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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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宋悠然回道。

    兩人聊了幾句,宋悠然開始問有關景嵐的話題。

    “最近你媽媽有沒有聯係你?”她對景嵐存在著一種十分複雜的情感,這個本來應該是她小姨的人,在她心裏占據了母親的位置十幾年,將她抱走又將她遺棄,她是恨她的,謀算了這麽多,現如今卻也算是可憐人一個。

    “沒有。”紀凝兒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問景嵐,以為景嵐又有什麽地方得罪她了,不由有些著急,“表姐,是不是我媽回來了,她又對你說什麽不好的話了嗎,我現在請假回去。”

    宋悠然連忙打斷她,“沒有沒有,你不用回來,我就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她,所以打電話問問你有沒有她的消息或者能不能聯係上她。”

    紀凝兒鬆了口氣,隻要不是景嵐又回來找事了就好,“我也聯係不到她一直在打聽她的消息。”

    “如果她和你聯係了,你和我說一聲。”宋悠然叮囑道。

    紀凝兒猶豫一下,“表姐,你找我媽,是有什麽事啊?”

    不怪她擔心,實在是以前宋悠然和景嵐之間相處的太過不愉快,要是兩人沒有過這麽大的摩擦,自己也不至於這麽擔心了。

    宋悠然似乎猜到紀凝兒在想什麽,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隻是有些陳年往事想要問問她,關於我母親和紀雙的。”

    紀凝兒聽了,稍微放下心,不是景嵐故意找麻煩就好,自己母親的性格是什麽樣子她多少清楚一些,要是景嵐再和宋悠然杠上,自己都不知道站在哪一邊,一邊是生養她的母親,一邊是對她有恩的表姐。

    宋悠然現在已經試著接受她了,也給她很多以前沒有嚐試過的溫暖,她並不想失去這一份溫暖。

    “我一直在嚐試聯係上我媽,但是一直沒有聯係上,如果她主動找我,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紀凝兒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驚道:“對了!我知道有個地方,我媽可能會去!”

    宋悠然精神一振,“什麽地方。”

    “陵園,很快就是我弟弟的忌日了,我媽說不定會去看子鴻的!”

    紀凝兒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當即自己也坐不住了,“我請假回去!”

    “你先別急,告訴我紀子鴻的陵園在哪裏,然後告訴我日期。”如果是紀子鴻的忌日,景嵐說不定真的因為想念兒子會去探望,畢竟生前她最疼的就是小兒子。

    “柳山陵園,時間是……四天後!”紀凝兒看了看手表,確定道。

    “好,那天我去看看。”

    即便宋悠然告訴紀凝兒說讓她不要請假回來,她還是請假回來了,在紀子鴻忌日的前一天。

    相比之前,似乎又長高一些,也瘦了一些,軍校果然是個磨礪人的地方。

    第二天兩人一同前往柳山陵園。

    柳山,顧名思義,就是種滿了柳樹,柳樹很多的山,這座山被開發商買下後,本來是想建一處高檔別墅區,請來風水大師看風水,結果大師說這裏不適合建別墅,不適合住人,倒是適合做墳地。

