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字數:7098   加入書籤

A+A-




    殷越澤洗完澡出來,在屋裏繞了一圈,沒找到宋悠然。

    臥室沒有。

    客廳沒有。

    廚房沒有。

    “悠然?”他喚了一聲,沒人回。

    最後在露天陽台看見人。

    露天陽台本來很空曠,後來被宋悠然按了個花架,又放了個秋千椅。

    她正窩在秋千椅上看星星。

    夏天的夜晚,天上到處是星子,深深淺淺的,在深藍為背景的映襯下,帶著夢幻色彩。

    殷越澤陪著她在秋千椅上坐下,看著她發呆的小模樣。

    “有什麽心事,和我說說?”

    宋悠然就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殷越澤啞然,“你喜歡野兔?我去山上給你抓一隻?”

    “不要。”宋悠然嘟著嘴,萬一抓一隻又跑出去被狗咬了,她不得再心疼一次。

    “宋淩那裏不是有隻貓?抱過來陪陪你吧。”殷越澤也覺得她一個人悶在家裏太寂寞了,有隻貓陪著她解解悶挺好的。

    宋悠然沒說好沒說不好,靠在他臂彎裏看著天空。

    “阿澤,我不想一直在家呆著,我想接兩個活兒……”

    她指的是在協會接任務,從前的一年,她小有成就後平均每三個月會接一次任務,鍛煉自己,增加經驗。

    回到雲城後就沒有了,一方麵是因為和殷越澤結婚了,還有就是因為一些其他瑣碎事。

    紀家,玉家。

    殷越澤沉聲道:“沒有危險的可以。”

    宋悠然不是籠子裏的鳥,她注定要翱翔天際,他能攔著嗎,不能。

    即便他知道如果自己開口,她肯定會留下。

    宋悠然眉開眼笑,湊過去親了他一口。

    睡覺前,殷越澤從書房提來一個密封的保險箱,上麵設著密碼。

    宋悠然知道這個箱子,一直在書房書架最頂層放著,常年不拿下來,上麵蒙了一層灰塵,她一直以為裏麵裝的是一些古董字畫之類的重要東西。

    卻原來不是。

    殷越澤當著她的麵打開箱子,露出擺的整整齊齊的槍支組件。

    看著他開始組裝槍支,宋悠然呆住。

    “你哪裏弄來的槍?”她突然想到之前在車裏放的那一把。

    “是我母親留下的。”殷越澤道,手裏動作不停,迅速把槍支組裝好,一支沉甸甸的鐵器成形。

    宋悠然想問她怎麽會有槍這種東西,殷越澤忽然把槍放到她麵前,“你出門的時候,拿著防身。”

    手槍觸感冰冷,順著皮膚蔓延。

    她不是沒見過槍,在Y國看宋淩訓練過,也親自上手開過,不過她在鋼琴上有天賦,射擊上就是一塌糊塗,十發子彈,靶子一個洞都沒有,全射空了。

    “我,我在Y國,看我哥練過,但我在這上麵一點天賦沒有。”宋悠然訕訕道。

    要是真有危險,她說不定會把子彈射到自己人身上。

    誰知殷越澤笑了,“沒天賦沒關係,多練練就好了,你應該沒練過幾次吧?”

    宋悠然不忍心告訴他,自己當時不服氣,和槍杠上了,一連練習了三天,子彈浪費了幾百發,最後宋淩和南宮凜看不下去,把她送到林衍那邊修身養性去了。

    殷越澤拿過槍,在手裏看了看,突然對準牆上的美人裝飾畫,扣下扳機。

    經過消音器處理,一聲壓得很低的槍響響起,美人眉心多了個小洞。

    “小時候我看我母親打過,槍法也是她教我的,這些槍,是她出嫁的時候外公偷偷給她的,怕她被欺負了。”

