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妖嬈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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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夜,神農一族的石堡廣場中心就點起了篝火,圍繞在四周也插滿了火把,紅彤彤的火焰,讓炙灼的天氣更加火熱,男人們斥著膊,穿著皮毛的短打,女人們自然天成,也僅圍著長裙,他們的頭上帶著五彩的羽翼,在臉上用黑白的塗料,繪製著鬼神麵,族中地位高的則帶著青銅麵具。場麵應接不暇,一語難盡其狀麗及熱鬧的影響。
這是從遠古時代就延續至今的沃盥之禮,到現今己經有幾十代之久了,部族在祭祀、宴饗時要失行沃盥之禮,匜用來澆水,盤盛裝棄水,為了表示虔誠,每人都要淨麵淨手,主要的參與者都要淨身,祭天祭地祭鬼神,他們自戰亂之後一直隱世不出,更不知在境界之外還有另一番境地。
廣場的中間架起十幾個大甗,內裏煮著各種動物的肉,還有銅尊,銅爵,銅觚,銅鼎擺滿各處,其中酒飄香,肉滿盆,好一排生機喜樂。
虞古等人後麵都跟著人,防止他們搗亂。自從周無道莫名其妙的對族長做出無禮行為之後,眾人看他的眼神就很古怪,帶著疑惑不解鄙夷,周無道從來沒有如此刻一樣,覺得自己遭到了巨大的羞辱,猶如身體被曝光在大庭廣眾下,他隱藏很好的癖好竟是今天成為眾人的談資。
虞古對他喜歡男人的事並不關心,好男風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什麽可恥之時,更是時下流行的風雅之事。
早前聽吳心說周無道年輕時,曾經給漢末時的一個當權者挖墓倒鬥,籌備軍資,還封過校尉,如今他也隻能自謀營生,依舊幹他的老本行,與墓道為舞,不見天日,當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麽風貌。
如今王朝更替,當權者就是個荒唐萎靡的,整個民族也是世風日下,到處戰亂,民不聊生,文明的被人嘲笑,頹廢的被人推崇,名族骨氣僅是少數人人心中的一縷魂根,全民族的荒唐已經不是個人英雄主義就能扭轉的。
與現在這個混亂時代相比,神農一族是純粹的,他們崇尚自然天道,鄙視在欲望驅動之下的交合,所以他們對男人喜歡男人的事不解、鄙夷、驚愕。
周無道的氣惱並沒有人關心,全族的人隻要保證女人留下,外來的男人全部打發走就好了。
所以人都在洋溢在喜悅中,周元芳所在的石堡中眾男人把守,虞古知道他們並不不隻是擔心人跑了,更擔心人會無緣無故的死了。
廣場中開始擊鼓敲磬,巫祝之舞跳了起來,舞著身批羽衣,頭帶猙獰的青銅麵具,手中拿著各類的法器,擊打著地麵,發出獸一般的吼聲,毫不間斷的起舞,很多人都加入其中,一同歡歌。
虞古也被這熱鬧的場麵感染,她靠著周邊的柱子站著,感覺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盯視著她,她不著痕跡的尋找,注視又消失了。過一會又感覺到了,她這次不去尋找了,慢慢的開啟神識,試探的看過去,居然是她。
豐女眉微動,桃花眼的眼尾帶粉,生有此眼的女子都好色放縱,她似乎感覺到了虞古開啟的神識,她先是驚,而後詭異而放肆的看著她,嘴角笑的意味不明,虞古現在男人的麵貌平平,所以這不是女人窺探男人的笑,像是窺探到秘密的笑,虞古被她看的毛骨悚然,於是回頭看著她,如果我們對未知而感到恐懼,當去發現未知時,或者依舊未可知而為恐懼付出代價,或者變的知之而戰勝恐懼。
虞古看清那雙眼的時候,她覺得後脊發涼,豐女隔著層層起舞的人群,眼中是幽藍的,像異域之人,然而她眼中卻帶著獸的語言,就像吳心貪婪的看著眼前的獵物,比之更加膽寒,虞古身上一鬥,她知道豐女深不可測,這一眼並不簡單。
虞古躲避著她的視線,她深深的閉了閉眼,豐女饜足的一笑,她沒有看見,但是聽的見。
沃洗之禮開始了,高台上族長伊望帶著羽翼的冠,臉上也塗著黑白的鬼神花紋,變邊青銅遮麵,他手中拿著一個法杖,法杖上嵌著五顆不同顏色的大寶石,被火光照著閃發著絢麗的光彩,整個杖子是通體發黑的獸骨。