    開發商臉色頓時精彩極了,無奈,好端端的高檔別墅區就變成了陵園,好在陵園也還是走高檔路線,沒損失多少。

    陵園很安靜,因為陰氣比較重,平時也沒有幾個人會往這邊來,來的一般手裏都帶著白雛菊。

    宋悠然和紀凝兒在山腳下的花店裏買了一束白雛菊上山。

    找到紀子鴻的墓碑,宋悠然把時間讓給紀凝兒,自己去了不遠處一處亭子等她。

    紀凝兒拿著花,對著墓碑說了很多,然後把花放在墓碑前。

    宋悠然沒一直盯著紀凝兒那邊,而是朝周圍看了看,一顆顆柳樹井然有致地羅列在道路兩邊。

    道路上,一個身穿黑裙子的中年女人正一步一步往這邊走,帶著黑色的帽子,手裏抱著一束白雛菊,很瘦,瘦的幾乎隻剩皮包骨。

    宋悠然開始沒在意,因為景嵐在她的印象中是十分豐滿的,身材雖然保持的很好卻一點也不瘦,屬於看起來順眼又有肉的那種,和這個瘦的一把骨頭的女人半點邊都搭不著。

    可是女人走的方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宋悠然朝她看的目光也就不由自主多了。

    一遍。

    兩遍。

    三遍。

    最後,宋悠然盯著她,不動了,開始仔細辨認她的五官。

    景嵐並沒有看到宋悠然,宋悠然所在的亭子處於高處,她走的道路比較低,是一個上坡。

    今天是子鴻的忌日,她要來看看她的兒子。

    苦命的孩子。

    或許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自己貪圖榮華,也許孩子就不會是現在這個下場,這一切,都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這個不合格的母親。

    “那……”紀凝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到亭子裏,站在宋悠然身邊驚愕地看著下麵上坡的女人,眼中似有淚花扇動,“那,那是我媽!”

    宋悠然也認出來了,心情有些沉重,她完全在這個女人身上看不到從前那個紀家主母意氣風發的影子。

    紀凝兒緊緊捂住嘴,突然轉身跑下亭子。

    宋悠然來不及拉住她,有些焦急,景嵐好不容易出現,萬一她不想見紀凝兒,被紀凝兒給嚇跑了,兩人豈不是白忙活一趟。

    景嵐把手裏的花束放在紀子鴻墓碑前,神情悲哀。

    她對著冷冰冰的石碑說了很多,最後道歉,準備離開。

    “媽!”

    身後一聲震驚的女音,把她的腳步喊住了。

    紀凝兒一下子衝到景嵐麵前,激動地拉住她的手臂,“媽!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景嵐卻抽出自己的手,後退兩步,對紀凝兒嗬斥,“你離我遠點!”

    紀凝兒怔住了,扯出一絲絲笑容,“媽……你這段時間都去哪裏了,我一直在找你……”

    “我沒去哪兒,一直在雲城。”景嵐態度異常冷淡。

    紀凝兒有些不適應,“媽,我是凝兒啊,你怎麽了,對我這麽冷淡?”

    景嵐眼中閃過一絲波動,“沒事的話,你走吧。”

    紀凝兒不知道說什麽,久久無語,神情很是失落。

    宋悠然看她們一會兒,突然說話了,“我找你有事。”

    景嵐一驚,轉身才發現宋悠然就在自己身後,定了定神,“你找我什麽事?”

    “關於二十年前,我媽的事,我覺得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紀凝兒就在身邊,本來景嵐想拒絕的,話到嘴邊頓住,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口罩戴到臉上,點點頭,“行,我們走吧。”

    宋悠然在前麵開路,紀凝兒拉著景嵐的手在後麵走,景嵐一直在甩,紀凝兒拉的死死的就是不放手,無奈之下,隻好隨她去了。

    三人來到一家安靜的茶館,服務生上了一壺果茶,宋悠然才開始自己的話。

    “是這樣,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的狀況,我得知一些陳年舊事可能存在我不知道的某些真相,想問問你。”

    “你說。”景嵐沒有把口罩摘下來,聲音顯得有些悶,有些沉。

    “我媽,到底是怎麽死的?”

    一句話,周圍陷入沉靜。

    景嵐不說話了,紀凝兒也愣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宋悠然找景嵐是因為這件事。

    同時有一個念頭在心裏升起,自己媽媽,不會和景歆的死……有關吧?

    這個念頭把她給嚇了一跳,心裏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

    “難產。”好半晌,景嵐才給她這個答案。

    宋悠然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我不信。”

    景嵐也盯著她,“那我就不知道了。”

    宋悠然輕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上輕磕,“你知道我想方設法找到你不是為了一句不知道的。”

    景嵐繃著臉,胸口微微起伏著,顯然有什麽事情在心裏壓抑,掙紮。

    紀凝兒看的有些擔心,輕輕喚了句,“媽……”

    宋悠然抿唇,“不管這件事到底有什麽內幕,我一定會徹查到底,不管你說還是不說,真相永遠擺在那裏,不會變。”

    景嵐沉默,她也不著急,陪著她等著,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行,我和你說。”她妥協了,仿佛一下子想通了。

    景嵐轉頭對緊緊拉著自己手臂的紀凝兒道:“凝兒,你先出去。”