    “那你外公……”宋悠然心想手裏能拿著槍的,肯定不會是什麽普通人。

    “我外公……”殷越澤眸色深了深,“是一支雇傭兵隊伍的首領,我母親嫁進殷家的時候,他擔心自己的身份會給她招來仇家,就用自己的積蓄在雲城購置了大片財產,把我母親包裝成富家千金的形象,風風光光出嫁,後來離開了。”

    “他說平靜安逸的生活不適合他,自那以後,沒人能聯係上他,算下來,今年也得有七十多歲。”

    宋悠然暗暗心驚,雇傭兵,這個職業仇家確實很多,七十多歲,如果尚在人世,怎麽會這麽久不和親人聯係呢。

    在Y國的兩年,她聽宋淩無意中說起過雇傭兵,雇傭兵為錢賣命,眼中沒有對錯,沒有是非,且手段殘忍,隻要出得起錢,什麽樣的任務都敢接,全是要錢不要命的瘋子。

    想到這裏,眼神不由朝殷越澤飄去。

    殷越澤瞅見她的視線,她連忙移開,跟做賊似的。

    “怎麽了?”他把手槍放回箱子,合上箱子隨手擱在地上。

    “就是在想,如果你是跟著你外公的,現在我們肯定不會遇見了。”

    殷越澤點了根煙,靠在床頭慢慢抽,“不一定。”

    “怎麽不一定,你就是嘴硬不承認,你想想,你跟著外公,首先肯定不在國內,可我是在國內的啊,你不在,我當初找人幫忙,就會找別人……”

    宋悠然一張小嘴喋喋不休,聽的殷越澤想把它堵上。

    等她全說完了,他手裏的煙也抽完了。

    這時殷越澤才淡淡開口,“你想的這個可能已經實現不了了。”

    宋悠然一想,也是,畢竟是想像的。

    所以她就順著他的話接一句,“所以說,遇見我是你賺了。”

    殷越澤輕笑,攬在她腰間的大手從縫隙裏鑽進去,摩擦細膩柔軟的皮膚。

    “是,我賺了。”

    他心裏本來也是這麽認為的,遇見宋悠然,是他三生有幸。

    宋悠然既然決定了,就開始登錄係統看協會上有什麽危險性小難度卻不小的任務適合她。

    不等她找到一個合適的,白禦溪那邊忽然聯係她,說樓鈞跑了。

    這下她是什麽心情都沒了,樓鈞跑掉代表什麽,代表他會回來,回到紀明柔身邊,眼下紀氏的局勢,他回來後帶著那催眠術去仇家一晃悠,紀氏八成又該起死回生。

    外麵門鈴接二連三地響起,伴隨著尖銳的女音。

    “宋悠然!宋悠然!你出來!”

    宋悠然眉毛一皺,下樓開門。

    “宋悠然!開門!”

    玉寧安瘋了一樣拍打著外麵的鐵門按門鈴。

    “宋悠然!誰讓你碰我的狗的?!你怎麽下手這麽狠,把球球打成那個樣子?”

    宋悠然站在雕花鐵門裏麵,聽見她的話,眉梢一挑,“怎麽,那狗還沒死?”

    “賤人!你賠我球球!”玉寧安愛犬在她心裏正占著重要位置,剛買回來沒多久,寶貝著呢,她和朋友出去旅遊幾天,一回來就聽說出事了,在寵物醫院,獸醫說腦死亡沒救,活著跟死了一樣。

    她本來就不喜歡宋悠然,這下更是爆發,從寵物醫院跑回來就往宋悠然這邊狂奔,找她算賬。

    “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狗,狗和瘋了一樣到處亂咬人,人也和瘋了一樣到處找人咬。”

    宋悠然冷冷一勾唇,往前邁出一步,“你喜歡你的狗,不如我讓你陪著它作伴怎麽樣,這樣你就可以一直寶貝著它,你們兩個就再也不用分開了。”

    玉寧安顧不上這些年來在玉家的教養了,理智都被怒火和妒火燒沒。

    “賤人!你才是瘋子!我的狗招你惹你了嗎,它那麽乖,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嫉妒我喜歡殷三哥,才把氣故意撒在我的狗身上!”

