浮霜故意這樣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宋亦，不知他會有何反應？

    宋亦的眼睛望向了別處，而後朝那個方向而去，他的步伐急匆匆的，一次也沒有回過頭。

    浮霜有些吃驚，莫非真生氣了？

    他走得太快，想要追上去解釋已是不可能，浮霜有些懊惱，自己真不該拿這種事開玩笑的，這下倒好，好不容易見一麵就發生了不快。

    罷了，也隻有下次見麵再向他道歉了。

    “你去哪了？我買了糖葫蘆後，回來一看你就不見了，真怕你出了什麽事。”

    浮霜回到熱鬧的人群中，周身冷冰冰的，宋亦懷抱的餘溫早已散盡。

    千層牽起她一隻手，摩挲了一番，而後捂進自己懷中。

    “手怎麽這麽冷？”

    “沒事的。”浮霜想要抽回手，千層卻不答應，緊緊握住不放。

    感覺有一道目光朝她的方向射過來，浮霜側過臉，正對上宋亦的眼神，心中一驚，他會誤會的。

    “你在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千層順著浮霜的目光望過去，那邊明明什麽都沒有啊。

    “沒什麽，我們繼續逛燈會吧。”

    浮霜趁機抽回手，從千層手中接過一串糖葫蘆，目光重又在人群中掃視，口中那糖葫蘆吃起來已是索然無味。

    回到千金樓時已是深夜，今晚客人依舊很多，沒有空房間給千層住，浮霜也沒心思再去想該怎麽說拒絕的話。

    拉起屏風，浮霜熄燈躺下，眼睛卻依舊睜著，望向床頂，哪怕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可總感覺有火光在眼前閃爍，從中映出楊全的臉。

    好不容易甩開那畫麵，宋亦的模樣又浮現在腦海，他頭也不回離開她時的場景，讓她有些害怕。

    上方忽的傳來聲響，浮霜聽得仔細，是腳步聲，莫不是宋亦來了？

    遭了，她忘了關窗戶，更要命的是，千層還在房間裏，這下該怎麽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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