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感情要經得住時間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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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悠然知道他說的有道理,還是很委屈。

    “我不怕危險,以後有什麽大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宋淩淺淺笑著,冷硬的眉角都柔化了。

    楚客看著兩人,掏手機打了個電話,對對方吩咐道:“已經接到人了,可以準備撤離。”

    身後的直升機下來一個女人,簡單利落的裝束,腳上踩著一雙純黑皮靴。

    宋悠然無意間見到她的樣貌,微微訝異,“程……棄?”

    沒錯,這個從直升機上下來的人,正是之前和宋悠然一個寢室,後來因為捅了自己後媽被學校查出莫名頂替考生開除的程棄。

    她對程棄的印象已經淡了,以為兩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現在在這裏看見她,心中自是十分驚訝。

    “你們認識?”楚客詫異,“程棄是之前我在風銅巷挖出的苗子,覺得她身上有一股狠勁兒,特意收在身邊培養。”

    宋悠然輕輕朝程棄頷首,並沒有多說。

    程棄走到楚客身邊,與他站在一起。

    宋淩拉住宋悠然,就要朝直升機去。

    宋悠然看他的架勢,終於察覺不對勁。

    “哥,上直升機幹什麽?”她停住腳不再走。

    宋淩沉聲道,“離開這裏,我來找你,你已經不安全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雲城我不放心。”

    宋悠然愣住,“那去哪兒?”

    “Y國。”南宮璿站出來,歉意道:“剛剛在車上沒有和你說過,楚家的勢力被搗毀,付家的人正在到處找宋淩的蹤跡,我父親出麵聯係過軍方,軍方已經表示不會再插手,可是付家不一樣,勢必要對楚家斬草除根,宋淩不適合待在這裏了,他去Y國,我父親會親自培養他。”

    她頓了頓,“然後,回來把楚家的一切,討回來。”

    宋悠然神色掙紮,突然把手從宋淩手裏抽出來。

    宋淩表情一淡,“悠然?”

    “哥……”她低下頭,掩蓋住所有表情。

    “你不想走?”宋淩的聲音很輕,兄妹兩個生活多年,宋悠然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都能猜出她在想什麽。

    宋悠然沒說話,內心極度糾結。

    雲城有她喜歡的人,殷越澤在這裏,她自是十分不想離開的。

    可是宋淩呢。

    他剛接觸楚家,楚家就毀了,即將前往異國,沒有朋友,全是陌生人,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她走了,殷越澤還有家人,還有朋友。

    她留下,就是讓宋淩一個人麵對陌生的國度,這是從小陪伴她長大的哥哥,他們相依為命,他為了自己重傷住院,為了自己輟學打工,她想要的,他從來不會拒絕。

    “哥。”她艱難道,“我不想走。”

    宋淩眼眸幽邃,“因為殷越澤?”

    宋悠然嗯了一聲。

    “悠然,你舍得把哥哥一個人放在陌生的地方嗎?”宋淩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他抓住宋悠然的手,“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對不起。”宋悠然抿緊唇,緊蹙的眉頭說明她並沒有做好離開的準備。

    宋淩定定看她半晌,“悠然,你確定嗎?”

    宋悠然望著他受傷的眼神,那句‘確定’怎麽都說不出來,像有東西堵在心口,沉甸甸的。

    楚客和南宮璿都看著她,等她做出決定。

    “我……”宋悠然終於開口,她其實不是很確定,隻是需要時間想一想。

    剛說出一個字,宋淩突然上前一步,右手成刀一下子劈在宋悠然後頸上,隨即接住她癱軟的身體,一隻手穿過她的腿彎抱起來朝直升機上走。

    楚客一驚,“你怎麽把她打暈了,不怕她醒了不願意嗎?”

