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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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要升遷,有三個機會最為重要。

    第一為教導內宮宦官。

    宮內宦官多為貧苦百姓,基本不識字。但若要做到大宦官,不識字顯然是不成的。教導宦官一事,便從翰林院抽調翰林去做。

    別看外麵文人怎麽罵宦官和與宦官交好的大臣。交好大宦官的好處誰都知道,況且壞的皇帝才能滋養出壞的宦官。暉朝前麵幾個皇帝都不錯,也就文宗時何皇後身邊幾個宦官囂張了些,但文宗把朝中事握的緊,那些宦官也沒能左右朝政。所以暉朝宦官名聲是不算壞的。

    所以即使嘴上罵著心裏鄙視著,朝中大臣結交宦官也沒有心理壓力。

    讓翰林官教導的宦官,都是總管副總管一類的,各個在宮裏貴人麵前,都說得上話。與他們結成師生之誼,對翰林今後升遷大有好處。

    第二,則是講官。

    這講官分兩種。一種是小規模的,一種是大規模的,就跟小班討論組和公開課的差距差不多。後一種更有麵子,前一種則容易成為皇帝親信。

    兩種都是在閣老、皇帝麵前講課,其好處不用多說。

    最後一種,則是輪值內閣。

    輪值內閣不但能讓閣老看到你的能耐,還擁有很大權勢,算是提前進入讓人巴結的人的行列,是翰林官們擠破頭想去的地方。

    不過輪值內閣都由閣老親點,連皇帝都不會插手,就算想搶,也沒辦法搶就是了。

    也就是說,基本上是擁有前兩種機會,才有可能讓閣老點你輪值內閣。

    而如果沒搶到前兩個機會,論資排輩,也是會輪到你的,隻不過時間晚些罷了。

    宦官講師早已經確定,輪值內閣還沒有新的機會,而講官是一月一換,若講官中有因其他事者卸任的,則當即補入。可想講官競爭有多麽血雨腥風了。

    偏偏講官還不是論資排輩來的,餘柏林有六元及第的名聲,又是公認的大儒,現在還得了上官多次誇獎,可不就成為人的眼中釘了。

    翰林院比起外麵還是要單純一些,就算為難人,也沒有什麽特別誇張的地方,也就是明麵上冷戰,暗地裏給你多派活而已。

    雖然上官已經布置了每個人的任務,但那都是概括性的。就跟職場一樣,老員工把自己手上活兒推給新員工,上司一般是不管的。

    文人間不僅有前後輩關係,還有各種師生關係。餘柏林還好隻有前輩折騰他,給他許多本不該他做的活,每日修的典大大超出了本該的範疇。

    要是座師或者老師折騰起人來,才是要命。

    有一名臣,當年也是狀元及第。他們三鼎甲當年座師不是個東西,完全把那名臣等三人當奴隸使喚,有什麽需要寫的,全讓這三人寫,寫不好就關小黑屋不給飯吃,他們寫完之後,餓得頭暈眼花差點沒出好歹那動則辱罵更是家常便飯。

    但就因那是座師,這三人即使再憤怒也沒辦法,其餘人也不會伸出援手。

    堂堂三鼎甲被折辱到如此境地,可想翰林院並非外麵所想那樣光風霽月。

    餘柏林看著自己案上堆積如山的文書,歎了口氣。這些明日就得交上,今天怎麽也寫不完了。罷了,在翰林院打地鋪吧。

    餘柏林吩咐人跟家中說了一聲,很快就有人送來了食盒、參片之類,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皮毛披風。

    餘柏林看著那披風有些無語。這都入夏了,就算夜晚,披著這披風也得熱出病來吧?於是他讓人把披風帶了回去。

    不久之後,那人又回來了。這次帶的不是披風,而是冰塊。

    餘柏林再次無語。雖然是夏季,但翰林院有涼風穿堂,並不需要冰塊。

    不過這冰塊一來一往就化掉了,餘柏林也不好讓人帶回去,便讓翰林院小吏放入綠豆湯中,熬夜的翰林一人一碗,當降暑用了。

    除餘柏林案上文書最為多之外,也有其他翰林做不完熬夜的。

    其中李瀟和餘柏林待遇差不多。他沒什麽背景,雖然不如餘柏林出風頭,欺負他的人也不少。

    隻有陳磊背靠著陳老,沒人敢為難他。

    不過當陳磊見餘柏林和李瀟都要留下來熬夜後,他也一聲不吭的留下來,並自覺分走了餘柏林和李瀟一部分工作。

    這幾日,餘柏林都隻是伏在案邊小睡一會兒,全靠參茶提神。也幸虧翰林院有洗浴的地方,家中也不斷來人拿換洗的衣物,不然餘柏林還真受不了。

    當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之時,陳磊道:“你這樣老老實實的受人欺負,他們隻會變本加厲。”

    餘柏林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誰說我老老實實不反抗來著?他們把修的典籍遞給上官,就知道了。”

    李瀟道:“你可是做了什麽手腳?”

