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宴會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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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

    這兩個字就像一個炸彈,在唐元曦腦海中怦然炸開。

    他白著臉朝宋悠然望去,不敢相信,“悠然,他,他說的是真的嗎?”

    宋悠然沉默著,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唐元曦怔怔的,他艱難道:“你結婚了?”

    “結不結婚有什麽區別,她早晚都是我嫂子。”殷承旭瞄他一眼,“識相的,就離遠點。”

    誰知,唐元曦竟鬆了口氣,“既然沒結婚,那她就算不上你嫂子,殷四少,以後在別人麵前,請注意言辭。”

    殷承旭高高挑起眉毛,“敢和我哥叫板?你倒是有幾分骨氣,難道我去軍隊幾年,殷家在雲城的震懾力不升反降?”

    唐元曦沒理會他,一雙眼依舊放在宋悠然身上,眼底劃過落寞和心痛,“悠然,是哪一個?”

    宋悠然皺眉,什麽是哪一個?

    “他是哪一個?”唐元曦又重複了一遍。

    殷承旭聽懂了,他回頭看了一圈,找到角落被一群人圍著的殷越澤,示意唐元曦往那看,“喏,瞧見了嗎,我二哥。”

    唐元曦看都沒看,一雙眼像是黏在宋悠然身上了,“悠然,你為什麽選他?”

    “唐少爺,我言止於此,沒有為什麽,我們相識一場,既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敵人,以後還是各自過各自的為好。你這樣,有時候會讓我很困擾。”

    宋悠然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點招唐元曦喜歡了,如果知道她一定改。

    唐元曦覺得很無力,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接觸不到她,他所有的示好和表白全是白費功夫,他有點不甘心,宋悠然不是第一次拒絕他,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一看見她就想靠近。

    殷承旭一直注意著唐元曦的神情,見他表情不對勁,便上前把宋悠然擋在身後,一副護衛的姿勢。

    他警惕地道:“唐少爺是吧,該聽的你都已經聽到了,當別人之間的第三者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你能來參加壽宴我們都很歡迎,一會兒爺爺就下來了,還請去前麵等吧。”

    殷承旭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唐元曦麵無表情地掃過兩人,突然對宋悠然綻放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悠然,我不想放棄,我會一直做你最忠實的追求者。”

    他將失望和心痛的神色一斂,抬手整理了下禮服領子,轉身離開。

    殷承旭盯著他的後背看了幾眼,轉頭問宋悠然,“嫂子,這人早就認識你?他一直纏著你嗎?”

    “我們高中讀的是同一個高中,高中畢業後忽然朝我表白,把我嚇了一跳,還和我選同一個專業,經常跟著我,我說了好幾遍,一點作用都沒有。”

    宋悠然輕歎,又抿了口香檳。

    “挺死心眼的。”殷承旭似笑非笑,“二哥知道他嗎?”

    “知道。”

    “他什麽都沒有做嗎?就這樣讓對方纏著你?”他驚訝道。

    “無所謂了,反正就是個沒有什麽關係的人。”宋悠然搖頭笑道。

    “殷承旭!”殷雪身穿淡粉色小禮裙,踩著一雙同色係高跟鞋嗒嗒嗒走過來,眼神不耐地盯著殷承旭,“這裏這麽多客人,你不知道招待招待客人,隻知道勾搭女孩子,沒看我忙都忙不過來了嗎?”

    殷承旭瞥她一眼,“我也忙著,你能招待幾個就幾個吧。”

    他不擅長和客人打交道,人一多了就呆不住,尤其是一群人圍著他的時候。

    “不行!憑什麽我那麽忙你就能偷偷閑著,一個殷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得連帶她那一份一起補上。”殷雪不樂意,伸手要拉走他。

    殷承旭有些煩,扭頭對宋悠然道:“嫂子,你在這裏隨便走走,別跑遠了,有事兒找我!”

