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九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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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無聲地下著, 喬司南乖乖地站在爸爸腿邊, 望著路口。

    踩在雪地上的兩隻腳都快凍僵了,隻有被爸爸牽著的那隻手還有點溫度。

    他很久沒有見到媽媽了, 好想媽媽。

    喬赫垂眸看了一眼:“冷嗎?”

    喬司南很懂事地搖頭,但手很涼, 小臉已經凍得發青。

    喬赫輕輕撣掉他帽子上和衣服上的雪,俯身將他抱了起來, 裹進大衣裏。

    爸爸懷裏很暖和, 喬司南冰冰的耳朵貼著他的脖頸,慢慢暖起來。頭有點痛,他很困,趴在爸爸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南南!”

    媽媽的聲音響起來時, 他都快睡著了, 眼皮很重,睜不開, 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臂。

    司真把他接過來,碰到他冰冷的小臉,心疼壞了,把他的腦袋按到懷裏, 又抓住他的小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氣惱地瞪著喬赫:“你是傻的嗎,帶著孩子在這裏受凍, 他會生病的!”

    喬司南在她頸窩裏喃喃地叫媽媽, 司真聲音立刻軟了, 貼著他的臉:“媽媽在呢。”

    喬司南抱住她的脖子,依賴地挨著她。

    喬赫沉默地看著她,線條淩厲的麵龐被雪渲染得更加冷峻。

    “我不這樣,你會見我嗎?”

    司真氣急:“再怎麽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凍傷了腿受苦的難道是別人嗎?”

    “你心疼我就夠了。”他幽幽的語氣。

    他就是吃準了她會心疼他們,故意來逼她。

    司真冷著聲音道:“南南好像發燒了,我帶他回去。你快點回家,別再這裏傻站著。”

    轉身便走,聽到他低聲叫“打打”,也沒有回頭。

    回到公寓,喬司南已經在她身上睡著了,司真把他抱進臥室,脫了外套蓋好被子。測了一□□溫,果然有點發燒,她輕輕叫醒他,哄著喝了杯熱水,趁著溫度還沒超過38度,在額頭和腋下分別貼了退燒貼。

    司真小心照看著,所幸他睡了一大覺之後,溫度慢慢降下來了。

    醒過來已經是夜裏,沒什麽精神,看起來蔫嗒嗒的。司真煮好了熱乎乎的雞絲麵,端進臥室喂他吃。

    吃完麵,她拿熱毛巾幫他擦了擦臉和手,又端來熱水給他泡腳。

    喬司南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自己被她握著的腳丫子。

    “媽媽明天回去接太奶奶,南南要一起去嗎?”她問,“要坐很久的車,會很累,南南不想去的話,媽媽送你回爸爸那裏。”

    “南南去。”喬司南說,“爸爸也去。”

    司真頓了下:“爸爸不去。”

    南南是她現在最無法割舍的。她不知道怎樣的安排對孩子最好,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爸爸媽媽以後會分開這件事。

    翌日雪停了,司真帶著喬司南回平蘭。

    司俊傑在車站接他們,仍開著朋友的那輛車。他站在車邊衝司真揮手,看到她身邊跟著的小朋友,有些驚喜,連忙彎腰探進車裏。

    司真牽著喬司南走過來時,他拿出了一個巨大的玩具盒子,特開心地說:“我給南南買了個變形金剛。”

    “怎麽買這麽大一個。”司真說。

    “大的氣派,”司俊傑理直氣壯,“你們女人不懂。”

    他把盒子遞給她,司真好笑:“給我做什麽,你自己送給他呀。”

    司俊傑咳了一聲,瞅了瞅認真望著他的小朋友,蹲下身,把快比喬司南高的盒子向他遞了遞:“小舅舅給你的禮物。”

    喬司南看了眼媽媽,伸手抱住,說:“謝謝小舅舅。”

    “不用客氣。”司俊傑笑起來。

    家裏很少有這種玩具,喬司南還挺喜歡的,在車上一直把那個盒子放在腿前的地上,小手扶著。

    下車時,費了點勁兒才把盒子抱起來,正要往下爬,司真過來抱他:“先放這裏吧,等下走的時候我們再來拿。”

    “放車裏吧,今天我送你們過去,”司俊傑關上車門,“我專門請了一天假。”

    奶奶已經在等著了,跟張麗一塊坐在客廳。她的精神頭兒比司真走之前好了些,見到他們便想起身:“南南也來啦?”