大炮的眼睛發直,他自來了還沒見到什麽上眼的東西。
全場安靜,伊望將手中的棒子在地麵上嘣嘣的杵的響,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而後他身邊一個大祭司也開始附和,隨後第三第四個,之後能跟上樂律的都開始敲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聲音重複著節奏,這是文明時代之前人類用於交流的一種語言,在神農一族一直延續。
“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嗎?”豐女如煙一樣飄到虞古聲後,她的頭從虞古的後頸緊貼的回彎過來,脖頸修長白皙,如同一條蛇一般,她的臉幾乎貼在虞古的臉上。
虞古一驚,她緊張的後退跳開,冷汗已經讓她的後背汗濕了衣服,天氣如此熱,剛才她的呼吸冷惻透骨,讓她寒毛倒立,她半邊臉都是僵硬的,這個女人好快,快到虞古都沒反應過來,她就來到她身後。
豐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嗎?”她眯眼一笑,她又問。
“說的什麽?”虞古機械的問道。
“他們在說,今夜是生者的盛宴,是死者的祭奠,神農一族永生永世。”豐女嬌嬌的笑。
而後她又試圖靠近虞古,虞古向後一躲不想與她靠的太近。
然而無論她怎麽躲避,豐女都如影隨形,如同鬼魅,無聲無息,她突然出現在虞古的身後,將虞古的手扭住,將她推到在地。
虞古一個翻滾,凝氣的短針發出,射向豐女,卻在到達她身周半米之時,身形一抖,氣浪將凝氣的短針消減了力量,紛紛的落在了地上,再丟過去的石劍也被豐女輕鬆的抓在手中,再張開手時,已經成了粉末。
這些粉末被她在手中研磨之後,抬手丟向虞古,虞古本認為她要用這些粉末迷她的眼,她用寬大的袖子一擋,結果一道光波形成的刀穿破她的衣服射過來。
好在她身手敏捷,反應及時,衣袖一卷將刀收入袖桶,泄氣衝擊力,一個後空翻跳離豐女的攻擊範圍,她將那些刀甩在地上,臂膀一陣刺痛,兩處劃傷的刀口,鮮血淋漓。
再看地下,隻是一攤粉末,但是虞古知道,如果她不躲,肯定會被打成篩子。
豐女的眼中帶著藍色的光,她渾身都散發著妖嬈的氣息,她開口說:“有兩下子,不過別白費力氣了,你逃不掉的,女娃娃還太嫩了,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嫩的丫頭。”
豐女用她一寸長的小指甲在自己白皙的臉上劃過,虞古厭惡的將她的手拍開,豐女嗬嗬一笑。她一揮手,虞古臂膀上的傷口自動痊愈了。
神農一族的男女還在廣場之上,敲擊聲還在繼續,然而她們卻被人群遺忘了一般,周圍的人成了虛化的。
豐女似乎以隻有虞古能聽到的聲音和她在說:“嗬嗬,在這裏隻有我能保護你,如果他們知道那是女子,就別想離開了,看看這些男人,他們在床上,就是不知饜足的狼,而且這裏有很多,等著你這樣的小嫩羊。嗬嗬,害怕嗎?如果這些男人一起上,你會不會覺得很有趣。”
“你自己享用吧。”虞古驚駭,她知道她是女子,她看著她,這個女人讓她覺得危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需要什麽,我們是一樣的。我還知道你的秘密,關於你心底曾經愛慕過的男人。”豐女也不理她話中的挖苦,繼續說。
她知道她的前世之夢與魏伯陽的糾葛?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虞古眼睛快速的一眨,將不安的情緒壓抑在眼底心底。再看豐女時已經是強裝的鎮定。
“你是個聰明的人,要我說的很明白嗎,你的身上有處子的芳香,不得不承認,你掩飾的很好。而且你的心裏沉睡著一個惡魔,她一旦蘇醒就會將你變成魔鬼,就算是最愛的人,你也會痛下殺手,因為你是一個貪婪、自私的人,你想要很多的愛,寧願死也不想要自己心痛,所以你是一個膽怯自私的人。”豐女娓娓道來,每說一句虞古的心就抽痛一下。
豐女的話像一麵鏡子,照的她體無完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虞古重複這句話。
