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搓搓手，半推半就的隱晦說道：“這個嘛，總有固定的作坊來做，具體的情況小人也不清楚，要上頭的人才能得到消息。”

    也就是說，翠羽這種情報是不外露的，要找要有人批準。

    這樣也就行了，周延沒有為難人的意思，不告訴就算了，至少這地方來的沒錯。

    起身拍著夥計的肩膀子說道：“那把白玉點翠扇子我會回話給璉二爺的，到時候他親自來說。”

    又將整個薛記商鋪掃視了一遍，這薛記果然有規模，雖說這年代重農抑商，但在戶部掛名的皇商到底與一般商人不同，這店麵看著就是氣派。

    周延好奇了：這薛家這麽大的場麵，看來比起寧榮兩府也絲毫不差。

    周延問完了薛記的話，就回了林府，林府裏賈璉正愁著給賈赦買扇子的事，這老頭子，平日裏娶了一堆小老婆，也沒見過他文雅些，還總想學人裝場麵。

    不過，賈璉也是樂意這個差事的，賈赦出手就是千兩的銀子，賈璉又是那種雞蛋裏都想叮出個縫來的主。

    這千兩的扇子銀，恐怕有不少落到他的小金庫中了。

    哼，鳳姐平日裏自己存著小金庫，他手中的錢都不夠花。

    周延進來後，對賈璉說道：“揚州城裏的薛記商號有一把點翠白玉扇，璉二爺可去看看。”

    賈璉大爺似得躺著，悠閑地問著：“他們……要收多少兩銀子？”

    周延說道：“店裏的夥計讓璉二爺親自過去商討價錢。”

    賈璉坐起來伸了懶腰，“薛大傻子家裏的東西，在都城中又不是沒見過，老爺都說不要，太俗了，要文雅些。”

    周延聽了不覺得好笑，賈赦這種人還要文雅。

    “那扇子的確不錯，況且獨揚州城一家有，物以稀為貴，璉二爺自己思量吧。”

    周延說完就告退了。

    這般隨意的作風說白了就是主次不分，不分尊卑，賈璉指著周延的背影瞪大眼睛，對身旁的小廝支支吾吾，想罵又說不出話來。

    最後一拍大腿，“算了，就去揚州的薛記看看，看好了，找薛大傻子說去。”

    這林府處在正經的揚州城，這裏的建築類似於江南水鄉風格，江南園林甲天下，這林府中石徑盤旋，古樹蔥蘢，箬竹被覆，藤蘿蔓掛，野卉叢生，樸素自然，景色蒼潤如真山野林。

    府中又有小亭立於古樹蔥蘢之間，亭中琴音陣陣如珠落玉盤，又如鬆風呼嘯海中夜行。

    周延尋著琴音過去，見那亭子中一位半老徐娘撫琴唱曲，周延聽不出她彈的是那一首琴曲。

    見有人過來，這婦人理應避開的，但周延不過是個十來歲大小的孩子，讓他過來也無妨。

    婦人停下琴音，一口吳儂軟語問道：“可是都城中來的？”

    周延稱是，兩人聊了幾句後才知道這婦人就是那位李姨娘。

    自從賈敏去世後，府中沒有女主人，林如海又沒這麽多心思經管內院。

    這位原先會彈琴唱曲，吟詩作對的李姨娘就代為主持家務，打理後院。

    她聽了黛玉要回來，稟告了林如海後，便安排著人將黛玉屋中的琴換了一把好琴，又放上去幾本琴譜。

    見周延是從都城中來的，問道：“平日裏可識琴曲？”

    周延搖頭。

    榮國府說來有趣，三春中：

    二姑娘迎春善棋，丫鬟也叫司棋；三姑娘探春善書，丫鬟為侍書；四姑娘惜春善畫，丫鬟為入畫。

    按照這個推法，琴棋書畫，三春占了三樣，那這琴，恐怕就是賈元春的了。

    隻不過，賈元春身在宮中，榮國府裏也就少見琴音了。

    李姨娘撥弦說道：“這琴最能養性，卻也難學，學琴時指尖手掌少不了受罪，過了這個坎就好了。”

    指尖一撥一引，弦音陣陣，隨手彈了一曲。

    唱詞曰：

    夜來雨橫與風狂，斷送西園滿地香。曉來峰蝶空遊蕩，苦難尋紅錦妝。問東君歸計何忙？盡叫得鵑聲碎，卻教人空斷腸。漫勞動送客垂楊！

    李姨娘彈畢，緩緩道：“這是一曲《湘妃怨》。古來多少琴曲，琴譜都已在戰火中失傳。這湘妃怨能存著也都算幸事。”

    與李姨娘說著話，周延突然想起那日與黛玉對詩時說過的一句：

    談著相思曲，一曲鳳求凰。

    便問道：“《鳳求凰》多少年前的琴曲了，聽說也留著。”

    “那是自然。”

    “可否彈一曲？”周延問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