    喬司南鞠躬:“太奶奶好。”

    老太太笑眯眯地:“誒好,快過來太奶奶這兒。”

    “我都收拾好了,”張麗站起來,“她也沒多少東西,衣服有些太舊我直接扔了,你到那兒再給她買幾件吧。寬鬆點的,穿著方便。”

    司真跟著她走進臥室,關上門。

    張麗停下動作看了她一眼。

    司真從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看起來有些厚度。沒等她開口,張麗哼了聲說:“你這是啥意思,不是說不管嗎?”

    “這五萬塊是奶奶之前做手術的錢,還給你們。”司真道。

    她問過奶奶了,當時的手術一共花了小十萬,除去各種醫療保險和商業保險報銷的,自費四萬多。

    “看病的錢是你爸給的,你奶奶做手術他花錢是應該的。”提到他,張麗再次開始抱怨,“平時家裏什麽事都不管,一根菜毛都沒往家裏買過,他媽住院他要再不管,要他有什麽用!”

    “奶奶是我的責任,這些錢我應該出,其他的我不會管。”司真說,“你收著吧,想拿去還債還是自己留著,隨你。家暫時別回了,去夢雅那兒住吧,以後是離婚還是繼續和他綁在一起,你自己想清楚。”

    “離婚了那麽多債他還不上不還是落到我頭上,新婚姻法就是坑女人的,錢各算各的,債就算共同的!”張麗情緒又激動起來。

    “不會,超出日常生活所需的債務,他自己承擔。”司真說,“具體的你可以找人谘詢。”

    張麗愣了愣,不說話了。

    司真也不再多說,將靠在牆邊的兩個箱子推了出去。

    司俊傑堅持送他們去市裏,路上偷偷瞄了司真好幾眼,欲言又止。

    “姐,你把奶奶接過去,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回來了?”他問得小心,問完又立刻道,“不回來也好,現在家不成家,沒什麽值得留戀的。”

    “沒事啊,你想奶奶了就過來看她,有時間就來,”司真說,“我們是一家人,別生分。”

    司俊傑點點頭:“我放假會經常去看你們的。”

    到市裏已經下午。

    坐了趟車,奶奶有些不舒服,司真先把她和南南送到新公寓休息,再回學校宿舍拿行李。

    喬司南在車上犯困,被司俊傑抱上樓的,司真把他放到奶奶的床上,輕聲道:“媽媽和小舅舅回去拿點東西,南南和太奶奶一起睡一覺,等你們睡醒了,媽媽就回來了。”

    喬司南一咕嚕爬了起來:“南南也去。”

    東西挺多的,司真怕顧不上他,便道:“可是太奶奶一個人在這裏會害怕,南南陪著她好不好?”

    喬司南為難地看了看太奶奶,點點下巴。

    她和司俊傑開車到學校,把宿舍已經準備好的行李都帶了過來,搬上樓。

    來回用了四十多分鍾,到家時,卻發現喬司南根本沒睡,坐在床上,望著門口的方向。

    司真把箱子挨著牆邊放好,走進去。奶奶已經睡著了,她掖了下被角,放輕動作把喬司南抱起來,走到客廳。

    “南南怎麽不睡覺啊?”

    喬司南靠在她身上,認真地說:“保護太奶奶。”

    小家夥一本正經的樣子格外可愛,司真忍不住樂,緊接著卻又心裏一酸。

    她在喬司南腦袋上親了一口:“南南真棒。”

    司俊傑把兩個紙箱子搬進來,放在地上,呼了口氣,手臂往腦袋上蹭了一下:“姐,都搬完了。”

    “過來歇會兒吧,看你一頭的汗,”司真道,“冰箱裏有飲料,想喝什麽自己拿。”

    司俊傑進廚房開了冰箱,又喊:“南南喝不喝?”

    “他不能喝,有點感冒。”見喬司南有些失望地收回眼神,司真摸摸他的頭,“一會兒媽媽給南南打個果汁。”

    喬司南:“嗯!”

    司俊傑喝著飲料走回來,拍了拍褲子才坐下,看看喬司南,忽然道:“對了,姐夫呢?”他瞅了瞅這個不大不小的公寓。男人最了解男人,含蓄地說:“你們……這個房子是不是小了點,應該租個三室。”

    司真沒答:“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做什麽我都愛吃,”司俊傑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我都好多年沒吃你做的飯了。”

    “南南也愛吃。”喬司南說。

    司俊傑誇張地說:“呀,我們一樣呢。”然後舉起手,“e five。”

    喬司南不明白他的意思,瞅了他一會兒,又道:“爸爸也愛吃。”