    餘柏林道:“我隻是老老實實勤勤懇懇修典而已,哪有做什麽手腳。”

    李瀟和陳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相信。

    餘柏林還真沒說錯,他的確沒有做什麽手腳。

    翰林院這排資論輩又極好麵子的地方,就算是別的翰林有錯,餘柏林也不能撕破臉,不然在上官麵前也落不了什麽好印象。

    而且又是年齡惹的禍。餘柏林年紀太小,又名聲太大,雖然他什麽都沒做,還是會給人以年少輕狂的感觀。

    他若和翰林院同僚鬧起來了,那就更讓人說他不是了。

    餘柏林雖然未來發展是皇帝心腹,卻不願意成為沒有官聲的孤臣。發展到那種地步,太容易被當做棄子了。

    餘柏林雖然信任皇帝和封蔚,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也得事事想個周全。

    因此,他嚴厲的拒絕了封蔚想插手的打算。若他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事事都要靠封蔚以權壓人來幫他,那他遇到無法以權壓人的時候,不就得死了?

    封蔚見餘柏林被欺負,又被拒絕幫忙,整天就跟吃了火藥桶似的,看誰誰不爽。

    於是京衛營中一幹人就遭了秧,天天被封蔚瞪著加訓。

    後來京衛營都不能滿足封蔚的瀉|火了,封蔚便打上了金刀衛的主意。

    金刀衛作為皇帝近衛,又監督百官,其衙門內各個身手了得,在每次評比中,總是獨占鼇頭。

    封蔚便以切磋名義,打上門去。

    了解的人知道封蔚心中有氣撒不得,不了解的人還以為金刀衛得罪德王了呢。

    封蔚天生神力,又從小和凶狠獵物廝殺,還為自保早早收過人命,自帶一股血煞之氣。在得到餘柏林悉心教導之後,身上的野路子收斂許多,變得更加刁鑽凶狠。

    最後,封蔚一路挑上去,隻在金刀衛指揮這裏碰壁,被收拾了。

    金刀衛指揮名為鄭牧,字之豪,乃是將門虎子,十幾歲就被扔到邊疆刀口舔血,如今不滿而立,已經是百官聞風喪膽的金刀衛指揮。

    封蔚雖然天賦不差,但比起老將來,還是差了不止一層,所以被虐也是理所當然。

    何況鄭牧絲毫不給封蔚麵子,該怎麽揍就怎麽揍。

    封蔚很丟臉的回來哭訴,餘柏林說了一聲“該”。

    這麽囂張,總要有個人治治他。

    封蔚更委屈。不是有餘柏林治著他嗎?哪裏沒人治了?

    不過封蔚對鄭牧還是很尊敬的,尊敬的結果就是,他天天纏著人家找揍。

    鄭牧這才明白,原來封蔚不是個冰山,而是塊甩不開的牛皮糖。早知道這麽麻煩,他也裝作打不過好了。

    讓鄭牧更憋屈的是,這塊牛皮糖還有一個溺愛至極的熊家長。當熊家長得知封蔚向鄭牧討教時,非常高興的召來鄭牧,說,朕的弟弟很難得服一個人啊,愛卿真是太好了啊,愛卿給朕弟弟當師父吧!

    於是牛皮糖就成了鄭牧的徒弟。

    鄭牧:……

    心好塞,完全不想動了。

    大概是有這種經曆這種心累,鄭牧最後和餘柏林成為莫逆,就毫不意外了。

    說起來都是淚啊。

    封蔚拜了師的時候,餘柏林的後手也終於其作用了。

    故意欺負他,把活推給他的人,無一例外被上官訓斥,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訓斥,說他們為“文盜”。

    這罵名一出,這幾位翰林基本上上升無望,隻能求外放了。

    餘柏林做的事很簡單,他隻是認認真真的修典,修的非常認真。每一條款,都仔仔細細的寫明了出處不說,曆年來條款的變化,都列的清清楚楚。

    可以說,他一個條款下麵,就是一篇文章了。

    按照現代論文觀點,叫文獻綜述。

    所有翰林中,也隻有餘柏林這麽寫。

    那些翰林也不是全部推給餘柏林寫。他們還是有寫個一兩條的。他們看著餘柏林幫寫的條款很詳細,也沒多想,隻嗤笑這個呆子,連被人欺負了都看不出來。

    當他們呈上去之後,上官就氣笑了。

    寧桂洲其實早就知道有人為難餘柏林。但新來的翰林被為難很常見。餘柏林年少成名六元及第,他擔心餘柏林新生狂妄,這對餘柏林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餘柏林之前表現,已經讓他心生好感,覺得他名不虛傳,怪不得能寫出《春秋集注》這樣的經義著作。

