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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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將眾人包圍,但或許因為在秘境裏的關係,從高處墜落而下,卻並沒發生摔死摔斷腿之類的事。江繡揉著屁股從地上站起來,空氣裏到處都是因為石塊坍塌產生的煙塵。

    等煙塵散去,眾人才看清楚底下的空間。地麵是個圓形廣場,四周燭火閃耀,完全沒受到碎石波及。可僅靠這些暖黃燈光絕對無法讓底下的空間如此明亮。

    就像許多宗教建築一般,廣場周圍的牆壁上滿是色彩斑斕的壁畫,卻並非飛天神女三清佛陀之類的人物,而是日月星辰。其間諸多星辰都嵌入夜明珠,真像是漫天星光閃爍。

    地下空間明亮輝煌的原因大抵就是這些夜明珠了。

    江繡剛想感歎一聲修建者的豪邁手筆,先前的熾熱痛感又再次冒出來。不僅僅是手臂,像是有一股岩漿從他的經絡蔓延全身,沒有哪處得以幸免。

    他剛站起來,便因這突來的疼痛跪倒在地。可惜沒人發現少年的異常,地麵還未坍塌時,江繡在王座之上,眾人在王宮門口,本就有一小段距離,更別提掉下來後還有碎石遮掩視線,根本瞧不清發生了什麽。

    隊裏其他四人正討論當下的突發狀況。

    “因為樓蘭王死了,所以開啟第二個boss的地圖嗎,也太簡單了吧?”法蘭猜想,又道:“可樓蘭王不是被我們打死的,難道那神來之石也算在我們的攻擊裏?”

    “也許是有人碰到了機關之類的東西,才導致坍塌。”李三指向中央:“這地下空間應當是經過人精心設計出來用於什麽儀式,你們看那座圓台。”

    廣場中央的是一個約半米高的圓台,以圓台為中心,地麵上延伸出複雜的金銀紋路,跟周遭壁畫隱隱相連。

    圓台四周像是有無形的結界般,沒受到碎石絲毫波及,金雕玉砌的台上站著一個穿著玄色長袍,手持長杖,白發如霜的老者。不,仔細一看會發現那人的麵貌仍是青年。

    “那就是我們樓蘭的祭司。”察雅為眾人解釋道。

    李三心覺有趣,這樓蘭的祭司,穿著打扮處處都像個中原人。

    “我問個問題。”李三學著江繡跟他說話的語氣問:“你們樓蘭的人都約好了嗎,在一個地方守著等著人來打?”

    “BOSS不在他該在的地方呆好難道還要玩家去找他?”法蘭反問道,李三挑眉不說話。

    “你們仔細看。”米展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到圓台上,“那個女王是不是……還沒死?”

    樓蘭王躺在祭司的腳邊,雙目緊閉,胸口的細微起伏代表她現在僅僅是陷入昏迷。

    “要遭。”看見這一幕的法蘭下意識脫口而出。

    與此同時,祭司揮動他手中的長杖,首端綴著的晶瑩寶石湧出點點白光,溫柔纏繞住樓蘭王。須臾間,不省人事的樓蘭王便睜開了雙眼。

    眾人隻聽她高聲道:“此行惡賊,欲毀我樓蘭安穩,請祭司助我一臂之力。”

    法蘭傻眼了,他之前確實覺得這boss打著沒什麽難度,可誰不希望輕輕鬆鬆打完收工?沒人喜歡普通模式突然升級到困難模式的!

    哀嚎過後,他重新把精力放在了怎麽打過這兩人身上。雙boss他雖然以前沒遇到過,但總看過豬跑。依照剛才的情景,這個祭司應該擁有回複技能,所以首要任務得把這個他打死。

    旁邊的樓蘭王也不好對付,但經過上一輪地麵上的打鬥,她的實力削弱了不少。

    三言兩語討論後,眾人決定讓李三對付祭司,法蘭對付樓蘭王,池宇昊一刀一劍同時對兩人進行援助。米展則退後幾步,繼續唱起了‘共產主義接班人’。

    似乎少了個人?

    四人正全身投入激戰,無暇分心,隻知道還有個沒戰鬥力的少年在角落摸魚,卻沒觀察到他臉上的神色痛苦至極。

    無數的經驗告訴法蘭,打boss就是個非常機械化的過程,隻要用對了方法就能把boss弄死。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樓蘭王的行動漸漸遲緩,祭司的臉色也越發蒼白,眾人心知勝利在望,就要加大輸出猛懟的時候,情況驟變。

    祭司把長杖用力往地上杵去,隨著一聲悶響,有白色光波從長杖中蕩漾開來,充斥整個地下空間。同時,樓蘭王於祭司身上的傷口減少了不少。

    “這就惡心人了!”法蘭罵道,他雖然知道boss不會這麽簡簡單單被打掉,依舊有一口怨氣鬱結於心。不過你會大加有什麽,我們也有打斷。他看向一直坐在角落的江繡,正巧江繡也把目光對上了他。

    法蘭頓時渾身一顫。

    那是怎樣的神情?他若是真在江湖中打過滾便會知道,這是屬於捕食者的表情。模樣稚嫩的少年雙目就像熾熱的烈陽,永不黯淡的黃金。他盯著圓台上眾人,弓起身子,隨時都要撲出,就像頭第一次麵對獵物的蠢蠢欲動的幼獅。

    江繡的意識並不清醒。

    他一直處於烈火灼燒的地獄中不能自拔,因痛苦蜷成一團,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燃成灰燼。