    “……哦。”司俊傑收回手,摸了摸後腦勺。

    晚餐做了個板栗紅燒肉,燉了鍋魚膠排骨。

    奶奶不吃葷的,肉湯倒是能稍微喝一些,她還是隻能吃半流食,司真用排骨湯給她下了點麵,煮得很爛很軟。

    小區的環境還不錯,雖然是冬天,傍晚小花園還是有不少老人出來遛彎。

    司真帶著奶奶和南南下樓散步,順便送司俊傑。他一早還要回部隊。

    “晚上開車當心一些,困了就放點音樂,千萬別打瞌睡。”司真叮囑他。

    奶奶也不放心,嘮叨著:“你開慢點,別花哨,現在路可滑了。”

    司俊傑扶著她的手臂,“過年我應該能休一天假,到時候過來看你。”

    奶奶卻道:“放假就好好休息,甭來回折騰了。沒事多給你媽打打電話,別讓她一個人在家裏胡思亂想。”

    “我知道了。”司俊傑歎了口氣。

    現代化大都市的年味遠不如小縣城來得濃厚,在市裏住了幾天,傍晚瞧見小區一個老太太買了對聯回來,奶奶才驚覺馬上要過年了。

    “喲!今兒個二十八了是不是,後天就三十了,咱們還什麽都沒買呢,這個年過得可還行。”

    司真這幾天也挺忙的。

    假期是學生們的解放,對他們這些老師卻沒太大的意義。除了備課,論文,和需要做大量實驗的課題,還有各種黨務、教務、培訓。

    之前她請了大假,項目全靠手下兩個研究生在進行,成效甚微,這會兒兩個人也都回家過年了。

    奶奶和南南在家,她走不開,把能帶回家的工作都帶回來做。

    前幾天她請了幾個同事來家裏,喬遷之喜,大家送了不少東西,對聯門畫甚至新的年曆,很齊全。家裏的菜也不少,隻是比起以前在平蘭的春節,到底是少了些感覺。

    “你想去超市逛逛嗎,明天我們找個人少的超市,再買點菜。”司真一手牽著喬司南,一手扶著奶奶。

    “人少的超市有什麽逛頭,我這也走不了幾步路,你們看看需要什麽,隨便買點就行了。”奶奶笑眯眯地,“記得給我買幾個紅封,過年要給我們打打和南南發壓歲錢呢。”

    司真道:“我都這麽大了,該我給你發了。”

    “再大也是我孫女,在奶奶心裏永遠都是寶貝。”

    風很大,司真笑著把她的圍巾網上拉了拉。

    喬司南扯了扯司真的手,在她低頭看過來時,說:“南南也給媽媽發。”

    司真樂了,奶奶也在笑:“你個小不點有多少錢哇,還給你媽媽發壓歲錢?”

    小不點雖然小,財產可不少,他上次給司真的那個卡,餘額是她的好多倍。

    喬司南也想起來自己的小金庫已經上交了,想了會兒,說:“爸爸有。”

    這三個字令司真的笑容淡了些。

    “小赫出差還沒回來嗎?”奶奶忽然說,“這都要過年了,怎麽去了這麽久哇?”

    司真並不知道他最近的動向,上次之後就沒出現了。

    “奶奶怎麽知道他出差了?”她問。

    “打電話嘛。我過來那天小赫給我打電話呢,說出差了,回來再來看我。”奶奶說完,瞅了司真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到了家,她悄悄把司真叫了過去:“你老實和奶奶講,跟小赫到底怎麽了?上回不是說回來找他的嗎,是不是還沒和好啊,要不奶奶去和他說說?”

    “上回和好了,”司真垂著眼睛回答,“但是又出了點事。”

    “哎。”奶奶歎了一聲,“你們年輕人啊,真是能折騰,孩子都有了還不消停,你看南南都比你們懂事。這回又是為的啥?”

    一般的事司真不會瞞奶奶,但喬赫這次的行為確實有些過頭,她不想讓奶奶知道。

    “你別操心了,等我處理好再和你說。”

    喬赫是年三十那天中午回來的。

    門鈴響起時,司真剛剛哄喬司南睡著,她起來開了門,見到站在外頭的喬赫,頓住。

    “你怎麽來了?”她沒有請他進去,走出來,將門虛掩著。

    “回來過年。”喬赫理所當然的口吻,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司真平淡道:“你過年不應該來這裏。”

    “我還能去哪裏,你要鬧脾氣到什麽時候?”喬赫聲音放得很低,像在哄她的語氣。

    “我不是鬧脾氣,我和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司真看著他,“喬赫,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壞的人,你也是一個很壞的人,我們都太自私了,給彼此帶來的傷害太多了。”

    喬赫往前邁了半步,伸出的手臂想要擁抱她:“沒有傷害,隻要你回來,一切都解決了。”

    司真推開他,搖頭。

    哪有那麽簡單啊,他的掌控欲,和她想要的平等,才是最根源的問題。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都冷靜一下,過完年再談南南的事。”

    目光一點一點轉冷,喬赫盯著她:“談他什麽?”