    殷雪一聽,腳步忽然停下了,“你剛剛叫她什麽?”

    “沒什麽。”殷承旭懶洋洋道。

    “不對,你剛剛叫她嫂子!”殷雪瞪大眼,回頭盯著宋悠然那張臉看了一會兒,放開殷承旭,走到宋悠然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幾遍。

    “你是殷隨風帶來的?叫什麽名字?”她有些不確定,在腦海中想了她所有見過的各家千金,沒有一個能和宋悠然對上號的,如果憑著宋悠然出色的樣貌,她不可能不知道才對。

    殷承旭返回來,“你問這麽多做什麽,是二哥帶來的,走了走了。”

    “殷越澤?”殷雪細細想了想,猛地抬頭,“她,她是不是就是那個殷越澤的情人?”

    “什麽情人?”殷承旭頓住手裏的動作,眼露不善,“你會不會說話?”

    “還真是?!”殷雪樂了,她不屑地看了宋悠然一眼,“難怪長得這麽漂亮,連咱們那正經穩重的二哥都栽進去了。”

    語氣極為輕蔑,根本不把宋悠然放在眼裏。

    “你有完沒完,走了!”殷承旭伸手拉住她手腕,大力扯著她走了。

    宋悠然把空了的香檳杯放在桌子上,神色淡然,好像被說的不是她一樣。

    她看看周圍,想找個地方坐著。

    角落裏,一個偷偷摸摸離開的嬌小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抬腳往那邊去,前麵的人聽見高跟鞋聲音,立馬回頭。

    “悠然?!”南宮璿微微睜大眼,“殷越澤竟然把你帶來了。”她溜到宋悠然身邊,借著宋悠然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你幹什麽,怎麽之前沒告訴我要來?”宋悠然覺得她的舉動很奇怪。

    “噓——!別讓殷家的人發現我,我拿別人的邀請函混進來的。”南宮璿壓低自己的聲音,一邊用餘光盯著周圍,生怕碰上殷家人。

    “你不是和他們認識?”

    “就是因為認識才躲著。”南宮璿拉著她往後麵沒人的地方走,“我來這裏有點兒事,你別和殷越澤說見過我,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是為了見殷隨風嗎?”宋悠然問她。

    “你怎麽知道?”南宮璿驚異,隨即反應過來,急道:“你是不是見過他?”

    宋悠然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見過,前幾天吧。”

    “他在哪兒?還是在老宅後麵的別墅嗎?”

    “恩,他在那裏住著,不過今天是殷老爺子的壽辰,他可能出來幫忙接待客人了。”說起來,宋悠然今天好像也沒見過殷隨風。

    “不會的,他很少參與這種宴會,頂多在私底下送一份壽禮。”南宮璿很確定。

    “那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為什麽要躲著?”宋悠然百思不得其解。

    “哎呀,我以前走的時候生氣,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以後不來殷家,甚至不來雲城,要是突然出來,麵子都沒了……”

    南宮璿身後的側門,走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

    “阿璿。”宋悠然突然叫了她一聲。

    “幹嘛?”南宮璿不明所以地瞅著她。

    “你想見的人來了。”

    南宮璿先是一愣,然後整個人身體都僵住了,像僵屍一樣僵直地站在那裏,連轉身回頭都不會了。

    宋悠然對殷隨風輕輕頷首,抬手拍拍南宮璿的肩膀,“我先走了。”

    她說完,不再管這兩人的事,回到宴會廳。

    宴會廳裏,殷老爺子已經出來了,身邊跟著殷盛睿和洛香梅,賓客一個接一個上前送上祝福,有幾個還特意讓自己的女兒出麵說祝壽詞,就是為了能讓殷老爺子看上眼。

    殷越澤走到殷老爺子身邊,見殷承旭也過來了,朝他身後看了眼,沒找到宋悠然。

    “悠然呢?”他問殷承旭。

    “嫂子……”殷承旭琢磨著回頭掃了眼整個大廳,眼角瞄到角落沙發上某個白影,對殷越澤道:“那兒呢!”

