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淩伊人準時放下手中的筆，脫下護士服，“我先走了，辛苦你們了。”

    來接班的小玲這幾天都不敢遲到，以前她晚來一兩個小時都沒問題，淩伊人會自願加班都很晚，現在下班時按秒表計的，遲到一分鍾都會被她念叨。

    對於她巨大的變化，還有手機響不停的信息，值班室的護士們斷定她們的護士長談戀愛了。小新偷偷跟蹤她到療養院大門口，有一次她下班無意撞見車主來接護士長下班，然後她才注意到每天下班的點這輛車都會停在路邊，果不其然看見她又上了那輛路虎車。

    小新悄悄拍下石錘證據，然後骨傷科的護士群就炸鍋了。

    他們倆因為這件事整天形影不離，送她上班接她下班，除了工作的8個小時，其他時間他們都黏在一起，現在淩伊人連睡覺夢見的都是秦浩然那張臉！

    手機裏全都是他的催促短信，害得淩伊人都把手機關靜音了，“二十四小時有十六個小時在一起，你不覺得膩嗎？”

    秦浩然立馬垮下臉，“你膩了嗎？”

    該怎麽說呢？淩伊人左右為難，“可以說實話嗎？”

    嘴角抽動，秦浩然不再搭理她，手放在方向盤上，“實話沒意義你還是不要說了，反正這輩子我賴定你了。”

    眉毛彎下去了，明明很生氣還要裝淡定，淩伊人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實話是……我也沒膩。”

    “我就知道。”秦浩然的臉頓時笑的像朵花，捧著她的臉親個沒完。

    給點陽光就燦爛，淩伊人用手捂著他的臉，勉強得到一絲喘息機會，“說實話，現在有點膩了。”

    秦浩然用臉撬開她的手，直奔那朵殷紅，“晚了，膩了也沒用。”

    幸好淩伊人躲的快，“這是在療養院門口啦，被人看見就糟了。”

    被人看見，這是秦浩然求之不得的事情。

    一路驅車來到陳忠磊的診室，他的診室是在鬧中取靜的地方，林木花草簇擁，一進去就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精神上輕鬆的氛圍，淩伊人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不過。

    雖然不待見陳忠磊，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專業度，李力的事畢竟對淩伊人的影響很大，自從上次陳中磊來過一次家裏後，效果令人驚喜。秦浩然就主動建議她每周來一次他這裏。

    不過令秦浩然很不滿意的一點就是，每次他們都關門在裏麵密談，留他一個人在中廳外麵，不知道他們在裏麵做些什麽。不是懷疑他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而是很討厭陳忠磊看向淩伊人的眯眯眼，不單純的眯眯眼。

    因為對秦浩然有感情，所以在他麵前沒有完全的放開自己，但是在陳忠磊麵前，淩伊人可以完全放開自己的壓力，所以對他傾訴之後，心情真的有不一樣的輕鬆。

    “你自我調節的很好，如果沒有太大的壓抑感，其實也不用每周都往我這邊跑。這不歡迎回頭客，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於私陳忠磊真的希望她每周都過來，可是於公，他還是有職業操守的一個人。

    “你的招牌那麽響亮，我能砸得到嗎？不過忠磊，真的要謝謝你。”淩伊人真誠的向他道謝。

    沉重的心情，沒有半點成就的喜悅，這麽多年她依舊對自己很客氣，而這份客氣就決定了他們隻能是朋友的關係。

    “那我先走了，下次請你吃飯。”這是一句客套話。

    她似乎已經欠了他好幾頓飯，陳宗磊苦澀的扯出一個笑容，“好。”

    把她送到門口秦浩然的眼神就飄了過來，防備十足，每當這時候，他會第一時間拉起淩伊人的手向他示威，男人間的小心思，陳忠磊看的透透的。

    平心而論，秦浩然確實是比他更合適淩伊人的人，他們在一起，陳忠磊是抱著祝福的心態。他不是徐誌摩，他更像金嶽霖。

    愛不意味著占有，看她幸福安好便是最大的愛。淩伊人幸福，他就幸福。

    孔靈婭下班也直奔陳忠磊的診室，不過她先去打包了他最愛吃的牛肉拉麵。那家店是網紅打卡必去店，所以人也是越來越多，但沒幾個是真衝牛肉麵本身去的，都是也拍張照片或者拍個視頻，苦了他們這些真正愛牛肉麵的人。今天她足足排了一個多小時，才買到這份麵。