    宋淩在直升機上安置好宋悠然,才轉頭對他道:“不會。”

    楚客還想說什麽,就見宋淩道:“我自己的妹妹,我最了解,不管我做什麽,都是為她好,她永遠不會怨我,至於殷越澤……”

    他冷哼一聲,“要是真喜歡悠然,就讓他等著吧。”

    南宮璿默然無語地看著他,心裏盤算著殷越澤的年紀,這一趟去Y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至少也要一兩年,那時候殷越澤就三十二了。

    直升機起飛,緩緩朝Y國飛去。

    宋悠然被宋淩敲暈,醒來時已經身處Y國,一個裝飾華麗的歐式風房間,金黃色的薄紗窗簾半掩,在微風的吹動下輕輕搖擺著。

    她茫然一瞬間,想起是宋淩把她敲暈的,坐在床上沉默。

    床頭放了一疊A4紙,她拿過來一看,是有關她轉學的相關文件,從雲城一大轉到Y國一家貴族學院。

    心中泛酸,手指抓了抓頭發,煩躁的很。

    手機十幾個電話,全是殷越澤打來的。

    宋悠然指腹摩挲著屏幕,停在回撥上,最後還是沒有按下去。

    電話如果通了,她應該怎麽說?

    拉開窗簾往外看,她現在身處大概四五層的位置,像是一個莊園,樓下偶爾有統一製服的傭人走過,處處充滿陌生。

    宋悠然打開房間的門出去,地上鋪了厚重的花紋地毯,踩在上麵沒有一絲聲響。

    這裏很大,走廊兩邊她不知道應該往哪邊走,就隨便挑了一條路。

    似乎走對了,前麵是一道旋轉樓梯,巨大的歐式水晶吊燈吊在樓梯頂上,上麵還有一層。

    樓梯下麵傳來腳步聲,兩個男人走上來。

    前麵那個,和殷越澤差不多的年紀。

    一身純黑燕尾服,一手揣在兜裏,步伐沉穩,眉眼透出一股淩厲的氣勢,墨眸如星,五官分明,帶著歐洲人的硬朗,寬肩窄臀,每走一步,都有幾分貴族的優雅。

    落後他一步的四五十歲的模樣,一個外國人。

    兩人熟練地用英語交談,暫時沒有注意到站在上麵的宋悠然。

    直到走近,三人撞上才發現。

    這個男人很高,他站在宋悠然下兩階台階的位置,宋悠然才堪堪與他平行對視。

    南宮凜打量著攔住自己路的宋悠然,墨眸更濃,他微微偏頭,看向管家。

    “這是誰?”

    南宮管家望了宋悠然一眼,“這應該是宋小姐,就是淩少爺的妹妹。”

    說著還用眼神詢問宋悠然對不對。

    宋悠然定定神,開口道:“不錯,我是宋悠然,兩位可以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哥哥在哪裏嗎?”

    南宮凜聞言,目光帶上幾分審視,迫人的氣息並未減少。

    “這裏是南宮莊園,你麵前這位是我們南宮少爺。”南宮管家耐心解釋。

    宋悠然毫無畏懼地對視南宮凜,眼眸微涼,“我要見我哥。”

    一句話,不是谘詢他的意見,而是肯定句。

    南宮凜沒出聲,南宮管家也不敢亂說,卻在心裏為宋悠然擦了把冷汗。

    他是從小看著南宮凜長大的,從來沒有人敢用命令的語氣對他們少爺這麽說話,所有人一見南宮凜的氣勢,都是畏畏縮縮恨不得退老遠。

    “宋淩?”南宮凜尾音輕挑,嗓音如過電的砂礫,磁性沙啞。

    宋悠然皺眉,見他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便道:“南宮少爺若是不知道,請讓開路,我自己去找。”

    南宮凜眉梢微揚,像是聽見什麽好玩的事,似笑非笑,“你讓我讓路?”

    宋悠然意識到現在是在別人家裏,讓主人讓路是有些不妥,神色微僵。

    “抱歉。”她淡淡道,準備從管家另一側繞開。

    剛走兩步,南宮凜又出聲,慢悠悠轉身,“你找宋淩,有事嗎?”

