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沁人心脾的那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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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到最後,傅臣熙也並沒有為難榮扶桑。

    回到餐廳的時候扶桑還特意看了眼手機,整整一個下午,傅洐都沒有給她來過一個電話。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到程芊語的身旁坐了下來:“芊語,我想先回去了。”

    程芊語此刻正低著頭格外專注地看著手機,並沒有注意到榮扶桑正在與她說話。

    “芊語?芊語?!”

    榮扶桑輕推了推她,程芊語突然驚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麵色煞白:“不要碰我!”

    原本吵吵鬧鬧的餐廳因為她的驟然一聲驚呼而頓時安靜成了一片。

    榮扶桑連忙起身:“芊語,你沒事吧?”

    程芊語這才似還了魂,可是挽著扶桑的手卻依然有些隱隱地發顫。

    扶桑於是跟其他人打了招呼,陪著程芊語先離開了餐廳。

    兩人在徐徐夜色中沉默著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程芊語才輕聲道:“我剛剛看了新聞,陸寧遠已經被保釋了。”

    “扶桑,我以為他這次一定是會死的,所以我才敢那樣橫下心來算計他,可沒想到……兩條人命啊,他怎麽還能被保釋呢?!難道這南城真的就沒有天理王法了嗎?!”

    “陸寧遠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扶桑,我以後該怎麽辦……!”

    榮扶桑從來不知道,程芊語對於陸寧遠竟然會有這樣深濃的懼怕與驚恐。

    “芊語,你與陸寧遠之間究竟……”

    程芊語原本清麗的雙眸此刻彌漫著一片猩紅。

    她突然急急地打斷了榮扶桑道:“我與他什麽都沒有發生!我怎麽可能與陸寧遠發生什麽?我恨他躲他都來不及!”

    榮扶桑什麽都沒有再問了,她隻是輕輕地拍了拍好友的始終微微顫抖著的肩膀,溫聲道:“走吧,我陪你回家。”

    榮扶桑一直陪著程芊語走到程家別墅的門口才打車離開。

    程芊語有些心魂不安地打開門走進去。

    家裏麵竟是一片漆黑,她伸手正想要去摸牆上的開關,卻聽到原本靜寂無聲的黑暗之中突然響起啪嗒的一聲,有人輕輕點亮了打火機。

    這眼前的一幕,與程芊語這數日來夜夜做到的邪惡夢魘的樣子竟然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那個如魔似魅的陸寧遠,真的就這樣安然無恙地從牢獄中走了出來,找上她,氣定神閑地想要與她清算這一步步的新仇舊賬。

    【啪嗒,啪嗒】

    打火機的聲音連續不停地輕響著,聽在程芊語的耳中,竟有種催命的感覺。

    她背貼著門站在門口,身體僵直,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逃跑,要遠離對麵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

    陸寧遠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就著明明滅滅的那一點點火光,一步步地走近她。

    程芊語轉身就想要去開門。

    她要逃!她必須逃!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身後的男人困住,徹底喪失了所有的逃生機會。

    “陸寧遠!你究竟想怎麽樣?!你要是想殺了我泄憤,麻煩快點動手,不要磨磨蹭蹭嘰嘰歪歪的像個女人!”

    陸寧遠在程芊語近乎崩潰的語氣中忽然伸長了雙臂,打開了玄關的一盞淺燈。

    那點點柔白的光仿若一層細紗,朦朦朧朧地灑在程芊語蒼白而梨花似雨的半邊側臉上。

    “我怎麽舍得殺你呢?”

    陸寧遠狹長而深邃的眸看著她,凝著她,然後目光又漸漸地變得淺顯而不經意了起來,唇邊又開始泛起那斯文的微笑:“我在牢裏待了幾日,腦海中千帆過盡,除了你的樣子,竟是別的什麽都再想不起來了。”

    程芊語瞪大眼,不可思議地死死盯著他:“陸寧遠,你這個變態!”

    陸寧遠被她那樣子瞪著罵,竟一點都不覺得惱火,反而勾唇笑著道:“變態的是我嗎?芊語,莫非你忘了?陸擎煥訂婚的那一日,是程敘之將你送上了我的床。”

    他說著,目光似是漸漸得變了味道,如著了火似地黏在程芊語的身上:“原本那一天,被一刀刺破心肺的人便是你!而我明知道你一心想要算計我,到最後卻還是忍不住地出手救了你一場。”

    程芊語恨恨地瞪著他:“陸寧遠,我情願死,也好過在你身下生不如死!”

