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縹緲琴音
字數:6262 加入書籤
浩浩蕩蕩的大駕鹵薄填滿了朱雀大街,朝著皇城北門的北郊天泉台緩緩而去。
天泉台位於風都北郊的靈隱山,靈隱山天泉台曆來為皇家供奉祭祀所用,天泉台東麵是大麗風氏皇族皇陵,南麵為北郊行宮。今日將在那裏進行一年一度最為重要的秋季祭祀祈福儀式。
如此宏偉壯大的出行儀仗,可見皇家對這次祭祀極為看重。
兩人一狐擠在如潮水湧動般的激動人群之中,人群沉聲靜氣,但是每個人民臉上閃耀著興奮得意之色,那是自豪,欣喜,歡欣鼓舞。
“小心。”
一抹月白色身影攙扶住一抹黛色俏麗身姿,月白色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將那抹黛色護在身前。
季扶桑穩住被人推搡差點跌倒的身影,朝著身後的辰灝感激的笑了笑。
他們在這風都一連呆了數日,剛好撞見如此盛大的節日,自然是要來湊湊熱鬧的看看和風國的風土人情。
車馬儀仗在朱雀大街行進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消失在了皇城北門,待得儀仗遠去,街上原本維持秩序的皇家護衛也撤了出去,街上警戒一撤,街上的人群恢複了往昔熱鬧的景象。茶館酒肆該開張的開張,臨街商鋪該的做生意做生意,小攤小販該吆喝的吆喝,各家各戶的大人們帶著歡天喜地的小孩子東走西看,小孩子們手裏拿著製作精致的小麵人和油光紅亮色香味俱全的糖葫蘆,臉上天真的露著屬於孩童的笑容。街上人群往來穿梭,一派欣欣向榮好不熱鬧。
季扶桑也學著孩童左執麵人,右拿糖葫蘆在街上穿梭遊走,東看看西看看的湊著熱鬧,按照她自己的話來說,過節就要有過節的氣氛,孩童是最喜歡過節的。
她的身後跟著背手漫步的辰灝,看著前麵蹦躂著的一人一狐,唇角微翹,頎長挺拔的身姿風流倜儻。
街道旁有幾些個平時呆在深居閨閣之中的妙齡女子手執蒲扇半遮著紅潤俏麗的嬌顏,她們竊笑著看著一派風流秀麗而不自知的辰灝羞紅了臉。
這些個大家閨秀平日裏呆在自己的閨閣之中除了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弟弟經常得見,家裏的仆役也是不能多見的。難得今日乞巧節被恩準出門瞻仰皇庭儀仗,她們幾家便結伴帶著婢女奴仆出行。今日在這街上難得見著如此風流倜儻書生模樣的秀麗男子,怎麽能忍住春心不動呢?
辰灝無視著旁邊頻頻拋來的媚眼,他的眼神專注的看著眼前那抹黛色身影。
那些女子驚訝的看著辰灝眼之所向的“醜女”,明眸閃著不可置信的光彩。
毫無察覺的季扶桑帶著美男和狐狸直直朝著北城門而去。
“我們這是要出城?”
淡雅悠然的男聲,如那清晨的露珠一般透亮。
“嗯。”季扶桑點了點頭,神色如常。“我們去靈隱山。”
“去幹嘛?”
對上辰灝那雙疑問的眼睛,季扶桑嘿嘿一聲輕笑。
“去湊熱鬧,去瞻仰一下皇家祭祀風采。”
“可是那不是封山了嗎?皇帝祭祀,自有護衛封山守護,我們進得去?”