    “我不。”紀凝兒不願意,可憐巴巴地瞅著她。

    若是放在以前,景嵐說不定一心軟就同意了,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現在她身患艾滋,不能和紀凝兒離得太近。

    於是,她態度異常強硬地讓紀凝兒出去了。

    沒了紀凝兒,很多事情兩個人說也比較方便了。

    “說吧。”宋悠然淡淡道。

    “我記得你母親懷你的那一年,紀雙找過我。”

    “她找你幹什麽?”宋悠然有預感,關鍵就在紀雙找她的這一趟上。

    “她說,想讓我幫忙,買通醫生將你母親永遠留在產房。”

    宋悠然身子立即緊繃起來,“然後呢?”

    景嵐平靜地望著她,“我答應了。”

    宋悠然目光一利,手指緊緊握成拳頭。

    “但是,那天我有事,並沒有做,那天紀明柔發燒了,燒的很厲害,我一直在醫院照顧她。”

    “你確定嗎?”宋悠然眯了眯眸子。

    “確定,那天紀明柔發燒特別嚴重,馬上四十二度了,加上有紀雙那邊的事,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因為這件事,紀雙還埋怨我好久。”

    宋悠然穩穩心神,“繼續。”

    “後來你母親還是死於難產,至於原因……紀雙那邊的可能性比較大,我聽說當年產房裏的醫生是個老醫生,女的,姓張,你可以去找找,紀雙買通的應該就是她。”景嵐艱難地回憶。

    宋悠然卻覺得這個線索有跟沒有一樣。

    “還有其他的嗎?”

    景嵐有些不解,她覺得光醫生這個,隻要宋悠然查的清楚了,一切真相就都清楚了。

    “這一個不夠嗎,你隻要打聽到當年的醫生,很容易就能搞清楚了。”

    宋悠然沒有這麽樂觀,“當年的事情這麽嚴重,你覺得紀雙會留著那個醫生給自己留下把柄嗎。”

    景嵐恍然大悟,“也是,我好像聽說那個醫生患有心肌梗塞,當時已經到馬上退休的年齡了,現在估計……”

    她搖搖頭,意思不言而喻。

    宋悠然眉頭緊皺,一個一個挨著回想當年可能涉及到的人。

    “你還記得有什麽其他人嗎,比如說紀雙是怎麽說服的那個醫生,除了你有沒有請其他人當說客?或者當年送她來往的司機,以及有可能會告訴的人?”

    這些就為難景嵐了,“紀雙自己會開車,這種事情她肯定不會讓別人知道的,那天我沒去,後來紀雙也一直沒有和我提過那天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她有沒有和其他人一起。”

    “現在打電話問。”宋悠然當機立斷。

    景嵐靜了靜,“我換手機號了,她的手機號我不知道。”

    宋悠然笑了笑,不給她半點逃避的空間,“我這裏有。”

    她拿出手機翻出紀雙的電話,擺在景嵐麵前。

    景嵐歎了口氣,還是拿起手機撥了號。

    電話裏嘟嘟響了兩聲,對麵被接通。

    “喂,哪位?”

    “紀雙。”景嵐開口。

    電話那頭頓了頓,傳出紀雙不確定的聲音,“你是……”

    “我是景嵐。”

    “……”

    又是一陣沉默。

    紀雙在等,景嵐也在等,一分鍾後,紀雙忍不住了,“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我有些事想問你。”

    “快說。”

    “我以前不相信報應,現在我相信了。”

    “你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突然說這個幹什麽,就算有報應,那也降臨不到我頭上。”

    景嵐有些想笑,她不知道紀雙是怎麽這麽問心無愧地說出這句話的。

    “你忘了當年的事了嗎?”她刻意加重了當年兩個字用來提醒。

    紀雙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危險,景嵐適時地打開了免提。

    “我警告你,當年那些事情過去就算過去了,你不準再提起,以後你也不要再聯係我,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不希望再看見你。”

    宋悠然冷冷聽著,打開手機錄音放在景嵐手機旁邊。

    景嵐看了那個手機一眼,不動聲色地往下接著問。

    “當年的事情我又沒參與,你用得著這麽嚴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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