    殷雪瞥了兩人一眼,繞過賓客走到殷盛睿和洛香梅那邊,前麵是殷老爺子。

    在又一波賓客祝福過後,殷雪笑容甜甜地道:“爺爺,祝爺爺八十大壽,福祿安康,再活一百歲!”

    殷老爺子今天心情也不錯,聽了她的話哈哈笑起來,打趣道:“爺爺都八十了,要是再活一百歲,按你們這一輩的話說,就是要成精了。”

    周圍的人也笑,殷盛睿攆殷雪去一邊兒玩,殷雪卻不依。

    “爺爺,爸,媽,二哥今天可是帶著伴兒來的,我剛才看見了,長得可漂亮的。”她望著殷越澤,“是不是啊二哥?”

    殷老爺子心中一動,隱隱有所猜測,朝殷越澤看去。

    “對啊對啊,剛剛殷總進來的時候,身邊就有一位佳人,長得漂亮的很,遠遠一看可把我們這些客人羨慕死了,一定是殷總的女友吧?”有人附和。

    殷盛霆和幾個賓客一邊談笑一邊走過來,剛走近了就聽見這麽一句話,琢磨透了臉色當即有些難看,旁邊的人和他聊天他也是勉強回複幾句。

    殷越澤一直沒有說話的意思,最後還是殷老爺子開了口,“越澤,真帶人來了嗎,要是帶了人來,就牽過來看看,這麽冷落著人家也不好。”

    殷越澤這才微微點頭,去找宋悠然。

    宋悠然在角落的沙發上坐著,身上沒有放手機的地方,她就沒拿手機,此時有點犯迷糊,想睡覺。

    身邊陰下一小片陰影,她察覺到接著抬頭。

    “怎麽躲在這裏了?”殷越澤大掌掠過她梳理整齊的長發,頓了頓,而後落在她肩頭。

    “誰躲了,我就是怕麻煩。”宋悠然打了個嗬欠,他要是再不來,她怕是真的要睡過去。

    “我帶你去見爺爺。”他道。

    “紀家來人了嗎?”宋悠然先問了一句,要是紀家的人也在,到時候免不了兩邊的人難看,殷老爺子壽辰之日,多添堵。

    “沒有,隻有唐家和衛家來人了。”

    殷越澤知道她顧忌什麽,要是紀家剛將一條連鎖餐飲品牌拱手讓人還能笑嗬嗬地來參加壽辰祝壽,那也是一種本事。

    宋悠然抬頭看他一眼,心裏知道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麵對,便站起身,“走吧。”

    她挽上殷越澤的手臂,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露出公眾式淺笑,和他一步一步朝殷老爺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泛如此類的詞語越是走近,越是不絕於耳。

    眾賓客不清楚原因,心裏一清二楚的殷雪冷冷一笑,一個情人,也敢帶到爺爺麵前來。

    唐元曦從宋悠然過來的那一刻起,世界裏就剩她一個人了,身邊唐靳盯著宋悠然,亦是十分震驚,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和殷越澤靠近。

    賓客自覺讓開一條路,方便兩人走到殷老爺子麵前。

    殷老爺子看清了走來的人,眉間閃過驚訝之色,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麽那天在書房往下看覺得宋悠然的身影眼熟了,這不是在雲城鋼琴比賽上莫老身邊撞見的那丫頭嗎。

    “爺爺,這是悠然。”殷越澤低眉淡笑瞅著宋悠然,眸底的情意隱藏雖深,卻架不住殷老爺子有一雙精明的眼。

    宋悠然琢磨片刻,還是喚了句,“殷老爺子。”

