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借渡越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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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的叫聲如同打著悶雷,海中的魚成群結隊,都靜悄悄的遊動,紛紛避讓,唯獨這貨,生怕別人不知道它在歡騰,它完全有這種囂張的資本。
大抵這海域之中,它沒有任何天敵,唯它獨尊了。虞古想。
腥鹹的海水飛泡打在她臉上,她手滑身不穩,魏伯陽精心煉製的雪膚膏沒能拿穩,滑飛出去。滾了幾滾幸好卡在鱗片之間,離的近了才知道,它的鱗片厚如鋼甲。虞古彎身去撿,卻控製不住自己的穩定性,試探了幾次都不能得手。
魏伯陽看著虞古的動作,眉眼彎起,他搖搖頭說:“站穩些,雪膚膏再再煉就是了。莫要滑倒海中去,倒是我隻能授受相親了。”
虞古恨不得將剛才的話吞到肚子裏去,怎麽就混了頭矯形這個問題。她氣鼓鼓的斜瞪他一眼,又引來一震笑聲,那笑從他的胸膛發出,帶著惱人的磁性,讓她的眼皮直跳。
魏伯陽這個家夥有時就是這樣,長了一張天人公正的臉,明明就是個愛記仇的人,他居然又在哪裏嘲弄她。
身下的海獸是個急脾氣,爆發力極強,它可不會考慮乘客是否舒服,自顧著在海域中馳騁。吃飽睡足,兩鰭舒展折疊,向後滑水,向請推進,它的長尾巴在海中保持穩定性,使得它前進的很穩。
紅海獸在擾動火山,為了迫使它噴發,發了瘋似的翻滾身體撞擊火山,自它吞食了火山石之後,就恢複了正常。
大抵它身體缺少礦物質,當時的腦子有些不清晰了。
虞古觀察了許久,它速度雖然極快,但是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推進,並未在海中亂翻亂滾,或做其他出格的、瘋狂的舉動。
逐漸掌握這一點,她現象自己與這個“風馳電掣”的海獸融為一體,與它保持同樣的速度前進,漸漸穩住了身子。她看準了機會,輕跳而起,借著海獸的速度,再落地時剛好在雪膚膏的位置,而後又以迅捷的速度將其撿起,站穩身形,將雪膚膏拖在手中,挑眉看了一眼魏伯陽,一副挑釁的表情。
魏伯陽站在不遠處,泰然自若,紅海獸無論速度多快,他都不受印象,仿佛乘船出海一樣自在、心安。他歪著頭靜靜的看著虞古靈巧的動作,臉上帶著慣常的笑,麵對她挑釁的表情點了點頭。
虞古打出的一拳擊在了棉花上,也覺得自己有些別扭,自嘲一笑,就釋懷了。
時間就這般過去了,這樣的穩定前進平靜、自然的毫無意外,沒有任何人、事、物再打斷這段曆程,有這樣天然的向導辨識方向,最好不過,否則,他們還要費盡心思考慮哪個方向才是東南向,至少在一望無邊的大海上,他們想要分辨方向並不容易。但是動物就不一樣,他們天生是好的向導,知道同伴在哪裏?知道哪裏是最好的棲息地,哪裏有豐富的食物?
“嗯,我們的方向是對的。這個大海獸幫我們大忙。”魏伯陽讚賞的說。
“是呀,這裏都是類似的海水,想要辨識方向需要花些功夫。”虞古點頭說,她拿出水囊喝了幾口,看著魏伯陽一直盯著她的唇看,她好奇的問:“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就是覺得你長大了,越發好看了。”魏伯陽邊笑邊說,還滿意的點點頭。
虞古睫毛彎彎長而濃密,上麵掛著晶瑩的水霧,由於天氣炎熱,皮膚透著晶瑩的光,塗過雪膚膏之後,白皙水潤。她感覺到涼爽的臉頰突然變得如火燒,她避開魏伯陽的眼神,嘟囔著:“為老不尊。”
聲音雖然小,幾乎被海浪聲蓋過,但是魏伯陽還是聽到了。他笑得爽朗,他衣袖一甩,探著身子對虞古說:“哈哈,你這丫頭嘴上越發不饒人了。”
“我不饒人,明明是你好不好,沒事總愛拿我說笑。”虞古哼的一聲,而後扭轉過頭盯著海麵。
“我何曾拿你說笑過,都是肺腑之言。”魏伯陽說完頓了一下,準備繼續下麵的話,然而卻被虞古打斷了。
“你看我們還要行進多久呀?這海也太大了。”虞古怕他再說什麽“大實話”,無論真話,假話,好話賴話,對她都是傷害,怕真的入戲太深,所以她不想聽。
“海當然遼闊了,陸地隻是一少部分稀缺資源,我們有幸生活在其上,並自認為占據了一些有利地位,其實比起遼闊的海域,還有很多未知和神秘的世界,他們或許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人類渺小,貴在善於發現並總結曆史。”魏伯陽對虞古的問題極感興趣,他被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虞古和魏伯陽時不時的聊上幾句,氣氛變得越來越好,仿佛他們是來出海賞景。大到談道理,論天地,小到聊家常斷理短,遠到引古論今,進到時代朝政。魏伯陽都能侃侃而談,他是一個優秀的溝通者,然而這一切都隻是談論外部世界,而每每到內心世界他總是一句代過。