    司真抿了抿唇,默了片刻才道:“他的撫養權。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和你爭,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像最開始那樣,周末我接他過來玩兩天。”

    喬赫半晌沒出聲。

    “或者你有其他的想法,我們都可以商量……”

    “你在試探我的底線嗎?”他的聲音變得陰沉。

    司真心裏擰成一疙瘩:“我隻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看怎麽安排才好。”

    “司真,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喬赫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你鐵了心要離開我?”

    點頭的動作有些艱難,司真垂著眼瞼:“我們兩個的性格,繼續下去也隻是互相折磨。”

    “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是折磨?”喬赫一臉諷刺。

    司真沒說話。

    他冷笑了一聲:“你隻知道我監視你,有沒有想過,我忍耐著沒有直接去把你綁回來是為了什麽;從你拋下他離開的那天開始,已經失去做他媽媽的資格。我讓你見他,給你機會親近他,又是為了什麽……”

    樓道狹窄,對門的住戶哼著歌從家裏出來,發現對麵有人聲音一收,瞥了他們好幾眼,走進電梯。

    未出口的話被打斷,喬赫沒有再繼續下去,看著司真的眼睛變得冷漠。

    “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他說,“司真,你應該知道,選擇離開我的結果,就是再也見不到他。”

    司真一震,猛地抬起頭。

    喬赫已經從她身側越了過去,推開門堂而皇之地走進去。

    “你要做什麽?”司真急忙追進來。

    喬赫霍然推開臥室的門,喬司南被驚醒了,坐起來,頂著一頭小亂毛,一臉懵懵的表情。

    喬赫語氣森然:“穿好衣服,下來。”

    喬司南大概明白了什麽,眼眶裏霎時盈滿了眼淚,扁著嘴巴。司真忙過去抱住他,喬司南靠近媽媽懷裏,又回頭望了望爸爸,害怕又委屈。

    “沒事,南南不要怕,媽媽在呢。”司真輕聲哄他,又轉向喬赫:“你這樣會嚇到他,我們出去談。”

    喬赫冷冷道:“不必了,讓他自己選。”

    “喬赫,你一定要這樣嗎?他還小,為什麽要逼他做這種選擇?”

    “你在怕什麽,”他諷刺地扯了下嘴角,“怕他不會選你?”

    司真被他戳中心底的軟肋,無話可說,隻能抱緊了孩子:“喬赫,求你了,別這樣……”

    喬赫失去耐心,走過去,直接將喬司南從她懷裏抱了起來,大步走出臥室。喬司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在他身上大哭掙紮:“媽媽,我要媽媽!”

    “喬赫!”司真心如刀絞地追出去,“你放他下來!”

    隔壁的奶奶也被吵醒了,著急地撐著牆走到門口:“怎麽回事啊?你們幹嘛呢,孩子都哭成這樣了。”

    司真忙扶住她:“沒事的,你別擔心,我出去一趟。”

    電梯已經關上,司真穿著拖鞋從樓梯追下去。十幾層,她跑的很急,衝出公寓樓時,喬赫已經抱著喬司南走到路邊的車旁,打開車門將他塞了上去。

    “喬赫!”司真急得大喊,她的拖鞋早就掉了,赤腳跑在雪地裏。

    喬赫沒有上車,關上車門,黑色轎車啟動,在樓前拐了個彎,消失在視線裏。

    他站在原地,司真徑直追著車離開的方向跑過去,卻已經沒有車的影子。

    她跪了下去,痛哭不止。

    喬赫走到她麵前。

    司真看著那雙光潔的皮鞋,視線糊了一片:“你為什麽要這樣逼我?”

    喬赫蹲下身,“是你在逼我。你一而再地離開我,現在連他也要從我身邊奪走嗎?司真,你到底有沒有心?”

    “你把他送到我身邊,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司真站了起來,聲音沙啞,“你的目的達到了,我離不開他了。”

    她腳步緩慢地往回走,站在電梯的地上,腳上粘的雪化了,愈發的冷。

    電梯門合攏的前一秒,一隻手插進來,掰開了門。

    司真心裏一緊,抬眼,卻是齊俊傑。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痛快似的,走進來,瞅了瞅司真的臉,暗暗咬了咬後槽牙。

    司真看到電梯壁上自己瘋子似的的模樣,忙抹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狼狽。“你放假了?”

    司俊傑應了一聲,難得的寡言。

    電梯裏安靜的空氣讓司真有些難堪,她想俊傑剛才一定都看到了,沉默片刻,道:“別告訴奶奶。”

    司俊傑轉頭看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才“嗯”了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