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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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前的張神醫一邊寫方子一邊念念叨叨,“你娘子怕是服了落胎藥才小產的,落胎藥性極寒,再加上又淋了雨,可千萬別落下什麽病根才好!”
張神醫拿著寫好的方子走過來,看到白榕飛麵色凝重的盯著昏迷不醒的芊芊發著呆,暗覺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呢,我是管不著。我作為醫者,隻管行醫救人。你若是心中有什麽怨言也趕緊收起來,先將你娘子的身子調理過來再說。”他將藥方給白榕飛遞了過去,“你去街對麵的藥鋪照著方子取幾帖藥過來。”
白榕飛沉默的接過藥方,起身便欲往外走。
張神醫趕緊又衝他喊了幾句,“大堂的櫃台邊有傘,雨又大了,別淋著了。”
白榕飛卻當沒聽見一般,直接衝進了雨幕裏。
張神醫望著白榕飛的背影直搖頭,眼神又移到榻上昏迷不醒的芊芊身上,歎了口氣,“你這夫人莫不是背著你丈夫將腹中孩兒打了?這又是何必呢!與自己丈夫起再大的爭執也不能拿肚子裏的孩子出氣啊!你說這萬一落下病根以後再難有孕可怎麽辦?”
雨水滴落在白榕飛發上身上,帶著沁人骨髓的涼意。
可這微不足道的冰涼哪裏抵得過他心裏的寒涼!
他不願委屈她做自己的妾室,於是毅然決然的在大婚前夜離家出走,到今日,他已經在外居無定所的漂泊了兩個多月。
可她呢,卻和別人有了肌膚之親,甚至,有了別人的孩子!
他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奉若珍寶的姑娘心裏全都是別人,可此刻他為何依然會這樣難過呢?
藥鋪的掌櫃見白榕飛呆立在屋簷邊淋雨,暗想著這人定是神誌不清,但看他高大俊朗的模樣,實在又不像是個得了瘋病的人。
掌櫃拿起鎮紙用力敲了敲桌案,大聲衝著白榕飛喊,“喂!你要不要抓藥?不抓藥就走開些,別攔在門口擋我生意!”
白榕飛一時驚醒,沉默無言的走進藥鋪,沉默的將緊緊攢在手心沒有被雨淋濕的藥方給掌櫃遞了過去,又沉默的靜立在櫃台邊等待掌櫃抓藥,幾帖藥用麻繩捆好之後,他又繼續沉默著給掌櫃遞了銀兩,而後,沉默的轉身離去。
掌櫃舉起銀子衝著白榕飛的背影高聲大喊,“喂,要不了這麽些銀子!還沒給你找零呢!”
見白榕飛毫無回頭的意思,掌櫃捧著銀子不知該喜還是該愁,半晌,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看來還真是個傻的!”
藥鋪與醫館隻是一街之隔,轉瞬即到。
盡管雨越下越大,但白榕飛將幾帖藥拿回醫館時,藥帖上沒有一絲被雨淋濕的痕跡。
他一路都將藥帖緊緊的護在懷裏,生怕被雨淋到。
張神醫接過藥,吩咐白榕飛,“你留在這兒照顧你娘子,我去後院煎藥,若是你娘子有什麽不適,直接喚我就成。”
安靜的房中清醒的人隻餘他一個,白榕飛背對著芊芊坐著,但沒過多久,他終於還是調轉了身子。
說不介懷那肯定是假的。他心心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念念的姑娘已經成了別人的人,芊芊和任宜風既然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他以後怕是再沒有一丁點機會了。
以前他還敢肖想著他們會因為對立的身份而分道揚鑣,那,說不定他還有機會能走進她心裏,可如今,她不管是心還是身子都給了別人,他與芊芊哪裏還會有半點男女之間的緣分。
白榕飛左手緩緩撫上心口,那底下撕裂般疼痛難忍。
隻是,她為何會落到這般境地?
孤零零的一個人無助的躺在街邊,發絲淩亂,衣衫髒汙,身子虛弱得看不出一絲血色,無情的雨水擊打在她身上,而她卻動也不能動。
她師父和師姐呢?那個人呢?
為何沒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
她又怎麽會服了落胎藥小產了?
上次在白穀山莊見她時她還好好的,怎麽這一次竟然落到如此淒慘的境況?
白榕飛心裏有許多疑問,但她卻不能給他答案。她靜靜的躺在那兒,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著,眼皮偶爾跳動幾下,除此之外,再給不出任何反應!
白榕飛輕輕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了芊芊麵頰,指腹在她蒼白的肌膚上來回摩挲。
看到她這副病容,他一顆心還是抑製不住的發緊發疼。
“喂,年輕人,過來幫忙!”張神醫的聲音打破了白榕飛沉重的哀傷,他轉頭一看,張神醫一手捧著藥罐,另一手還拖著一個炭爐。
白榕飛連忙收拾好情緒起身,接過了張神醫手中的炭爐。
爐火燃得正旺,木炭火苗與房內燭火交相輝映,襯出一室的幽黃光芒。
張神醫將藥罐放下,長籲了一口氣,“看來我真是上了年紀了,這麽一點東西都快拿不動了。”
張神醫見白榕飛沒將炭爐擺到自己心儀的位置,嘴上又埋怨了幾句,“你這人還真是粗心大意,將炭爐放你娘子床榻邊上來呀!現在雖然已經入了夏,但你娘子淋雨受了寒,不弄點炭火哄一哄寒氣怎麽出得來!”
見白榕飛有些心不在焉,張神醫沒什麽好氣的又吩咐了一句,“你去後院廚房把我剛熬的粥拿過來。本來早就可以回家吃我家老婆子給我做的晚飯,現在看來今晚怕是回不去了,隻能喝粥咯!”
白榕飛依著張神醫的吩咐將粥端來時,張神醫正一手捏著芊芊下頜,一手拿著小勺給她喂藥。
因著芊芊昏迷不醒,沒有吞咽的意識,隻能硬將湯藥往嘴裏灌,但一次又不能灌太多,若是嗆到了隻怕會有生命危險。
好在張神醫行醫已經三十餘年,經驗豐富,一口氣喂了小半碗湯藥,除了從嘴角溢出來一些之外,絕大部分都灌入了芊芊肚中。
張神醫分出神來瞥了白榕飛一眼,淡淡說道,“你家娘子容貌這樣美,我看你就別與她計較了。腹中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再要,你們還這樣年輕,以後機會多得是!說起來,女子小產也是她們自己吃的苦最多,你想想,活生生一塊血肉從身上掉了,能不痛苦麽!”
白榕飛靜靜立在一邊,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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