    殷盛霆不喜歡她,殷家其他人她見過的也不多,不知道是個什麽態度,直接跟著殷越澤叫爺爺不太穩妥,還是喚殷老吧。

    這是殷老爺子第二次打量她,上次莫老在,他都沒注意宋悠然,隻有那份不驕不躁的氣質給他留下些印象。

    撇去旁的不說,他個人對宋悠然還是比較滿意的,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十八歲的年紀,正是張揚新奇,對所有東西抱有期待的年紀。

    說實話,如果這不是放在自己孫子身上,他肯定不會讚成一個三十歲的人和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在一塊,兩個人的年齡跨度這麽大,要受到的考驗太多了。

    他麵容和藹著對宋悠然道:“原來是你啊丫頭,之前在鋼琴比賽會場咱們見過,你還記得嗎?”

    “記得。”宋悠然輕輕應一聲,“在休息間,和唐老莫老一起。”

    “對對,就是那次。”殷老爺子說著,想起什麽似的老臉有點尷尬,他可沒忘記,那次他是帶著紀明柔去的,還想著幫紀明柔搭上莫老的線,以後嫁到殷家說出去也有麵子,誰知道事情演變成如今的模樣。

    他當時不認識宋悠然,宋悠然肯定認識他和紀明柔。

    “你們見過?”殷越澤出聲。

    “恩,見過一次,在鋼琴比賽會場休息間,當時,殷老爺子身邊還跟著……”宋悠然停了停,接上後麵四個字,“紀大小姐。”

    殷越澤望向殷老爺子,殷老爺子輕咳一聲,張口掩飾道:“對了丫頭,你參加比賽,成績怎麽樣啊,那天我沒怎麽注意。”

    他還不知道莫老爺子那天心急火燎找他算賬就是因為宋悠然。

    殷盛霆站在旁邊,繃著臉看宋悠然,看她能說出個四五六來,那天前三名他都知道,一個唐靳,一個紀明柔,一個陳情,排除前三,就什麽都不是。

    宋悠然沒想到殷老爺子會問這個,不由靜默片刻,好像在沉思怎麽回答。

    她的沉默令眾人浮想聯翩,殷雪麵上閃過得意,肯定是沒有拿到好名次,說出來害怕丟人唄,不過她居然和爺爺見過。

    殷老爺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問這個問題,要是成績好,宋悠然不會沉默,要是不好,那不是給自己孫子沒臉嗎。

    他正想隨便說點什麽搪塞過去,宋悠然開口了,而且說的還是大實話,“沒名次,參賽的一共五十個人,隻出來了四十九個,唯獨沒有我的,說來我也挺奇怪,可能是後台忘了吧。”

    她神色極為淡定,語氣也挺輕鬆,就像說今天早上吃的雞蛋油條小米粥一樣簡單,沒什麽大不了,無形間降低大家對這件事的印象,給人一種這本來就是件小事,無所謂。

    殷老爺子和殷盛霆臉色就微妙了,尤其是知道宋悠然實際名次的殷盛霆,他顯然沒想到之前紀明柔找他幫忙就是把宋悠然的成績劃掉,他當時以為隻是件小事,問都沒問直接交給秘書做了。

    而殷老爺子到現在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因為那件事,老友到現在都沒理他,連回京城那天都沒說一聲,帶著助理麻溜兒地滾蛋了,他去酒店,還撲了個空。

    想到這裏,他不由又多看了宋悠然幾眼,這就是老莫口中的好苗子。

    “沒有成績?”殷雪逮住機會問出來,“為什麽沒有成績,那次比賽我知道,是殷氏集團投資的,公平公正著呢,要是你沒出問題,怎麽會沒有成績?”