    “沒事,難道我就不能知道我哥在哪裏了嗎?”宋悠然反問。

    “當然可以,你哥現在不在莊園,我父親帶他和小璿出去了,大概要晚上很晚才回來。”南宮凜坦然道。

    宋悠然停住腳步。

    “宋小姐。”南宮凜看著她,下了幾階樓梯到她跟前,伸出修長的手掌,眸中幽光閃過,“歡迎來到南宮家。”

    宋悠然沒伸手,他也不惱,淡淡朝南宮管家吩咐,“管家,父親他們不在,晚上做一桌好菜,我親自招待宋小姐。”

    南宮管家有些愕然,隨即應下,不由多看宋悠然幾眼。

    然而,晚飯時間,宋悠然直接沒下樓。

    餐廳大理石的桌麵上,滿滿一桌子美味佳肴,南宮凜坐在桌子一頭,品著手裏的紅酒。

    南宮管家走到他身邊,欲言又止。

    “她不下來?”南宮凜晃著手裏的紅酒。

    “宋小姐說水土不服,吃不慣這裏的菜,如果可以,讓廚子熬一碗海鮮粥送上去。”

    南宮凜把杯子擱在桌上,輕描淡寫道:“那就去吧。”

    南宮管家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摸不透他的心思,不過宋悠然沒下來,這一桌子菜怕是要廢了。

    宋悠然一直在等宋淩回來,晚上十點,靠在陽台的躺椅上看星星。

    她突然想到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個段子,女朋友和媽媽同時掉到河裏,先救誰?

    和她此時的狀態很像。

    沒有回去,殷越澤肯定得到她被宋淩帶走的消息。

    她舍不得殷越澤,也舍不得宋淩。

    應該怎麽選?

    砰砰。

    有人敲門。

    宋悠然起身走到門口,把房門拉開。

    宋淩就站在外麵,臉色帶著酡紅,酒味濃重,一隻手撐在牆上,神誌還算清醒。

    “悠然。”

    “哥。”宋悠然喚了聲。

    “晚上吃了嗎?”宋淩似乎壓著什麽情緒,嗓音沉重。

    “吃了。”

    “咱們兄妹倆很久沒聊天了,下去走走?”他邀請道。

    宋悠然也想聽他說說這段日子的事,於是點頭。

    南宮莊園很大,後麵包括了一片湖泊,鵝卵石路,小橋流水應有盡有。

    兩個人就在這邊散步,走出一段坐在路邊的雙人休閑椅上。

    “悠然,我把你打暈帶過來,你怨我嗎?”

    “……不怨。”宋悠然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某個夜晚,她和殷越澤也是這樣坐在小區的休閑椅上賞月。

    “悠然,我很難受。”宋淩靠在椅子上,眼睛直視前方,眼中似有出神,喝醉酒後的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感情。

    痛苦,悲憤,不舍。

    “是因為慕雲深嗎?”宋悠然和他挑明。

    宋淩猛然回頭看了她一眼,慘然一笑,“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他自嘲,“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異類?和很多人一樣,瞧不起我?”

    “不會。”宋悠然沉靜道,“我早先和哥哥說過,愛情不分年齡,不分種族,不分性別,所以我並不在意這個。”

    宋淩心中一動,眸子閃了閃又沉寂下去。

    “你知道嗎,我的感情,這是我人生中做的最痛苦的一個決定,隻顧一晌貪歡,兩個人最終走向滅亡,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

    “我不這樣認為。”宋悠然輕聲道,“兩個人隻有在一起了,才會有未來,不在一起,永遠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子。”

    “恩,你說的沒錯。”宋淩點頭,一隻手搭在椅子靠背上,雙腿交疊,“我已經試過了,楚家本來已經要勝了,因為慕家突然插手,整個家族勢力毀於一旦,楚家幾代人的心血,全都沒有了。”