“哈哈,我們不上山,我們就在山中溜達溜達看看風景就好。”
“那還怎麽瞻仰?”辰灝苦笑,他總是琢磨不透眼前女子的心思,便是這樣,他才覺得甚是有趣。
季扶桑學著小白的招牌狐狸笑容狡猾的笑了起來。“山人自有妙計,去了便知,走,別錯過了。”
於是兩人一狐出了北城門直搗靈隱山。
碧空如洗,萬裏無雲。雖說剛開始入秋,可是天氣依然燥熱難耐,靈隱山雖說有山風自來,可是那風也是帶著一絲烘熱,除了高一些的大樹會有鳥雀帶來的生氣動靜,低矮一些的樹木和灌木則懶洋洋的耷拉著腦袋。
大麗皇宮的皇家護衛從靈隱山半山腰上的北郊行宮開始對靈隱山進行全方位的封鎖,縱使是一隻鳥,也要接受他們的檢閱才可入內。說也奇怪,那些鳥還真的很乖的呆在下半山腰裏沒有隨意闖進上靈隱山的上半部分去,可能它們也感受到了何為“皇家風範”了罷。
山頂天泉台禮樂之聲四起,威嚴雄偉。看來祭祀活動已經正式的開始了。
靈隱山下兩人一狐不緊不慢的朝著靈隱山的山上行去,動作輕鬆,仿佛一般的遊山玩水的隨意。
季扶桑和辰灝並排而行,他們並不走先前皇家儀仗走過的那條大路,而是選擇了側麵蜿蜒曲折而上的山間小路,走大路雖然輕鬆,但是太費時間了。這樣的小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並不算得上有難度,他們走的很是輕鬆,許是因為自身武功加持,他們在這燥熱的天氣裏也不會覺得悶熱,內力真氣深厚之人可以隨意的調節自身的體溫來適應周遭的環境。
兩人一狐一路行來有說有笑,也不枉費靈隱山的好風光。
靈隱山半山腰樹木錯落有致,高高低低連綿起伏,大片大片的碧翠如那波濤洶湧的綠色海洋。隱隱錯錯的碧色之中,有一抹淡淡的白色。
一座白色的小亭子坐落在一片翠色之中,雖然突兀,但是卻不會衝突。反倒裝扮了那連綿起伏的碧海。
小亭子中琴音嫋嫋,似高山流水一般清澈沁人心脾,若那一汪清泉那般醉人心扉。
兩人一狐剛好到了半山腰,聽得如此美妙的琴音,忍不住駐足欣賞。
能彈出如此妙音,定然是個妙人。
琴音婉轉多情,千回百轉間哀愁淡淡,讓人的心情忍不住的隨著琴音而生出一些愁緒,頓時柔腸百轉。琴音柔曼縈繞不散,纏纏柔柔隨風而來,這便化作那繞指柔情,柔情蜜意,飄飄渺渺,最是讓人心醉。
餘韻不絕,便似溫軟和煦的山風一般,漸融漸淡,隱入茫茫翠海之中。
這位彈琴妙人琴技如此高超實在讓人欽佩。季扶桑倒很想會會這位彈琴的妙人。
季扶桑也算得上一個精通音律之人,遇見如此讓人歎為觀止的琴技,自然想要對彈琴者一探究竟,畢竟不是誰都能彈奏出如此空穀幽蘭般的琴音。
在季扶桑的記憶中,隻得一人的琴藝能與之相媲美,那人遠在千裏之外…
心緒一轉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隻見肩上一直靜臥休憩的小白一閃飛一般的朝著那座白亭竄了出去,動作之快讓人乍舌。那團雪球越滾越遠,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歡喜雀躍的狂奔而去。
季扶桑呆愣的看著小白而去。
慢著,優美的琴音,彈琴的妙人,以及興奮的小白。
一連串聯想,季扶桑心裏大叫一聲不好,連忙追了出去去抓飛奔而去的小白。現在縱使她輕功再好,也追不上一腳狂奔而去靈動矯健的小白。
隻見那團白滾滾的雪球飛竄出去,三下兩下的便沒入了白亭之中。
眼見小白是抓不回來了,她立馬一個轉身拉起呆立在原地一臉驚愕表情的辰灝抬腿欲溜。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小白嘛,她喜歡幹嘛便幹嘛吧,回頭再要回來。
嫋嫋如青煙的琴音嘎然而止,餘音漸歇,山穀裏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一切都還陶醉於剛才那餘音飄飄渺渺的琴音之中。
季扶桑急的滿頭是汗,身形一僵便再也不能動彈。
“姑娘,怎麽那麽急著走?”