    賓客本來沒往這方麵想,聽此一言,紛紛朝宋悠然投去了異樣的眼光。

    殷越澤輕蹙眉心,不留痕跡地從殷雪身上掃過。

    殷老爺子也警告地看了殷雪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閉嘴。

    殷雪收到他的警告,隻好憋著不再說話,心中憤憤不平,她明明是在幫殷氏集團說話,爺爺竟然反過來護著宋悠然。

    這時,人群中又站出兩個人,是唐靳和唐元曦兩兄弟,他們一直觀望。

    尤其是唐靳,自從比賽結束,對結果很不滿意,即便知道這有可能是暗箱操作,無奈獲獎名單已經公布,投資方又是殷氏,他根本無能為力,這段時間都沒臉見宋悠然,覺得自己的名次燙手。

    “殷老爺子,殷董事長,我是唐靳,當天和悠然一起參加比賽的選手,並得了比賽第一名,和她一樣是雲城一大的學子,悠然在鋼琴上的天賦無與倫比,是一個實力很強的選手,這樣的選手,應該得到尊重。”

    他點到為止,並沒有說特別重的話,隻是他站出來,就是一種無形的對抗,希望殷氏能夠還一個公道給宋悠然。

    “這件事老莫和我說過,說來慚愧,這次比賽真出了點問題,少了一個人的名額,原來那個人就是你,當時老莫氣的不輕,連獻花的流程都不走了,還是我厚著臉皮上的。”殷老爺子畢竟經曆的多,也沒有不高興,接著開口。

    殷盛霆在他說完後添了一句,“事後,並沒有人找過主辦方,這件事就沒有繼續深究。”

    言外之意,不管這件事內幕到底怎樣,但是你自己沒有去找人,怪不得我們。

    宋悠然客氣地笑笑,“不錯,我並沒有要求一個答案。”她回去和殷越澤吵了一架。

    這件事對殷越澤來說,是個很不好的回憶,從他此時涼涼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了。

    殷老爺子笑眯著眼睛,“你自己的成績,心裏應該有數,你有越澤撐腰,為什麽沒有去尋求一個答案呢,這樣說不定你就可以拿到前三的名次,參加全國大賽。”

    宋悠然暗道:當然是因為你孫子背了黑鍋,我把賬都算在他頭上了。

    但是想可以這樣想,說話不能這麽說。

    “不過一個比賽而已,上帝在關閉門的同時,還會打開一扇窗,我沒有必要執著在這一條道路上,而且我學的並不是音樂,是心理,彈鋼琴隻是我的個人愛好。”

    周圍有賓客搖頭,這姑娘太天真了,什麽關上門的同時還會打開一扇窗,那是安慰人用的,有時候門關上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

    “你真的沒有失望過怨恨過嗎?”殷老爺子覺得她挺有意思。

    “有過,剛開始挺失望的,後來就沒有了。”後來她收到了莫老爺子的推薦函。

    殷老爺子沒再繼續問,點點頭,“既然這樣,那回頭這件事查清楚,一定會幫你澄清。”他說著轉頭看著殷盛霆,“越澤的事比較多,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殷盛霆依舊繃著臉,吐出一個字,“好。”

    今天畢竟是殷老爺子的壽辰,中間出了這麽一個小插曲,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要不宋悠然就有的頭大了。

    該聊的聊過,該看的看過,殷老爺子去了另一邊,她扯扯殷越澤的袖子,“阿澤,殷老爺子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對我產生不滿?”

    “不會。”殷越澤握住她的小手,“你表現的很好,中規中矩,沒有假意迎合和阿諛奉承,爺爺最不喜的,就是那種人。”

    聞言,宋悠然放下一半心。

    “去別處等我,餓了就自己找點吃的東西。”殷越澤輕拍她的後背,“我這邊還有事,如果困了,就去二樓我的房間休息。”

    “好。”這是宋悠然求之不得的,窩在一個沒人的地方躲著,沒有那麽多人需要應對。

    她先去自助區端了份小甜品蛋糕,拿著叉子一點一點吃,準備吃完就上樓,絲毫不知道有一場針對她的禍事即將發生。

    宴會廳側門,一個身穿傭人裝束的女人端著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是七杯香檳,她一路走過,奇怪的是每當有客人想要拿酒,她就會閃避開。