    他說著,眼中竟露出嗜血之意。

    宋悠然暗暗心驚,她不知道宋淩在楚家遇到什麽,短短一個月,楚家就讓他有這麽重的歸屬感了嗎。

    “如果讓你在楚家和慕雲深中選一個,你會選哪個?”她問。

    宋淩沒直接回答,而是道:“我一直以為我是不受祝福才被拋棄在孤兒院的,直到前不久,我的親人出現了,一個經曆過幾代滄桑的老人,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在找我,我並不是被丟棄的。”

    他沉默片刻,“爺爺見到我,本來身體正在好轉,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打擊到他,身體機能迅速下降,他把家主位置給了我,我就不能辜負。”

    宋悠然對這個消息隱隱有所猜測,八成就是關於宋淩和慕雲深的,換句話說,楚老爺子雖然壽命將盡,可是還能多活段時日,結果被消息刺激的氣死了。

    宋淩這樣說,也就代表明確立場了。

    要跟慕雲深劃清界限。

    “其實,那是慕家做的,並不代表慕雲深……”

    “我知道,如果我還是以前那個我,什麽我都能去嚐試,但現在不行了。”

    橫跨在兩人中間的,有身份阻礙,有家人阻礙,有世俗阻礙,第一種可以不顧,第二種可以斷幹淨,第三種呢,不是每個人,都能衝破世俗的枷鎖,況且楚老爺子忠心的人都對慕家和付家恨得要死。

    他很累,以後還會更累,也不想讓老人黃泉之下因他蒙羞。

    宋悠然在他身上感受到深深的疲倦和孤獨,心軟下來。

    “悠然,你還想回雲城嗎,如果想回去,我可以讓人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宋悠然吐出四個字,望著漆黑如墨的夜色,“我是真的對殷越澤動了心,甚至有和他過一輩子的念頭,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實現,我沒有逃避,已經在努力麵對了,突然離開雲城,連他的電話都不敢回。”

    她要是回去,又不忍心把宋淩一個人留在這裏。

    如果真的比起來,她和宋淩相處將近二十年,認識殷越澤才七八個月,宋淩在她心裏,有不可撼動的絕對分量。

    宋淩輕嗤,“他要是真喜歡你,就會一直等著。”

    宋悠然神色黯淡,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麽。

    都說感情是要經得住時間考驗的,禁不住時間考驗,終有一天會崩塌,這個理論用在任何人身上都一樣。

    有的人,隻看一眼,就能記一輩子。

    有的人,每天都看,轉眼就會忘掉。

    殷越澤……你是哪一種?

    宋悠然回到房間,從手機扣出電話卡,隨手扔進水杯裏。

    正要休息,陽台突然傳來動靜,她抬頭一看,一個人從陽台翻進來。

    宋悠然睜大眼,“你……”

    慕雲深微喘著氣,衝過來抓住宋悠然的手臂,“宋淩呢?我要見他!”

    他語氣很急切。

    宋悠然靜默著看他半晌,“你等會兒,我帶你去。”

    她先打開房門看看外麵走廊,確定一個人都沒有,才讓慕雲深跟在她後麵。

    宋淩的房間和她並不遠,都是同一層,拐個彎兒就到了。

    宋淩剛回房脫下外套正準備衝澡,渾身的酒氣已經散了很多,臉色恢複平靜。

    門口傳來敲門聲,他脫衣服的動作一頓,隨口問道:“誰?”

    “哥,是我。”

    宋淩走到門口打開門,看到兩個人,前麵的是宋悠然,後麵的……

    他臉色驀地一變,上前一步抓住慕雲深的衣領拖進房間裏,冰冷著臉對宋悠然道:“悠然,早點休息。”

    說完就關上門。

    宋悠然愣了一愣,才慢吞吞地回房,其實她挺好奇兩人在房間裏會說些什麽的。

    宋淩把慕雲深揪進房間,一把抵在牆上,結實有力的手臂橫壓在他肩膀上。

    “你來幹什麽?”他冷著臉。

    慕雲深緊緊盯著他,黯然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宋淩鬆開手臂,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快走吧。”

    “我並不知道我父母瞞著我做的事,對不起。”慕雲深又重複了一遍。

    宋淩也重複自己的話,“我說,離開這裏,以後不要再來了。”他走到酒櫃邊,取了一瓶紅酒,酒液倒進透明的杯子,映著血一樣的色彩。

    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膝蓋落地聲。

    他動作一頓,執著杯子轉身,聲音涼涼的,“起來。”

    慕雲深不為所動,“你接受我的道歉嗎?”

