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有些尷尬冷漠，如同冷箭嗖嗖的在天上飛，李姨娘趁勢追擊，“老爺如今身子欠安，平日裏離不開人服侍，在這小亭子裏待久了，這就要去老爺那邊，姑娘不如同去？”

    這理由讓人沒得拒絕，黛玉自然同去，周延卻不跟著了，主要就是身份問題。

    他沒事又轉到門房時，門房裏的小廝叫住他，“這位哥兒，都城中有人來信了。”

    周延接過信件，那是繪製齊全的一整套妝麵行頭，他們的辦事效率不賴呀。

    周延便先去揚州城裏的小作坊打聽，小作坊也有那些能做出來精致首飾的，隻不過不能批量做就是了。

    多方打聽後，周延進了一條巷子，巷子裏眾多女工在刺繡，再裏麵些，有人正在黏貼翠羽。

    見她手上的活停了，周延拿出來繪製的圖樣，說明了做法，詢問價格。

    女工將圖樣看了後，搖頭道：“量太大了，沒有這些材料，做不了。”

    周延趁機問道：“那裏可做？”當然他不忘說了一句，“這些都是急用的，這些小泡子就在這裏做，那些大樣件重新找個地方就是了。”

    周延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早在揚州打聽過了，這家作坊做小物件是最劃算的。

    而這些大物件，同行之間懂的最多，這是個沒有搜索功能的時代，信息不流通。

    這家小作坊肯定比其他人更能知道還有那些地方能做點翠首飾。

    攬了一件活，女工明顯好說話多了，賺了能賺到的錢，也就不貪多了。

    於是指示道：“有兩家，一家是黃商薛記，但你也知道，掛了響亮的名頭，價格必然不低；另一家在金陵。”

    聽著這意思，金陵那家似乎不錯，其實江南地帶比都城中價格便宜的原因是，點翠要活取翠鳥羽毛，如此一來，途中的運送花費就不小，更重要的是，翠鳥性情孤獨，常常死於運送途中，這一死就不值錢了。

    它分布在東南沿海地帶，如此一來，揚州和金陵的價格，自然比都城要低不少。

    周延正走在路上糾結著選薛記還是金陵時，一對官兵興致衝衝的張榜貼畫像。

    好奇的圍觀群眾聚集了一大堆，周延看過去，畫像上這人濃眉大眼，年歲不高，長相倒像是一個熟人。

    靠近看時，文書上寫著，此人於南疆殺害流放犯人，在細看這流放犯人，原應天府當差，金陵人氏。

    得了答案，小沙彌。

    不用猜了，那畫像上的人十之八九就是林正演。

    好在那畫像畫的隻有四五分相似，又沒有標注姓名，恐怕是靠那些目擊者的口述畫下來的模樣。

    一瞬間，周延做了決定，他要去金陵。

    林正演是金陵人氏，家中祖宅在金陵，被殺的小沙彌也是金陵人氏，更有賈雨村如今也在金陵應天府做官。

    這次將這筆生意做在金陵，順便去林家走一趟，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既然打定了主意，周延便回到林府，想著借口離開賈璉。

    賈璉卻自己撞了上來，他在房中來回疾走，搖首頓足直說道：“也不知怎麽了，偏偏讓老爺見著了石呆子的扇子，石呆子偏又不肯賣，那賈雨村也不知道從何處得了風聲，要治石呆子的罪，抄家取扇，為了一把扇子，何苦要了人命！這又是造的什麽孽！”

    也就是賈赦要強買扇子，石呆子不賣，賈雨村為了討好賈赦，給石呆子安了一個罪名。

    周延在外麵聽了，覺得這是個機會，進來裝作不知情的問道：“璉二爺著急慌張做什麽？”

    賈璉見了人來，收住臉色，沉穩道：“府裏有些官事牽扯到應天府。”但又轉口說：“老爺如今還未見著你說的那把扇子，也不知那把扇子比起石呆子家的扇子如何？”

    論貴重，點翠扇子處處值錢，但石呆子的扇子絕不簡單，可不能清易讓賈赦搶走。

    周延想了想問賈璉，“璉二爺如今將扇子買了嗎？”

    賈璉說：“還未曾。”

    “既然如此，我倒有一主意，璉二爺可將扇子買下，再從揚州這等地方挑出來形容絕佳的美人，讓美人將扇子獻給老爺，此事必成。”

    賈赦想用扇子充風雅，卻貪戀美色，見著了美人，那裏會管扇子，如今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賈璉這個花少爺，願意將美人送給他爹嗎？

    賈璉咬住嘴角，權衡一番，看著像是不願意了。

    周延上來就煽風點火，“璉二爺，那石呆子是姚家灣人，咱們回程可全靠姚家灣的船夫。”

    賈璉就是舍不得美人，不悅道：“難道偏要他家船不成？”

    周延咳嗽兩聲，義正言辭的解釋：“其他船家的翻船率很高，還是命重要。”

    賈璉一聽有些慫了，他身旁跟著的小廝也勸道：“二爺，再好的姑娘，有璉二奶奶守著，咱們也帶不回去，還不如送給老爺，平日裏還能飽飽眼福。”

    這種看的著吃不著的滋味，一般人是不會懂得，但這小廝也說的對，獻給老爺做妾，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事。

    賈璉若是用這條件來花言巧語哄騙那些女子，指不定多少人撲上來伺候他。

    如此，在獻給老爺前，足夠他先享用一頓了，此計甚妙。

    賈璉答應了，同時吩咐小廝說：“你去告訴水香姑娘，她在揚州若是能把我伺候舒服了，離開揚州時，就給她贖身，然後讓她做老爺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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