    她指著她,氣的臉色通紅,一出口汙言穢語不堪入目。

    “宋悠然!就你這樣的爺爺奶奶還讓你回玉家,真是瞎了眼!你以前那個窮的叮當響的家,連維持基本的溫飽都困難,不就是憑著你自己那張漂亮的臉勾搭上殷三哥的!誰知道你私底下和幾個男人睡過了?!”

    “還有你那個哥哥,從小一起長大,連血緣關係都沒有,表麵上是兄妹,誰知道到底是什麽關係!”

    宋悠然越聽神色越冷,敢編排她和宋淩,簡直是活膩了。

    目光在周圍一掃,望見牆角那天砸狗沒來得及扔掉的高爾夫球杆,走過去伸手撈過來,一把打開鐵門,橫在玉寧安眼前。

    “你再說一遍!”

    玉寧安見她拿來一個球杆,心裏有些退縮,很快又被怒火占領。

    “我願說又怎麽樣!”她脖子一梗,微抬著下巴,“我說你和宋淩之間關係不幹不淨,不知道被幾個男人玩……”

    剛說到一半,宋悠然那根球杆就朝她的身上狠狠招呼。

    玉寧安尖叫著躲開,嘴裏還一邊放肆。

    “我說的有什麽不對!你惱羞成怒了對不對!不但這樣,你還嫉妒我!嫉妒我有一個好媽媽和好爸爸,我雖然不是爺爺奶奶的親孫女,可他們對我是真的好,寵我把我寵到天上去!而你隻能在窮苦人家啃樹皮!做一個低賤的人!”

    宋悠然氣笑了。

    “你有什麽值得我嫉妒的?我聽說紀雙早先嫁的人家可是農民,也就是你親爸,天天酗酒,暴力,還揍妻子和孩子,而我現在什麽都有了,什麽都不缺,你所說的疼愛你的爺爺奶奶,天天纏著我回玉家!”

    “那又怎麽樣?!就算你回來,爺爺奶奶最疼的還是我,我才是從小陪著他們的人!”玉寧安怕的就是這個,宋悠然一句話,剛好踩在她的底線上。

    宋悠然冷哼,手裏球杆往地上一撐,“論身份,你最多是和玉家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女,冠了個玉姓,我現在是殷家主母,殷越澤的妻子,我有一個楚家家主的哥哥,還有一個莫家家主的義父,更是玉恒清的親女兒,你憑什麽和我比?”

    “論能力,你就是個天天白吃白喝隻知道到處和朋友揮霍錢財的敗家小姐,我是音樂界已經打拚出一席之位的Jasmine,你也沒資格和我比。”

    “你在這裏像瘋狗一樣亂咬人找我的麻煩,才是真正的嫉妒我,你害怕我回玉家,奪走玉家兩位老人所有的目光,擔心他們再也不會喜歡你!你著急,你恐懼,沒有地方發泄,隻能跑過來衝著我罵!”

    “宋悠然!胡說八道!我會嫉妒你這個賤人?!”玉寧安難以置信瞪大眼,表情都扭曲了。

    宋悠然心頭的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她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

    “玉寧安,你真可悲。”

    說完拿著球杆要往回走,玉寧安怎麽肯就這麽輕易讓她離開,她跑到宋悠然麵前攔住她的路。

    “你才可悲!宋悠然!你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讓殷三哥把心放到我身上,到時候你就是一個被拋棄的棄婦!”她氣憤地叫囂。

    宋悠然捏著球杆的手緊了緊。

    有人都在她麵前囂張地叫喚著搶她老公,她要是再忍下去,就不是宋悠然。

    握緊手裏的球杆,剛抬起手來,玉寧安不躲不閃,就站在她麵前用眼神瞪她。

    宋悠然感覺她神色不對,球杆還沒放下,身後就傳來驚呼。

    “安安!悠然!你們這是幹什麽,怎麽打起來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