    宋淩緩緩踱步到他麵前,一字一句道:“若我說,不接受呢?”

    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接受。

    他若真的原諒,以後怎麽辦,他一個楚家的人,原諒仇人,然後和仇人的兒子攪在一起?

    慕雲深不說話了。

    房間安靜許久,宋淩對他道:“起來吧。”

    他伸手去拉慕雲深的手臂。

    慕雲深突然抬手握住他的手,眸子也抬起來,直直望進他心裏。

    宋淩漠視一切的眼神落進慕雲深眼中,他心中一冷,第一次明白,很多事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為什麽?”他啞聲問道。

    “我現在不姓宋,姓楚。”宋淩見他失落,心有不忍,“楚家剩下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我要平息眾怒。”

    他看著跪在腳邊的人,眼神迷離起來,輕抿一口紅酒以作掩飾。

    “這個‘怒’裏,包括慕家嗎?”慕雲深沒有絲毫擔憂之色,他心裏很清楚慕家的底蘊,宋淩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太難了。

    “或許吧。”宋淩淡淡道。

    “我不希望你和我父母有衝突,如果你一定要平息眾怒,就用我來,我是慕家唯一的繼承人,拿捏住我就等於掐住慕家的命脈。”

    宋淩聞言,卻挑眉笑了,他輕輕勾起慕雲深的下巴摩挲,“慕老板,你真的這麽想的嗎?如果不希望我和你父母有衝突,那你今天就不應該來這裏,你,是衝突的來源。”

    那一聲慕老板,似乎讓兩人回到了最初見麵的時光。

    宋淩還隻是個因生活輟學的大學生,而慕雲深,是高高在上的帝尊幕後老板。

    他們相遇在帝尊地下二層,宋淩認錯了人,把喝醉酒渾然不覺的慕雲深當成主顧,帶進房間。

    地下二層,是一個暗藏的調教俱樂部,宋淩是剛入門沒多久的調教師,第一次主顧,就陰差陽錯把慕雲深領進房間,還抽了他幾鞭子。

    慕雲深被那幾鞭子抽醒,臉色難看的很。

    宋淩就低眉順眼地喚他‘慕老板’。

    慕雲深那時性格算是溫和,知道他認錯人,也沒多計較,隨著兩人的交情越來越深,有些東西就變了質。

    “可這是最好的辦法,你不這樣認為嗎?”

    宋淩眼底暗色翻湧,終究壓製住了。

    他收回勾著他下巴的手,“你走吧。”

    有很多東西,是回不去的。

    慕雲深盯著他,突然毫無預兆地起身,右手朝他抓過去。

    宋淩微微皺眉,他的右手裏拿著酒杯,便用左手格擋,慕雲深左手趁機朝他後頸劈下。

    宋淩側身躲開,掌風從他眼前劃過,他冷聲道:“你做什麽?”

    慕雲深沒回答,不依不饒地繼續出手,兩人在房間裏一進一躲過起招來。

    他掃落宋淩手裏的酒杯,酒杯掉在地毯碎成上下兩半,宋淩眉眼終於含了絲慍怒。

    慕雲深招式再次朝他襲來,他就站在原地,不閃不退,冷厲的眸子直勾勾看著慕雲深,唇瓣微動,說出一句極具氣勢的話。

    “雲深,你再動一下試試!”