    “是嗎?”陸寧遠在淡淡燈火下輕輕緩緩地笑出了聲:“如此,就要看看你準備怎麽選了。”

    他說著,突然打開了客廳裏所有的燈光。

    程芊語這才看到了被捆綁著蜷縮在客廳角落裏的父母。她瞬間驚痛地低呼了一聲,剛想要跑過去,卻被陸寧遠一把扯進了懷裏。

    男人惡劣卻濕熱的吻帶著一種急切又乖戾的惡劣,如急雨,又似刀劍一般地剮在程芊語的唇齒之間。

    程芊語在父母的眼前被他這樣對待,心中充滿了恥辱與不堪。

    她在他的懷裏發了瘋似地拚命掙紮:“陸寧遠,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陸寧遠笑著將她一把橫腰抱起,信步朝外麵走去:“放心,隻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旁,他們就一定會安然無事。”

    這一年,程芊語與榮扶桑一樣,剛剛迎來自己人生的二十歲。

    正是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和光明的花漾年紀,偏偏卻遇到了猶如撒旦惡魔一般的陸寧遠。

    禍害遺千年……

    程芊語被陸寧遠半是抱半是強迫地坐進車子裏的時候,忽然就意識到了自己以後的人生之中,隻怕除了一大片一大片撲麵而來的黑暗,便再也不會有其他色彩了吧……

    那一晚到後來,程芊語被陸寧遠帶去了陸氏名下的一處酒店,在那一張隱隱泛著陌生又冰冷的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床衿上,陸寧遠浮浮沉沉地欺盡了她。

    足足一整夜……

    全程,由始至終,程芊語都像是一隻被扯斷了手腳卻依然清新迷人的布娃娃,雙手攥拳,麵色蒼白的躺在陸寧遠的身下。

    原來,當男人完全不想要憐惜一個女人的時候,她除了疼痛,除了屈辱,除了生不如死,便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歡愉或是喜悅。

    一直到最後,當她終於支撐不住昏過去的時候,陸寧遠落在她身上的吻才漸漸變得溫柔繾綣了起來。

    他披著睡袍坐起身,無聲地點燃了一支煙,眸色在煙霧繚繞間似是複雜難決地輕落在了程芊語的側臉上。

    若換了以往,以他陸寧遠的為人處事的習慣與作風,程芊語是絕不可能再安然無恙地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的。

    可如今……

    陸寧遠雙眸輕眯,夾著煙的指尖時輕時重地劃過程芊語的五官之間。

    心思當斷難斷。

    他自己都從未料過有朝一日,他陸寧遠竟然也會有這樣心慈手軟的時候。

    *

    榮扶桑回到城中公館的時候,傅洐還沒有回來。

    林棟的電話倒是來了:“榮小姐,傅先生從下午到現在就一直在忙,什麽東西都沒吃過,我們都不敢勸,您看你是否方便為他準備些吃的送來?”

    “好。”

    榮扶桑掛了電話,就去廚房煮了些清淡的粥,又蒸了一些養胃的小點心,然後便駕著車去了傅氏大廈。

    她花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抵達了傅氏大樓。

    她站在樓前理了理被微雨打濕的頭發,又暗暗地深吸了口氣,才邁步走進去。

    她剛走到大堂,就看到遠處的專用電梯正巧打開,傅洐領著林棟從裏麵走出來,他很快便來到榮扶桑的身邊。

    林棟微笑著與她打了招呼:“榮小姐。”

    傅洐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來的倒挺快。”

    榮扶桑勾起淡淡甜美的笑,對傅洐道:“怕你餓壞了。”

    偏偏那男人並不領情,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點都不顧慮拎著食盒不停在後麵追他的榮扶桑。

    那輛黑色的魅影已經在門口等著,榮扶桑跟著傅臣熙坐進去,免不了問道:“現在就回家嗎?”

    林棟答道:“不是的,榮小姐。”

    “都這麽晚了,還要去哪?”這句話,榮扶桑是看著傅洐問的。

    這一刻,她靠的傅洐有些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指,傅洐甚至能看到她經脈清晰的白皙玉頸。

    他眸眼頓深,皺著眉,好似不耐地將她推遠一些,冷聲道:“坐好。”

    “……”榮扶桑見他還是一臉不悅的樣子,心中嘖了一聲,心想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就算不小心說錯了話得罪了他,可她都已經特意跑來找他了,還親手準備了這些吃的,夠誠意了吧?

    大男人的生個氣,還沒完了?

    扶桑一時間也覺得有些氣惱了。

    她索性挪了挪位置直接靠窗而坐,離他遠遠的。

    傅洐用眼尾掃了她一眼,然後掏出了煙,點燃,一邊玩著手機,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

    榮扶桑被嗆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可又不願再主動開口與他說話,於是對林棟道:“能不能開點窗?”

    林棟先看了眼傅先生,見他沒有反對,於是便應了:“好的。”

    傅洐左手拿著手機,右手間夾著一支煙,手掌放在身側,那嫋嫋的煙線眼看著就要燙到榮扶桑放在雙腿間的手,她皺著眉,又將身體往一旁挪開了一些。

    偏偏那男人得寸進尺,轉眸看著她一臉隱忍的樣子,淡淡地勾了唇,吞雲吐霧間,竟將那些煙故意地輕吐在了她的臉上。

    榮扶桑忍無可忍,終於怒了:“傅、洐!”

    傅洐這才滿意地笑了,道:“不是不理我?”

    榮扶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忽然眼珠一轉,皮笑肉不笑地問他道:“你應該從來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女人最討厭哪種異性吧?”