“我的過去沒有什麽,人生還要向前看。”
這是他慣用的話。他的過去虞古一無所知,除了他定義自己是一個道士以外,他的出生,婚事,家族都是一團密。
“事物變化無常,不變應萬變,最終都會尋根問祖,回歸本原。”他似乎已經脫離了凡塵,她麵前的魏伯陽已經脫胎換骨重生了。
“人生的發展與自然一樣,遵循大道。莫要強求,自然會有歸一。”他的道理已經植入精神。
而虞古對於自己的過去也隱而不宣,那一段生活在地下,野蠻人一般暗無天日的生活,其實是讓她九轉夢回,但卻不願與他人傾述的一段秘密往昔。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凡夫庶子,與他的大道相差甚遠,這樣的長征之路她隻邁出了一步,不知道魏伯陽願不願意給她一點時間,等待或者慢行,讓她可以趕上他的步伐。
虞古以為她們會就此漂泊下去,直到到達他們期待的海岸,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然而危險卻悄無聲息、毫無預警的來曆了。
或許魏伯陽也無法預期會這樣的意外,若是想象力更加不合乎自然些,也許結果並不一定是這樣了。
二人相談甚歡,海獸平穩的向前快速遊動,它與同伴大抵有特殊的聯絡方式,比起人類,它們有比語言更為有些大共同方式。
比如紅海獸的鰭拍打水麵的形式,水聲,發出的嗡嗡、唔哇的嘶鳴聲,甚至人類無法感知的波動,可以借助水傳播的更遠,以此指引方向,向同類匯報方位。
但是同樣也暴露了自己的方位。紅海獸大抵覺得在海麵上它這樣的體型就是霸主一樣的存在,直到前一刻虞古也堅信不疑,然而不期而遇的危險突然而至。
烏雲密布,剛才還平靜的海麵就出現了彌漫的濃霧,隻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們已經進入了霧團之中。
虞古向著魏伯陽靠近一些,突然發覺身邊沒有人影了。
“魏伯陽,你在哪裏。”虞古的聲音有些顫抖,剛才他明明就在身邊一步的距離,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沒有人回應,虞古沒有移動一步,她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動過地方,腳下踩著依舊是紅海獸的身體。隻是有些滑膩粘稠。
她的頭頂有巨大的雨滴開始降落。天開始下雨嗎?然而卻並不想,因為雨水像是一盆一盆的往下倒,毫無規律,多少不已,有一盆倒在她腳邊,她覺得滑膩腥臭。
“魏伯陽,你在這裏嗎?回答我。”虞古帶上了些鼻音。
“魏伯陽,你在哪裏。”虞古驚的一抖,她最初發出的喊聲從空氣中傳了回來。
果不其然,等了一會,“魏伯陽,你在這裏嗎?回答我。”又傳了回來。
虞古突然意識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一個空間境界。
“不要畏懼死亡,人死隻是往生,又開始回歸原始,繼續一個輪回。”魏伯陽的話還在耳邊,然而他人卻不在身邊了。
大白他們至今毫無音訊,魏伯陽明明就在身邊,然而卻詭異的消失了,是她迷路了,好是他迷路了呢。這樣靈異事件她實在無法理解,未知讓人內心恐懼。她的心糾緊了。
周圍越來越黑,向前還能看到濃霧,到了後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肯定自己莫名其妙的進入了一個黑空間,而且是這頭紅海獸帶著她進入的。
動物是明銳的,它發出的音波大抵沒有接到回音,於是開始變得暴躁不安,它的尾巴開始胡亂的甩動,試探著周圍的環境。黑青的水震蕩而起,既有海水原來的腥鹹的氣味,還有一種特別的味道,似乎是酸脹的氣味。說不太清楚,隻有覺得有些奇怪。
在黑漆漆的環境中隻能聽到自己的回聲是已經很恐怖的事情,好在她幼年時就在黑暗中長大,在黑暗中她的眼睛異常明亮。
她舉目四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舌頭打了結,她說不出話了,內心的恐懼普天蓋地而來,這樣的一個巨大的空間,更像是可怕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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