    慕雲深那一掌停在他脖頸一厘米的位置,沒劈下去。

    宋淩抬手扣住他停在自己鎖骨上方的手腕,往後一折,與他的另一隻手扣在一起,迫使他單膝跪地,順手扯下綁著窗簾的繩子牢牢纏在他手腕上打了個死結。

    “既然不想走,那你就在這裏跪著吧。”

    “給我一個聽你話的理由。”慕雲深咬牙扭頭看他,似乎他不說出一個令他滿意的話,他就會再次起身與他纏鬥。

    宋淩麵不改色,“沒有理由,你可以不聽。”

    他說完,就朝房門走去。

    “你去哪兒?”慕雲深見狀就要起身。

    “不準起來,起來了就給我滾。”宋淩頭也不回走出房間,啪一聲關上門。

    翌日。

    宋悠然被南宮管家告知,有一位姓白的先生找。

    姓白的先生?

    她有些疑惑,記憶中認識的姓白的男人隻有白禦溪一個,總不會是白禦溪來找她了?

    走到客廳,一抹溫潤的身影坐在沙發上安靜等著,宋悠然下意識轉身回去。

    白禦溪提前看到她,並喊住她,“宋小姐。”

    宋悠然停住腳,走不了隻好下去。

    “白先生。”她點頭示意,試探道:“您是……來找我的?”

    白禦溪很無奈,“宋小姐,你跑的太快了,從雲城到京城,從京城回到雲城,沒幾天又跑到Y國來,要不是我定位然後查出你的名字,還真沒法這麽快找到你。”

    聽他說定位,宋悠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呃,白先生……”她猶豫道。

    “你也不用不自在,你手裏是不是有一塊懷表?登錄用戶名是009?”白禦溪笑道。

    “你是004?那個白溪?”宋悠然剛才隻是懷疑,現在已經確定了。

    “白溪隻是我的化名,我真的名字還是白禦溪。”

    “你找我,有事嗎?”宋悠然見他不像是來找事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定。

    “有,你手上的懷表是我師姐的,你和她長得有幾分像,是什麽關係?”白禦溪觀察著她的神情,準確捕捉到那一絲茫然。

    不由擰眉,難道他猜錯了,宋悠然隻是碰巧得到懷表和芯片?

    “你的師姐,是誰?”宋悠然手掌心收緊。

    “她叫景歆。”白禦溪輕聲道。

    宋悠然瞳孔縮了縮,身體頓時僵硬,“她……應該是我母親。”

    白禦溪意外,他又細細打量宋悠然片刻,突然一笑,“是了,你和她長得這麽像,一看就是有血緣關係,我師姐人呢,還好嗎?自從她嫁人後,就沒有什麽消息了,我和師傅一直很擔心。”

    “她,她死了,你們都不知道嗎?”

    白禦溪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說什麽?”

    “我也是前不久剛剛得知我的身世,具體並不是很清楚,聽說她死於難產。”宋悠然艱難道。

    “難怪我們到處找不到她的下落。”白禦溪麵色凝重起來。

    宋悠然很奇怪,“你們不知道她嫁給誰了嗎,可以從這裏查啊。”

    她那天和景嵐在一起,一聽說景歆死於難產,整個人平靜不下來,連帶把詢問她父親是誰給忘了,可是身為景歆的師傅師弟,怎麽會不知道?

    聽她這麽說,白禦溪眼眸一暗,嗖嗖散發冷氣,“有人斬斷了我們的調查,時間一久,就查不出什麽來了,隻得到她失蹤的消息。”

    “那……你們知道,她嫁給誰了嗎?”宋悠然小心翼翼地問。

    “知道。京城玉家,玉恒清。”白禦溪說出幾個字,把宋悠然驚的不輕。

    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玉恒清……

    宋悠然拚命回想自己見到玉恒清的兩次,沒什麽特別的,他怎麽會是自己的父親呢。

    “你……確定嗎?”

    “沒錯,這是師姐親口對我們說的。”

    亂了亂了,全亂套了。

    宋悠然心境複雜,玉恒清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夫人又是紀雙,看來她和紀家,果然是牽扯不斷的孽緣。

    玉恒清知道世界上有自己的存在嗎?