白亭之中彈琴者微笑著詢問急於逃遁而去的季扶桑。
彈琴者聲音清亮和煦,如那嫋嫋未絕的琴音,溫軟的讓人聞之動容。
“額,打攪閣下雅興,實在抱歉,哈哈,我等粗人不懂欣賞,就不繼續在此打攪閣下雅興。”季扶桑腆著一張笑臉,嘴角上揚四十五度向白亭之中優雅的彈琴者表示歉意。“我這就走,這就走。”
季扶桑恨恨的望天,可是身形卻是完全僵硬了一般無法動彈。身旁的辰灝一臉驚訝的望著對天擠眉弄眼的季扶桑一頭霧水。
“姑娘稍等,你落下一樣東西忘記取了。”彈琴者依然微笑著,轉身抱著剛剛竄入的不速之客——小白,腳步輕盈款款的出了白亭。
小白舒服的窩在彈琴者的懷裏正自陶醉,季扶桑的眉角跳動的看著“不知羞恥”的叛徒小白,心裏忍不住的為小白的無恥行徑大為不恥。
彈琴者暴露在了晴空白日之下,一身玄色衣衫襯著挺拔頎長的身姿,黑發如瀑,劍眉星目英氣十足,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不點自紅,線條流暢的下頜,白皙的肌膚,豐神俊逸,冰肌玉骨,神仙之姿,渾身上下散發著的氣質若那深山之中的空穀幽蘭,望之心醉迷離不忍再挪目。
對上這等絕色,空氣和風都仿佛忘記了流動。這洋洋灑灑秀麗的青山綠水霎時之間失去了色彩。
豐神俊逸的彈琴者撫摸著小白潔白順滑的毛發,一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季扶桑,笑的溫軟。
“姑娘,你忘記了你的狐狸。”
男子輕輕的微笑著,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無邪的角度,挑著一雙星目很是勾人。
季扶桑嘴角一抽。
“啊,這樣啊,既然那隻狐狸那麽喜歡兄台,那便贈與兄台,告辭告辭。”
季扶桑貌似很害怕這位彈琴者,她現在巴不得腳底抹油趕快溜,一臉的警惕和不耐煩。
一旁搞不清楚狀況的辰灝一臉愕然,什麽人竟然讓季扶桑害怕的連小白都不要了?他看看一臉急切要走的季扶桑再看看一臉優雅淡然豐神俊逸的男子。
兩人似乎有過節?
那名玄衣男子不緊不慢不急不躁,衣衫飄揚,山間升起騰騰煙霧,他立於這滿山碧色之中,竟比那滿山的如畫般青黛之色還要沁心怡人。
微風起,一陣淡淡的蘭花香。
辰灝這才驚覺,玄衣男子如此冰肌玉骨神仙之姿,恍若空穀幽蘭的氣質出塵拔萃。縱是他自負容色傾城,絕代風華,可是當遇上此等仙人,不自覺的便矮上了一分。
辰灝的臉上忽然一熱,雙眼灼灼的望著玄衣琴者。
季扶桑幾欲狂奔的腳步卻像是被人用仙法定住了一般騰挪不起來,她咬著牙恨恨的望著玄衣男子,滿頭是汗。
真是稀奇,這世上還能有人如此欺負她?
季扶桑一幅我打不過你可我輸人不輸陣盯也要盯死你盯得你發毛盯得你無地自容乖乖投降的表情,那副咬牙切齒的表情活脫脫一隻被人搶食氣憤的猴子,一張臉氣的通紅,在陽光下反而泛著淡淡的粉暈。
玄衣男子輕笑出聲,笑聲悠悠,似那風中清玲。
“扶桑,許久未見,你還是老樣子。”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