    在門口看見一抹熟悉的俏麗身影，距離太遠不太能確定。抬頭看見窗邊駐足的陳忠磊，他的目光也在那輛車上，她便確定了那是淩伊人。

    眼睛莫名的就酸了，抿了抿嘴彎出一個笑容，孔靈婭大大咧咧的推門而入。

    拳館內李子霞酣暢淋漓地打拳，差一點打爆了喬鴿的牙，拳頭挨著他的鼻子停下來，李子霞生氣的說：“你怎麽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差不多有兩周沒有約會，今天好不容易他們才見上一麵，喬鴿的心思卻完全不在她身上，老是發呆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喬鴿還能想什麽？當然是想案子，沒心思打拳幹脆摘下了手套，“子霞，當年你們家那場縱火案死了那麽多人，死者他們的家屬有過來為難你們嗎？”

    “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這個時候李子霞有女人的敏銳。

    “昨天在警察局翻看以前的卷子，發現了那場縱火案好像當時鬧得挺大的。”喬鴿不想把淩伊人可能有麻煩的案子告訴她，省的她幫不上忙又在那邊空擔心。

    李子霞沒有任何懷疑，回憶起當年那場縱火案，她的眼神暗淡下來，想起來對淩伊人的愧疚感更深了，“藥廠爆炸之後，因為爸媽很傷心無暇顧及那麽多，我那個時候也在賭氣中，其實都是淩伊人在處理後續的賠償事情。”

    經濟糾紛是很多引發刑事案件的主因，而且涉及到人命，有時候賠償再多的錢也換不來感情，家屬是很容易產生憤怒報複性心理的，“死者家屬們對於後續的賠償處理情況都滿意嗎？”

    家裏死人誰都不能接受，雖然她當時隻在氣頭上，但是也知道一些，前麵有好幾次家屬們都鬧上了門，都是淩伊人下跪道歉才把他們送走，“他們的家屬剛開始來鬧過幾次吧，可是後來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麽動靜了，久了可能大家都會遺忘。”

    死者慘歸慘，可是最大的不幸還是他們家，兒子沒了，家業沒了，還要破產還債因此背上一身債務，“沒有誰比我父母和淩伊人的父母更痛苦。”

    將心比心，喬鴿安慰地摸了一下她的頭，時間是解藥，有可能會帶走仇恨，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大度，“在此期間沒有發生過衝突嗎？”

    死者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社會精英，他們的家長其實也都是蠻通情達理的，怨歸怨，理歸理，“好像沒有什麽衝突吧。”

    喬鴿下意識的歎了一口氣，李子霞滿臉疑惑，“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難道你巴不得我們家有什麽衝突？”

    “我哪敢呀，就是胸口悶歎了一口氣而已。”喬鴿淡定的解釋，不過這一聲歎息，確實很容易引起誤會。

    李子霞突然啊了一聲，想起來了秦博文的母親，“好像有那麽一個衝突，不過不是死者家屬，而是凶手秦博文的父親。他堅決不相信他的兒子犯了那麽大的罪，當時情緒很激動，法庭宣判的時候他把淩伊人的腦袋都磕破了。當時血流不止，都把我們嚇壞了，不過好在沒有傷到要命部位。”

    線索來了，喬鴿有些激動，“秦博文的父親叫什麽名字？”

    努力的回憶，李子霞朦朦朧朧的隱約記起，“好像叫宋什麽榮的，我不太記得了。”

    還沒說完喬鴿已經衝出了拳館，李子霞在他身後喊道，“你去哪裏？”

    “我想起警察局有急事，我過去一趟。”

    今天他不是休假嗎？才剛過來多久又要走？李子霞氣得直跺腳，不過和一個警察談戀愛，要學會忍耐，也無可奈何。

    喬鴿急匆匆的衝進辦公室，撞到吳少民手抖把手中的文件夾都掉地上了，“你今天不是休假嗎？”

    喬鴿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撲在縱火案上，尋找有關秦博文這部分的記錄。找到了！父親宋春榮，母親陳桂花。

    陳桂花……

    陳嫂……

    淩伊人口中的陳嫂！

    為證實自己的猜測，喬鴿到檔案部調出了陳春榮現在的具體家庭地址，馬不停蹄趕了過去。

    已經好久沒有人來敲過門，以為又是秦浩然，急忙跑過去開門，卻看見了喬鴿的臉。

    老頭子不在家，麵對陌生人陳嫂有些害怕，扶著門框的手都在抖，“你找誰？”

    “你是陳嫂嗎？”

    陳嫂這個稱呼除了身邊熟悉的人，還有就是雇主會怎麽加她。從秦浩然那裏離職之後，陳嫂就沒有再找過家政類的工作，一是年紀大了腰酸背疼做不慣了，二是老伴腿腳越來越不利索需要照顧，“不好意思，我現在不做家政服務工作了。”

    “你認識淩伊人嗎？”看她的反應顯然是認識的，喬鴿心裏有了一點普。

    這個名字死也記得，陳嫂激動地說：“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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