    白禦溪望著宋悠然,眼中閃過思索,“你既然也在Y國,不如和我一起去見見師傅?他看見你應該會很高興。”

    “你的師傅……是那位大師?”宋悠然現在的感覺,就是天上掉餡餅砸中自己一樣,轉眼就有機會接觸催眠師協會的NO。1,是什麽心情?

    “對,雷克斯教授,中文名林衍。”白禦溪解釋道。

    “要不,還是過幾天吧。”宋悠然有點兒緊張,她剛到Y國,情緒還沒調整過來。

    “好,那就過幾天。”白禦溪不勉強,又和她聊幾句家常。

    宋悠然聊著聊著,忽然想到一個事情。

    “白先生,我有個催眠方麵的疑問,可以問問你嗎?”

    “當然,你可以叫我一句師叔,白先生就見外了。”白禦溪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身為心理專家,身上帶著一股平易近人的溫暖氣息。

    “恩,師叔。”宋悠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就慢慢放開了,“之前我給一個朋友催眠喚醒前世,可是他看到的竟然是很多年後的自己,那個自己也能看見他,是怎麽回事?”

    白禦溪詫異,他思忖道:“那個人能看見他,應該純屬湊巧了,催眠中的人看到的隻是潛意識,潛意識是死的,不是活的,所以這個不會發生。”

    “至於你說的,他看到的是很多年後的自己,這涉及到平行時空理論,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有這麽一種說法,兩條平行的時空,這個時空的你走過的路,另一個會按著重新走一遍,除非有什麽情況打斷它,不然結果很可能是一模一樣的,先前時空裏發生過的,在催眠裏統歸前世一列,他看到的應該是先前時空自己所發生的事。”

    宋悠然一怔,平行時空?

    她知道有這麽一個理論,卻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

    按著白禦溪的說法,自己可能是觸碰到了某個平行時空之間的紐帶,那個時空的自己死了,從而來到這個時空,和這裏的自己融合在一起。

    這樣想,一切就都通了。

    送走白禦溪,宋悠然回自己房間,路過宋淩的屋子,停了停。

    昨晚不知道慕雲深走了沒有,要不要問問?

    算了,還是不問了,他們倆的事自己解決去吧,她管這麽多幹什麽。

    回到房間,習慣性地掏手機,號碼簿空白一片,這才想起昨晚她把電話卡扔進杯子裏了。

    從今天開始,以及未來不知道多少天,她會在Y國度過。

    宋悠然倒在床上,睜眼閉眼都是殷越澤,心裏有些難受,又忐忑不安。

    決定已經做了,要堅持到底,她默默對自己說。

    ——

    雲城,蘭恒公館。

    殷越澤靠在沙發上,桌子上擺了一溜空酒瓶,整個客廳彌漫著濃鬱的煙味,煙灰缸裏插滿煙頭。

    他手裏還點著一根香煙,眼中疲色盡顯,閃過一絲陰鬱。

    手邊是黑著屏幕的手機。

    他一夜未眠。

    突然,手機亮起,他撈起來一看,南城的。

    “南城。”他嗓音嘶啞的不像話。

    “殷總,查到了,宋小姐……大概被宋淩帶走,去Y國了。”

    話落,殷越澤直接掛掉電話,把手機丟在茶幾上,臉色沉的要滴出水來。

    宋淩。

    他狠狠吸了口煙,把煙屁股掐滅在煙灰缸裏。

    想了想,又要給南城打電話訂去Y國的機票。

    手機拿在手裏,動作突然靜住。

    如果悠然不是被強製帶走的,而是自願的呢?

    手掌收緊,手機被擠的咯咯作響,最後承受不住,屏幕裂開紋理,一塊碎片陷入掌心,鮮紅的血液滴在西褲上,消失無蹤。

    ------題外話------

    明天進入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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