    她始終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的樣貌,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手一直在發抖,一直在抖。

    當她從殷雪旁邊經過的時候,殷雪餘光瞥見了,喊住她,“唉,你等等,給我一杯香檳。”

    女傭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甚至腳步加快了幾分。

    殷雪本來就心情不好,現在見一個女傭都直接無視她的話,更生氣了。

    她快走幾步到那女傭身後,揪住她的後領,劈頭蓋臉一頓訓,“說你呢,你走這麽快幹什麽,叫你你沒聽見嗎,讓你端酒是為了滿足客人的需求,不是讓你端著酒瞎晃的。”

    女傭猛地被揪住後領,身子後仰,手裏的托盤晃了晃,晶瑩剔透的酒液在杯中繞一圈,險些灑出來。

    她連忙穩住托盤,重新低下頭,手抖的更厲害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這,這些不能……”

    殷雪狐疑,“不能什麽?”

    她伸手端起一杯香檳,放在燈光下看了看,覺得顏色好像淡了些,湊到鼻間聞了聞,確實是香檳沒錯,而且比之前她喝過的聞起來味道都要濃。

    想著就要湊到嘴邊嚐嚐。

    “別,別喝。”女傭急道。

    “這不是香檳嗎?”殷雪皺眉。

    “是。”女傭低著頭。

    “那為什麽不能喝?”殷雪晃晃手裏的酒液,再度湊到嘴邊。

    女傭身子抖起來,她不再管殷雪,端著托盤朝自己選定的方向走去。

    在她離開五六步後,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整個宴會廳都被驚動了。

    女傭速度更快,幾乎是小跑起來。

    殷越澤就在不遠處,聽見動靜立馬趕過來,沒時間管慘叫的殷雪,直直朝女傭追過去,並抄近路攔截她。

    女傭一路不帶停的走到自助區,找到在那邊吃甜點的宋悠然,瘋了一樣往她那裏衝。

    宋悠然本來正吃著甜點,突然被淒厲的慘叫聲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去瞧瞧,就見一個女傭端著一托盤香檳朝她潑過來。

    她心中警鈴大作,但身體上的速度跟不上大腦的反應,危機時刻,殷越澤從側麵穿過來想也不想就用後背擋住潑過來的酒液。

    一陣白汽升騰,後背傳來火熱的燙意。

    是硫酸!

    他立刻脫下禮服外套扔在地上,即便他的速度已經夠快了,液體還是腐蝕到了他的背部,留下一小片灼傷,翻紅的皮肉甚是可怖。

    宋悠然驚魂未定,她轉到殷越澤身後,看著那片灼傷,眼裏立時彌漫上了水霧。

    她抓著他的手,慌亂道:“我們去醫院。”

    甚至來不及顧及剛剛那個傭人,和這些硫酸是怎麽回事。

    殷越澤握住她的手,“別慌,別慌,沒事。”

    “怎麽會沒事,你的後背都……”宋悠然說到一半卡住了,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隻有一雙夾雜著濕潤的眼睛望著他。

    幾個保鏢穿過人群走過來,把攤在地上的女傭扣住,她的真實樣貌終於落進眾人眼中。

    一雙腫成核桃的眼睛,驚恐的表情,滿含眼淚。

    對別人是陌生的,對宋悠然卻是熟悉的。

    “陸曉!”

    她心頭升起一把火,自從陸曉被學校開除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她,沒想到再一次見麵,她就給了自己這麽一份大禮。

    殷越澤冷靜地對保鏢道:“把她看住,別讓人跑了。”

    殷承旭穿過一大群人跑過來,“二哥,怎麽回事,殷雪那臉……”

    他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兩眼盯著他背上的灼傷和地上的外套,一下子就明白了。

    冷著一張臉,他伸手提起陸曉的衣服領子,怒聲道:“你是誰?!為什麽要在殷家的壽宴上搞破壞!”