    這次寧桂洲讓餘柏林再被磨礪一下,算是最後的試煉,讓餘柏林看清楚官場百態一角而已。

    餘柏林不怨不怒,不驕不躁,硬是完成了好幾倍的工作量,其個人能力讓寧桂洲讚歎不已。他本以為餘柏林會想出應對方法,比如讓他老師張學士出麵之類——想到這裏,寧桂洲對於那幾個蠢貨真是冷笑不已。

    那幾個蠢貨隻看到餘柏林出身寒門,沒有家族宗族幫襯,卻忘記了餘柏林師承張嶽,那可是內閣學士!

    得罪了內閣學士,你還想入內閣,做夢吧。

    而且更可笑的是,他們不敢得罪陳磊,乃是因為陳磊有陳家作為靠山。可餘柏林也是陳磊弟子,陳磊乃餘柏林蒙師。

    真是在翰林院修書修久了,腦袋都全裝紙屑了嗎?

    寧桂洲沒想到的是,餘柏林沒有找任何人幫忙,而是自己硬生生通過強悍的個人能力,把事情全做完了,而且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真是年少意氣。”寧桂洲終於從餘柏林身上看到了一絲少年人的倔強,但這倔強他很欣賞。

    或許之後會有很多事,將餘柏林身上少年意氣磨掉,讓他知道,個人能力不代表一切。但他有這份能力,也有這份誌氣,再加上有別人幫襯,今後一定會成為一個能做實事的官員。

    寧桂洲本就準備推舉餘柏林了,當他看到為難餘柏林的人呈上來的典籍之後,氣笑了。

    這群人一點腦子都不長了嗎?潛規則就是潛規則,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他們為難餘柏林,讓餘柏林代為修典,不鬧到他麵前,不過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可看看這些條款,有幾條特別簡陋甚至有錯處,其餘幾條寫的十分詳盡,風格完全不一樣。那餘柏林的風格,一眼就能看出。

    他們都不知道改一改嗎?

    一拿上來,就知道不是他們寫的!真當他一樣蠢嗎?

    其實他們最好的做法,應該是餘柏林無論編寫了什麽,他們都不能全全搬用,而是修改之後,和自己之前條款風格相統一才是。

    估計他們也覺得餘柏林寫得太好,就直接拿上來了。

    寧桂洲不罵他們都不成。

    罵過之後,寧桂洲又想,不知道餘柏林是不是看透了這幾人行事,才故意這麽做。不過他很快就自己打消了這想法。

    這應該是巧合。誰會想到,這些人真的這麽蠢,真的會原封不動的呈上來?

    事後,餘柏林給了那幾位翰林身邊伺候的小吏一人五十兩銀子,事了拂袖去。

    連寧桂洲都不曾想到,不過是小吏幾句敲邊鼓,就能左右這群蠢貨的思想。

    ....................................

    內閣中,洪敏之看著遞上來的輪值名單,沉默不語。

    翰林院中人還在爭一個講官名額,卻並不知道,內閣中有人員變動,洪敏之已經授意寧桂洲,選出新的輪值人員。

    內閣除了閣老和大學士這第一批次的人之外,還有許多其他官吏。這些多由翰林輪值,也有常駐書吏。

    翰林院也分不同部門,每個部門都有一到兩個名額。寧桂洲手中,就有兩個名額。

    不過他們遞上去的人選,還要閣老親自挑選,才會最終確定。

    三鼎甲都在同一部門,但一般來說,新來翰林不會立刻輪值。

    所以當寧桂洲遞上來的人選,有餘柏林的名字時,洪敏之感到很意外。

    在他想來,就算有人破格,也該是陳磊。畢竟有太子太師的麵子在。

    餘柏林雖然是張嶽弟子,但比起陳磊來說,背景差太遠了。

    所以說,寧桂洲是真的欣賞餘柏林?

    洪敏之初次聽到餘柏林名字,也是在餘柏林寫過集注之後。不過他並非本經《春秋》,再加上事務繁忙,他便沒有多留意。

    之後他真正開始了解這個人,乃是自己無辜被冤枉一事。那時候他覺得這人挺倒黴的。

    再後來,就是看到餘柏林殿試文章了。

    這時,洪敏之才正視餘柏林,覺得此子乃可造之材。

    當恩榮宴上太子一事後,洪敏之對餘柏林更加看重。

    不過畢竟了解不多,洪敏之對餘柏林印象還停留在可堪造就的小輩。當他居然被向來重資曆的寧桂洲破格提拔,洪敏之就不得不驚訝了。

    這餘柏林到底在翰林院做了何種事,讓寧桂洲如此推崇?