    掙紮間,他忽的感受到短暫的清涼。

    他睜開眼,尋找那股涼意的源頭,他看見了男人手裏的長杖。更確切的說,是那顆晶瑩剔透的透明寶石。

    “江小弟,下次祭司再舉起法杖的話你就扔骰子!”被少年的目光震懾後,法蘭很快就緩過神來,高聲道。

    剛才一定是他的錯覺,一個小孩子哪來的威壓呢。

    對江繡來說,他根本忍不到下個舉杖的機會,短暫的涼意消散後,他全身感到的熾熱更加強烈。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咬牙忍耐痛苦,全神貫注的盯著祭司。

    一分一秒都如漫長世紀。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受過剛才的教訓後,眾人掐算好時機,在祭司要舉起法杖的瞬間,一齊使出自己最厲害的殺招。

    角落中,忍耐許久的少年也拋出了手裏的骰子。

    十麵骰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正麵一個‘柒’字朝上。

    隻見那祭司舉起法杖就要故技重施,冷不丁打個噴嚏,法杖沒拿穩落到了地上。

    嗯,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杖落,刀劍至。

    冷鐵卷著最刺骨的寒光沒入皮肉,隨著鮮血流出,祭司年輕的麵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滿了皺紋。轉眼間變成了一副垂垂老者的樣子,跌倒在地。

    “呀!”對這詭異的轉變,米展沒忍住發出了驚叫。

    其他三人雖也覺得怪異,但他們知道事情還沒做完。

    消滅了祭司,一旁的樓蘭王就很好解決了。大家把重心全部轉移到雙刀女王身上,隻有江繡依舊盯著祭司,盯著他手邊的權杖。

    感受到少年的目光,蒼老的祭司吃力扯出個笑容。

    江繡沒去理會,他的眼裏隻有那顆寶石。他的全身瞬間充滿了力氣,再次撿起地上的十麵骰,向寶石扔去。

    骰子碰上寶石發出細微的聲響,除了祭司與江繡,戰鬥中的幾人並沒聽見。

    銀白的光流宛如月華,從碎裂的寶石中泄出,朝著江繡湧去。

    燥熱的身體貪婪的吸收著這股光流,清涼氣息滲入身體的每個角落,折磨少年許久的痛苦終於平息。

    另一邊,幾息過後,樓蘭王也應聲倒下。

    “成功啦!”法蘭興奮道,不知道這兩個boss會掉什麽裝備。

    戰敗的二人並沒有立刻死亡,女王半跪在地,望著天空哀悼:“千年樓蘭,滅於吾手…實在…實在…”

    沒說完,便化成金色光點散去。

    旁邊的祭司也已經有大半身體消散,這位老者輕笑,不知在對誰念:“江畔何年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也同女王那般消散不見。

    “幹嘛突然念詩。”池宇昊為祭司最後的話摸不著頭腦。

    “停一停,停一停。”米展跟法蘭同時製止池宇昊的話,相顧會心一笑。

    “先來看看掉了什麽東西吧。”法蘭轉移話題。

    女王跟祭司消失後,原地留下了兩個寶箱。

    恢複正常的江繡慢吞吞歸隊,被法蘭拉住:“正好,江小弟你來開箱子,小孩子的手氣都比較好。”

    大家沒弄懂小孩子跟手氣好之間有什麽關係,江繡一頭霧水的打開了兩個箱子。

    祭司的箱子裏有一本書,兩顆夜明珠,一把苗刀還有一些草藥石料。樓蘭王的箱子裏是一條項鏈,一把彎刀,一顆橙色的石頭,一件軟甲還有一大堆珠寶瑪瑙。

    “果然,小孩子的手氣超好!”當法蘭看到那顆橙色石頭的時候心裏樂開了花,火熾晶,他為了做一把橙色武器攢了半年材料,就差這個一個了。

    “咳咳。”他平複了心情,說道:“大家都看看吧,打出來的材料我們按需分配。”

    李三上前翻看了一遍,問:“如果大家沒有想要的,就把這本書留給在下吧,一件足以。”

    那本書封寫著西域手記,看起來不過是本普通的紀事,眾人並無異議。米展要了那串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項鏈,池宇昊則要了軟甲。

    輪到江繡的時候,李三先他說道:“你小子不是想踏入武道麽,這兩把刀你拿去練練手吧。”

    池宇昊表示沒有異議,法蘭也平靜點頭,心裏卻在納悶。他以為李三跟江繡是一起來的同伴,怎麽都要多撈些油水走,結果一個選了沒什麽用的書,還替另一個選了兩件白板武器。

    在法蘭那裏看來這兩件武器隻是最一般的白色品級,跟雜貨商那裏買的差不多,就是當個添頭。

    不過也好,剩下的火熾晶正好自己收著。

    眾人又把黃金寶石夜明珠和其他的一些材料平均分了分,這趟短暫的秘境之行就算圓滿收工。

    接下來隻要跟察雅說一聲就能離開秘境,倒叫人滿腹疑惑,明明一開始是她說要來殺人的,但好像全程根本沒出什麽力。

    江繡覺得,大抵天下求人辦事的家夥都是這副德行。

    “以後咱們再合作啊。”臨走前,法蘭對眾人客氣道。

    大家都點點頭,江繡卻聽見身後的李三輕笑一聲:“此生艱難。”

    接著眼前一黑。

    再醒來,天際剛泛起魚肚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