    陸曉哆嗦著嘴唇,牙都在打顫,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承旭,先放開她,爺爺那邊怎麽樣?”殷越澤擔心這是針對殷老爺子的,便問道。

    “爺爺那沒事,就是殷雪……”殷承旭欲言又止。

    不用他說,殷越澤也清楚,能頃刻間腐蝕透兩層衣服的強硫酸,要是直接接觸皮膚會發生什麽後果。

    “送去醫院了嗎?”他問。

    “已經送去了。”殷承旭說完,又急急道:“不行,這裏有我看著,你趕緊去醫院,我讓人安排車。”

    “去醫院!”宋悠然堵住了殷越澤即將開口的話,語氣不容反駁,定定地看著他,眼裏的金豆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掉出來似的。

    殷越澤心軟了軟,“好,去醫院。”

    殷承旭連忙讓人安排了車,載著殷越澤和宋悠然去醫院。

    到了醫院,經過一係列緊急處理,灼傷部分總算控製住了。

    殷越澤緊緊擰著眉心,自始至終一直忍著,額上冒出不少汗水,卻哼都沒哼過一聲。

    宋悠然緊緊握著他的手,一邊盯著醫生處理傷口,眼裏的眼淚最終還是沒忍住,吧嗒一下掉下來,落在他手背上。

    殷越澤感受到手背上的濕意,手指動了動,薄唇有些發白,安慰道:“沒事了,別哭。”

    他一說,宋悠然眼淚流的更凶了,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接連不斷地先後滴在他手背上。

    “怎麽哭的更厲害了,成小花貓了。”他輕笑著,另一隻手撫上她的頭發。

    宋悠然咬著唇,倔強地一聲不吭。

    醫生處理完他的後背,交代了很多注意要領,重重歎息一聲。

    “怎麽這麽不小心,今天醫院就來了兩個被硫酸腐蝕的病人,你這個還好些,是在後背,麵積也不大,處理好以後多注意著就行了。”

    殷越澤聽了轉頭看他,“醫生,另一個病人怎麽樣了?”

    他先前問過了,他和殷雪都是在這家醫院。

    “你們是同一家嗎?”醫生上下一聯想,就想明白了,他緊緊皺著眉,緩緩搖頭,“情況不太樂觀。”

    殷越澤心裏一沉。

    “病人還在急救室,她是把硫酸給喝進去了,硫酸強度很高,進到口腔裏,在疼痛感還沒有到達神經中樞的時候她隻是感覺燙,然後會下意識地咽下去或者吐出來,她的口腔受到很大的灼傷,臉上身上也有被硫酸濺到的地方,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致命打擊。”

    醫生仔細分析著,“口腔灼傷太厲害,以後會留下的後遺症很多,比如說發聲困難,吃飯困難等等,這些都要考慮。”

    清創室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越澤!”殷老爺子年邁洪亮的聲音充滿了焦急。

    殷越澤站起身,重新穿上那件背部被灼了一個大洞的襯衫走出門。

    殷老爺子大步走到他麵前,身子晃了晃,被緊跟過來的殷承旭扶住,“爺爺,爺爺你別激動,二哥他沒事,什麽事兒都沒有!”

    “恩,我沒事。”殷越澤沉穩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殷老爺子大口喘著氣,胸口有些憋悶,殷承旭見他情況不對,慌忙把他扶到旁邊的公共椅子上坐好。

    宋悠然看著這一幕,一隻手緊緊抓著殷越澤的衣服。

    陸曉朝她潑硫酸的時候,她看見了她的眼神,那是一種很有針對性,很強烈的眼神。

    換句話說,陸曉是衝著她來的,殷雪,殷越澤,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安撫著殷老爺子的同時,殷承旭朝她投來一個複雜的眼神,宋悠然注意到了,唇瓣緊緊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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