    王海泉看到餘柏林名字時,鑒於要避嫌,並不評論,隻是笑得十分得意。

    無論餘柏林這次輪值內閣成功與否,光是寧桂洲願意推薦他,就足以證明餘柏林優秀了。

    “這餘長青就算再有才華,資曆還是淺了些。”何清道。

    他倒不是對餘柏林有什麽不滿,隻是心中另有人選罷了。

    王海泉瞥了何清一眼,道:“輪值內閣什麽時候全看資曆了?不是向來一新一舊搭配著來嗎?”

    這“新”不一定是“最新”,但在名額有兩個的前提下,的確有一個名額給資曆最老的、另一個不看資曆給推舉人心中最為合適的。

    寧桂洲這兩個名額恰恰符合常理。

    何清微笑道:“餘長青或許有些才華,但年紀太小,應當磨礪一二。以他年紀,就算下一次,下下次輪值,也是內閣官吏中最年輕的一個了。”

    成,你還想下下次。王海泉心中冷笑。

    洪敏之捋了捋胡須,道:“暫且再看吧。”

    他倒是生起打探餘柏林在翰林院所做之事的心思了。

    至於何清想推舉人選,即使這次餘柏林落選,也絕對輪不到他來選人。

    明明都已經失去聖眷了,還不老實。洪敏之覺得,以前把何清作為對手的自己,一定是腦抽了。

    內閣在皇帝不能幹的時候,能獨攬天下權力,等同攝政;但當攤上一個有能力又有魄力的皇帝,就該老老實實做輔助了。

    洪敏之覺得現在挺好的。有皇帝頂著,他改革起來都順利許多,不需要一個人擔著,還能空出手來整治那些打著他招牌胡作非為的人,不用擔心自己這邊示弱,就有人蹬鼻子上臉。

    如此下去,說不得改革之後,自己還能得個好下場呢。

    曆代改革之人,少有善終。洪敏之扛起改革大旗,就做好了全家陪葬的打算。但若能不陪葬,誰願意找死?

    何清隻當洪敏之同意他的看法。他是知道洪敏之和餘柏林之間是有嫌隙在的。

    ....................................

    內閣在知道這份名單的時候,封庭也知道了。

    他看到名單,不由大笑幾聲,對成皇後道:“琪芳啊,我還想直接提拔長青,讓他先當講官,再進東宮講讀。熬個一兩年,直接到講讀學士的位置。誰知道我還沒出手,長青自己倒跨了一大步,進內閣輪值了。”

    成皇後一邊繡著東西,一邊微笑道:“長青那孩子能幹又踏實,遇到一個慧眼識珠的人,自然不需要陛下擔憂了。”

    封庭滿意的點點頭。比起他自己出手提拔,餘柏林這種靠自己能力也能被破格提拔,更讓封庭對他印象更好。

    封庭心中的得意,就像是自家人出息並被別人讚揚。

    “那便等一等吧。”封庭按下了直接提拔餘柏林為講官的旨意,“若不靠我之手,長青能自己脫穎而出,對他將來,更有好處。”

    “不過內閣會不會因為長青年紀而故意將他罷落。”封庭思考了一下,決定小小的推餘柏林一把。

    於是翰林院很快就接到皇帝的旨意。皇帝陛下要祭天了。以前是翰林院推選人出來寫祭天文,多由講讀學士代筆。這次皇帝陛下讓翰林每人寫一篇,然後直接從中選擇。

    當然,不是所有人的文章,皇帝陛下都要看的。這是要經過層層篩選的。

    皇帝陛下這事雖然看似心血來潮,但這麽做的皇帝也並不少。祭天文,有皇帝自己寫的,有講讀代筆的,有皇帝隨便點個人寫的,也有讓翰林院人人都寫,皇帝選的。

    文宗時候都是讓講讀代筆,武宗時候皇帝看誰順眼讓誰寫,甚至還有不讓翰林寫的。

    封庭至少還是讓翰林寫。

    這旨意一傳出,翰林院人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這簡直如同殿試一般了。

    文章要是寫得好,可是能直達聖聽。被皇帝選中作為祭天禱文,名字肯定會被皇帝記住吧?

    名字記住了,以後好日子就來了。

    餘柏林在得到這個消息時,並不知道皇帝陛下的小九九。但這種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

    祭天禱文他沒寫過,但曆史中祭天禱文有許多,他便在空餘時間仔細研讀,不斷練習。不說一鳴驚人,畢竟翰林院能人太多,曆屆三鼎甲都在裏麵。但至少,他不能辱了自己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