    傅洐慢慢地吐出最後一口煙,冷冷睨她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十分的明顯。

    榮扶桑頓時便想到這男人在床上那些慣會折磨她欺負她的手段,連忙聰明地轉了話題,說了一句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恭維話:“我的意思是,你抽煙的樣子真性感。”

    “哧……”前排的林棟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便接到了傅洐淡淡警告的眼神。

    車子在濕冷的夜色中徐徐地開著,傅洐抽完了煙,便打開食盒,慢條斯理地吃著榮扶桑為他親手做的點心。

    他大約是頭一次這樣在車子裏進食,動作間隱約有種不習慣。

    榮扶桑索性接過了他手裏的銀匙,舀了一口清粥,吹得不那麽燙了,才遞到傅洐的嘴邊:“張嘴。”

    說真的,認識這麽些日子,傅洐從來未曾見過這樣乖巧懂事的榮扶桑。

    不,她之前其實也是有乖巧懂事的時候的,隻是那時候的乖巧,總帶著一種聰明又無聲的刻意討好,總是帶著目的的。

    不像這一刻,她望著他的雙眸間,都是清澈可見的親近與嫌棄。

    對自己最親近之人的那種無聲甜蜜般的嫌棄……

    傅洐聞著她近在咫尺的清新甜柚味道,隻覺得這片甜味大約是已經輕輕緩緩地浸入了他的心肺之中,若想要再拔,怕是也再難以拔出來的了。

    行駛的車窗外,璀璨水華的籠罩下,那一盞盞的路燈仿若一個個色彩繽紛的彩燈,那被美麗時光虛化的燈,夾著著飄飄柔柔的點點白雪……

    真是好一個濃情蜜意的風花月雪的夜。

    *

    四十分鍾之後,車子停在了遊艇會的外麵。

    榮扶桑被傅洐牽著下車的時候,好奇地問了一聲:“這麽晚了,還來這裏做什麽?”

    林棟適時地在他們身後為榮扶桑解釋道:“榮小姐,有些生意,晚上談會比白天更方便高效一些的。”

    他說完,又接著補了一句道:“當然這些生意,都是都是傅氏最機密的事情,不過傅先生在您麵前,是沒有秘密的。”

    林棟真是會說話,寥寥幾句,就將榮扶桑在傅洐心目中的地位給說了出來。

    其實,榮扶桑雖然年輕,可心中有什麽是不明白的呢?

    隻是傅洐從來不會在她麵前這樣說,而扶桑自然也不會自作多情地主動去問。

    說到底,哪怕一個男人再喜歡一個女人,他也沒有必要像傅洐待她這樣的周到體貼,甚至連她敏感的情緒與心事都照顧得如此細致。

    而今晚,想必她在餐廳裏偶遇傅臣熙的事情,傅洐也必然已經知道了。

    可他卻在她麵前隻字不提,甚至連一點點的負麵情緒都不曾在她麵前表露過。

    扶桑望著傅洐漸漸被雨淋濕的額發,忽然跑回車子裏取了傘,然後追上來替他遮著雨。

    不遠處,幾個衣著休閑的中年男子已經站在遊艇的入口等著傅先生了。

    他們的目光從傅洐的身上流轉到榮扶桑的臉上,笑著道:“傅先生,是否喜事將近了?”

    傅洐看了眼因為身高差而故意高舉著手為他撐傘的榮扶桑,眼中泛起一絲極淡的柔色,他不動聲色地接過她手裏的大傘,然後將她攬住靠近自己。

    他抬起頭,看了眼對麵滿眼詫異的幾個人,淡笑著與眾人說:“等日子定了一定會派喜帖給你們。”

    眾人原不過是開玩笑,如今聽傅洐這樣認真又煞有其事地話,其實心中皆是有些驚訝的。

    就連榮扶桑也難掩臉上的詫異,默默地看了他好久,像是在問:我什麽時候答應要嫁給你了?

    傅洐不理她,他又接著對其他幾個人道:“幾位先去裏麵喝酒,我先失陪一會兒。”

    傅洐說完,攬著榮扶桑就往遊艇最深處的臥室走去:“沒見到剛才那些男人望著你的目光?你先自己在這裏休息一會兒,若是無聊,就讓林棟先送你回去?”

    傅洐,又打量了她身上的那身明一身明黃色的毛衣,襯得她本就美麗的五官越發的嬌美青春。

    傅先生想到她剛才就是穿了這樣的一身遇到的傅臣熙,臉上的表情又難看了幾分:“你今天就給我穿著這破玩意在外麵晃蕩了一整天?!”

    榮扶桑被他一頓罵,倒也不生氣,她心中隻記著一件事:“你剛才為什麽要那樣說?”

    傅洐看她一眼:“我不這樣說,一會兒他們主動提出來要你去陪睡或是陪酒,我是答應還是拒絕?”

    “……”扶桑無語:“傅洐,你是不是把人性想的太齷蹉了?”

    明明最色最會精蟲上腦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哼,”傅洐:“男人見到你這樣的,都會被精蟲上腦,這才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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