“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要那個男人愛你,這很容易,隻要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就幫你實現。”豐女湊近她,用手指甲在虞古的人皮麵具上一劃,下麵呈現出粉紅的印記,她想是更加肯定答案一樣,笑容變大。
有些時候我們必須獨自戰鬥,獨自戰勝內心的恐懼,無論敵人多麽強大,現在她都是一個人。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虞古覺得自己沒辦法思考,她問到。
“我隻是想幫助你,讓你解脫。”豐女低低的一歎。
“解脫?”虞古問,她在豐女劃過的臉上用手背擦了擦,那裏有些發癢,莫非她的指甲上帶毒。
“我無所不能,我可以幫你找回你失去的父親母親。他們會像愛孩子的父母一樣愛你。”豐女說著一抬手,虞古覺得耳中嗡鳴一聲,嘰嘰嘎嘎的磨牙聲,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麵。
一個個男子在看書,一個女子在嘴中帶笑的縫製衣服,那女子的麵容與真容很相像,虞古的麵目與那男子有幾分相似。
虞古真的震驚了,她就是肯定這對夫婦就是她的父母。她急切的說:”他們在哪裏?”
“他們被關在祝由一族的秘境之中,準備作為活祭的種子。”豐女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虞古震驚。
她居然連祝由一族都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一個妖精,她知道人心底深處的渴望。
虞古的內心是孤獨的,她在夔山門的那段時光中,她羨慕嶽陽和無眉那樣的夫妻,希望自己也有這樣的親人,她學不會道法,但又喜歡裝作高深,其實她害怕被離棄,喜歡被重視,別人問她的家鄉和父母,她總是說的含混不清,最好出身高門,而不是世人鄙夷和視作邪門的異域巫族。
她想如果不是雲牙子送的那盒短針,她也不會去學打獵和做飯,不會去翻異獸的書,以及其他的書。
她的第二人生是別人給的,如果沒有魏伯陽逆天而為,付出減壽和修成的功力,是不是她的人生就是乏味的。活一天都是在發呆中度過,她沒有活著的目標,覺得的人生也是荒廢的。
“想見他們嗎,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豐女又問。
“你不是無所不能嗎,你難道不知道嗎?”虞古反問,她為什麽想知道這一點。
“我要你親口說出來。”豐女鼓勵的看著她,等著她說出心中的渴望。
虞古怕到狠了,反而記得無畏了,她於是說:“沒有,我沒有愛的人,正如你所說的,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最愛我自己。”
轟隆轟隆的巨響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豐女再想說什麽,已經沒有時間了,她被伊望召喚到台上,結親禮就要開始了。
虞古得了解脫,精神才放鬆下來。
台子上周元芳和博已經分立而站,今天的博的麵上帶著半張青銅麵具,遮著眼鼻,身上繪製複雜的圖騰,前朱雀後玄武,左臂青龍右臂白虎,下身同樣是虎皮圍裙,兩條蜜色的大腿鋼頸有力,呈現男人的野性美。
周元芳的臉世帶一個麵具,但是羽毛製成的,隻露出鮮紅的唇,裹胸及長裙,腰間、手脖及腳脖帶著鈴鐺,脖頸上帶著一個嬰兒拳頭大小寶石,整個人美豔動人。
虞古暈暈沉沉的聽著繁雜的禮節,看著別人的熱鬧,看到博和一群男人一齊圍著周元芳跳舞,周元芳臉上可見的帶著羞澀和別扭,隻尊米酒下肚她才放的開些,在博的鼓動下也跳了起來,笑聲鬧聲叫喊聲,火聲鼓聲酒水聲,聲聲帶著喜慶感,此之這樣的喧鬧,虞古的心更不平靜。
博將周元芳打橫抱起,一群人開始起哄,博抱著周元芳被推攘著進入新人的石堡,石堡上鋪著雪白的一張虎皮。石堡四周燃著油燈,即可以看清人也可不失情調,淡淡的香讓二人都有些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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